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一處相思兩處閒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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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一處相思兩處閒愁
93、一處相思 兩處閒愁
天京禁城 洪鳴偏殿
洪鳴殿是偏殿,孤零零一個小院,坐北向南,東西兩側各有配殿。崇奕不在後殿住,說秋老虎熱的心煩,搬到了東廂配殿裡。
王遠臣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殿裡殿外都上了燈,剛進院子,王遠臣就聽見配殿裡隱隱有笑語,心裡納悶的緊。待進了配殿,一抬頭,看見昭妃光豔鮮麗的坐在榻上,正掩著嘴嗤嗤的笑。
崇奕已經脫了皇袍,換了件豆綠色對襟長褂,斜躺在白玉涼榻上,腰上垂下一截鵝黃彩繡宮絛。秋夜已有涼意,王遠臣返身取了件石青色的紗襖,才走到榻前。
昭妃瞧見王遠臣,抿嘴一樂,王遠臣連忙請安,
“昭妃娘娘安好。”
“好,好,王公公這麼晚打哪回來的?”
王遠臣彷彿沒聽見昭妃的話,掛著笑說,
“奴才在院子裡還納悶,皇上幾時養了鸚哥,聲音這麼甜。進來一看,原來是娘娘,怪不得笑的動聽。奴才許久不見,娘娘氣色還是這麼好。”
昭妃不動聲色的睨了他一眼,也沒再糾纏著問,只衝著崇奕撒嬌,
“皇上,王遠臣將臣妾比作鸚哥呢。”
崇奕扶著王遠臣的肩膀坐起來,探過身在昭妃下巴上撩了一下,昭妃沒想到崇奕突然如此親暱,吃了一驚,側過頭去看他,只一眼便低下頭去,臉上沒有半點嬌羞的樣子。
王遠臣喚了小沛子進來侍候著,自己退了出去。
昭妃又坐了一陣,待毓承帝伸了個懶腰,立即識相的站了起來,
“皇上近日操勞,都消瘦許多,太后要是見到,不定多心疼呢。”
“嗯,朕這段日子都沒去永寧宮,你見到太后,替朕給她老人家請安。”
“臣妾明白。”
“永寧宮那去的勤著點,替朕多陪陪太后。”
昭妃點頭,
“跪安吧。”
“皇上早些歇著吧,臣妾告退。”
從洪鳴殿出來,昭妃一路沉著臉不說話,貼身侍候的金縷見主子臉色不對,便追了幾步,小聲說,
“娘娘怎麼了?還是因為萬歲爺?”
昭妃不答她,金縷歪著頭想了會兒,又湊上來,
“奴才看萬歲爺挺體貼的,對娘娘眷顧有加……”
她剛說到一半,昭妃突然收了步子,金縷差點撞上她,愣是把後半句話也嚇回了肚子裡。
“你懂什麼?什麼是體貼?什麼眷顧?你跟著我這麼些年,莫非還看不明白。”
金縷怯生生的說,
“奴才不明白,奴才只看見剛剛,剛剛皇上摸了娘娘一把。可奴才瞅著娘娘卻一點不高興。”
昭妃聽了她的話,擰過頭,盯著身後漆著金粉,雕著祥雲的洪鳴殿宮門出神良久,最後冷冷一笑,
“倒也是,皇上眼裡的神色,哪能被你這樣尋常奴才看透。”
說完,又留戀看了一眼洪鳴殿,才轉回身,招呼金縷,
“走吧,回煥容西廳去,這裡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
王遠臣送走了昭妃,返身回殿,崇奕半閉著眼仰倒在榻上,神色睏倦,小沛子正蹲在他身前,輕輕的捏著腿。剎那之間,王遠臣以為自己看見了從前的嗣音,再揉揉眼,仍舊是小沛子,王遠臣想起嗣音,忍不住心裡疼,慢慢走到榻前,拍拍小沛子的肩膀,示意他起來,換自己侍候。
兩人換了手,小沛子出門去泡茶。
崇奕眼皮也沒抬,懶懶的問,
“怎麼樣了?”
“回皇上話,傅大人已經回了大將軍府,耿言和大人去探望他了。”
“哦。”
王遠臣嘆了一口氣,崇奕微微皺眉,
“好好的,長吁短嘆做什麼?”
“奴才是覺得傅大人不容易,舊患未愈,又添新傷。齊春榮真下得去手,我看著都覺得鑽心的痛。傅大人身子單薄,真是受罪。”
崇奕整個身子都繃得緊緊的,等王遠臣說完,崇奕才慢慢睜開眼,
“莫非遠臣也覺得朕是個心狠的人?”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心疼傅大人。”
崇奕身子往前一傾,
“難道朕不……”
王遠臣抬頭看他,崇奕一句話卡在嗓子眼,搖著頭又倒了下去,
“你不瞭解,在景和門的時候,朕親眼見他擲槍入牆,臂力驚人。小山看似瘦削,實非單薄,你不瞭解的。”
王遠臣見主子這樣說,也就不再搭腔,崇奕閉著眼,倒像是停不住一樣,一直搖著頭,
“你不瞭解他,不瞭解的,你不瞭解小山,誰能清楚他呢?連朕也不能,倒叫他磨著性子,連脾氣也發不出來,只憋在心裡難過。”
王遠臣不解,脫口問
“哪一個難過?”
