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26 寒露侵衣不如歸去

26 寒露侵衣不如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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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寒露侵衣不如歸去

寒露侵衣不如歸去

王遠臣這次出行的派頭極大。

他自幼入宮,勤勉好學,出了淨身院後,在詠樂司,御膳房俱受過差遣,後來塞給內務府掌事一千兩銀子,終於在暉隆帝的南大殿聽差,二十五歲那年,被暉隆帝賞給了年僅四歲的太子崇奕,所以他自然也識得幼時的傅以銜。

其實也難怪崇奕惦念了傅以銜這好些年,當初,傅以銜可不是清秀雋永的樣子,他胖嘟嘟,圓滾滾,每天牽著崇奕的衣角進進出出。那時,崇奕也不過是個孩子,可似乎天生就會迴護傅以銜,暉隆帝那邊賞了什麼新鮮玩意兒,總是給傅以銜留一份。有一次中秋賞月,暉隆帝考究各位皇子的學問,獨崇奕得了頭名,便將回疆上供的一套九轉八卦玉環給了崇奕。那是極好的和田玉打造,外面是層九轉圓環,裡面暗藏了八卦的計量,很是漂亮。因為極其貴重,所以不能帶出宮去,崇奕便命人鎖在櫃子裡,只有傅小山來了才能一起玩,旁人連伸手摸摸的機會都沒有。

王遠臣常說

“傅學士那時討人歡喜,過來過去的,只要有人看見,就忍不住逗弄他。偏偏萬歲爺那時看他極重,不許旁的人隨意,也難怪後來傅學士出宮,遍天下再尋不見這可心的人作伴。”

後來,傅以銜守喪出宮,崇奕悶悶不樂了很久,脾氣也是那會兒變壞了。王遠臣挑選了很多伶俐漂亮的小太監,卻沒一個能被崇奕看上。宮外的權貴也都伸長了手,想把自家孩子給太子作伴,可每一次都吃了閉門羹。

傅以銜出宮後,遊學交際,又識得了崇待,真有幾年,把崇奕忘了去。可崇奕被困在宮裡,眼前沒一個如意的人作伴,玩什麼都不起勁,再大些的時候,日漸繁雜,可偶有閒暇,總是心心念唸的想著那個“傅小山”,他常叫王遠臣去大將軍府招人,可每一次都回話說,小公子出門尚未回來,有一次崇奕發了脾氣,惡狠狠的說

“有一日,我得登大寶,第一件事就是打一副鐐銬,把傅小山栓在身邊!”

王遠臣在崇奕跟前做事,從來加著十二分的小心,每日都是屏氣凝神,稍不留神就是大錯。這一次領了傳旨的差,好比王八出水,大透一口氣。一路上鳴鑼奏樂,幡旗招展,所到無論道臺府縣,迎接都極隆重,都知道王遠臣是毓承帝的眼前人,吹口氣都能送人成仙,無不小心的巴結著。

這一程,原本三月足矣,卻足足四個月才走到平河縣。

平和縣早打發人在路上迎著,將王遠臣及神祕的欽差大人安頓在平河驛館。這位欽差大人,一路上都沒有露過面,也沒有幡旗亮出,每一次都是四人的涼轎抬到房間口,欽差大人裹一件深棕色的斗篷就進了屋。

這一次也不例外,只不過涼轎蓋了一層氈子保暖而已。

按規矩,明日一早入城宣旨,今個夜裡傅遠泰及崇侑、崇待等都該過來請安,可這位欽差大人放出話來,說大將軍辛勞,王爺又貴體違和,這一應的繁禮都免了去,只明日裡照著規矩去做就好。

夜裡,銅山關更深露重,近十月的天,夜風已經開始有滲骨的涼意。欽差住的是平河驛館南樓東頭起手第一間,三更天還點著蠟,依稀還有人影晃動。

突然,驛館的飛簷上冒出一個黑影,伸手極快,眨眼便到了房間門口,門口有兩個小太監值守,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兩人一個趴在欄杆上,一個靠著柱子,正美滋滋的打盹。

那黑影在飛簷盡頭矮下身來,聽了聽屋裡的動靜,便將身子倒垂下來,只是頭抱著腿,影子並w未印在窗戶上。

黑影靜靜的掛在屋簷上,像是在聽屋裡的動靜,突然間,黑影兩手一抬,兩枚細細的銀針泛著寒光脫手而出,不偏不倚的打在兩個小太監的頸後,小太監的頭各自向下點了點,就沒了動靜。

