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依然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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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依然活著
心碎無痕樹欲靜而風不止，想結束，卻死不得……迷糊之間，感覺到臉上有什麼涼涼的東西滑過，很舒服很舒服，冰涼如玉的修長手指，從自己的額頭，慢慢撫摩過臉頰……緋月恍惚的想要睜開眼睛。貓哥哥，是貓哥哥嗎？看得不是十分真切，隱隱約約，看見一個很美的人，似夢似幻。
“我……”緋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打量著自己身處的精緻又華麗的房間，心裡悲慼萬分，竟然沒有死……緋月望著他，世間怎會看到如此神仙般的人物？就連花仙也被他比了下去，這是人世上不該存在的容顏，任何形容詞都無法描述。白皙的肌膚近似透明，彷彿吹彈可破，卻又不是女人的那種柔嫩。修身的白色長杉勾勒出美好的腰線，漂亮的鎖骨誘人。長衫式樣簡潔，爬滿了華麗的金線，最好的絲錦料子，華貴張揚。
而更讓人屏息的是他天人一樣的姿態，帶一點微微懶散的翩翩而來，緋月彷彿聽見陣陣仙樂飄飄，在合著他夢幻般的韻律，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風華絕代，分明是風情萬種，卻又讓人感覺不到半分女子的媚態。
緋月只是傻傻的看著眼前之人，也不管是否失禮，只是情不自禁的抬起手來，想摸摸那張臉是不是真的。快觸及時卻被男子跟寒玉一般涼滑的手捉住。小手在他冰涼的掌心裡一陣顫抖，然後，她就聽見了這輩子她聽到過的最好聽的聲音。“你身子虛弱，再好好歇歇吧……”
緋月捨不得將手抽出來，捨不得那樣一絲清涼潤心的感覺。“……這是哪？”
“蓬萊島……”
“你是……？”
“黃泉，你可以叫我公子。”
“黃泉……”怎麼這麼耳熟，可是一時間怎麼也想不起來了。貓哥哥呢，貓哥哥在哪？可有來找過她。頭一陣劇痛，淚水忍不住就要奪眶而出。一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連忙焦急道：“我的衣服呢？我的玉貓……”
“在這呢，都在這，你別急……”黃泉指指旁邊的紗衣還有玉貓。
緋月緊緊抱在懷裡，身子微微顫抖。
“以後不要做傻事了，沒有什麼好想不開。命是你自己的，除了你自己不會有誰在意！下次恐怕就沒那麼好運碰上有人救你！”黃泉柔柔的說道。
緋月身子瑟縮一下，不自覺的拉高領子遮掩住裡面的吻痕。她大概知道黃泉誤會什麼了，卻也不好解釋……黃泉發覺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角，低頭見緋月正仰面望著他，睜著大大的滿是水霧的眼睛，心裡微微顫抖了一下。
“我叫緋月……”
黃泉點點頭，然後溫柔的扶緋月躺下，給她好好的蓋上被子。緋月低下頭擦擦眼淚，她沒有死，怎麼辦？沒有貓哥哥，她也活不下去了，怎麼辦？不想回昭月樓，怎麼辦？”
“你可不可以暫時收留我在這裡一陣子？”
黃泉愣了愣，似是沒想到她這麼直接。
“洗衣服做飯我都會做的，就當是救人救到底好不好……”緋月幾乎是在哀求。
黃泉輕輕的點了點頭。
“謝謝，我明天就可以開始工作，我不會白住在這裡的……現”緋月昏睡前，只說了這句話。
黃泉嘴角一彎，替她蓋好被子，轉身離開。
“公子，你真的要這樣做嗎？留她在身邊？”
“嗯，我改變主意了，我要讓她愛上我，永遠都留在我身邊。”
