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經綸務世者鴛衾兩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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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經綸務世者鴛衾兩斷腸
經綸務世者鴛衾兩斷腸
天京城洪鳴偏殿
崇奕坐在那張黃花梨書案後頭,看著案頭的一堆摺子,面沉似水。自去年末,毓承帝開始推行鹽稅歸公,拿兩淮及廣東做試點,收效很是明顯,於是毓承六年年初,開始在全國徵收鹽稅。
鹽稅,原是府縣的主要收入,皇帝一道旨意,從京城派出稅官,徹查各地的鹽稅明細,報戶部後實行“抽七留三”,原來的七成要上交到宮中。剛推行不久,各處申辯的摺子紛至沓來,訴苦的,哭窮的,你方唱罷我登場,好不熱鬧。因原先兩淮及廣東的稅官是董子義,他是新提拔起的戶部員外郎,為人冷酷,做事決絕,很得崇奕的歡喜。在清查鹽稅明細時,誰的面子都不買,一本帳交到戶部,各處的稅銀他也都是親自核實徵繳。曾經有一個廣東鹽道說要以死阻之,董子義在銀庫大門上繫了一條上吊繩,坐在門口等那位鹽道來,因此眾官又恨又怕。
後來全國開始推行,董子義分心乏術,眼下正在河南省清查。可其他地方的清稅卻是重重阻礙,江西和山東的稅官已是二次上疏,大有抗不下去的架勢。
崇奕最近批閱這些奏章,已不勝其煩,今早莊親王又捧著河南幾十名舉子聯名的文章而來,大抵的內容是說“抽七留三”是苛政,斂富於民,於民於國無益處,只是肥了皇宮內府。說董子義仗勢欺人,為禍府衙,有汙聖命。
崇奕一看,腦筋都蹦了起來,強壓著火氣說
“朕徵鹽稅是斂富於奸商、府縣,何來於民之說?這稅銀全都報給了戶部,和內務府有什麼干係?戶部統擬發放支配,難道是花在朕一個人頭上了?這些大小官員的俸祿難道不是從戶部出嗎?幾個酸腐秀才,清高空談,妄議朝政!”
崇嚴濟坐在階下的山桐椅上,不緊不慢的說
“皇上講的有道理,但是自從徵收鹽稅以來,大小官員抗辯不已,坊間也頗有怨言呢。”
崇奕一聽心裡便不高興,他下意識向左轉頭,去看那扇雞翅木嵌貝殼的九轉大屏風。自從傅以銜走後,這扇屏風之後,再未坐過任何人。王遠臣見崇奕盯著屏風,也立即明白他的心思,不免心內惆悵。崇奕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心裡一痛,暗想
“小山已經走了很久,朕也不能再依靠他,眼下所有事情都待朕打起精神應對。”
於是對崇嚴濟說
“旁人不明白朕,皇叔最應該曉得。銅山一役,只漢江製造司製作火炮就花去三千萬兩白銀,這前後三年的光景,國庫已消耗殆盡。連每年黃河的賑災預備,都提前挪去發放了軍餉。萬幸這幾年黃河太平,如果稍微有一點事情,戶部都拿不出銀子的。可是,各地方府縣,糧稅、鹽稅、絲織稅都佔著,一點兒不願意往京裡交,每年還要向朕哭窮。既然如此,不如朕就將鹽稅一項收回來,充盈國庫,他們哭窮,朕也有得貼補不是嗎?”
崇嚴濟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喝了一口熱茶,淡淡的說
“皇上講的自然都在道理,但是是否應當緩行?”說完抬手指指書案
“皇上也都看到了,百官對皇上得新政還需要時間適應。要都像董子義那樣行事,還不把百官的心都傷透了。”
此前,崇奕也收到過不少告董子義狀的密本,但都被崇奕壓了下去。如今見崇嚴濟又把矛頭對準了董子義,崇奕心裡直冷笑
“哼,這些密本上疏,有一大半都是你的門生故人,你耍的什麼把戲,朕還會不知道嗎?只是眼下不是和你翻臉的時候,朕倒要看看你還能有什麼花招。”
心裡想著,嘴上說
“古來新法推行,困難重重。遠有商鞅,近有王安石,百人百心,朕也不奢望他們和朕一條心,只要有個吧像董子義這樣苦幹實幹,不怕得罪人,不賣嘴耍乖的,朝廷的事情就好辦一倍,朕也就如意了。有什麼人說閒話,儘管說去好了,只要董子義是按朕的吩咐去做,能有什麼錯?”
崇嚴濟抬眼看了看崇奕
“皇上果有長進。但皇上因知偏聽則暗,兼聽則明的道理,不可專寵一人。董子義起先是按照皇上的吩咐,但他在河南究竟是怎麼做得,皇上又清楚多少呢?一味縱容只能是惡果。當年皇上力排眾議提拔傅以銜,重用他,乃至於奪情。結果呢,不過落個不告而別罷了。前車之鑑,望皇上三思。”
崇奕聽到“傅以銜”、“奪情”、“不告而別”幾個字,只覺得心裡像燒出一把火,鼻孔撥出的氣都是熱的。王遠臣在一旁看的真切,心裡乾著急
“以往傅公子在,還能巧以周旋,眼下主子爺一個人,只怕鬥不過莊親王。莊親王是哪疼往哪撒鹽,主子爺的性子又躁,唉,這可如何是好?”
