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集 流淚、誰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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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集 流淚、誰心碎
第一百集
焚九欲之戾朔，
灼十六於魔獄。
三魂湛湛，七魄悠悠。
生我與，死我欲。
何歡，何苦、何悅、何悲，但為紅塵了干戈。
且說寰靈因失去珊兒之痛，內心悲痛之漣漪揪揪。致使心魔大發，難以自控，煞氣極端，加之倍受外界輿壓，一氣之下，避離凡塵俗世，另往他處。
黑沉沉的夜色，看不到月亮與星星，夜空中沒有一絲的光亮。
寰靈並沒有離開流波山，而是到了一處僻靜之地，此地卻能與正道所居之地遙遙相望，並不是說他決心想離開一直關心，溺愛他的道恆之人，而是心中實在雜念繁多，僅此希望能夠將自己的心態冷靜下來，傾懷以待眼前的事實。
坐在洞口，已經快六個時辰了。望著正道人士居住的山洞，其他門派的弟子，大都已經睡了，連最後亮著的那一堆火光，也在萬分不情願中，漸漸滅了。
寰靈心沉了下去，被悲痛溢滿的臉上卻忽然感覺一涼，冷冰冰的。這個黑漆漆的夜晚，下起了雨來。他知道近日以來道恆以及其他門派的正道之士一直在尋找他的下落，可終究是自己戰勝不了心中的‘戾火’，他也知道，如果這樣下去，不但不能修正己身，反而會讓自己誤入魔道，唯有這樣，或許才能讓他自己慢慢穩定下來。
他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動身，默默地看著遠方，似曾在係數著什麼，望著什麼，但臉上卻依舊是一副悲痛的模樣。
突然之間，“轟隆”一聲大響，天際傳來轟然雷鳴，白色閃電張牙舞爪地劃過蒼穹，彷彿漆黑的夜空裂為數塊。片刻之後，豆大的雨滴如小石子一般砸了下來，打在岩石之上，啪啪作響。稍後，傾盆大雨，滂沱而下。
轉眼天地之間，一片磅礴迷濛，寰靈全身片刻間已經完全溼透，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說不出的冰涼。他抬起頭向前方看去，原本漆黑的夜色，加上大雨，根本已經看不清遠處的情景。
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在這裡，忍受著苦痛、心魔錐刺的煎熬。
慢慢的寰靈低下頭，依舊是一動不動。大雨，彷彿也是上天也懲罰他一般，竟是下個不停，雨勢絲毫不退，電閃雷鳴，在他身上猖狂呼嘯！
雨水從他**的髮間流淌下來，順著他的臉龐滑下，他的眼睛幾乎已經睜不開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在這風雨無人的時刻，他卻突然看見，在他面前，出現了一個身影，一雙腳，踏在了他的面前。
他吃力地抬起頭，天空中電光閃過，巨雷轟鳴，藉著那一道微光，他看清了那一個淒美女子，站在他的身前。
這一刻，寰靈整個呆住了。
是珊兒、對，是珊兒———！
她，渾身上下一樣溼透了，閃電一閃而逝，她的身影也變做了黑暗裡一道朦朧的陰影。可是寰靈卻分明感覺的到，她就在自己的面前。
在暴雨狂風之夜，這般溫柔的身影，在他的面前輕輕蹲了下來。
雨愈急，風更狂！
樹林深處，彷彿有妖魔狂嘯，嘩嘩作響。
一隻冰涼的手掌，帶著微微的顫抖，撫過寰靈的髮梢，彷彿夢語一般的聲音，風雨之夜，低低地道：“你——很痛嗎！”
“……”
“我——！”
“……”
“轟隆！”又是一聲巨響，雷聲彷彿震裂了夜空，震碎了心魄。狂電閃處，風雨呼嘯之中，冰冷雨花如妖魔一般狂舞時分，那一張溫柔的臉，那一雙溫柔的眼，如幽夢中最甜美的身影，陪在身旁。
她在風雨中，低聲自語，對著寰靈，又彷彿是對著自己深心，輕輕，輕輕道：“你——！”她用她那雙溫柔的玉指撫摸著寰靈的臉頰：“三生三世，今為遊魂悽鬼，夙願難了，不為同命鴛，但為連理枝……”
話聲越來越輕，漸漸消逝。風雨更狂，那身影這般柔弱，若風中受傷的小草，搖擺不定。寰靈心頭恍惚，如夢似幻。
夜色黑沉，蒼穹無語！
風雨肆虐許久，方才稍稍收斂，寰靈全身冰涼，寒氣侵襲體內，手腳早已冰冷了，但無論如何，他也不願起身躲雨。
在這片寒冷中，卻從他右手的臂膀上，若有若無地傳來淡淡的溫暖，緩緩在他體內遊走著，抵去了不少寒氣，似乎是來自綁在他右手上的那個法寶御龍牌。
