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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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天上
莫離三口將饅頭吞了下去，才笑呵呵的說道：“老爺，你就知足吧，你不知道我剛才碰到了步舟和尚，他比我們要可憐多了。”
莫秦軒頓時來了精神，問道：“他怎麼了？”
“哎喲，別提了，”莫離擺了擺手笑道，“要飯的時候撞到了一對小情侶，人家嫌他髒，罵了他幾句，他就跟人掰扯起來，最後讓那小青年打的跟豬頭似的。”
“撲...哈哈...是嗎。”莫秦軒哈哈大笑，很明顯的幸災樂禍，“真後悔沒有親眼看到。”
“家主定的規矩還真是奇怪，不讓還手還說得過去，但是連打坐修習也不讓，這就說不過去了，估計步舟和尚心裡沒少埋怨家主，呵呵...”
“但願結果能讓他們滿意吧，對了，阿忠，我們出來多少天了？”莫秦軒也吃光了饅頭，拍了拍黑漆漆的手問道。
“好像今天就是第八天了吧。”
“是嗎？我怎麼感覺好像過了半年那麼久呢。”莫秦軒奇怪的甩了甩頭。
“每天挨餓受凍，還要受到洪老三時不時的刁難，日子當然不好過了。”
莫離淡淡的一笑，他是無所謂，以前上任影子對他的培訓比這要殘酷百倍，甚至可以說是毫無人性，那樣的日子他都熬過來了，並陪著莫秦軒一路風雨走來，這點苦只是小兒科，不過莫秦軒就明顯差了好多，平時養尊處優慣了，就算當年出門歷練，起碼還有修為在身，並沒有遭受很多磨難，後來莫家雖然艱難，但頂多是勞心，還沒有到餓其面板的地步。
“老家主，”黑暗中走出一個鐵衛，手裡還拿著張紙片記錄著什麼，“家主吩咐，你們為期八天的考核到此結束。”
“結...結束了嗎？”莫秦軒不信的問道。
鐵衛抽了抽嘴角：“是的，剛收到家主傳信。”
莫秦軒和莫離相互對望，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就好像身負數十年不白之冤，如今終於昭雪的感覺，終於解脫了啊。
其他人也收到了通知，成群結隊的往回趕，先前還一副要把莫問生吞活剝的表情，此時每個人臉上都盪漾著幸福，連心裡一直惦記著要找莫問討要的說法，也早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幸好是下午，路上的行人不多，要不然一群乞丐奪路狂奔的場景，又少不得惹來眾人圍觀。
剛走到小區大門口，就看到一群男男女女，正在兩側侍立，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那群人就一擁而上，一人拉一個往各自的宿舍跑。
“老爺爺，房間裡為您準備了熱水和豐盛的美食，您是先洗澡還是先吃飯？”
“老奶奶，你這身打扮太時尚了，真是我們時尚圈的模範標兵，我們要不要拍張照？”
“爺爺...”“奶奶...”
莫問的計劃是，先讓他們嚐盡世間冷暖，然後再以帝王級待遇把他們忽悠暈，不過計劃歸計劃，實際操作就是周燕負責，雖然對莫問的指手畫腳有些生氣，但一想到能耍一耍這群老頭老太太，周燕就特興奮，連忙打包票，讓莫問放心自己一定會辦妥云云，所以說這群男男女女莫問也不知道她從哪裡搞來的。
進去的是一個個滿身腐臭的髒乞丐，出來的時候，一個個成了小地主暴發戶，衣服的搭配那叫一個講究，花花綠綠的，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所有的人出來都是腆著肚子打著飽嗝...
“我平時怎麼沒有發現，蔥油餅竟然能吃出叫花雞的味道，真後悔剛才啃了個饅頭，要不然我還能多吃點。”
“步舟和尚，你的臉怎麼了？”
“撞豬上了。”
“呃...”
莫問再一次來到教堂時，差點跌倒，自己只是讓他們享受一下，這大表姐也不用這麼誇張吧，竟然一個個打扮的跟新郎新媳婦似的，你看看那位老太太，滿臉的褶子還抹粉，我擦竟然還有口紅，咦，那個老頭怎麼看著這麼熟悉？
我靠，步舟和尚，一身筆挺的西裝，一頭白毛竟然還被打了啫喱，猶如被雷擊過一般，所有的頭髮都直直的豎立起來，只是那張臉怎麼青一塊紫一塊的，還在那傻樂...
所有人都變了模樣，李小英本來就很講究，現在終於解放了，連指甲都修理的一塵不染，師孃靜雲以靜月掌門大都在恢復以往著裝的基礎上，又添加了某系後現代化元素，比如那抹得太過厚重的腮紅...
