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紅顏並非禍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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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紅顏並非禍水(2)
第一篇 紅顏並非禍水(2)(1/3)
李師師與亡宋
中國的歷史和文學史上有兩支纏綿無盡的“長恨歌”,描寫皇帝之戀,一為唐朝陳鴻的《長恨傳》和白居易的《長恨歌》,一為宋代的《李師師外傳》和宋以後關於趙、李之戀的傳奇。但這兩者之間又有著相同和不同的境遇。相同的是她們都有幸地與皇帝相戀,不幸地又都為皇帝擔上了“禍亂”的罪責。不同的是李師師作為淪落風塵的妓女,她所承受的指責或許更甚於楊貴妃。宋代的《李師師外傳》是一曲“長恨歌”。對這曲“長恨歌”,我們名之為“趙、李之戀”。這是一出比唐明皇與楊貴妃的“戀愛的悲劇”更催人泣下的悲劇。
北宋初期,由於實行“不抑兼併”和“守內虛外”的政策,豪強地主在土地商品化相對增強的過程中,用各種方式大量掠奪人民的土地。失去土地的農民不斷成為大地主及寺院中的佃戶。到北宋中期,國家財政匱乏,人民生活困苦,兵變與農民起義接連爆發。北邊的西夏也乘機越界入侵,整個社會矛盾不斷加深。再加上北宋的黨爭之禍,綿亙數十年,新黨上臺整舊黨,舊黨復辟又整新黨,使大批好官蒙冤負屈,大批人才被浪費,多少無辜的人受到株連,國家元氣大傷,人民負擔加重。
宋仁宗時,范仲淹等人推行“慶曆新政”失敗,社會矛盾進一步尖銳。到嘉祜八年(1063年),國庫“累世所藏,幾乎掃地”。面對此種局面,宋神宗趙頊繼位之後,於熙寧二年(1069年)任用王安石為參知政事,進行“富國”、“強兵”的變法運動。元豐八年(1085年),宋神宗病死,12歲的兒子趙煦繼位,為哲宗。改年號元祜。祖母宣仁太后高氏垂簾聽政,以恢復“祖宗法度為先務”(《宋史?宣仁聖烈高皇后傳》)。起用司馬光、蘇軾等人,廢除神宗與王安石推行的大部分新法,黜貶熙寧、元豐時用事諸臣。史稱此為“元祜更化”。元祜更化之後,舊黨雖然當政,但由於政見不一,相互攻擊,並未同心協力改善政治局面。元祜八年(1093年),高太后病亡,哲宗親政,改元紹聖。以繼承(紹述)其父成法為名,陸續恢復神宗各項新法。同時,以新黨的章悖代替舊黨範純仁的宰相之職,蘇軾首遭貶逐。這次紹聖年間的貶舊黨、復新法的活動,叫“紹聖紹述”。
而李師師因為與她的相識、朋友乃至情人,多數是所謂“舊黨”。正當李師師紅極一時、名冠群芳之際,發生了“紹聖紹述”事件。她從此被捲入了歷史的紛爭中。關於李師師在新舊黨爭中的作用問題,涉及到新舊黨爭的看法。對此,各家說法不一。那麼李師師在新舊黨之爭中起了什麼作用?