王遠臣想著,只聽得崇奕咬緊後槽牙,森森的回了一句
“皇叔恐怕言重了!”
崇嚴濟從椅子上站起來
“皇上親政也有好些年了,恐怕眼裡心裡都容不下我這個皇叔。其實我這個歲數,犯不著跟著皇上操心,只不過先帝將皇上託付於我,我就要對先帝盡忠,皇上有什麼事情做得不妥,旁人不說,我卻是要說的。皇上畢竟還年幼,經的事情太少,太少了。這樣任性下去,只怕要釀禍,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先帝的基業就這樣被折騰。”
崇嚴濟一邊說,一邊往殿外走,說到“折騰”二字,人已經出了殿門,揚長而去。
崇奕看著崇嚴濟的背影,臉色鐵青,一個人賭氣坐了很久,才對王遠臣說
“遠臣,替朕請誠親王來。”
三炷香的功夫,聽殿下有人口呼萬歲。崇奕抬頭,正是誠親王崇侑。崇侑今天穿了一件蜜藕色百福團褂,看上去神清氣爽。兄弟倆寒暄了一陣子,崇奕說
“自去年招你回京,可還與破虜將軍有聯絡?”
崇侑笑著說
“有倒是有的,只是很稀疏,我懶散慣了,偶有書信也是些烹茶薰香的瑣事。”
崇奕也笑著點頭
“崇待可曾說起過傅以銜?”
崇侑心中已猜到幾分,聽皇上問的直白,只好搖搖頭
“我與子候都不曾提過傅大人。”
崇奕神色有些黯然,崇侑看在眼裡,不免心疼,鬼使神差的說
“不過子候似乎也在找傅大人。”
崇奕眼睛一亮
“哦?那可有結果?”
崇侑繼續搖頭
“這個他倒是沒有說過,我只知道他是一直在找,一直在找。”
崇侑說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離開銅山這麼久,再說到崇待,竟然還是不放不下。只聽得崇奕說
“那你立即修書一封,問他可曾找到傅以銜的下落。”
崇侑點頭應允,兩人又說了會話,崇侑就回去了。
崇奕獨自坐在院子西牆下,看著那株合歡樹發呆。嗣音伶俐,沏了一壺羅漢参茶,服侍崇奕左右。
那一次,不知什麼原因,一大早皇帝竟從宮外回來,渾渾噩噩,奴才們都不敢問是什麼事情,也不敢回到皇后、太后那裡。毓承帝回來後,在**躺了大半天,起來後,便把合歡樹下掛的畫像撕了,還命人把合歡樹砍倒,王遠臣不忍心,在旁邊求情。
“萬歲爺,好歹留個念想吧。”
“朕留這個念想做什麼?看著它不過傷心,還是砍了清淨。”
“皇上今天砍了它容易,彼時要夢到傅公子只怕就難了。”
崇奕一閉眼,慘然道
“朕要夢到他做什麼?夢到了,能怎樣呢?”
話雖如此,崇奕最終還是留下了這棵合歡樹。到今年,已長到碗口粗細,又抽了新枝,愈發嫋嫋婷婷。
崇奕在樹下坐著,回頭問嗣音
“還沒什麼訊息嗎?”
嗣音搖頭
“回皇上,仍舊沒有傅大人的訊息。”
“唉,難道真的要從崇待嘴裡,才知道小山的下落嗎?”
嗣音輕聲說
“奴才想,既然傅大人有心歸隱,未必會讓破虜將軍知道安身之所。”
“嗯,可崇待總有他的辦法去找小山,他比朕更瞭解小山。”
隔了一陣,崇奕又說
“朕現在才知道,一個人真的想躲起來,是這麼難找,連朕都找的這麼辛苦。”
“皇上別急,興許誠親王那過幾天就有好訊息呢。”
崇奕抬頭,細細看了一遍嗣音。嗣音的個子長高了,肩膀窄削,眉眼細處,依稀仍舊有些傅以銜的模樣,只是嗣音脣薄鼻尖,刻薄之象,談吐氣度更是與傅以銜雲泥有別。所以崇奕總在夜裡,讓嗣音側坐在床頭,也不許他出聲,自己則靠在床裡靜靜的看他,就像是看到傅以銜一樣,有時這樣一坐,可以坐上大半夜。
嗣音見皇帝看自己,心裡一甜,故作羞赧的低下頭去,那神態舉止已是模仿傅以銜無疑,崇奕看在眼裡,卻無半點感覺,
“清風自有神仙骨,果然任誰也比不了他,果然無論如何,朕都放不下他。”
正痴想著,一個奴才進來回話,原來是鳳祈宮的大丫頭斂青,盈盈一拜
“皇上,皇后娘娘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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