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61章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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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

於是姜煊便把食盒獻寶似的捧到裴鈞面前,塞進他手裡,語重心長道:“舅舅,今天就沒人和你搶肉乾兒了,這都是舅舅一個人的。”說罷還有模有樣地拍了拍裴鈞的手背。

這氣得裴鈞反手就掐了這娃娃臉蛋兒:“誰搶肉乾兒了,就你話多,還不快進去看你娘!”

姜煊被唬得搖著腦袋掙脫他手,邁了小腿就奔進帳子去看裴妍了,此時裴鈞再抬頭去看姜越,只見姜越正抬手掩笑,低了頭並未說話。

倒是一旁蕭臨見裴鈞沒跟著姜煊,怪了:“你怎麼不進去?”

裴鈞走去他和姜越中間道:“我都能猜到裴妍第一句話該說什麼了,進去討罵呀?”

蕭臨瞪著他問:“她會罵你什麼?”

裴鈞聽言,抬了眉就學著裴妍神態,一句溫和一句嚴厲道:“煊兒今早吃什麼啦?——裴鈞!你怎麼只喂孩子吃菜粥呢?”

他眉眼跟裴妍本就三分相似,這一學裴妍高眉冷眼的樣子更是活靈活現,叫蕭臨一時忍俊不禁,要笑,卻又想到裴妍此時身陷牢獄不可脫身,便又笑不出來了,念及舊日情誼,不免也時隔久遠地抬手拍了拍裴鈞肩頭,寬慰他一句:“往後讓她自己出來帶孩子就是了,你也別多想了。”

裴鈞皺眉嘆氣應了一聲,這時看了眼身邊的姜越,想起問了句:“晉王爺,您和蕭臨挺熟啊?”

姜越點頭笑道:“不錯。當年孤第一次隨軍去了北疆,正遇上邊防吃緊,朝廷就抽調了關西軍救援,那正好是蕭老將軍部下,蕭臨便也在營中,曾與孤並肩作戰七八月,算是同袍戰友了。”

“您還別說,”蕭臨笑著接他道,“王爺您別看裴鈞現在這文官樣兒,實則他當年本也要考武舉的,要不是他娘不許他參軍,他就跟我一塊兒拜到我爹帳下了,那咱們指不定能一起上戰場呢,他還做什麼少傅啊……”

蕭臨本只是順口一說,可這話卻叫裴鈞不禁一怔,倏地便真由此回想到當初,只覺一切也誠然如蕭臨所講——要是他當年沒有入青雲監考學,而是依然和蕭臨一起考了武舉、參了軍,那大約之後裴妍嫁人的事兒不會發生,他醉酒扒了蕭臨褲子的事兒不會發生,和姜越彼此猜忌、暗中作對的事兒不會發生,從翰林點去御前侍讀的事兒也不會發生,那之後的一切一切顧此失彼或荒唐終了的……就都不會發生了。

原來不知時從不覺,命運竟在漫漫來路上有如此多暗藏迷雲的岔口,一旦選了一路往後走了,或然要到很久之後才會知道那岔口分割的是怎樣千差萬別的際遇,而到那時,人卻是沒有機會去重來一次的……

一旁姜越正聽蕭臨繼續說道起剛參軍的事情,此時卻見裴鈞久久不語,不免眉頭就輕蹙起來,先止了蕭臨,問裴鈞道:“裴大人可是還憂心王妃?”

裴鈞回過神來,見姜越正一臉關注地看著自己,忽覺心下一突,趕忙扯出個笑來:“憂心歸憂心,一切後事卻要等回京才可應對,是故,急也不是個辦法了。”

“不錯,”姜越淡淡寬慰他道,“且覆水無收、奔馬難回,過去之事掛心也無用……你便多往後看看罷。好的都在後頭,只要人還在,又有什麼不可改?”

這話本是說裴妍的,可叫裴鈞這再世之人聽來,卻又有些不同的意味。一時裴鈞看向姜越,正巧見姜越也正看向他,那目光依舊是坦然而澄澈的,一如姜越長時以來的每一次回望般,不夾雜任何一絲敷衍的安慰和過度的勉勵,只像是陳述著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道理。

這樣的姜越講出這樣的話來,忽而叫裴鈞感到安心至極,此時正要出言感激一二,卻不料守軍竟已跑來叫姜越前去準備行獵之事。

他這才想起昨夜方明珏說姜越是一早就要隨行去圍場的,說不定一日到暮都不得遇見。

——所以,姜越應是特意抽了早膳的時間,又怕貿然去帳裡會像昨夜般窘迫,才專程一早來此等著他和姜煊的。

“那我先過去了。”姜越匆匆回眼與裴鈞別過,再叮囑了裴鈞切勿拉弓騎馬,見裴鈞認真應了,這才跟著守軍走了。

一旁蕭臨聽見這話,立馬狐疑地湊到裴鈞跟前兒:“你怎麼就不能拉弓騎馬了?你腰不行了?”