在黜貶保守派的過程中,章悖等人大興黨獄,元祜舊黨在朝之臣無一倖免,甚至已死者也要“禍及其孥”。與李師師交好的晁衝之因是“蘇門四學士”之一晁補之的同輩兄弟,無力承受此種政治壓力,拋開李師師,飄然遁至具茨山(今河南禹縣)下,過起了隱居生活。
作為“蘇門四學士”之一的秦觀也是李師師坐下客,在哲宗親政的第一月,他已從微妙的政治局勢變化中猜度出自己未來的命運。紹聖元年(1094年),秦觀坐元祜黨案,出判杭州。尚未到任,又被御史劉拯劾以“影附蘇軾,增損(神宗)實靈”(《宋史?秦觀傳》),途中接旨,貶為處州(浙江麗水縣)酒稅監稅。接著,他的政敵不斷羅織罪名,加上紹聖四年(1097年),加重對元祜黨人的處分,秦觀迭遭貶謫,元符元年(1098年)被“編管”(囚禁)雷州(廣東海康縣)。
一場政治鬥爭使李師師青樓內的“坐客半驚隨流水”,對她打擊不小。元符三年(1100年),25歲的哲宗病死,因為無子,其異母弟趙佶在向太后及樞密院事曾布的支援下被立為帝,是為徽宗。
宋徽宗繼位初期,面對統治階級內部的糾紛,企圖調和新舊兩黨的矛盾,解除黨禁,兩黨舊人均以起用。據《幽情錄》,宋徽宗由於喜愛詩詞,他對蘇軾、黃庭堅等“蘇門四學士”印象頗佳。他的書法,最初是學的蘇、黃;他填詞,學的是秦觀,所以周邦彥、秦觀的被召回,蘇軾等黨人案的平反,都與宋徽宗的上臺有關。蘇軾等人的被貶謫,宋徽宗並不贊成,但太后不喜歡他們,宋徽宗沒有辦法。後來宋徽宗下決心給蘇軾、秦觀等人平反,李師師所起的作用不可低估。李師師利用唱秦觀、蘇軾的詞的機會和這種場合,乘機進言,讚賞他們的文才,稱頌他們的為人,訴說他們的忠心等等,打動了宋徽宗的“龍心”。
從上述史實來看,李師師在新舊黨爭問題上,向宋徽宗反映了真實情況,陳述了極有價值的意見,使朝廷各派能團結起來,共禦外侮。這樣一個好的作用,是應當肯定的。
宋徽宗是歷史上著名的亡國之君。宋徽宗治國無方,卻也算個風流才子。他的畫,存世的有《錦蓉錦雞》、《池塘秋晚》,是公認的珍品。他的字,初學黃庭堅,後又受薛穆的影響,形成別具一格的“瘦金體”。他的詩詞,儘管在粉脂氣中透露著幾分蒼白,卻也不乏名篇佳作。他的足球,當時叫“蹴鞠”,雖然踢得不怎麼樣,倒也能充當一陣“球頭”(主攻手)。除上述愛好外,宋徽宗還特別喜歡尋花問柳。他為端王時,就常與妓女們鬼混,有時還將自己填的曲子交給她們演唱。政和後,專設了“行幸局”,局中以他出去之日稱“有排當”,次日未還,則傳旨稱“有瘡痍”(《宋史?曹輔傳》)。
李師師小唱冠汴京,外貌出眾,宋徽宗早有所耳聞。後來他又聽說李師師也擅長詩詞,加之他在宮內的生活上受制於太后和韋后,他於是想悄悄地外出“尋歡”。他向童貫問起了這號稱“白牡丹”、“飛將軍”的李師師。童貫等人猜出了宋徽宗的心思,便慫恿他化裝換名“出遊”。於是,在一個秋天的傍晚,宋徽宗脫下滾龍黃袍,穿上唐巾道服,扮成一個書生模樣。童貫等人裝成僕人,乘一頂輕便小轎,悄悄來到金線巷。
這金線巷乃是青樓集中之地,起眼可見桃腮杏臉粉頸酥胸的妓女,側耳便聽到吆五唱六,喧呼嬉笑的蕩聲,確實給宋徽宗一種異樣的刺激。巷中那粉牆碧瓦,米門獸環,飛簾映綠,繡戶對青的宅院,便是李師師的青樓。徽宗一行到來之前,早有貼身宦官打點銀錢,透過李宅鴇母,告知李師師,說有個鉅富大賈要來拜訪,但李師師討厭商人,於是改稱殿試秀才。殿試秀才,是即將取得進士資格的文人。對文人有特殊感情的李師師,自然不會拒絕。
