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9章往事
一婚成癮:穆少寵妻日常 恭敬不如認命gl 逃家少奶奶 兩兩相愛的葉子 迷途之顛 小皇子的壞王妃 腹黑少主閒涼娘子 仙界豔旅 總裁一吻好羞羞 姑娘
正文_第9章往事
人們往往以成敗論英雄,只有少數幾個人肯定陸黎的實幹精神,看好他的將來,在心裡奉他為悲劇英雄,而這些人中,有兩個就是陸黎的爺爺奶奶。
天色越來越暗,桑源漸漸被一層薄霧籠上,田邊、地頭的桑樹也開始變得影影綽綽起來。年近八旬,身形有些佝僂的孫桂香老人,也就是陸黎的奶奶,杵著一條粗壯的木棍,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稻田間的石板路上,已經起露的稻葉打溼了她的褲腳和鞋襪。
陸宣皓老人緊跟在老伴身後,揹著老伴割的一竹簍青翠的豬草。孫桂香老人年紀大了,力氣不行了,老伴畢竟健壯些,遇到要背一般的重物他就會去接,太重的就歸羅春梅和陸黎了。
暮色中的村落充斥了蛙鳴狗吠及母親們呼兒喚女的聲音,夜來了,鳥兒也該歸巢了。幾戶早歸的農家已經開始生火做飯,一家又一家的屋頂陸續升起嫋嫋的炊煙,空氣中彌散著一股子煎熟的新榨菜籽油的濃郁香味,桑源一年到頭多數時候都是用豬油和自己種的油菜籽榨的油炒菜。
屁顛屁顛地跟在主人的身後的土狗百萬被菜籽油的香味刺激得腸胃一陣緊縮,肚子咕咕直叫,它於是急躁地向前緊跑了幾步,慌亂中,踩了孫桂香老人的腳,老人開始以為是田裡的青蛙或癩蛤蟆跳到了腳上,受了點驚嚇,腳上的解放鞋一滑,差點跌了一跤,老人這麼多年,習慣了穿解放鞋上坡,即便是冷天也不習慣穿別的鞋出門幹活。及至發現是百萬搗的鬼,老人禁不住呵斥了它幾句。百萬知道惹惱了主人,灰溜溜地停了下來,討好地搖著尾巴等待主人。
孫桂香老人出生於上世紀20年代,那時農村還是集體合作制度,集體出工,共同勞動,吃大鍋飯。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孫桂香十八歲時嫁給了同公社與自己同年出生的陸宣皓。
那時,身為知識分子的陸宣皓擔任大隊的會計,很是吃香,而正值妙齡的孫桂香是方圓幾十裡的一枝花,他們的結合,可謂郎才女貌。但在那個饑荒的年代,人們更看重的是身子健不健壯,幹活是不是好手,能賺多少公分。那時的公分,就像現在的RMB一樣散發著魅力,你賺的公分的多少,決定了你在家裡說話的分量和在外面說話的音量,你公分賺得多,人家都多看你兩眼,賺的少,人家都懶得看你。好在孫桂香絕不止一隻花瓶那麼簡單,過門後,做家務,伺候公婆,幹農活,裡裡外外都無可挑剔。
孫桂香老人先後生了二子五女,陸山在家裡排行老大,在那個食物匱乏的年代,為了讓兒女填飽肚子,除了利用公分換得的有限食物,孫桂香窮盡了智慧,並教會了兒女們竭盡所能地攫取自然界各種可食用的野生植物和小生物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在大饑荒的59年,人們幾乎吃盡了草根,樹皮,仍餓殍遍野,但陸家三輩人都得保無虞,頑強地生存了下來,這很大部分都要歸功於孫桂香老人。
老人現在總是說,“人不知過後苦”,那個年代的苦,其實遠超出我們的想象。靠著大自然的滋養,幾個兒女健健康康,茁壯成長。陸黎曾聽姑姑講起那些年的艱難,還當玩笑地提起當年家裡偷偷開火煮飯,鍋被人提走的事。
那時不準私下開火,有天陸家一群兒女餓的不行,陸宣皓老人透過一些渠道弄到了一點生的紅薯片,因為在家裡煮屋頂會冒煙,人多眼雜,怕被舉報,一家人就圍著一個鼎罐在野外煮,結果還是被發現了,鼎罐連帶吃的都被提走了。
而恰巧,多年後,老人還跟那人成了親家,真是“不打不相識”。那個人的女兒,後來成了老人的兒媳婦,也就是陸黎的母親羅春梅。因為陸山成家的時候溫飽問題已經解決了,所以陸家沒計較那事,之後也只是偶爾當笑話講起。
老人的兒女相繼成家,都很孝順,老人早些年就已經過上了四世同堂的日子,含飴弄孫,其樂融融。親朋鄰居都羨慕老人有福氣。有人說,“母慈子孝”,因為老人慈祥,將兒女教育得好,才有今天他們的孝順,這話在孫桂香老人聽來特別舒心,兒女成群,子孫滿堂,是她這輩子的最大驕傲,雖然年輕時吃了不少苦,但現在卻覺得很值得,正應了那句“夕陽無限好”。
為避免矛盾,早年兩個兒子成家後,老人就跟他們分了家,但後來大家都出去打工,就剩羅春梅和陸黎及曾孫在家,加上兩位老人上了年紀,讓他們獨自居住不放心,陸山就讓他們一起生活,方便照應。