“公子，你……”
“不必說了……我主意已定，斷開這裡與外界的一切聯絡，我不想……讓他們找到她……”
“是……”
緋月靜靜的望著面前伺候自己的人，她從未來穿越到這裡全是為了心中的那個人，如今，那個人有了自己的歸宿，本欲默默守護，可是，當他真的不屬於自己時才發現內心已經被悲傷填滿了。
或許，本就不該來，乖乖墮入輪迴是不是就沒有這些了。
淚水輕輕滑落，撫著自己的左臉，彷彿又感受到了撕裂一樣的疼痛。你真的嫌棄我是妖嗎？……蓬萊四面環水，周圍霧氣繚繞，一般人根本就進不來。緋月此刻，真的與世隔絕了。她用忙碌來隱藏悲傷，拼命的幹活，掃地、擦拭、挑水、做飯……可是再忙也有停歇的時候，那時撕心裂肺的痛全都會回來，疼的她渾身戰慄。
她曾說過，展昭若負她便建立個妖王后宮，可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她仍不允許自己去背叛他，所以才靜靜的呆在這裡，不去找白玉堂他們。而他們是否發覺自己失蹤了呢？可會出來尋找？
然而黃泉卻看不得緋月做苦工，把她調到自己身邊做貼身丫鬟。緋月突然閒下來，內心備受煎熬，那撕裂的痛，每時每刻都在折磨她。
**“還沒有訊息麼？”
“沒有……”
“都那麼些天了，竟然連你們也找不到她嗎？莫非……”空蕩而寒冷的房間裡傳出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你不要多想，她不會的。”白玉堂看著眼前的這個幾乎快要認不出來的男人百感交集。
榻上的男人不說話，始終緊鎖寒眉。
“你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裡，和我們一塊走吧！”花仙滿面愁容。
“不用了。有什麼訊息了再來跟我說吧！讓我再一個人靜一靜……”
**下了一晚上雪，一大早起來，天地間都白了。緋月推開門傻愣在那裡，被那片白刺得眼睛生疼生疼的，用衣袖偷偷擦掉不知不覺掉下來的淚水，每日夢中醒來，總是淚流滿面。一千遍一萬遍的麻痺欺騙自己，一切，都不過只是自己的黃粱一夢而已。等夢醒了，貓哥哥依然會陪在她身邊，溫柔的對她。
怨他嗎？有時候問自己，卻又不由得苦苦一笑。
不管怎麼說，她也達成了半個心願了啊，終於可以與展昭以正常女人身姿纏綿！雖然只是一夜而已，這一生或許也就夠了吧！
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份愛，都會有回報的！或許，便只能這樣了吧，今生今世都不能再見了。正如自己回報不了那些的愛一樣。
冷風吹過，哆嗦一下，把衣領拉高一點，往廚房跑去，肚子餓了找點東西吃！
“公子還沒起麼？”大喬見緋月跑來輕輕一笑。
“還沒呢。”緋月檢查了一下廚房，看有什麼可以吃。
“公子很喜歡你做的面，你做好給他端去吧。”大喬指了指面案上揉好的麵糰。
緋月點點頭，捲起袖子開始做面。大喬和小喬是姐妹，都是服侍公子的，只不過這名字緋月聽了就想笑。
做好面，自己先西里呼嚕的吃了一碗然後又煮了新的給黃泉送去。也不敲門，推開了門就走進去，繞過外廳進到房內，就看見了黃泉躺在潔白的白絲絨大**，黑色綢緞的長髮瀉了一地，露出半裸的肩背，庸懶又華貴。
“起來吃飯啦——”一聲大吼。
**的人終於動了動，慵懶的起身，柔柔的說道：“女子，要溫柔。小心以後嫁不出去哦！”
嫁人？這個詞緋月這輩子都不敢想了，自己還能嫁人麼？嫁給誰呢？
“哭什麼？我說的太重了嗎？”黃泉吃完麵看見緋月淚流滿面。
“沒……就是想到以前的一些事……”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在這裡安靜的生活，一切都會過去的。”黃泉的聲音無比溫柔又蠱惑人心。