崇奕抬起兩手死死攥著紗襖,滑倒在床榻上,無力的說,
“也不知從何時起,朕只想將他攏在身邊,每日裡細細疼惜,半點委屈也不給的。可是,可是這麼多年朕總是傷他,還三番五次打他,罰他。朕也不想的,只一想到他與崇待,朕心裡就有火。他步步迴護崇待,朕真的……,真的氣的沒法子,朕猜不透他的心思。”
小沛子輕手輕腳的端著茶進來,放在榻上的楠木嵌竹絲方几上後,便識相的退了出去。
王遠臣知道崇奕看著傅以銜捱打,心裡難過何止千百倍,旁人只道崇奕心狠,獨王遠臣最知他心痴之處,於是溫言安慰,
“皇上不必自責,今兒個的事,傅大人不會怪皇上的。”
“這次不怪朕,那下次,下下次呢?”崇奕睜開眼,一把拉住王遠臣,
“朕要是殺了崇待,小山還是不會怪朕嗎?”
王遠臣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崇奕看著他,慘笑了一下,復又躺倒,直勾勾盯著窗外,自言自語的說,
“他這次是為崇待而來,謀劃良久,必要救崇待的性命。救出崇待,他就會離開朕,像上次那樣,朕都對他說了,朕離不開他,他還是走了,杳無音信,杳無音信啊。”
王遠臣把茶盞捧到崇奕近前,崇奕倒來了孩子氣,偏著頭不理他,王遠臣嘆了一口氣,
“依奴才看,皇上多心了。”
崇奕這才扭臉看著他,王遠臣扶著他坐好,茶水端到手邊,崇奕不甘願的接過來,微微呷了一口,
“朕如何會多心?”
“唉,說到底皇上就是太在意傅大人,才會看不清傅大人的心意。”
“難道說你看得出?”
“所謂局中者迷吧,皇上,可還記得傅大人在臨安的酒樓叫什麼名字?”
“伴左塘。”
“當時皇上在宅子中也看到一樣傅大人留下的舊物……”
崇奕經他一說,喃喃念道,
“憶君還上層樓曲,樓前芳草年年綠。綠似去時袍,回頭風袖飄。君袍應已舊,顏色非長久。情恐鏡中春,不如花草新。”
王遠臣點點頭,
“奴才見識粗淺,不懂得這詞中的意思,可是奴才記得原詞是“憶郎還上層樓曲”,奴才也記得皇上當時的神情。”
一時間,千頭萬緒湧上心間,崇奕手捧茶盞,呆呆出神,只覺得胸口猶如亂麻纏繞,
“你先下去吧,朕想清淨一會兒。”
德隆大街 大將軍府
耿言和拍了半天的門,蘇懷才出來,一臉的狼狽,
“耿大人。”
耿言和只“嗯”了一聲,便打算進去。誰想蘇懷把身子一橫,擋住了去路。耿言和愣了一下,
“蘇掌燈,你這是何意?”
“耿大人,實在對不住,少爺今晚誰也不見。”
耿言和瞪了他一眼,側過身要繞開,卻又被攔住,
“你讓我進去!我只去看看他傷得如何。”
“耿大人,您別為難我,少爺他……,傷得不重,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你倒說啊!”
“只是打腫了臉,恐怕要歇個三五日才能見人。”
“齊大鬍子吃了雄心豹子膽!”
蘇懷壓低聲音說,
“今兒個是皇上在。”
耿言和默然點頭,
“我自然知道,也不知遠山究竟做了什麼,惹皇上發這麼大的脾氣。我得到信兒,就立即趕過來,沒想到還吃了閉門羹。”
蘇懷被他說的不好意思,打著迭的賠不是,耿言和擺擺手,
“行了,行了,你家少爺那倔脾氣,我也是領教過的。罷了,我改天再來。”
說完轉身要走,下了幾階臺階,又站住,對送他的蘇懷說,
“你晚上打起精神,說不定皇上會過來。”
蘇懷聽了,臉上一沉,倒有些不高興,
“皇上來了如何?”
“呵!難道皇上來了,也要吃你的閉門羹啊。”
“我家少爺今晚誰也不見。”蘇懷說的有些發狠,耿言和拉住他,鄭重的說,
“遠山最近惹得是非太多,這個節骨眼上,你可別給他添亂。”
“耿大人放心,這個我自然有分寸的。”
送走了耿言和,蘇懷關了大門,直奔後院。
那張胡桃木的躺椅又被搬了出來,傅以銜赤著腳,盤腿坐在上面,跟前的案几上支著燈火。傅以銜臉上敷著一層淡綠色的藥泥,散發著荷葉的清涼香氣。蘇懷在院牆的梅花暗格後站了良久,想著爐子上的藥燉的差不多了,才去了廚房。
等蘇懷小心翼翼的端著湯碗回來,傅以銜扔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
“少爺,喝藥。”
蘇懷喚了一聲,不見傅以銜有動靜。耿言和慢慢走過去,把湯碗擱在案几上,返身想和傅以銜講話,才發現傅以銜出神的盯著手上一件佩飾。
那佩飾圓潤皎潔,自傅以銜手中墜下,映著燈火,光華流轉,盈盈斑斕,竟是塊上好的琉璃。
蘇懷“咦”了一聲,俯身仔細端詳,鼻尖聞得見琉璃馨香四溢,忽然蘇懷直起身,向後退了一步,半信半疑的指著琉璃說,
“三色祥瑞?”
傅以銜抬頭看他,眼中淨是悽楚,卻強忍做笑。蘇懷搖著頭說,
“這……這是皇家的聘禮三色祥瑞,怎麼,怎麼會在少爺這裡。”
傅以銜苦笑著,無奈嘴裡講不出話,便起身,慢慢走回屋中,回手掩了房門。傅以銜攥著那塊琉璃,獨自坐在胡床邊,那年冬裡的山貂毛褥子早就撤了去,如今不知落在了哪裡。握著琉璃,那一夜床第間的情誼彷彿又在眼前,
“自朕幼年被立太子時,即配此三色祥瑞。小山,你在朕心中,便如這琉璃一樣,清澈無垢,光彩重重。這三色祥瑞你且留著,以後莫要再疑朕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