又停了半柱香的功夫,黑影翩然而下,悄無聲息的立在門前。忽而起了風,屋子裡的燭光暗了幾暗,就滅了。黑影仍舊蕭然的立著,不知在想什麼。夜裡只聽得見風聲,呼呼作響。靜謐間,卻響起一記嘆息

“要立到何時,才肯進來。”這聲音清朗溫和,又夾著些許的無奈

屋外的人依舊站著,也不答話。

廊間的窗扇被支了起來,藉著月光,露出一段淡青色的衣裳,那衣裳的主人長著一雙很好看的手,手裡握著一把精細的摺扇。

黑影看到扇子的剎那,雙肩微微抖動了一下。那聲音又說

“你總會知道是我,那我也定然知道是你,所以我一直在等,看你幾時耐不住性子會進來。”

黑影聽完這話,便轉過身去,似是要離去。那聲音便急切的喚了一句

“子侯!難道不是有話要對我說?那又何必星夜而來,遲早明兒個就見著了。”

黑影伸手摘下蒙面的青絲帕子,露出一張英俊的面容,正是麝蘭公子崇待。崇待扭過臉去,盯著窗扇間那件淡青色的衣裳,神色說不出的落寞。

“他待你可好?”

被問的人苦笑了一下

“好又如何,歹又如何。你我不過是殿下稱臣,為君分憂。”

“他若不是皇帝,可為難的了你?”

“呵呵,我傅遠山難道是富貴累身的人?”

崇待冷冷一笑

“那又何必說什麼殿下稱臣。當年榮升昌中,你的心意難道還不明白。如今,連我遠在銅山,也曉得你是天子眼前頂頂得意的人。”

這話說完,崇待便有些後悔。其實他一早便猜到這次欽差是傅以銜,一路得的訊息也讓他越來越堅信。明兒個一早,欽差進城宣旨,崇待思量很久,終於熬不住相思的煎熬,決定偷偷來看一眼,哪怕只是隔窗望上個背影也好。至於傅以銜對崇奕的心思,他哪裡會不知道,這些年每每思及,便心有恨意,常想的心灰意懶,哪知今日一見之下,才曉得自己遠沒有釋懷,聽傅以銜說“為君分憂”,心裡醋意翻騰,明知他不是貪圖富貴的人,卻又忍不住說出話來傷他。

傅以銜將崇待的話品來品去,只品的心寒,想解釋幾句,萬語千言又不知從何說起,索性將摺扇在手中掂了掂,長嘆一聲,

“既然子侯心中,我是如此,那子侯又何必踏月而來呢?寒露侵衣,不如早早歸去。”

這句話,像是一拳鑿在崇待心裡,他默然點頭,只向傅以銜拱拱手,不發一言,長身一縱,憤然而去。

傅以銜見崇待轉身要走,忙一矮身,從窗稜間躍了出來,腳尖剛一點地,便續發力向前,伸手去拉崇待,幾個動作完成只在崇待一縱身之間。崇待單腳懸空,立在欄杆上,一隻手被傅以銜握住。

傅以銜的手很涼,很薄,握住崇待的剎那,只讓他心神一清,身體也僵直的站在原處。兩人就這樣默然執手,大約站了半盞茶的功夫,傅以銜才幽幽的說

“子侯在銅山必是吃了不少苦,手上都結了繭。”說完放開了崇待的手,崇待聽他如此說,心裡嘆道

“罷了,罷了,權當小山是在心疼我,也算不枉費這些年的交情。”

傅以銜見崇待心事重重,也不答話,以為他還在慪氣,自己這麼著急的趕出來,兩廂見面卻又說不出什麼話,如此站著,也沒個迴應,好不尷尬,正苦惱間,卻聽見崇待說

“你說的沒錯,遲早明兒個城裡就見著了。可是那一見,卻是高低有別,貴賤加身,你代表煌煌天子出巡,我不過是一介武將,只由得你宣了旨,我哪能說上半句話。想你事畢又定要去探望老將軍,膝前行孝,我本是個外人,難道還能一併跟了去?我原也沒什麼奢求,你既然勸我早回,也算好意,索性就這樣回去了好。”

傅以銜聽他倒豆子一般說了許多,自己也鬆了一口氣,身子靠在欄杆上,順手把身旁那小太監的帽子摘下來,拿在手裡把玩

“封了將軍,脾氣真的漲了不少,我只不過說說而已,你哪裡要如此當真?又不是軍令,說錯了收回來總可以吧。”