“恩，我知道。”緋月點了點頭，可是手還是抖得不行了。
“公子我不怎麼舒服，先下去休息了……”
“你去吧，好好休息……”
“公子真好！”緋月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飛快的逃出去了。
身後一聲幽幽嘆息……“還是……忘不了他麼……”
蓬萊乃是人間仙境，四季如春，然而，這裡有一個冰湖，湖水常年冰凍不化，卻不是全都凍住，只是表面薄薄的一層。湖中央有一顆樹，開滿如血紅花。
緋月本是茫然的亂走，誤打誤撞走入冰湖，看見這棵樹，那滿樹的紅梅，朵朵鮮紅，刺痛了她的心。耳邊響起曾經的戲謔只言：“展昭，你就像是傲雪紅梅……”
緋月情不自禁的向紅梅走去，就快要到的時候冰面破裂，整個人都掉到湖裡。水下星光點點，原來這裡的魚會發光。於是整個身體，好象處在銀河的中央，周圍都是點點的星光，美得天上人間。她突然有個想法，要是，就這樣在這湖底沉睡了也是不錯的，至少世界裡並不是一片漆黑。她索性不去抵抗，就任由身軀下沉，撲入那點點星光。
正想著突然覺得什麼東西纏上了自己的腰，然後身子開始飛昇了起來。周圍的流光螢螢都變成了劃過她眼簾的流星。飛出水面的那一刻，接觸到冰冷的空氣她開始劇烈的咳嗽和大口的呼吸。身子被人抱在懷裡，抬起頭來看見黃泉的臉，他的臉上有一絲莫名的憤怒，還未想明白，一轉神已到了黃泉的房間裡。
溼透的身子飛快的被巨大的毛毯裹住，黃泉動作麻利的解開她的衣服帶子，動作輕巧的甚至沒有碰到半點她的肌膚。緋月此刻才開始覺得冷，然後猛打哆嗦，黃泉輸了些內力給她她才稍微覺得暖一點點。
“還冷麼？
“我可惜我沒有摘到紅梅。”
“你還惦記那個啊！”黃泉滿臉無奈。“你喜歡的話，我每日摘給你就好了。
“不，不要摘……摘下來，他會疼麼？……”
“你說的他，是梅樹……還是展昭呢？”
緋月身子一震，最怕聽到的就是那個名字。她好想開口問問黃泉為何直到展昭。但是卻沒有問出口，這些重要嗎？不重要了，或許自己這一輩子，再也沒有見他的機會了吧！
“不要想了，睡吧。”黃泉的聲音很溫柔，很好聽，很安心，緋月被他摟著，沉沉睡去……緋月在蓬萊住了三個月，黃泉每天都陪著她，大概是怕她再去冰湖吧。然而她自從那次以後就再也沒去過。
“公子，把緋月留在身邊真的好嗎？她身世不菲，現在仙妖兩道，還有朝廷開封府都在全力找她。”大喬有些擔憂的說道。
幽幽的古琴音亦輕亦重的不成調的響著，蒼涼中多少帶了點詭異。黃泉望著遠方的紅梅，有一下沒一下的彈著，多少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沒事的，隨他們去。就算洩露了她在這裡的行蹤也沒關係，我就不信我的人，有誰敢動得了她。”
“公子，可是那個人……”
琴音商調大震，急促而破裂，大喬連忙低頭不語。
黃泉長袖輕輕一揮，湖中紅梅的花朵，旋轉著飛到他手裡。他低頭聞了聞花香：“去準備一下吧，咱們明天就去開封府，公主的婚禮可是不能錯過了啊……”說著優雅的轉身向緋月房中走去。
緋月正坐在窗前發呆，黃泉把紅梅戴在她的髮髻，聞到紅梅的香氣緋月渾身一震，一把抓下，卻久久捨不得傷它半分……“唉……明日，我們去開封府，公主大婚。如果不想見他，就易容吧。”
緋月的淚奔湧而出，他終究是要與公主成親了麼？心啊，已經破碎，此刻為何還要再次被撕裂……內心紛亂無比，那個地方，她又害怕又想去。這些日子對展昭的思念快把她折磨瘋了。
小喬留在蓬萊，路上只有黃泉，大喬，緋月三個人。緋月一路上都提不起什麼精神來，而黃泉幾乎從一進馬車開始就處於半清醒狀態，一路上都睡得昏昏沉沉。偶爾逗逗緋月逗到一半就又睡著了。
好歹是沒幾天就到了，因為緋月的原因，黃泉還特意挑了最豪華的酒樓下榻，一心讓緋月吃個夠。緋月也不客氣，專挑最貴的最新的最辣的通通吃了個遍。