見面後,宋徽宗被李師師那種梨花帶雨般的風韻、令人心顫的冷豔所驚呆。李師師見徽宗儀表堂堂,風流倜儻,談吐雅趣,心中也有了幾分快意。客套一番後,便帶著徽宗穿回廊,過深院,越松亭,跨花欄來到李師師的住所。這住所娛臥兼用,一邊紅床陳花被繡褥,另一邊雕桌放琴棋酒茶。四壁掛山水名畫,幾根瓴羽點綴其間。打起油綠窗簾,便可見修竹湖山之景,十分幽雅。管理事務的老妓安排好酒宴,李師師便照舊問起徽宗尊姓大名、仙鄉近職。宋徽宗興奮之餘,口吐真言,一下道出實情。他這一說不打緊,卻嚇壞了老妓和李師師,古來貪色荒**主,豈能平日到妓家?此人詐稱天子,非同小可,不僅自身頭顱落地,相關的人也有滅門之災。二人眼神暗挽,留下李師師繼續瞎扯,老妓急忙告左右廂捉殺使和汴京內外緝察皇城使。二使急點兵馬,團團圍住李宅。宋徽宗和李師師正說話間,猛聽外面刀劍之聲響起,忙派童貫察看。這二使認得號稱“猛相”的宦官童貫,急忙告罪退兵。李師師等人方知“秀才”所道是實是真,嚇得魂不附體,拜倒在地,不斷叩頭。徽宗一來自感唐突,二來雅興未盡,也不怪罪她們。
一場虛驚之後,侍女再備佳餚美酒,重新開宴。酒過數巡,師師執板唱詞,合樂漫舞。宋徽宗幾杯美酒進肚,龍顏大悅。他把盞看師師,果然名不虛傳:面似春桃,口若米蕊,眸如秋水,脈脈傳情,雖青春年暮,仍不失妖嬈之感,使他油然而起萬分戀情。師師手像柳絲,腰比楊幹,足似金蓮,翩翩踏樂,雖是素裝淡扮,亦有嫋娜姿態,令君王頓生無限愛憐。臨走時,還特地留下了隨身使用的龍鳳絲帕作為“定情之物”。
至於徽宗為什麼去“幸”李師師呢?根本的原因是他雖然後宮有幾十個妃子,但他沒有“幸”的自由。在這方面,他受到韋太后(他的妻子)和欽成太后的嚴密監視。“太后”這個稱號,本來是皇帝的母親的稱號,但是現在卻用來稱呼皇帝的嫂子。宋徽宗的這位嫂子,是呂后、慈禧一類的婦女。在宋徽宗的哥哥當皇帝的時期,朝廷大權實際上操縱在欽成太后和她的親信宦官童貫等人手裡。為什麼?因為哲宗登基的時候年齡才十一二歲,又身體多病,整年都是在病**睡著。大臣們奏事,只能奏給太監,由太監轉告皇上,實際上是轉告給當時的皇后即現在的“欽成太后”。這樣,在權力的分配即對文武官員的任免上,權力就被欽成太后和她的心腹太監所掌握。欽成太后重用文武官員,不是看他們的德才--她也沒有鑑別德才的能力,而是看誰聽她的話,討她喜歡。在聽她的話、討她的喜歡這方面,有才有識的大臣就不如“內侍”們。當時在朝廷內部所發生的矛盾和鬥爭,就是讀書人靠有才學當官受重用和太監“內侍”們靠討皇后的喜歡當官受重用的矛盾和鬥爭。鬥爭的結果是,靠讀書有才學的人,如蘇軾、黃庭堅、秦觀等人,失敗了。王安石本人也是“讀書有才學”。王安石被罷官的根本原因是他
主張重用有真才實學的人。所謂真才實學,就是經邦濟世的實際本領,而不是賦詩填詞這些“無用之才”。所以在用人上,他既和太后、皇后、外戚、內侍有矛盾,又和文士們有矛盾。這就決定了他的孤立,決定了他的失敗。
在依靠讀書有才學者還是依靠討人喜歡的太監這個問題上,宋朝歷代都存在著太后、皇后、內侍派與皇帝派的矛盾和鬥爭。鬥爭的結果,都是以皇帝派的失敗而告終。這種情形,跟慈禧太后與光緒皇帝的矛盾和鬥爭是一樣的。宋徽宗只會蹴鞠玩樂,品絲調竹,只愛飲酒填詞,並無真才實學,這恰恰是他被選為皇帝的條件。欽成太后要的就是無真才實學。她看中宋徽宗,尤其看中他三點:第一點是,宋徽宗在當端王時期,沒有與將軍們、政治家們“勾結”,形成一股勢力,充其量只是結交幾個填詞做詩的文人,但更多的是結交踢鞠球的球迷。第二點是他性格懦弱,便於駕馭。第三點是他對政治軍事不感興趣。一句話,正是由於宋徽宗是最不合適的人選才被選中當皇帝。
宋徽宗被選為皇帝后,他手裡無任何實權。表面上是他領導太監童貫,實際上是太監童貫領導他。他的什麼主意童貫都可以以太后不同意而不執行。蘇軾、黃庭堅等讀書有才學者被排擠遭貶謫,宋徽宗是同情的,但是他無能為力。
宋徽宗非常喜歡蘇軾、秦觀的詞。有一次他聽到宮人為他演唱秦觀的《踏莎行?霧失樓臺》,他擊節讚歎不已,讓宮人唱了一遍又一遍。宮人看他太喜歡這首詞,奏道:“還有一首和詞,皇上願聞否?”皇上當然願聞,聞到的即是李師師的“君如劉郎……”。
徽宗聽到大驚,忙問:“此詞是誰所填?”曰:“李師師。”徽宗對李師師的名字早有所聞,忙問:“可是秦樓李師師?”曰:“正是!”徽宗嘆曰:“不料一煙花女子,有才如此!”