那一襲影子漸漸地消失了，笑著消失了！寰靈慢慢的站起身來，輕輕的伸開了蜷縮的雙手，拼力劃破冰冷的空氣，他想挽回珊兒留下的最後一絲餘香，但是風住塵香花已盡，空留一絲回光。他嘴邊露出一絲苦笑，甩了甩頭，水珠四濺。卻在這時，分明清清楚楚地聽到一個聲音：“木頭人！”
寰靈心中一怔，本以為是心中的回光，但卻又連忙回頭，但只見密林深處，緩緩走出一個女子，手中一把傘遮擋風雨，笑盈盈地看著他，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的人──魔界少女紫玉。
夜幕之中，雨勢雖然比剛才小了一些，但仍然頗大，稍遠處便看不真切。寰靈還以為這依舊是自己的幻想，不料定睛一看，卻真的便是紫玉，俏生生地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絲笑容。
她依然是一身水綠衣裳，手中還是撐著那一把青綠色的油布傘。但是這風雨太大，她輕飄的衣裳邊上，也溼了好幾處。走到跟前，便越發看得真切，那幾處被水淋溼，柔柔貼在肌膚之上，若隱若現。
不知為何，寰靈暗暗的低下頭去，不敢再去看他，雖然心中此時已對魔界中人恨得入骨，但卻見眼前這個綠衣女子，心中即便有再大的殺心，也隨即消散。
紫玉怔了一下，在他面前蹲了下來，上下看了他一眼，輕笑一聲，道：“你這人倒是當真古怪，這麼大的雨，偏偏要跪在這裡，莫非這也是你的修行法門嗎？”
寰靈懊惱的瞪了她一眼，卻只見紫玉那一張俏臉在這夜色之中，意外的溫柔如水，不禁呆了一下。
“轟隆！”雷聲隆隆，從天邊黑雲中傳來。幾乎就在此前一刻，巨大的閃電劃過天際，將夜空裂為兩半，閃了一閃，才消退了去。伴隨著這道閃電雷鳴，這漫天雨勢，竟是又大了起來。
紫玉皺了皺眉，人向前靠了些。寰靈忽然發覺，原本打在身上生疼的雨點，竟是突然少了下來，整個人就像是一直在重壓之下突然獲得解放一般，輕鬆了起來。
他抬頭一看，卻是紫玉把傘移了一半過來，替他擋住了雨水。但這雨勢何等之大，紫玉顧得了寰靈，自己就難免有所疏漏，轉眼間半邊身子都溼了。
寰靈心中一陣暖意，忍不住就伸手把雨傘推了過去，低聲道：“你——你來幹什麼？我會殺了你的！”
紫玉似乎怔了一下，看著寰靈。
寰靈被她看的奇怪，訝道：“很好笑是嗎？”
紫玉抿嘴微笑，神色間卻似乎大是歡喜，道：“殺了我？如果能夠解你心頭之痛，那就來吧。”說著便要閉上眼睛。
隨之，寰靈手往腰間一使，青劍渾然執在手中，紫青色的芒光大盛起來。眼見，劍尖刺出，可是到了她的喉頭處卻停了下來，寰靈的雙手開始顫抖起來，不經意間，青劍掉落在地。
見此狀，紫玉淡然一笑，粉頰之上泛起一陣漣漪，嗔聲道：“怎麼？你不是要殺我嗎？怎麼手軟了？”
瞬息之間，寰靈沉默不語。
紫玉繼而又道：“你——很愛她嗎？”
“你走吧！”寰靈微微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此時顯得有些柔弱的女孩到：“你不用在這裡來取笑於我。”
紫玉見寰靈一副漠視的樣子，非但沒有生氣，而是更加往他身邊一靠，登時便和他緊緊並排站在一起了，與此同時，紫玉的那把傘也再次移了過來，擋在他們二人的上方，遮擋風雨。
此時，寰靈只覺得風中雨中，身邊卻有淡淡溫柔、隱隱幽香，暗暗傳來，忍不住便向旁邊看去，不想紫玉卻也正在望著他，二人視線相對，登時便怔住了。過了一會，紫玉首先移開了目光，只不知道為何，他的心中，卻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而一直以來都很會說話的紫玉，此刻卻也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站在寰靈的身邊，陪伴著他，只是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又悄悄把傘向寰靈身子處移過去了一些，為他多擋了些許的風雨。
突然之間，寰靈臉色一沉，好似想到了什麼，轉瞬看了看紫玉，問道“你、你怎麼可以來這裡了？”
紫玉倒是不太驚訝於他的反應，只淡淡一笑，聲音幽幽，在這漫天席地的風雨聲中，帶著些淒迷：“因為~~~~！我是來看你的！”
寰靈壓低聲音，但聲音中的焦急卻是溢於言表，道：“這裡周圍都是我們正道中人，不要說還有南海門和幽魂殿的那些前輩，就是蓬萊仙山裡隨便出來一個長老，你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我念在你有恩於我，你還是走吧！”
紫玉卻彷彿無動於衷，只是微笑地看著寰靈那焦急神色，忽地嘆息一聲，答非所問的問道：“你——希望在能見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