翌日午後，緋月獨自坐在酒樓，口中的麻辣魚似乎失去了味道，如同嚼蠟。索性起身，想出去逛逛。搖搖晃晃的出了酒樓，卻不知道去向哪裡去，喜歡黃泉，也以為躲在他的庇護下，就可以暫時忘掉那一切，可是依然如此痛苦煎熬。或許對於她來說，不管浪跡天涯也好，還是下地獄也好，只有有展昭在的地方，才是歸處！
降魔劍，時刻提醒著那個面如冰霜的男子，這一切都不是他做夢，是曾經有那麼一個人，來過，然後又走了。修長的手指一下子就收緊了，慢慢攥緊降魔劍，恨不能把它融進掌心，清瘦而白皙的手背浮現出一條條隱約筋脈的痕跡，像對那個人一樣，恨不能將她鞭笞拆骨，揉進懷裡，讓她再也不敢胡亂消失。
已經動用了所有力所能及的力量，始終是尋不見她。去哪裡了？遇到危險了嗎？血脈相連的心能夠感受到她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裡默默哭泣。夜夜夢裡驚醒，都是她望著自己絕望又淚流滿面的臉，脣上帶著血絲，然後飄然遠去。不管如何的伸出手去，都抓不住。
為何？為何尋不見？還是，你根本不想被我尋見？為何你不回昭月樓？
他想起她趁他睡著時摸著他的臉說，“貓哥哥……我愛你……”
什麼公主，什麼君臣，早已經，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只想再能夠見到她，看她笑吟吟的安然站在自己面前，複雜的心緒攪成心魔。若是今生都尋不見她怎麼辦？心下大痛，握得拳快要流出血來。
已經三月未好好吃一頓飯了，唯一所念只是找到那個人兒，不叫她再受半分委屈。
而關於那一夜，那些愛，塵封起來，他連想都不敢去想，碰都不敢去碰。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身旁。如果那時，自己能再冷靜一點，如果那時，他可以坦然一點……那日滿城瘋狂的尋她喚她的名字，之後從西走到東，從南走到北，天大地大，怎麼可能尋得見她？託白玉堂讓無心幾乎動用了世間所有妖力，卻遍尋不到。阮如玉似乎也已知道了緋月失蹤，她也鋪開了天羅地網。緋月如若被她先找到，後果不堪設想。原來自己，竟然是如此無用的，甚至，連小小的一個人兒都找不到，也保護不了。之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無盡的挫敗還有擔憂和思念就這樣日日夜夜折磨著，半刻都不讓他喘息。春日的陽光溫暖，照在身上卻竟然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外面的人群熙熙攘攘，卻全都避他不及。藍色衣衫染滿灰塵，滿面的胡扎和塵霜，胡亂披散的發下是冰冷又絕望的眼睛，誰能認出這是御貓展昭？
想到她全心全意的守護自己，而自己，到底，又都對她做了些什麼呢？
“這位客官，請問你要吃點什麼？”
“是辣的都上來。”展昭悠悠望著窗外，這是緋月最愛吃的，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雖然艱苦又危險，可是，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了。
“這位客官，你別怪我多嘴，我們這裡辣的菜很多，你一個人吃的完麼？”
“你儘管上就是。”冰冷僵硬的語調，而面容隱藏在披散的長髮之後，小二不由得渾身打個寒戰。寫好選單一邊轉身一邊喃喃著：“今天真是奇了怪了，竟然又點了一模一樣的菜，又是一個人吃，怕是又要全浪費了，唉……”
展昭身子猛的一抖，一把抓過他大聲問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