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十五回:來時衣shang雲(下)

第二十五回:來時衣shang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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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來時衣shang雲(下)

我和袁震東,就這麼靜靜地對視著。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終於說道:“對不起,是我.....失禮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面上漸漸恢復了平常的平靜和謙和,彷彿剛才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

我笑了笑,說道:“你剛剛的樣子,可是嚇壞我了呢。 我先給你包紮吧。 ”

他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好。 ”於是,我取出我的手絹,輕輕地給他揩掉鮮血。

我說道:“吩咐下人送些刀傷藥來吧。 ”他原本正在安安靜靜地看著我,眼神那麼認真,忽然聽到我這麼說,忙下意識說道:“好。 ”接著又立刻改口說道:“不必啦,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我以前在戰場上受的傷,那才是真正的傷呢。 ”我見他執意如此,只得點點頭,慢慢幫他把血跡擦乾淨。 還好,那鮮血終於是止住了,不再往外流。

他忽然拉著我的手,說道:“容兒,我是多麼期望,你能日日陪伴在我身邊,像現在這般待我。 ”我用力掙拖了他的手,說道:“別說這些啦,你還是先把衣服穿上吧,這樣子,若是被人瞧見了不好。 ”他笑了幾聲,就把衣服穿上了。 他說道:“容兒,這些年不見,你還好麼?我總是覺著你跟以前不一樣啦。 ”

我一時也很有些感慨,說道:“刑楓哥,歲月改變的,豈止又是我自己?你不是也和以前不同了麼?”他仰頭看看上面,慢慢說道:“無論我是怎麼和以前不同。 我待你的心,確實從不曾改變。 ”

我說道:“刑楓哥,這些都是過去地事兒啦,卻也不必再提。 如今,你有一個賢惠美貌的妻子,我也嫁給了旁人。 我們的事兒,已經真的是過去了。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 心裡忽然覺著輕鬆了很多。 真的,一切都過去了。 永遠過去了。

袁震東的神情,仍然是有些痴,他怔怔地說道:“便是過去了,又如何?我還不是又遇到你了麼?容兒,你這些日子,過得很不好,對麼?我都聽說了。 原本沈家娶了你,我心裡便是再愛你,只要沈洪對你好,我也就不去想旁的啦。 可是據我所知,這兩年你在沈家,過得並不好。 還有沈洪,他也並不知道珍惜你。 ”

我微微笑了笑,神情淡淡。 說道:“刑楓哥,旁人地話,原本是不可信的。 我這兩年過得很好,沈家的人包括沈洪,都是對我很好很好的,我已經很滿足啦。 ”

袁震東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半日,說道:“容兒,雖然我知道,也許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會再回到我身邊,可是為了你,我卻是什麼也肯做的。 容兒,你知道麼?為了你,我當真的什麼都肯做。 ”

聽了袁震東的話,我只覺得喉頭一陣哽咽。 眼中幾乎又要流出淚來。 他雖然已有妻室。 可是對我,卻仍然是痴心一片。 然而使君有婦,羅敷有夫,到如今,我所能和他說地,唯有一句“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我實在是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只是唯恐再糾纏,我自己的心也會變得很軟很軟,我會忍不住對他舊情復甦。 於是,我說道:“刑楓哥,我今日來,實在是想求你老夫人的事兒,梅嬈非的死,雖然和老夫人有關,卻也是她自個兒做錯事在先,老夫人只是趕她出沈家,卻並沒有逼死她。 老夫人好歹是你乾孃,我希望你可以幫她,請杜延崇杜大人網開一面。 我知道,只要你肯出面,杜大人一定會給面子的。 ”

袁震東聽了我的話,似是震了一震,他喃喃重複道:“容兒,你果然是和以前大不一樣啦。 ”然後,他盯著我,說道:“你這次來我這裡,難道只是為了這件事麼?難道再沒有別的?”我把頭低了下去,輕輕點了點頭。

他的面色,想必已經變得十分難看。 他說道:“容兒,既然是你開口啦,我是一定會幫忙你地,只是,雖然我身為鎮關大將軍,可是杜延崇審案,畢竟還是要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所以,我只能盡力而為,幫老夫人拖罪啦。 至於杜延崇肯不肯答應,我是不能保證的。 ”

我聽到他這麼說,已然說道:“謝謝刑楓哥肯幫忙已經十分難得。 上次杜延崇對薛王爺言聽計從,從這裡倒是可以看出他的性子,我猜,只要刑楓哥你說了話,杜延崇也必然會遵從。 ”

