52 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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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泣
“一壺清酒,誰人有夢。欲將牡丹換桂花,旦搏佳人一笑。”
??一副曾令宮中畫師都為之驚豔的牡丹盛景圖,卻題著這麼一道不倫不類的詞。
??雷若月白皙修長的指間輕輕劃過那道筆墨,眼眸處的淒涼不經意間似捕捉到了一份欣喜。
??回想那日,牡丹花雍容盛開,皇上邀請群臣一起賞花,並在庭院現場請群臣作畫,當時雷若月本不想前去,卻被皇后娘娘強求一定得參加。
??當時小夏寧也在,年方十五,對吟詩作畫的興趣顯然及不上面前的桂花糕。她邊吃邊跟皇后娘娘說話,也不知說了什麼,逗得皇后娘娘一陣笑,並好氣地為她抹去脣角的糕點殘渣,唸了她幾句。
??雷若月雖然沒聽見,卻知道皇后娘娘唸了她什麼,所有人都是如此把她從小念到大的,念她沒規矩,念她沒有公主的端莊賢惠,可是,又一直是寵著她的。就如同現在,夏寧只是調皮地眨眨眼,吐吐舌頭,就能化解了皇后的責怪。
??那個時候,夏寧看到了一直在注視她的雷若月,對他展現了一個笑容,只一瞬間,他彷彿聽見了自己心中某根弦掙脫束縛後
“噔”的一聲,就如同陽光破雲而出,身上一下就暖了,那片暖陽,也在同時,湮滅了他的整顆心。
??
??筆隨心動,以潑墨之筆所畫牡丹,濃則豔麗如霞,淡則似清風流水而過,整朵花彷彿都有了靈氣,在整片花叢中似婉約似妖嬌,似羞澀似嗔怒。
??當畫被懸掛起來的時候,所有人看了都愣在當場,連所謂的評比都免了,只聽得一陣抽氣之聲,驚豔中,都忘了呼吸,然後是短時間內的鴉雀無聲。
??
“若月哥哥畫得可真好。”難得夏寧也會出口讚美。
??雷若月淺笑,問,
“與公主手中的桂花糕相比,哪個更好?”
??周圍又一陣安靜。
??書畫是書畫,點心是點心,如何比較?若說是物品價值,那桂花糕又如何來於畫作相提並論?甚至可以說,這桂花糕與在場畫得最差的牡丹圖也是無法相比的!
??可雷若月竟用毫不相干的兩樣物品做比較!
??夏寧嘻嘻一笑,說,
“當然是桂花糕。”
??
??雷若月淺笑,提筆便書:
??一壺清酒,誰人有夢。
??欲將牡丹換桂花,旦搏佳人一笑。
??在雷若月的心中,夏寧是區分價值的唯一標準。
??她說好便好,她說不好,便是黃金珠寶,也如塵土廢物。
??
??如果她說雷若月不好,那麼雷若月,也便是那塵土,便是那廢物。
??
??雷若月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眼角掃到桌上的諜報。
??阿木圖處,雖未公告,可是下令尋夏寧時,已經以後主的名義下達了。
??尋後主寧夏。
??如此的話……
??夏寧,你愛他嗎?
??愛的話他是不是就該放手了?
??可是……
??雷若月慘然一笑,那該怎麼辦啊……她已經是他唯一活著的理由。
??
??曾經她問過他:若月哥哥,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辦?
??他回答說:我不會讓你死。
??她惱道:我說如果,如果死了呢?
??他笑:那我,便陪你去死。
??
??……
??
??當時,他說,那我,便陪你去死。
??可是若月哥哥,我就要死了,你來不來陪我?
??
??眼前晃過一片牡丹繁榮,牡丹下,一作畫少年,英俊清朗,凝視她的眼眸,閃亮如星辰。
??若月哥哥,如果後來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就好了,對不對?那樣我們就能永永遠遠在一起了。
??若月哥哥,你不需要用牡丹來換桂花,夏寧沒有告訴你,其實,在夏寧心中,什麼都比不過若月哥哥。
??夏寧什麼都不要,不要仇恨,不要皇權,只要若月哥哥的一個微笑,就能幸福了……
??很幸福了,就這樣,滿目燦爛繁華似錦……
??