“相信這幾天大家一定過得不錯吧，你看看步舟大哥，都吃胖了。”莫問走上講臺，呵呵一笑說道。
眾人自然知道步舟和尚的豬頭來歷，聞言都捂嘴大笑，步舟和尚倒是樂觀，翻了翻白眼，繼續研究自己身上的西裝，這東西雖然看著精神，但是穿在身上怎麼這麼彆扭，還沒有乞丐裝舒服。
莫問敲了敲講桌，眾人才停止了談笑，靜靜地聽著莫問所謂的說法。
“現在大家把各自的封印解開吧。”
眾人聞言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是修真者，並不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默默地解開封印，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感覺怎麼樣？”莫問輕聲問道。
“恍若隔世！”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心聲，想想一個多小時以前，自己還裹著單衣在街頭巷尾凍得瑟瑟發抖，為了晚上的一個饅頭而發愁，現在卻穿著乾淨的衣服，吃的飽飽的，而且還是讓世人仰視的修真者，這種差別讓他們真的有種周公夢蝶，不在一世的感覺。
“不知道各位前輩是不是在欣喜，為自己是一個修真者而慶幸？”
莫問一笑，其實這種方法，是根據雀阿給的練心之術，加上自己的經驗，而雜交出來的一種讓人掙脫桎梏的方法，從高處跌倒最低處，然後再回到高處，不錯，這只是一種練心的方法，很簡單，但是卻沒有人去做，因為不屑。
眾人的確在慶幸，如果自己的真的是乞丐，過一輩子那樣的生活，想想就能讓人發瘋吧。
“我想請問諸位，修行者歸根結底是什麼？”莫問的理論課又開始了。
“不就是感悟天地大道，品萬千自然，獨修其身，然後達到超脫於自然之外的境界嗎？”有人說道。
莫問搖了搖頭：“不，這只是修煉的方法，而不是修真者的根底。”
“那什麼才是修真者的根底？”
“那我問你們，修真者用現代的語言翻譯，怎麼說？”莫問繼續問道。
“者代表什麼的人，修真者自然是說修真的人了。”
“不錯，”莫問一拍手掌，“修真的人，那修真者歸根結底就是人，你們首先是人，然後才是修真者。”
眾人茫然，不是人是什麼？
“你們是人，乞丐也是人，世間萬千生靈也是人，就算一隻螻蟻，你也可以說它是人，因為在自然面前，所有的東西都是平等的，而你們要想超脫她，就要了解她，怎麼才能瞭解她，那就需要我們所說的入世，俗話說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入世為出世，極情方忘情，只有經歷了這些，你們才能真正超脫自然，因為淡然不是麻木，而是一種對世間萬千的悲憫和看清。”
莫問誇誇其談，眾人似乎一瞬間有種明悟，他們似乎明白了莫問讓他們去做乞丐的原因，至於效果每個人都能感受到，經過這段時間的封印，如果說以前的修為就像是一潭死水，那現在就像是一條小河，雖然水量和先前比，並沒有增多或者減少，但是它的本質變了，它變成了活水。
“那老師的意思是，只要我們經歷了人間一切，就能修為有成嗎？”李小英眼睛放光。
“當然不是，世間哪有這麼容易的事，”莫問說道，“這只是練心的過程，我早就說了，我只負責把你們的碗變成缸，至於能裝多少水，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那老師既然讓我們入世，為什麼不讓我們傷害俗世中人，還不能還手？”有人不滿的問道。
“先前是怕你們傷及無辜，才不得不定了這個規矩，不得不說，莫秦軒同學很聰明，他帶頭封了修為，這樣你們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打架鬥毆雖然不提倡，但也是練心的一個過程，我並不反對。”
“我靠，早說啊莫兄弟，我被那個王八蛋照死了抽，都不敢還手，就怕給莫兄弟添麻煩，”步舟和尚站起來吼道，“不行，改天我一定要把這面子拾回來，奶奶的，這麼不尊老愛幼，我斷了他五肢...”
莫問聞言心中感動，他知道步舟和尚明顯是個不聽勸的主，竟然了莫問，連手都沒還，始終守著莫問定下的規矩，打不還手，這對連師父都當狗屁的步舟和尚來說，很不容易。
“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我發給大家一篇堅心術，此術摘自後羿心法，可以讓修習者心神清明，不會輕易被外物所侵，是一篇很難得的心法，希望你們好好參略，另外就是，以後我們每天晚上來這裡一次，相互探討心得，如今魔門突起，天下邪魔當道，秉持正義還要靠在座的前輩。”
莫問拱了拱手，讓人將打印出來的心法傳發下去，便起身走出門外。
“雀阿，有什麼事？”莫問樂呵呵的說道，“我剛才表現怎麼樣，我就說嘛，小時候看相人家就說我是做文官的命，這老師也算文官兒吧。”
雀阿沒有理會莫問的自吹自擂，反而沉重的說道：“你看天上。”
莫問疑惑的抬頭，天上夕陽低垂，馬上就要落下，東邊月牙悄悄爬起，與往常沒什麼不同啊！
“怎麼了？這麼著急叫我出來，就是為了讓我看燒餅和水餃，提醒我該吃晚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