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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終了之後。

在蕭玄芝的安排下,留下了大部分人駐司邊防,小部分人輕騎快馬、班師回朝。

蕭玄芝、慕幽蘭、邀月及憐星四人,便在這班師之列。

只不過,由陸路轉至水路北上時,蕭玄芝與慕幽蘭兩人便見機開溜了。

蕭玄芝與邀月、憐星商量,待回朝以後,以——“班師途中,慕主將與蕭副將因水土不服,染疾而終”——向朝廷回稟。

兩月後,邀月、憐星率部回朝。

當日,元昊皇帝便將蕭玄芝的父親擢封為“一等忠國公”,慕幽蘭的父親擢封為“一等輔國公”。後人無論男女,皆可世襲爵祿。

另將邀月封為正二品徵遠大將軍,憐星封為正二品平遠大將軍,戰時出征,平時留京扈駕。

此外,令天下自即日起萬眾縞素,為國母及蕭女將軍服孝一年。此一年間,不得有任何娛樂喜事。

此時,蕭玄芝與慕幽蘭兩人,正閒雲野鶴一般地放舟於江海之上,從流飄蕩、任意東西。

她們買下了一條長五丈、寬一丈半,只有一層船樓的單桅帆船,素日裡便乘著這艘帆船遊歷各處。

蕭玄芝與慕幽蘭兩人分工明確:

慕幽蘭負責侶魚蝦而友麋鹿。

而蕭玄芝,則負責殺魚蝦而宰麋鹿。

兩人一個在那裡負責殺生作孽,另一個在那裡負責詩酒江湖。

如此分工,既填飽了肚子,又不耽誤閒情逸致。

是以,肚皮、閒情兩不誤。

久而久之,伴隨著馬齒徒增,蕭玄芝的膽子也愈發地大了,自然,也愈加地蹬鼻子上臉、猖狂囂張起來。

如今,她已不再管自己的意中人叫“蘭姐姐”了,而是將她喚作“書呆子”,有的時候,甚至還會冠以一個“老”字,以示那人入魔極深。

只因那人每到一處,便去集市買書;每閒下來,便倚著船舷看書。

甚至夜來,也要抱著書睡。直要在那裡把著書當顏如玉似的。

是以,蕭玄芝便氣鼓鼓地恨不得將那人給休了。

只不過,思前想後,她卻還是沒捨得將那人給休了的。

只因那書呆子會釀酒,且是還會釀好喝的酒。

是以,那書呆子便總用好酒去哄她。

結果,這三哄兩哄地,便將她給哄成“老酒鬼”了。

如此,那人便也不再將自己的意中人喚作是“好靈兒”,而改將她喚作是“老酒鬼”了。

雖然清醒之時,蕭玄芝總將慕幽蘭一口一個書呆子地叫著,但在那迷醉繾綣、如夢似幻之時,她卻還是將那人喚作蘭姐姐的。

一日,於那寬闊平靜、一望無際的海面之上。

月上中天,晚風微醺。

“老酒鬼!我那酒罈子可是又讓你給抱去了麼?!”

慕幽蘭披散著頭髮倚在船樓的門口,故作姿態地擰著秀眉,向窩在船頭處倚著船舷釃酒臨江的蕭玄芝厲聲說道。

慕幽蘭剛洗過澡,如今,她的髮梢上還在滴著水,在夜色之中,還悄悄地蒸騰著盈盈嫋嫋的浩渺煙氣,就似是披雲戴月、流風踏星而來的仙子素娥。

蕭玄芝目光迷離地抬眼掃她,哼聲道:“老……書呆子,便許你抱著書睡,不許我抱著酒醉麼?真是豈……有此理!哼!……”

蕭玄芝的頭髮是溼的,卻沒有在滴水,只因她在之前便已洗過澡了。

難得她皮糙肉厚但麵皮卻是極薄的蕭玄芝肯厚著臉皮、壯著膽子想要跟她家蘭姐姐一起洗個“鴦鴦浴”,不想卻被那老書呆子一句——“你先去洗罷,我把這段兒看完了再說。”——給頂了回去。

於是,洗完了澡,這人便滿心鬱郁地拎了酒罈子到甲板上去“抱酒罈子而長終”了。

慕幽蘭看得好笑,盈盈緩步過去,柔聲道:“老酒鬼,你喝多了。”

蕭玄芝眼神迷離,口齒不清:“唔……我、沒喝多!……”

慕幽蘭向那酒罈子撅了撅嘴,挑眉問道:“還剩多少?”

蕭玄芝捉起酒罈子:“還剩……一口~~”

倏然,她眼疾手快地抄起酒罈子便往自己的嘴裡倒,接著,便梗了脖子準備往下嚥。

慕幽蘭當即渾身一凜,猝然出手,託著她的下頜便湊嘴上去,把那僅剩的一口酒給搶到嘴裡。

喝完以後,慕幽蘭便憤憤然地抹了抹嘴,微蹙著眉橫了蕭玄芝一眼,哼聲道:“該死的老酒鬼!淨給我糟蹋好東西!這可是上好的竹葉青!是我拿新竹和新米釀出來的!”