??可是……
??是什麼聲音?是誰在用這樣溫柔的聲音叫我?
??好吵……吵得牡丹花都要謝了……
??不!不要再叫了!我叫夏寧,我不叫寧夏!
??不要再叫了,若月哥哥的身影為什麼模糊了起來,彷彿就要離去……
??
??若月哥哥!不要走!夏寧會聽話,會乖乖寫作業!夏寧不會再讓若月哥哥幫夏寧做女紅,不會到處亂跑讓若月哥哥找,不會再爬樹,更不會再讓若月哥哥的手臂受傷了!
??夏寧會乖乖聽話,不大聲講話,不大步走路,不再跟父王母后頂撞,不會再讓若月哥哥背一次黑鍋,皺一下眉頭……
??所以,如果若月哥哥要走的話,帶上夏寧,好不好?帶上夏寧……無論去什麼地方……
??可是……為什麼好吵……
??為什麼好吵……因為太吵了,所以若月哥哥才會想走嗎?
??為什麼夏寧邁不開步伐?
??若月哥哥啊,以前夏寧無論在什麼地方,只要呼喚你,你都會來,可是為什麼這次你會用這樣冷漠的表情對我?
??若月哥哥,夏寧保證再也不調皮了,你不要跟我開這樣玩笑好不好?
??給我一個微笑,然後拉著夏寧的手說:我們回家。
??
??……
??
??藥很苦,她根本不喝,只是哭得淚流滿面。阿木圖喂一口,她就吐一口。
??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大夫們,後者也無奈。
??
“寧夏,喝了藥身體就好了,不會痛!”阿木圖輕輕擦去她嘴角邊的藥,繼續拿勺子餵給她吃,
“喝一口,啊?就一口!”
??她又吐了出來,擰著眉,痛苦地喚著,
“若月哥哥。”
??阿木圖呆呆地望了眼手中的藥,須臾,仰頭喝了一口,含在嘴裡,然後把藥碗放在一旁,俯身,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輕託,灌入。
??藥很苦,苦得眼淚都快嗆出來了。
??她終於吞下藥,然後再第二口。
??她的脣蒼白沒有血色,但依然柔軟得不可思議。
??
??喝完藥,御醫帶著碗下去了,關上門。
??阿木圖坐在床邊,以十指與她的十指糾纏。她身上是素白的乾淨衣服,稍許帶了點濺出來的中藥的顏色。
??她在皺眉,很痛苦,沒能睜開雙眼。
??會不會永遠不能睜開了?
??阿木圖睫毛微顫,翡翠一般的雙眼含著水一樣的光澤,晃動。
??連呼吸,都彷彿停滯。
??
??她淚流了滿面,一遍遍叫著
“若月哥哥”,他微笑,藥從嘴裡苦到了心低。
??把臉埋進她的手中,輕聲低吟,
“寧夏,寧夏……”
??她開始發燒,身體滾燙滾燙,他脫了衣服抱住她,用身體給她降溫。
??然後發現,他的身體,並沒有比她涼多少。
??
??
“寧夏,睜開眼睛看我一下……”他埋首在她髮間,呢喃著,
“你要邦什,我就為你奪下邦什,你要雷若月,我便給你雷若月,可好?”
??
“若月哥哥……”她氣若游絲。
??
“寧夏……喊我的名字……喊我的名字……”他知道她聽得見,她一定聽的見!只是她不願意聽他的聲音,她……討厭他吧。
??可是,他要怎麼辦?
??抓她回來的時候他想了許多種用來懲罰她的辦法,他想要讓她知道,背叛他的下場會很慘很可怕!然後讓她來求他,只要她求他,他就一定會原諒她!
??可是這樣的結局,究竟是誰在懲罰誰?
??原來到頭來,都是他一個人的遊戲,無論他做了什麼,痛苦的人都會是他!
??他沒有力量命令她愛他,只能掙扎得像個溺水的孩子,渴求她哪怕一點點的關愛!不……哪怕只是一個注視的目光。
??
??
“我不讓你死……你要是死了,我就剷平了邦什,你聽見沒有……恩?寧夏,你聽見了沒有?”
??
“你死了,我就屠殺所有邦什人,我會讓這個種族從此在歷史上銷聲匿跡……”
??
“可是如果你肯醒來,我便什麼都答應你,為你奪回你的國家,可好?”