崇待側過臉看著他,見他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正逮著那帽子頂上的玻璃珠子玩的起勁,忍不住也勾了勾嘴角,

傅以銜仰著臉也瞅了他一眼,撇撇嘴說

“還不下來,真拿自己當卯日星君,一隻腳站著睡覺。”

崇待聽他將自己比作公雞,一個翻身落在地上,抬手在傅以銜額頭拍了一下

“沒大沒小的,一點沒個欽差樣子,也虧的是一路上藏來掩去,要不早露餡了。”

傅以銜揉了揉腦門,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順手將那帽子又扣在小太監的頭上

“欽差是個苦差事,沒有攤到你頭上罷了”

崇待想了想,問道

“那為什麼會攤到你頭上?”

傅以銜苦笑的搖搖頭

“子侯早就算出此行是我,又怎麼會不知道為什麼是我呢?”

“是因為大將軍,還是因為我?”

“因為你。”

“他真捨得?”

傅以銜詫異的說

“有什麼捨得捨不得的?”

崇待嘆了一口氣

“小山,這一年多,我雖然遠在銅山,但是京城裡的訊息總是能知道一些的。皇上收服洪如錦,立瑞榮長女做皇后,這些難道不是你的主意?為了你,連禮部侍郎都能拖出去斬腦袋,你們之間………,也許已不是外人能參破了的。”

傅以銜自嘲了笑了笑

“訊息傳的還真快。子侯,我爹要是也這樣問我,你說我該怎麼答他?”

“又貧嘴!我曾聽六王爺說起,他為了我,難為了你,想必一定忌憚於我,這一次又怎麼肯讓你巡狩銅山,怎麼肯讓你見我呢?”

“可他畢竟是皇上,他知道他要的是什麼。我嘛,不過是盡心,幫他得到而已。更何況,原來皇上也並沒打算要我來,是我自己非來不可的。”

“所以我問你為什麼。”

“一來,看看老爹;二來嘛,看看子侯你。”

毓承五年秋九月銅山關

九月六日,晚秋的一個大晴天。銅山關難得的熱鬧日,三十九人的鼓樂手列在城門兩邊,吹拉彈唱,午時城門開啟,先入城的是一小隊親衛步兵,手執儀仗牌,上寫著“欽差”,“傅”,之後是一隊騎兵,有十名重灌騎兵,簇擁著一頂六人大轎,這十名重灌騎兵,兩人配金瓜,兩人配銅錘,兩人配利斧,兩人配寶劍,兩人配明槍,幡旗招展,陣勢威嚴。大轎之後,又跟著一頂四人暖轎,最後是一隊太監挑著各色箱匣筐屜。

欽差大臣傅以銜及隨行內務府大總管王遠臣,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進了銅山關,大將軍傅遠泰,監軍崇侑,先鋒官“珍寇將軍”崇待並銅山大小官員,一律在縣衙門外列隊等候。

遠遠聽見響動,崇侑先迎了出來。

欽差的行隊到了縣衙,大轎落下,簾攏挑起,傅以銜穿著一身三品官服,氣定神閒的出現在眾人面前。眾人忙上前行禮,連大將軍傅遠泰也不例外,傅以銜微微點頭,便邁步進了縣衙。

一頓接風酒異常隆重,席上傅以銜幾乎無話,苦了王遠臣在一旁插科打諢,與眾人寒暄。

席畢,傅以銜起身,眾人在後隨行,傅以銜及王遠臣與幾位將軍一一作別,便被送到了剛剛騰出來的監軍行轅去休息了。

崇侑隨後也要跟去,臨上馬前,他對崇待說

“子侯當看個真切,傅遠山年紀輕輕,就如此恩寵加身,想來不過是你獨守著‘痴人’二字了。”

崇待低著頭,也不答話,崇侑望了他許久,一發狠,打馬而去。

等崇侑回到監軍行轅,才得知傅以銜已回到將軍府請安去了,想必夜裡也不會回來。只剩下王遠臣一個人坐在中堂裡喝茶,吃點心。見崇侑打外面回來,忙站起來行禮

“喲,六王爺回來了,這一年多讓奴才想的苦啊,”

崇侑對王遠臣非常瞭解,知道他不是個油嘴麻花的人,聽他這樣說,心裡十分受用,笑著抬抬手

“公公何必這麼多禮。你在宮裡侍候皇上,不也是一樣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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