蕭玄芝鬆鬆垮垮地癱坐在那裡,倏地一伸手,捉著慕幽蘭的手腕便將她給扯到了自己懷裡。

蕭玄芝湊在她的耳邊柔聲說道:“蘭姐姐,你不覺得……今天晚上的月色,可美了麼?這怎麼是糟蹋好東西呢?我這便是在舉杯邀明月了。——所謂人生有酒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嘛~~”

慕幽蘭吭哧一笑,在她脖頸上咬了一口,柔聲道:“誰說的?我可記得,人家詩仙的原句,可是‘人生得意須盡歡’呢。老酒鬼,你想必是喝眯瞪了罷?~~”

蕭玄芝哼道:“誰喝眯瞪了?!有酒我就很得意嘛~~”

慕幽蘭眯眼看她:“哦?有酒便不要我了麼?”

蕭玄芝直在那裡沒好氣地哼哼唧唧:“你……你這老書呆子,抱著你的書睡去罷!……不稀得要你!……去……給姑奶奶滾一邊兒去!……”

慕幽蘭哼哼一笑,拿腔拿調起來:“那好罷。那你便抱著你的酒罈子睡去罷!今晚不許回屋!”說著,便要從蕭玄芝的懷裡盈盈起身。

“沒有酒了,那我便抱著你罷。誰讓你方才搶了我的酒呢。”說著,舌尖一卷,輕輕地含住了慕幽蘭的耳垂。

鼻息噴薄,熱情似火,直把慕幽蘭勾得渾身顫慄。

“仲夏時節,暑氣正盛。蘭姐姐可是覺得冷麼?”

蕭玄芝語帶戲謔地打趣。

說話間,伸手抄進了慕幽蘭的交領,略施力道地用拇指的指腹輕點著她胸前的一點茱萸,“可是,蘭姐姐的身體卻熱得很呢~~”

慕幽蘭嚶嚀一聲放棄了抵抗,只脫力般地窩在蕭玄芝的懷裡,喘息急促,任由那人上下其嘴、兼有上下其手。

略施力道的吻,如雨點般地落在她的耳垂、脖頸和頸窩,挑起陣陣戰慄。

忽然,就在她慕幽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當口,蕭玄芝竟然住了嘴、也住了手。

慕幽蘭呼吸散亂,雙眼似蒙了一層浩渺煙波,直在那裡眼神失焦地痴痴將蕭玄芝望著。

蕭玄芝微微一笑,將脣抵著她的耳垂,說悄悄話似的,在那裡喘息一般地用氣聲輕輕說道:“聽說啊,那盛開在深夜之中的蘭花最美了。幽寂清冷、孤高絕豔……蘭姐姐,你說,這世上,會有這樣的午夜清蘭麼?”

慕幽蘭嘆息一聲,微顫著聲音說道:“你想必又是從哪本搜神奇書上看來的罷?這世上若有,那麼,它便必然是成了精的。”

蕭玄芝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一吻,輕聲道:“有的。我面前的這朵,豈不就是了麼?……”

“……胡言亂語!”慕幽蘭一把將她推開,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

蕭玄芝似有嘆息地搖了搖頭,隨後站起,略施威壓地傾身向她,柔聲說道:“不是胡言亂語,是花言巧語。——蘭姐姐,我這便是在勾引你呢。~~”

慕幽蘭俏紅著臉,頓足道:“你這老酒鬼!想必是酒罈子裡的酒蟲成了精,說話都帶著酒味兒!”

蕭玄芝挑眉勾她:“醉人麼?”

“不過爾爾。”

雖然嘴上說著不過爾爾,但慕幽蘭卻不自覺地別開視線。

蕭玄芝輕輕地捉起慕幽蘭的手腕,將她的玲瓏玉指湊到脣邊細細地吻著,又迷離著眼神,似呢喃一般地說道:“你且莫要藏著了,便將那一朵美麗的蘭花,取出來予我看一看罷……”

說著,便像輕拈花瓣一般,輕拈著慕幽蘭的手指,將她的手臂緩緩地送回了她的身側。

接著,微微抬眼,柔柔地將她看著。

“那……好罷。”

於是,慕幽蘭便輕輕挑開束腰的絲帶,又抬起左手向右肩上輕輕一拂。

旋即,那纖薄的衣料,便像是一抹被風拂過的煙雲一般,翩然滑落。

那清麗可人的胴體著實美得炫目,也著實像一隻香遠益清、婷婷而立的午夜清蘭。

月色的清光散落在上面,婉轉流連、溫潤纏綿。

“蘭姐姐……無論何時……你竟總是這樣美……”

蕭玄芝顫抖著指尖,略顯慌亂地脫去了覆在自己身上的衣料。

然後,滾燙的軀體便小心翼翼地覆壓上去,與那人繾綣糾纏。

月明。浪平。

夜色更已深沉,海面上漸漸地升起了一絲盈盈嫋嫋的清涼薄霧。

煙水迷濛,雲淡風輕。

靜謐之中,只聞水聲潺潺、泠泠作響。

海天之間,只見滿目旖旎,豔溢香融。

久之,風煙俱淨。

星垂海闊,雲醉月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