袁震東看了我一眼,面色變得更加難看,問道:“容兒,我在濰縣城的坊間街裡,倒是聽到不少你和那位薛小郎薛王爺的傳聞,難道你們很熟麼?”我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只是見過幾面,認識罷了,談不上相熟。 ”袁震東說道:“哦?果然是這樣麼?”我笑了笑,不再言語。 又寒暄了幾句,便匆匆忙忙和袁震東告辭。

回到沈家的時候,沈家上下所有地人,都聚集在正堂裡等著我。 見著我,老夫人問道:“容兒,你如何去了這麼久,才回來?”我的心裡,一時有些心虛,卻仍然說道:“老夫人,因那將軍是我多年沒有見過的兄長,所以便多說了幾句。 ”

“你去問的那件事兒,他肯不肯幫忙呢?”岑溪弦問道。

我點點頭,說道:“他幫是肯幫,只是杜延崇肯不肯聽他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兒啦。 ”我把他的回答,說了一遍。 老夫人鬆了一口氣,說道:“如此,已經很難得啦,若是杜延崇真的不肯聽,那也沒有法子。 ”正堂之上的人都點點頭,接著便都散了。

我慢慢踱回去,只是每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 尤其是四周格外安靜地時候,心裡頭便會想起袁震東說地那些話。 我想著想著,只是覺著心裡十分煩惱,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入了房中。

沈洪地精神,比起前幾天,好了不少。 寶寶被我調去照料沈福和敏兒姊妹兩個了。 沈洪這裡,卻也缺不了人。 於是。 我便又從廚房裡調了個丫頭來。 這丫頭名字叫做開心,是一個生得十分有福相的女孩子。 雖說稍微有一點胖,但是相貌卻十分周正好看。 但是她地性子,卻不能和容貌相同,是一個十分暴躁易怒的人,不過心底天真,對人十分好。 你若是對她好一分。 她便會拼著命對你好十分。 這些與明月欣兒很是相似。 也正是因為這些,我才把她從廚房中掉到我房中來幫忙。 不過,明月欣兒雖然魯莽了些,卻很是聰明伶俐的,這一點,開心就要遜色很多。

我走進來地時候,開心正伺候沈洪吃藥,見著我。 大大咧咧地叫道:“少奶奶,你回來啦。 ”便自顧自的做她地,也不和我行禮。 我喜歡她這樣的個性,因而並不責備她,說道:“嗯,大公子的病。 要好些了吧。 ”開心看了沈洪兩眼,有些不滿意的說道:“誰知道呢?這你得問大公子自個兒。 他整天不言不語的,鬼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開心邊和我說著這些,邊大聲朝沈洪嚷道::“張嘴吃藥!”於是我看到沈洪乖乖地把嘴巴張開,把藥喝了進去。 心裡不禁覺著好笑。

沈洪見了我,卻是一句話也沒有。 柳雨湘當日是被冤枉的事兒,他已經知道了。 見到黃煙陌後,他對我就不似從前熱心了,自從知道柳雨湘被冤枉這件事後,他乾脆直接不和我說一句話了。 想必是心裡也在責怪我。 當初柳雨湘出事的時候,我沒有救她吧。

我見沈洪這般。 心裡越發覺得無趣。 再想想袁震東對我地情愫,心頭很是感慨不已。 只是覺得,自己心頭的天平,忽然之間就那麼像袁震東傾斜了。 這時候,我的面前,忽然又閃過一個影子。 那是一個一襲白衣,瀟灑倜儻,風度翩翩的俗世佳公子,那個人便是小郎薛白衣。 我居然在這種時候想到他,自個兒先把自個兒嚇唬了一跳,心裡想:我真是被袁震東這個大將軍說糊塗了,怎麼就盡胡思亂想了呢。

我叮囑了沈洪幾句,無非是“好好吃藥,保重自己”之類,他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總之,是沒有回我一句,便是開心,在一旁也看不下去了。 我自個兒也覺得很沒有意思,正打算離開,忽然有人闖了進來,說道: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不好啦,不好啦!

我抬頭看去,卻見到來人是慶叔。 慶叔活了幾十歲,什麼大場面沒見過,也不是大驚小怪的人,但是此時,卻氣喘吁吁,麵皮漲的微微有些發紫,神情十分緊張。

我心裡一驚,忙站起來,問道:“慶叔,怎麼啦?出什麼事兒啦?難道是老夫人她......”