陸山的操心其實是有道理的。村裡一個早年就守寡的老人,有三個兒子,成家後都到外面打工,互相推諉,都不肯管老人,以致老人後來生病了,起不了床,在家裡餓死了幾天才被人發現,讓很多人唏噓不已,開始懷疑“多子多福”這句話的可靠性。陸山是個孝子,他不能允許同樣的悲劇發生在自己父母身上。
陸山早就叫父母別下地做活了,怕他們年紀大了吃不消,可農村人都有一個樸實的念頭,只要自己還能動,就要幹活,不幹活反而渾身不舒坦。勞動,讓他們覺得自己的存在還是有價值的,才過得踏實。
見說不動老人,陸山自己又常年在外打工,只好叫羅春梅和陸黎多給老人分擔些活,遇到農活很忙的時候,陸山也會盡量回去。
陸山有時暗自想想,陸黎在家也是好事,起碼家裡有個男人撐著,放心一些,所以日子久了,他也不再埋怨陸黎的選擇,在陸黎需要的時候,陸山也會提供一定的經濟支援,畢竟呆在桑源的經濟來源有限,而要創業需要一定的資金。
而對於陸黎能夠留在家裡,最高興的莫過於陸宣皓和孫桂香老人。人老了總會有一些寂寞、淒涼之感,他們不需要兒女賺很多錢,只是希望家裡能熱熱鬧鬧的,特別是在病中的時候,就怕一病不起,而臨終時沒有兒女在身邊。
可是兩位老人又不肯提要求,讓兒女為難,而陸黎自願留在家裡,解除了他們的寂寞和擔憂,他們自然歡喜不已。
在別人眼裡,陸黎沒出息,但老人是看著自己孫子長大的,陸黎從小就勤快,孝順,所以,不管陸黎做什麼,他們都竭盡所能地支援。就像年前孫桂香老人摔傷,原因她起初一直瞞著在外打工的兒女,就怕陸黎被陸山罵,還是陸黎自己說出實情的。
孫桂蘭和陸宣皓老人到家時,陸黎和羅春梅剛摘好桑葉回家,三個小孩子在月光下玩耍。陸宣皓老人坐在
屋前的水泥壩邊沿,靠著掛滿果子的柚子樹,陶醉地抽了一陣葉子菸,才意猶未盡地進了屋,很快,屋子裡便響起了菜刀叩擊在木墩上燉燉的聲響,老人開始宰豬草,為明早煮豬食做準備了。
孫桂香老人和羅春梅則一起進了廚房,開始煮麵條,並有一搭沒一搭說幾句話。大家各行其事,家庭裡的活計分工沒有誰明確規定,但都已經約定俗成。
另一邊,陸黎已經在蠶房裡忙開了,他把牆角掃乾淨,鋪上一大張厚厚的透明塑膠膜,然後將大雜龍(高大的用以裝農產品的竹簍)裡剛摘回的桑葉騰出來,灑在塑膠膜上。桑葉裝進大雜龍時壓的很近,剛摘下的桑葉還在呼吸,會產生很多熱量,如果不及早騰出來散熱,會薰熟掉,且熱的和打溼水較多的桑葉蠶吃了都容易生病。
桑源一年養四季蠶:春蠶、夏蠶、秋蠶和晚秋蠶。早先只養三季,晚秋蠶是後來嘗試著加進來的,大概9月多來小蠶。蠶從孵出到結繭歷經近一個月的週期,分“四眠”,即中途入眠四次。氣溫高的時候,蠶差不多三天就會進入一眠。蠶入眠有些類似於人睡覺,不吃不喝,但與人不同的是蠶眠後還會褪下一層褐色的皮。
每眠過後,蠶會變得更大一點。一眠後的蠶依然很幼小,得在蠶沙,桑葉屑和蠶褪下的皮之間仔細尋找,眼力差的人幹不來這個活,年紀大些的得戴上老花鏡,拿個小鑷子,小心的將幼蠶夾到乾淨的蠶盒裡。蠶盒的主體是木製的長方形框,底部加一橫條,鋪上編制的大小合適的長方形竹塊,上面蒙一塊質地好的用漂白粉消毒過的塑膠膜。將蠶放到裡面,再加一層桑葉,就算給蠶安了“新家”了。
頭兩眠的蠶養得特別精細,要摘取無絲毫汙染,且很嫩的桑葉,切成洗洗的絲,灑到蠶身上。之後蠶漸漸變大,改成將桑葉撕成小片。待蠶三眠過後,可以直接鋪成片的桑葉。
四眠後,是蠶需求桑葉最旺盛的時期,蠶繭的質量跟桑葉的供給密切相關,桑葉的質量不好或供給不足,會導致成繭小且質量差。
蠶四眠起來後,差不多6-10天就會吐絲,可往往就在這個眼見著就要收穫勞動成果的時段,蠶發病率特別高,每次給蠶扔桑葉,都能看到又有蠶死掉。
蠶患的病主要有兩類:僵病和膿病。得了僵病的蠶死後屍體後會收縮,顯得特別白,硬硬的;而得了膿病的蠶呈黑色,裡面腐爛化膿,輕輕一碰皮就會破掉,而後膿水四流,散發惡臭,還會汙染蠶盒,導致其他蠶被感染。相對而言,蠶得僵病會好一些。因為它既不會造成汙染,且殭蠶還可以做中藥,所以能賣錢,單價比繭高一些。當然,最好是不生病,因為殭蠶的分量遠不及蠶繭的分量。
正因為蠶容易患病,養蠶對衛生要求很高,蠶吃喝拉撒都只能在蠶盒裡,所以需要對蠶盒進行定時清潔。頭三眠都是蠶起來後換一次蠶盒,而四眠後,需要每天更換。這個時候,是桑源最忙碌的時候。首先,蠶的個頭一天比一天明顯增大,需要擺放比之前多幾倍的蠶盒,放蠶盒的架子都被擺滿。更換蠶沙,是很大的工作量,而蠶的食量也膨脹,需要採摘大量桑葉,還要花好多時間扔給它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