這才是宋徽宗要“幸”李師師的根本原因。他與李師師相遇以後,李師師也就捲入了政治的漩渦,尤其是徽宗成了亡國之君後,世人更是指責李師師迷惑皇帝,使其不思朝政,以致江山才被金人輕易奪走。然而,作為一國之主的徽宗,他除了尋花問柳又幹了些什麼呢?他與李師師的相遇是必然中的偶然,才子佳人,並沒有錯,但這絕不是導致宋徽宗荒蕪朝政的真正原因,那原因是什麼呢?他繼位之後,調和了一陣新舊兩黨的矛盾,不見成功。次年,傾向舊黨的太后一死,他便立即打起了“惟新是圖”,“以紹復為志”的旗幟,改元崇寧。他先後任用了蔡京、王黻、童貫、梁師成、朱勵、李彥等人,這些人借神宗新法之名殘酷地剝削人民,被時人痛恨地稱為“六賊”。六賊將搜刮來的財物集於京師,讓徽宗觀視,說:“天下太平,百業興旺”。特別是宰相蔡京父子成天進言。這個說:“陛下當享天下之奉。”那個講:“人主當以四海為家,太平為娛。歲月能幾何?豈可徒自勞苦?”宋徽宗本是一個“輕佻不可以君天下”(《宋史?徽宗紀》)的人,此說正合他的心意。於是便委政於蔡京一夥,理直氣壯地過起了“豐亨豫大”的驕奢**逸生活。他大興土木,先後修建了華陽宮、延福宮、“艮嶽”等巨型宮殿,派朱朋等人在江南設局,收集奇花異草、珍禽怪石。用十隻船為一綱,連續不斷地運往汴京。這類東西僅艮嶽內就數以萬計。當時,從兩浙運一竿普通的竹子到開封,就得花費500貫錢,相當於四等戶的全部家產。他崇尚道教,自稱道君皇帝,修神霄萬壽宮。他突破後宮120妾的規定,不僅有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宋會要輯稿》后妃之一至二),“更有三千粉黛,八百煙嬌”(《宣和遺事》捲上)。
皇帝昏賾,六賊總攬大權,更是肆無忌憚。他們勒索民財,接受賄賂,賣官鬻爵,公行**蕩,無所不為。蔡京的家門口簡直就是一個出賣官爵的市場,交3000貫就可掌管中央祕閣事務,500貫就能買到一個州郡通判。童貫屢掌樞密院,握兵20年,“趨附成市,侯王炳臣,多出其門”(《東都事略?童貫傳》)。繼蔡京之後執政的宰相王黻,臥室中金玉為屏,翠綺為帳,他睡覺的大床四周,圍以小床環繞,上躺大群嬌妻美妾供其**樂。一到他與其中之一作愛,其餘便在一旁助威,他稱此為“擁帳”(《清波別志》卷下)。六賊為討好宋徽宗,也個個醜態百出。王黻、李彥等人侍宴時,上身穿肥大的短袖衫,下著雞腿式緊身褲,傅粉施朱,和選來的侏儒、娼妓混在一起,互相調笑,以博寵愛(《宋史?蔡攸傳》)。
如此昏君佞臣,又怎能治國安民呢?因而,在徽宗統治時期,災害頻繁,賦稅苛重,人民終歲勤勞“求一飽食而不得”,方臘、宋江等農民起義,接連不斷,北宋王朝進入危機階段。
