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活著，是為了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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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活著，是為了見證！
唐武德九年，
公元626年，
十月，
長安城，
兩儀殿，
唐皇李世民在這裡召見了諫議大夫魏徵。
“玄成，你明天出去宣慰山東，可不可以順便去幷州一趟？”李世民問道。
魏徵微微皺眉：“陛下對幷州不放心？”
李世民搖頭：“玄成，我知道你的意思，對茂公的忠心我自然放心，我是擔心茂公對我失望。”
“？”魏徵不明白。
“茂公以前向我說過，因為我朝對突厥一味地退讓，所以幷州百姓對我朝很失望，我答應了茂公，絕不再放棄幷州，可是前些日子在渭水便橋...”李世民即憤恨又無可奈何。
魏徵明白了，幷州，確實是被放棄的州府。
處羅可汗於武德三年（六二０）六月以幫助唐朝的名義來到晉陽，幷州總管李仲文無力制止處羅的行動。處羅可汗北還後，留下倫特勒帶兵數百人留在晉陽，宣稱協助李仲文鎮守，從石嶺以北，各處都留有戍兵。倫特勒在幷州大肆騷擾，百姓深受其害。直到十二月，新任幷州總管劉世讓才設計將其捉獲。
而這幾個月的傷害，對幷州百姓而言，足以銘心刻骨，加上李仲文，劉世讓兩人的結局，唐朝失去幷州的信任，也在情理之中。
“這一次，我在渭水和突厥議.和，只答應了給他們金帛，可沒答應讓我朝一寸土地，你去和茂公說，讓他守住幷州，好好練兵，三年之內，朕就為幷州，為我大唐報仇。”
“是。”魏徵答道。
日前，突厥入侵到距長安城四十.裡的渭水便橋，李世民與高士廉、房玄齡等六騎徑詣渭水上，與頡利隔水而語，責以負約，其膽略讓突厥震驚，轉而議和。
突厥得了唐朝的大量金銀，又.意思性地獻馬三千匹，羊萬口做為“回禮”； 李世民沒要，只要求將以前所掠奪的唐朝百姓和被俘虜的大臣溫彥博放回來。
魏徵當時在河北安撫前太子和齊王的餘部，這才.剛回京裡，對李世民的膽量，也是心裡讚歎的，所以對李世民三年內打敗突厥的言論並不置疑，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那陛下，”魏徵試探性地開口，“太上皇曾說過，曹國公.在幷州一帶，是全權統帥的。如今…”
“當然還是全權統帥。”李世民又怎會不知魏徵在.想什麼，“玄成，你可以事先就和茂公說，等明年改元后，朕就正式封他為幷州大都督，讓他更名正言順的統帥幷州。”
既然李世民都.打了保票，魏徵索性替徐茂公道謝：“那我替曹國公先謝謝陛下了。”
李世民也知道這些瓦崗派的人私交都不錯，對魏徵替徐茂公致謝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藉機託給他另一件事。
“玄成，你去幷州是公事。不過回程時，你替朕再辦一件私事。”李世民說道。
“公是公，私是私，陛下應該公私分明，公而忘私，豈能利用辦公事的時間為私人的事情忙碌。”魏徵這回可不幹了。
私事，就兩個字，換來了魏徵義正詞嚴的一番話，李世民反倒笑了：“玄成啊，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幫朕私事，是求之不得嗎？”
“那陛下可以下旨要那些人去辦。臣只是奉命安撫各地，沒有辦私事的閒情逸致。”魏徵把話頂回去。
李世民仍不生氣：“你就不想知道，我讓你辦的究竟是事？”
好奇之心人之常情，魏徵不再說話，卻打定主意，只要李世民行事稍有偏差，自己就一定要直言進諫！
卻見李世民嘆了口氣，才正色說道：“玄成，你還記得郯國公羅士信有個孩子在山東老家嗎？”
“當然，那孩子叫羅通，今年已經七歲了。”魏徵點頭。他又怎會不記得，自從羅士信陣亡後，每到逢年過節，他們這些瓦崗舊友都會讓人送些東西給那邊的孤兒寡母，可以說，如果不是考慮當時秦王和太子鬥得太厲害，秦叔寶甚至是想把孩子接到長安照顧的。
李世民接下來的話讓魏徵感到動容，“我想認那孩子做義子，所以想讓玄成把他們母子都接到長安來，我在城裡為他們母子選了處宅院，做為郯國公府，通兒也可以去崇文館上學，你看怎樣？”
魏徵哪裡能說出反對的話來，他朝李世民深施一禮：“微臣領旨。”