“去!你才腰不行了!”裴鈞一把就將他推開,於此也不能解釋,便只抬眼繼續追送著姜越背影漸行漸遠,皺眉思慮間,卻聽身旁蕭臨又嘀咕一句:

“嘖,你同晉王爺竟也有好好兒說話的一日,我看這天怕是要下紅雨了……”

可裴鈞聽言,此時卻是想:

若要叫蕭臨知道了他眼下對姜越的小心思,那蕭臨大概就不覺得老天是下紅雨了。

他只怕該要覺得天快塌了。

姜越走後,裴鈞和蕭臨沒說上幾句,主營就又來了雜役請裴鈞回去,說是移送瑞王遺駕的儀仗找齊了,叫他過去瞧著簽印。如此裴鈞免不得要進帳去和裴妍打個招呼,說瑞王的車按制不能同活人一道走,今日就會先行移送回京了,而之後就是喪事,他便也問問裴妍在王府用度上有無要叮囑的。

裴妍靜靜聽他說完,先抬手拍著姜煊後背把孩子推給裴鈞,然後低頭想了一會兒才道:

“我戴了罪,王府裡用度長短便由不得我去置喙了,就都由宗室看著辦罷。想來瑞王府中但聞姜汐一死,應是各房都要打起算盤分他的東西,若你們禮部的……斂葬時候空得出手來,便把姜汐書房裡那幾十個鼻菸壺給他殉了罷。旁的也沒了……他這人瞧不懂個詩書字畫兒的,銀子雖流水一樣花出去,可這幾年最上心的,怕就只那些個玩意兒了。”

裴鈞把姜煊抱起來,“姜汐都對你這樣了,你還想著給他隨玩意兒,是怕他這輩子還沒荒唐夠啊?”

裴妍嘆息看向他:“這人都沒了,我難道還要和他計較身後事麼?”

她扶膝站起來,走去抬手摸摸姜煊的後腦勺,“況且……就算我不要他陰德作保,煊兒卻還是他兒子,這一點心總是要盡的,就當是全了父子情分罷。之後的喪事當還在王府辦,煊兒按制是該回去守靈戴孝的,可王府裡那些個女人……”

“我到時候讓人前後守著煊兒,不會有事兒的。”裴鈞拉起姜煊的手向她揮了揮,“頭七過了我就接煊兒回忠義侯府,家裡有董叔呢,這你總該安心了。”

見裴妍點了頭,他便帶著姜煊轉身出了帳。回去一路上,平日嘰嘰喳喳的姜煊異常安靜,只摟著他脖子趴在他肩上,也不知小腦瓜裡想著什麼。

待裴鈞回營簽印了瑞王遺駕之事,正碰上閆玉亮和方明珏一道來尋他,說是難得今日得了些小閒,六部的便約了一道去圍場裡轉轉,叫他也一起去。

裴鈞正尋思要帶姜煊去散散心緒,這倒也是趕巧,於是他便帶著孩子收拾了,隨那二人一道出去與狩獵人馬匯合。

時候已是狩獵的第五日,整場冬狩已然過半,營地中央圍起的大塊的冰雪上便堆滿了各路皇親公侯打來的野物,林林總總、大大小小,頗為壯觀。當中的狐狸和貂被剝了皮毛,正有守軍在一旁清算著數目,而割下的鹿肉、羊肉和兔子、雞一類,大約便要留著晚宴吃了,而各處陷阱補來的山鷹和田鼠之類,多數就用來喂喂守軍的狼狗。

這時裴鈞想起姜越昨日曾獵殺黑熊,還有心一看,可抬眼去找了一圈,卻是連只熊掌都沒找到,一問方明珏才知道,那熊早被姜越分去犒勞各軍了,聽說是做了幾桌子五生盤,叫那些寒苦慣了的將士都開心壞了——可也是要常年行軍的才架得住這麼大補,他們這些文官是沒那福氣的。

人群漸漸各自結隊,崔宇也結了公事跟兵部的一起來了。方明珏提議,說圍場往東有片冰湖,不如去玩玩冰釣,捉些魚來烤了對付午飯,眾人都沒異議。由是閆玉亮便去問守軍要魚餌、釣線和冰鑿等物,這時馮己如也慢騰騰地來了,跟裴鈞報備起哈靈族提親之事。

裴鈞一耳聽著,此時正瞥見狩獵人馬最先頭處,是天子姜湛來遲。

姜湛看上去雖明顯疲憊,一張臉上幾可說沒什麼血色,可卻依然還要應付哈靈族頭領的言笑。此時姜湛轉目間也看見了裴鈞,臉上的笑就凝結起來,垂眼就轉開頭去。

不一會兒,大太監胡黎帶著口諭找到裴鈞,說是定下三日後回京了,讓他禮部有數備辦著。

裴鈞問他:“皇上還有別的話麼?”

胡黎臉上笑意依舊,嘴上卻封緊了,只說沒有,然後便把手裡的木盒交給裴鈞道:“裴大人,這是哈靈族婚書,怕該是先存在禮部,待回京票議之後才好備下。” 說完這些,他就向裴鈞點頭彎腰了,“裴大人告辭。”

裴鈞便也與他別過,這時低頭看著手裡一盒屬於姜湛的婚事,念及前世種種過往似灰飛,眉頭不禁淡淡蹙起來,倏地只將盒子扔給身邊的馮己如,囑咐他收好帶回京去,別的也再沒多話。

可轉念間,姜湛這一樁和親的婚事,卻忽而叫裴鈞想到了承平國向姜越提起的那樁和親。

印象裡,似乎冬狩出發前,姜越氣得上門打他的那次,便是勒令他在冬狩結束、返朝開印前儘快想出法子推拒了這門親事的,可他當時只樂見姜越這宿敵破事纏身,就敷衍著瞎應一聲作數,實則是根本沒想過真要幫姜越脫身的。豈知眼下僅僅半月過去,他這幸災樂禍的人竟也徹底陷入更紛亂的泥沼,而姜越這個曾向他求援而不得的人,卻還無數次向他遞出援手——

無論是對裴妍還是姜煊,甚或是對他自己,姜越都幫得太多了。

那或許他也真該幫姜越一把,否則這人情債可就越堆越高,也不知哪年哪月才還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