宣和七年(公元1125),金兵分兩路大舉南下。十二月末,越過中山府(今河北定州市)南下,離汴京僅有十幾天路程。告急文書如雪片接踵而來,王室上下人心惶惶,一日數驚。在此國家危亡的關鍵時刻,徽宗皇帝心灰意懶無力迴天,先下一道“罪已詔”,而後宣告退位,讓太子趙桓繼承王位,是為宋欽宗。自己去當太上皇。徽宗一失權,人們對他的指刺自然就多了起來,其中一條便是迷戀師師,好色誤國。欽宗立即傳旨查抄了鎮定坊,沒收了李師師的私產財物。為了徽宗留點面子,沒有給師師賜死,而欲將她遣送雲南永遠不許返京。徽宗聞知大驚失色,立即想起師師曾向自己提出削髮為尼的要求,便就此向自己的兒子陳述:父王已准予師師皈依佛門,與塵世無緣,何必再以法加身。從此,一代名妓李師師,就在北城慈雲觀內,真正做起了尼姑。
宋欽宗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閏十一月二十王日,金兵攻陷汴京;徽宗、欽宗以及后皇族嬪妃3000多人都做了金人的俘虜。北宋自此宣告滅之。後來李師師在金人南侵逼近汴京的時候毀家抒難,獻出自己的全部財產和積蓄以充軍餉。當漢奸張邦昌認賊作父把李師師抓來獻給金人的時候,李師師大罵國賊,威武不屈,壯烈殉國。後人贊曰:“師師不止色藝冠當時,且慷慨捐生,頗有烈丈夫概,爭揮彤史可也!”
李師師身在青樓是迫不得已,愛上當朝天子又情非得已,對於此,她不能選擇。但是她可以選擇的便是大義凜然,吞金抗婚,更顯巾幗女子的英雄本色,那些賣國求榮,懦弱無能之輩當為之汗顏。我們認為李師師是真、善、美的象徵,又是我們民族苦難的象徵。
衝怒一冠為紅顏?
如今,吳三桂“衝怒一冠為紅顏”,幾乎家喻戶曉,婦懦皆知。而吳三桂的愛妾陳圓圓也因此被後人斥之為紅顏禍水。但是作為一句在戰亂歲月中的平凡女子,她幾易其主,歷盡人間之辱,其中辛酸誰又明白?而區區一個弱女子,最終成為將官之家的玩物,她真能左右歷史嗎?
陳圓圓,名沅,字畹芬,江蘇武進奔牛鎮人。明末蘇州名妓,與顧壽割、婉、李香君等齊名。據記載,陳圓圓出生於-個普通的人家。
家境的貧寒和父親的揮霍,使陳圓圓從小便領略了人生的艱辛與多變,而生活的無奈,把她由一個良家女子推向煙花柳巷的深淵。父親死後,陳圓圓被賣到了蘇州,成了一名歌妓。
流落到蘇州的陳圓圓隸籍梨園,其時,她正當豆蔻之年,很快贏得了眾星捧月之寵。由於她自幼生活在“父好歌曲”、家中“日夜謳歌不輟”的環境中,所以,很快以擅演南戲,躍居“梨園之勝”’豔名遠播,成了一代名妓。
雖然陳圓圓有著甲天下的聲色,過著客如雲來、門庭若市的寵妓生活,但她和所有的風塵女子一樣,無法擺脫低賤的社會地位。因而在追歡賣笑之餘,她常常陷入紅顏薄命的感傷。
當時,陳圓圓也很想借廣泛交際的機會,結識一些名士,出籍從良。
崇禎十四年,即公元1641年春,冒襄與陳圓圓初逢。冒襄字闢疆,江蘇如皋人。冒家為如皋望族,世代官宦,為官清正,詩書傳家。冒襄睿智超人,風流儒雅。到了及笄之年,陳圓圓便把自己完全託付給了冒闢疆。
但是,在黑暗的封建時代,一個女子美麗的容顏,往往會給自己帶來重重災難,正所謂自古紅顏多薄命。尤其是在災荒之年,遭遇兵荒馬亂,年輕女子的命運,就更是朝不保夕。
1642年,正當冒闢疆準備從外地趕回蘇州與陳結秦晉之好的時候,禍從天降了。