??
“寧夏……跟我說句話,可好……”
??
“就算是拒絕,就算說你恨我,跟我說句話……”
??
“如果你敢死在我的懷裡,我會追去地獄,絕不讓你安息!”他像個彷徨無措的孩子,流離失所。
??
“寧夏,寧夏啊……”
??擁在懷裡,卻彷彿永遠都得不到。
??彷彿要消失了,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感受不到這樣的溫暖……
??
“寧夏,我恨你!我恨你……”
??可是如果你醒來看我一眼的話,我就把我所有的愛都給你……就算你會視若糞土。
??
??多少次……親吻著她花朵一般的脣,輾轉留戀,卻只能聽見心中越來越大的回聲。
??因為心裡空了一塊,而產生的回聲。
??洞口越來越大,似乎只有抱緊她才能壓抑住那種撕心裂費的痛苦,可是抱著她,就如用一種毒藥來抑制另一種毒藥,毒發反噬的時候,再無生還的餘地。
??
??雨很大,一道閃電打下來,瞬間劈亮了整個庭院,和洛平川白皙如玉的臉龐。
??洛平川站在門外,呆呆地望著漆黑的天空,雨滴飄進走廊,打溼了他月牙白鑲銀邊的印花長袍。
??他問守在廊口的侍衛,
“你有沒有覺得,我不應該做將軍?”
??看守侍衛一愣,沒想到將軍會跟他說話,更沒想到將軍會跟他說這樣的話。
??洛平川見他發呆,兀自笑出來,搖了搖頭,
“不該做將軍的,老天給了平川一介書生的外表,又何苦非要做武將?”
??甩了甩水雲袖,他自嘲道,
“迂腐書生,多好,多好啊……是書生的話,就能做自己想做,說自己想說,然後被人用所謂‘現實’、‘不現實’的理由罵迂腐……為何沒人用‘迂腐’形容將軍呢?迂腐將軍……迂腐將軍洛平川……呵呵呵呵……”
??侍衛被嚇得不敢介面,長官的心意真是難揣測啊,莫不是,洛將軍喝多了?
??
??洛平川茫然地望著天,漆黑,卻可見雨滴反射出屋內微弱燈光而落下的千針鋒芒。
??今天是怎麼了?如此低落。
??洛平川伸手接了些雨,回頭對一侍衛說,
“去,把魯忻叫來。”
??
??十分鐘後魯忻邊繫著衣帶邊過來,問,
“將軍深夜找我有急事?”
??
“你發現鍾寧夏的時候,是什麼情況?”洛平川退了一步入廊,他的衣衫已經微溼。
??魯忻怔了怔,笑了,宴會他也參加了,該看的不該看的他都看見了。
??
“她和一個逃兵在一起,為了抓她,那個逃兵掉下山崖去了。”
??
“逃兵?”
??
“是的,身上穿著軍裝。”魯忻笑得很冷,
“我處死一個逃兵,將軍不會怪罪吧?”
??洛平川看了眼他,疲憊地搖搖頭,打算離開,
“算了,只要王不怪罪。”
??
“為什麼?就因為一個女人?”魯忻冷言一出,洛平川停下腳步。
??
“一個女人?”輕笑,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
“契沙王,為了一個女人,不顧大局與邦什交惡,還表現如此失態!”魯忻轉過身,對著洛平川的背,說,
“將軍,這仗還打不打了?!”
??洛平川猛地回頭,
“這話不該你說!魯忻,你沒資格!”
??魯忻笑,
“每一個契沙人都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吧。”
??
??洛平川沉默了一會,搖頭輕嘆,
“魯忻,你跟了我有六年了吧。”
??
“是的將軍。”
??
“除了王,你見我服過誰沒有?”
??魯忻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想了想,搖頭。
??洛平川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地說,
“那我告訴你,那個女人,我服了。”
??魯忻愣住了,見洛平川要走,忙問,
“為什麼?!”
??洛平川背對著魯忻,說,
“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做到她這樣,沒有……”
??所以對阿木圖來說,拿她換了天下,也是值得的吧……
??如果是他的話……呵呵,如果是他的話,也會這樣選擇。
??
??那一夜,大雨下了整整一個晚上,打在窗前的芭蕉葉上,就像神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