慶叔此時,仍然是驚魂未定,他說道:“倒不是老夫人,是酒坊。 ”我吃了一驚,說道:“不是三公子在酒坊看著麼?酒坊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怎麼啦?慶叔你莫慌,慢慢說。 ”

慶叔仍是十分惶急,說道:“少奶奶,你這教我怎麼莫慌的下來?你知道我們酒坊對面新起的那幾進房子麼?”我點了點頭,說道:“知道。 便是挺富麗堂皇地那些房子嘛。 ”慶叔點點頭,說道:“對。 我們原本以為這房子是蓋了來做客棧的,誰知道原來是旁人蓋了來,也是做酒坊的。 今天正是他們酒坊開業的日子,你還是快去看看吧。 ”慶叔說的不清不楚,亂七八糟,我一時也沒有聽明白,說道:“這有什麼,生意本來就是天下人做的。 我們可以開酒坊,旁人自然也可以開。 ”

天氣原本就熱,慶叔聽我這麼說,直急地滿頭大汗,說道:“不是的,少奶奶。 開酒坊是沒有什麼,可是選擇在我們沈家酒坊的對面,已經是有些挑釁的意思啦,最氣人的是,那家酒坊新開張,就貼出了公告,說是酒坊的工人,每人每年可以得到一百二十兩銀子。 可是必須要有工作經驗的工人。 濰縣城裡的酒坊,就是沈家酒坊一家。 這家酒坊的公告貼出來,擺明了是從我們沈家酒坊搶人。 現在我們很多工人都打算離開沈家酒坊,轉投那家酒坊啦。 少奶奶,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急事兒?”

我聽慶叔這麼說,心裡已經明白他多擔憂地了。 沈家酒坊共有一千多名工人,每個工人地月錢是一兩銀子,這樣除去各個方面龐大的開支外,沈家酒坊一個月地盈利也不過才三萬兩銀子左右。 可是如今,這家新酒坊偏偏開在沈家酒坊對面,又以很不合理的價格去挖沈家的工人,他們想做的,恐怕不是開酒坊,而是整垮沈家酒坊吧。 畢竟,酒尾公一個月才幾兩銀子的月錢,若是普通工人都能夠給到十兩,酒坊非賠本不可。 可是他們卻絲毫不在意這些,仍然高價挖人,他們的目的,不是沈家酒坊是什麼?

我想了想,問慶叔道:“這件事兒老夫人知道麼?”慶叔搖搖頭,說道:“哪裡敢讓老夫人知道呢?老夫人這幾天本來就又氣又急,若是告訴了她這件事兒,她哪裡吃得消?”我點點頭,很是贊同地說道:“嗯,慶叔,這件事兒便先瞞著老夫人吧。 ”慶叔點點頭,卻又說道:“雖然說是瞞著,可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眼見著他們很快就會把沈家酒坊的人挖走,到時候,我們沈家酒坊真的就無路可走了。 老夫人想不知道也不行。 酒坊向來是老夫人的**,老夫人若是知道了這件事兒,多半會給氣死。 ”

我嘆了口氣,慶叔說的話,雖然是過分直接,可是說的,卻都是事實。 我問道:”那麼三公子呢?三公子在什麼地方?”慶叔說道:“三公子和蕭笑,正在勸說工人留下呢。 不過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瞧著,那些工人多半是不肯留下的。 ”

我點點頭,說道:“慶叔,我們去酒坊!先去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再說。 ”當下,我帶著慶叔,匆匆向沈家酒坊走去。

沈家酒坊的對面,果然新開了一家酒坊。 那家酒坊的規模,並不比沈家酒坊小多少。 此時此刻,那酒坊正裝飾的花花綠綠的,上書四個字:梅氏酒坊。 前面的街道上,幾個人正敲鑼打鼓,還有人燃放鞭炮,十分熱鬧。 但是最吸引人的,卻是那家酒坊前面張貼處了一個公告,上面寫著,若是有別的酒坊的工人,肯放棄原本的工作,來梅氏酒坊打工,年薪為一百二十兩銀子,只要簽訂合同,便預付二十兩。

我不經意的一瞥間,卻看到縣令梅墨大搖大擺地在酒坊前面走來走去,一會兒說說這個,一忽兒看看那個,指指點點的,看上去很像是當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