冒闢疆到達蘇州,陳圓圓被做過揚州把總的老色狼田弘遇叼走。田弘遇的女兒是崇禎的貴妃,“父憑女貴”田弘遇官封左都督,在皇親國戚中飛揚跋扈,不可一世。
更可悲的是,佳人愛的是才子而不是田弘遇這個六十四歲的糟老頭。此際此時的陳圓圓是多麼想念冒闢疆,她並不願去北京啊!但在“橫塘雙槳去如飛,何處豪家強載歸”的境況下,陳圓圓只得自嘆薄命,以淚沾衣而已。
也許命中註定自古紅顏配英雄,絕代麗人陳圓圓的命中也會遇到自己的英雄,這就是在田家大院的歌舞場上演的一出英雄美人一見鍾情的鬧劇,這位英雄就是當時的寧遠總兵統帥吳三桂。
年僅三十歲的寧遠總兵吳三桂,從少年時代便投身戎伍,橫戈躍馬,馳騁疆場,已是身經百戰威震遼東的名將,和皇太極、多爾袞多次交鋒過。
寧遠南臨大海,東北兩面都在清軍包圍之中,只有西面是到山海關的唯一通道。它是遼東戰場上最後一顆釘子,清軍是非要拔掉不可的。當時擺在吳三桂面前的是兩種選擇。要麼獻城投降,要麼決一死戰。明朝廷如果不派大軍出關支援,糧餉和軍械不能保證供應,寧遠是守不住
的。但是,吳三桂擁有二十萬大軍,三萬精騎,還有幾員智勇雙全忠於他的大將。除去鎮守武昌的左良玉號稱二十萬軍隊外,再沒有什麼將領超過他的勢力。他不僅是遼東戰場上的統帥,而且將是支撐大明江山的擎天柱,可以像唐代中興名將郭子儀那樣,名垂青史。他的報國忠心,對侵略者的仇恨,封侯稱王的抱負,都使他不會作投降的考慮。
正是在殘酷戰爭之即,吳三桂受詔回京與陳圓圓在田府偶遇。當第一次見面,吳三桂就被陳圓圓的美貌迷倒,陳圓圓也為吳三桂的英雄氣概所傾伏。不久,陳圓圓終於如願以償,做了吳三桂的愛妾。
吳三桂是大將軍,肩擔重任,馳騁戰場。在這期間,戰場上的訊息都是令人沮喪的。
當時李自成率領的農民起義軍勢如破竹,明朝已經到了苟延殘喘的地步了。
在這裡出現了一個關鍵人物劉宗敏,他與李自成南征北戰,可以說李自成的成功有他一半的功勞。他是個寧折不彎腰、敢作敢當的鐵漢子,要幹什麼事九條牛也拉不回頭。
劉宗敏知道吳三桂家有美人陳圓圓。當明朝已近西山的時候,劉宗敏趁吳三桂遠在寧遠,抱定必得美人才罷休的決心來到吳府,帶領兵丁從吳府的前廳搜到後院,搜遍內宅各處目的只為陳圓圓。
劉宗敏來吳府索取圓圓,是受一種強烈的慾望鼓動,他要看一看傳說中的絕代美人究竟如何地美?他厭惡女人,還沒有一個女人能打動過他的心。當他第一眼看到圓圓時就一陣驚心動魄,像岩漿聚積很久的火山突然爆發,命運註定不管付出多重的代價他必須得到這個女人。
當他去吳府索取之前,也想到了此舉對招降吳三桂不利,但一見圓圓便什麼都不管了。吳三桂不降沒關係,可以用武力去征服,美人不能不要。
對於陳圓圓來說,心裡極為怨恨:為什麼命中註定要被搶來奪去?只怪自己容貌生得標緻,招惹來許多災禍劫難,如果毀了這花容月貌變成個醜女人誰還來搶。雖然不知道這位流寇首領將如何對她,但一定會用強暴手段逼她上床。她在被抓的那一刻就橫下了心,準備一死守住貞潔,這樣做才不負吳三桂愛了自己一場。死是一種解脫,想到這裡她不再驚慌和恐懼,心情反倒平靜下來。