李世民微微一笑，低聲打趣道：“玄成也願意為朕辦私事了？”
魏徵正色說道：“微臣求之不得。”
君臣二人相視而笑。
***
魏徵這次回京，是為了參加李建成的葬禮。
十月，李世民下詔追封故太子建成為息王，諡曰隱；齊王元吉為剌王，以禮改葬。
下葬當日，李世民送到宜秋門外，痛哭流涕。
魏徵、王珪上表請陪送至墓所，李世民表示許可，並命宮府舊僚皆送葬。
看著李建成的棺木入葬，魏徵心緒複雜。
當時，知道太子李建成被殺的訊息，魏徵只道自己也難逃一死。
果然，李世民怒氣衝衝地責備他：“你何為離間我們兄弟！”
事已至此，魏徵舉止自若，答道：“如果先太子肯聽魏徵的話，就不會有今日之禍了。”
他以為接下來李世民就會殺了他，誰知李世民卻改容禮之，將他封為詹事主簿。也不光是魏徵，原太子府的王珪、韋挺等人，也被封為諫議大夫。
接著，又遣諫議大夫魏徵宣慰山東的太子，齊王舊部，聽以便宜從事。
李世民還有這等心胸，魏徵很意外。
“既蒙國士之遇，敢不以國士報之乎！”這是魏徵親口所說，也是他的觀念。
在去幷州的路上，魏徵還在想著李世民的話。“玄成，我會讓你看清楚，我李世民一定會成為一代明君的！”
魏徵告訴自己，他不是怕死，他活下去，就是要見證未來的唐朝，是不是真能在李世民手中發揚光大！
……
***
幷州，
曹國公府，
魏徵沒有見到徐茂公，出面接待他的是袁紫煙。
都是瓦崗山上的熟人，也不需要刻意避什麼男女之嫌。
袁紫煙放下茶點後，向魏徵解釋:“世績一直住在軍營，我已讓人去通知他了，請魏大夫稍等。”
魏徵點頭致謝:“有勞弟妹了。怎麼茂公他一直住軍營？幷州這邊一切還好吧？”來之前，魏徵聽李世民提過幷州的情況，故有此問。
袁紫煙瞭然:“相信魏大夫也知道幷州的情況。世績他認為，如果要幷州軍民信任他，最好的方法就是融入幷州，自己先不把自己當外人。”
魏徵明白了:“就像在瓦崗那會兒，吃住訓練都和士兵一起，這到不失為一個好法子。那效果如何？”他問道，以徐茂公與生俱來的親和力，應該效果顯著吧。
果然，袁紫煙微笑答道:“是比我們剛來時好多了，不過幷州百姓的心結，主要還在朝廷上。”她話中意有所指。
魏徵知道，不過，“魏某此次前來，為的就是這件事，我會和茂公說的。”魏徵說道。
和茂公說，就是現在不和她說，袁紫煙在心裡嘀咕，面上還帶著笑容，“請用茶。”她招呼客人，心裡也知道，在古代，女子賢惠的表現之一就是不干預政事。
單旭進來稟報:“嬸孃，徐叔叔說暫時回不來，軍中有幾個士兵生病了，他要去看看，讓你先招待魏大夫吃飯。”
“好，我去廚房吩咐一下，你陪魏大夫說話吧。”既然從魏徵那打聽不到長安的訊息，袁紫煙正好藉著這理由離開，去忙自己的。
“旭兒，你是旭兒？”再見故人之子，魏徵又悲又喜，“你都長這麼高了。”他上下打量單旭。
“旭兒見過魏伯伯。”單旭恭恭敬敬的施禮。
“好，好。”看他知書達理的樣子，魏徵很欣慰，徐茂公對這孩子教導的很好，“那你現在是在軍中做事？”單旭也十五歲了，是該到軍中磨鍊一下了。
單旭答道：“不，我現在是徐家的外宅總管。”
見魏徵一怔，單旭進一步解釋：“是我自己不想去軍營的，徐叔叔沒勉強我。”
徐叔叔？徐茂公已經被賜李姓多年，單旭還叫他徐叔叔，看來這孩子還沒忘了李唐的殺父之仇。
魏徵一時默言，單旭也不開口，就在這場面有些尷尬的時候，一個童稚的聲音響起：“你是魏伯伯嗎？你怎麼不理我啊？”
魏徵順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孩正在門口，好奇地看著自己。
“震兒？”魏徵認出那個小孩，頓時眉開眼笑，“快進來，到伯伯這兒。”他招手示意徐震進來。
“我都來好一會兒了。”徐震不滿，“你們都沒看見我。”
“是嗎，是魏伯伯眼拙了，竟然沒看見我們震兒，該罰，該罰。”不計較徐震人小目標不好少，魏徵笑呵呵地把“錯誤” 往自己身上攬。
“那罰你講故事吧。”徐震來勁了，他最喜歡聽故事了。
......
***
幷州軍營，
徐茂公還沒走到軍中傷兵住的病房，就被守衛計程車兵攔下了。
“大人，張參軍請您到中軍營帳等他，不要進病房。”守衛計程車兵傳達命令。
沒等徐茂公說什麼，周圍陪他過來的幾個將官紛紛表示自己的不滿。
“這張參軍是什麼意思？”
“幷州軍什麼時候輪到張參軍說了算？”
“到底是年紀太輕了，目空一切啊！”
“……”
“……”
一時間，除了徐茂公和徐世弼兄弟倆，眾人對張參軍都是一片責備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