讓圓圓更沒有想到的是,把她“搶”過來的劉宗敏雖是一個粗漢,但是並不是不講道理。更重要的是他並沒有強迫圓圓做任何事。所以,陳圓圓也沒有了機會去以死換取貞節的清白。
而在山海關的吳三桂此刻正在猶豫、徘徊、舉棋不定是接受李自成的招撫還是舉兵反抗,他必須作出抉擇。
他的前面是強大的清兵,以前敢於和清兵抗衡,因為背後有明王朝為靠山,現在靠山已經崩潰,背後變成比清兵還要強大的敵人--李自成的農民軍。他認真面對前後皆敵、兩面受制的危急形勢。他的軍事力量和任何一方都難以較量,作戰必敗無疑;逃往南方,陸路已斷,渡海無船;中立更不可能,只有倒向一主。他是精於謀略的一代梟雄,從不利的形勢中看到有利可圖的機會,攝政王多爾袞和大順王李自成都會以高官厚祿為條件來對他招降,雙方都要爭取他,他可以權衡利弊,待價而沽。事實上清廷對他的勸降從未停止,不久前祖可法祕密到寧遠來過之後,他和舅父祖大壽一直暗中有書信來往,清廷的封賞條件一次比一次抬高,許給他“必定封王,可長保富貴。”他雖然沒有降清,這個門是為他開著的,只需跨出一步就行了。現在李自成派的特使又到了山海關,封賞條件也很優厚,還帶來父親勸他歸降的親筆書信。怎麼辦呢?
就在此時,前方傳來訊息,李自成已攻克北京。吳三桂聽到此訊息,驚呆良久,不知所措。正當他在徘徊之際,吳三桂從曾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唐通嘴裡得知了一些有關闖王和闖王招降的情況。
雖然吳三桂不盡滿意,而且對他來說仍有風險,但為了全家和圓圓的安危,又不能不冒一次險。
受招降書的兩天後,吳三桂率領三萬精銳進京拜職,唐通、左懋泰和帶來的人馬留守山海關。
而歷史是必然與偶然的組合。如果沒有當時的偶然巧合,或者這一段就是另一種模樣了。
原來當時劉宗敏索去圓圓之後,又對吳府採取新的措施,派兵嚴密把守,無論家人奴僕一律不得外出,將吳襄囚禁府內,家財俱已查封。恰好吳府有兩個家僕,決意出逃。
天地很大又很窄。偏偏會有狹路相逢的偶然巧合,某種巧合往往成為歷史轉折中一個重要環節。這兩個家僕如果不走灤州就不會遇見吳三桂,吳三桂就會一路急馳兩天後到達北京,在紫禁城向李自成投降述職。史書上確有記載,這次“巧遇”使歷史發生大的轉折。
家僕跟吳三桂在半路上相遇,把吳家被農民軍佔領、圓圓已經被劉宗敏囚禁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吳三桂受到雷轟電擊,這意外的變化,沉重的打擊來得太猛烈了!不僅家遭慘禍,而且受到欺騙被誘上了鉤,幾乎自投羅網。胸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燒,仇恨的波濤在洶湧翻滾,臉色已經變得鐵青。
吳三桂憤怒已極,鬚髮頓張,頭上金盔的盔纓顫動不止。大呼一聲:
“我定將圓圓奪回,不殺劉宗敏誓不為人!”
然而事實上劉宗敏擄走圓圓之後,把她安置在藏春樓,只是每天晚上都要抽空來看她,有時候開夜宴飲酒,有時候坐上一會兒說幾句話就走,從未提出留宿。所以圓圓對他不再害怕,認為他既是一個粗漢,又是一位威武的將軍。
有位歷史的哲人說過這樣的話:“如果偶然性不起任何作用的話,那麼世界歷史就會帶有非常神祕的性質”,而歷史“發展的加速和延緩在很大程度上是取決於這些偶然性的”。大順農民軍的追贓助餉政策,有別於歷代開國的封建王朝,體現了農民政權的階級本質,如果他們不改變這種政策,不向封建政權轉化,即使吳三桂投降了李自成,進了北京,遲早也要同他們分道揚鑣,而陳圓圓的被奪,只是使這種結局提前發生了。也就是說,階級本質的差異,是這一事件發展過程中潛在的必然性因素,而陳圓圓的被奪則是其中的偶然性因素,只是起了一個催化劑的作用。
吳三桂懷著滿腔憤怒,再次返回山海關。他直撲關門,向唐通所部發動突然襲擊。由於變出意外,唐通等人毫無戒備。四月八日,被吳三桂“襲其守關兵殆盡,賊師負傷遁歸”,山海關重新被吳三桂佔領。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山海關陷入一片恐怖的氣氛之中。
吳三桂立即仿效戰國時代楚國申包胥哭秦廷的方式,向清統治者借兵。透過祖大壽的疏通,他向多爾袞表示:
“敝遭不幸,李闖犯闕,攻破京師,先帝殉國,九廟成灰;全國臣民,痛心椎血。三桂身受國恩,報仇雪恥,責無旁貸。怎奈京東地方狹小,兵力微弱,祗能冒昧向貴國作秦廷之泣,望殿下予以一臂助力。”
多爾袞趁此大事要挾,強迫吳三桂率部投降,拱手讓出大明錦繡江山。吳三桂此時也抱定了“且作七日秦廷哭,不負紅顏負汗青”的想法開門揖清。
滑人降清抗闖,引狼人室的吳三桂按照多爾袞的意願,下令全體官兵一律蓄髮,手纏白布,接受多爾袞的調遣。
清兵人關後,多爾袞立即封吳三桂為平西王,作前鋒嚮導,誓師出征,與李自成率領的農民起義軍相遇於一片石(今河北臨榆縣北七十里)。
由於倉促應戰,大順軍遭到嚴重挫敗,損兵折將,屍橫遍野,於四月二十六日敗歸。
回到北京,李自成下令殺了吳襄、吳襄妻祖氏、子吳三輔及其家人三十四名,梟吳襄首級於城樓示眾。而陳圓圓則於亂中置身於一個平民百姓的家裡。
四月二十九日,大順軍離開大內西撤。後來李自成自己也帶了箭傷,一直退到西安。
吳三桂回到北京老家,不見圓圓,便四出探聽,後來部將在一個小村裡發現了她。
聽說找到陳圓圓,吳三桂的喜出望外不言而喻。雖屢遭坎坷,陳圓圓風鬟霧鬢仍不減往日嬌容。陳圓圓見到吳三桂已降清,更是百感交集,她淡淡地回答說:“月秋!你已不是大明的山海關總兵,而是建洲人的平西王了!”
吳三桂打算繼續追擊李自成。圓圓向他敘述闖王對她禮遇的經過,並說:“李自成是英雄人物,軍紀嚴明。秋毫不犯,有些將士不聽號令,他也管教得緊。他們之所以扣留我,目的是為了要招你投降,所以你不必再追擊了。”吳三桂復得陳圓圓,目的達到,所考慮的倒是如何對陳圓圓安置一番,忙於“峽谷雲深起畫樓,陝關月落開妝鏡”了。於是,吳部留在北京,等候清世祖的到來。
一句“紅顏禍水”流傳了千年,並且一直被人堅信不疑,甚至被視作真理。難道真的是這樣嗎?難道女人生得漂亮就有錯嗎?男人們為了美女而做出了錯誤的決定,然後把歷史的責任全部歸結到這位女人身上或是她傾城的美貌上,難道這就是正確的嗎?這公平嗎?
世上有兩種東西是不能選擇的,一是容貌,二是出身。所以女人生得漂亮沒有錯,錯恰恰在於那些為了得到美女而不惜一切代價的男人們,他們是敢做而不敢當的懦夫!
陳圓圓生就一個美人胚子,那不是她所能選擇的。吳三桂愛上她當然也沒有過錯,自古英雄愛美人,這無可厚非。但是如果說是陳圓圓使歷史的車輪改道了,那就大錯特錯了。沒有誰有如此大的能耐,何若屈屈一個弱女子?
歷史是偶然與必然的巧合,陳圓圓不過是一個偶然的因素,而恰巧是這個偶然的因素引燃了歷史車輪改道的導火線,如此而已。又怎麼能說衝冠一怒為紅顏?紅顏只是他發怒時正好握在手裡的劍,他自己劃破了手指,卻把錯歸為劍的過錯,難道這不荒謬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