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56章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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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56章

“舅舅,母妃怎麼辦呀?”

姜煊說著話,眸中眼淚幾乎又要滾落,裴鈞見狀,連忙皺眉把他腦袋捂在頸側道:“小祖宗,你別哭了,看冷風把你眼睛都凍壞,到時候還怎麼見你娘?”

可姜煊卻全然止不住眼淚,此時抱著裴鈞的脖頸直如抱著浩瀚汪洋中唯一的一塊浮木,是緊緊捉住他前襟不敢放手,還抽抽著央求道:“舅舅——救母妃,舅——嗚……舅舅……嗚……”

他的淚水合著嗚咽,漸漸濡溼了裴鈞襟領,滑入裴鈞頸中,那知覺太熱,太燙,以致讓裴鈞幾覺是灼痛,是燒傷,仿似他此身歷經的兩世冰封,都在這一刻,全然為了這泣淚,一寸寸頓化成水。

此時蔡颺從他身後帳中走出來,見他正哄著姜煊,便背手嘆了聲:“稚子何辜乎?裴大人怎忍心將孩子也扯來為王妃開脫呢?這真叫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呀。”

“蔡大人可別哭,還是省省罷。”裴鈞把姜煊掂實在了,只回頭諷笑著瞥了蔡颺一眼,就撿著蔡颺一貫的痛處猛踩下去:“待回京見了蔡太師,您可還有得是地方掉眼淚呢,怕是不差這麼點兒。”

一提到父親蔡延,蔡颺神色都一滯,可卻依舊壓低了聲音湊近裴鈞,發狠誚笑道:“那能有你姐姐哭得慘麼?你裴鈞又能得意到幾時呢?你是靠什麼爬上正二品的,大家心裡都清楚,就憑你這短短几年在朝中網羅的狐朋狗友,你還真當自己能四兩撥千斤?——等你姐姐進了大理寺,我倒要看看你這咬秤的狗嘴還硬不硬。”

聽了這話,裴鈞懷中的姜煊已氣得微微顫抖起來,手中更揪緊了裴鈞的衣襟,一雙小鹿似的眼睛也憤懣看向蔡颺。裴鈞抬手護住外甥腦袋拍了拍,這才冷然轉眼看入蔡颺眸中,只微微勾了下脣角:“蔡大人別急呀,世間風水輪流轉,豈知你就沒有那落獄的一日呢?”

“我裴鈞今日就替你占上一卦——他日蔡氏如若落難,那一家上下百口之中,你蔡大人一定是第一個死的。”

“哈哈,荒唐。”蔡颺大笑起來,搖頭望著裴鈞嘆:“年輕輕的人呀,話可別說太滿,你先活到那時候再說罷。”

“蔡大人放心。”裴鈞拉著姜煊的小手在脣邊印了印,向蔡颺眨眨眼睛,挑起長眉笑:“這次我會活得比誰都久的。”

蔡颺的笑意因此言而漸凝,恰這時,姜越領著崔宇和張三從帳中走出來,是才議完了要事。

姜越一雙俊目在門口的蔡颺和裴鈞間遊移片刻,見裴鈞依舊含笑,蔡颺卻面帶狠意,直感二人間氣氛緊張,便雅笑化解道:“二位大人是說什麼呢?蔡大人這笑聲可是裡邊兒都聽見了。”

“嗐,蔡大人正說要走呢。”裴鈞舉著姜煊的小巴掌向蔡颺猛揮了揮,回頭衝姜越笑:“臣與世子殿下這是送送他。”

“原來如此。”姜越聞言,不無不可地向蔡颺點點頭,“辛苦蔡大人陪審了。午時各部要與皇上宴飲議事,蔡大人還待提攜鴻臚寺伴駕,也是時候該去,孤就不留你了。”

此話平平淡淡,蔡颺卻也聽出是道逐客令,便只能向姜越稍稍一揖,道了句:“晉王爺明鑑,容臣告退。”再抬眼警惕地盯了裴鈞一眼,才不多停留地轉身走了。

一旁崔宇還趕著去看瑞王屍檢,與裴鈞只道之後細聊,便匆匆離去,後面大理寺的人出來也一一同姜越告退,最後姜越和裴鈞身邊就只剩了個張三。

張三看看抱孩子的裴鈞,又看看師父姜越,正要開口告辭,卻聽姜越忽而叫住他:

“見一,之前都不得空問你,你那婚事籌備得如何了?”

裴鈞聽言望去,只見張三向姜越恭敬道:“謝王爺垂詢。婚事家中正備著,想應在三月裡,學生回京便將請柬遞去王府,到時還望王爺移玉赴宴。”

“那我呢?”裴鈞存心逗逗這石頭人,便往他靠近一步,“張中丞,你小時候我還領你吃過糖呢,這喜酒就不分我一杯?”

張三因他此舉而直楞退了一步,拘束看他一眼,“這要請示過父親。”

“嘖,小氣。”裴鈞抱著姜煊又退回去,扯了扯脣角,“倒和你爹一樣,都是念錯不念舊。”

張三立時直目看向裴鈞,豈知剛要開口爭辯,卻見姜越略有無奈地擋在了裴鈞前面,只搖頭示意他先走,便又不得發作了,只好給裴晉二人請禮告辭。

姜越看著他身影走遠,這才瞥了裴鈞一眼,沉聲說:“髒水是蔡颺潑給你的,你作何遷怒張三?”

“瞧著他們那守法自尊的模樣我就來氣。”裴鈞淡淡說了一句,看向姜越,挑開話頭道:“謝過你方才同我演那一場,眼下蔡颺定以為你想借我這事兒也擺弄他們一道呢,回京總該給他爹告狀,到時候你就要同我一樣沒的消停了。”

他這話說得蔡颺像是個奔家裡哭奶的窮孩子,惹姜越輕笑起來,抬手撥了撥他懷中姜煊的小臉,“舉手之勞罷了。要想將煊兒的母妃救出來,往後見著蔡家人,我們怕還要這麼演。”說著又問:“眼下吳太醫的證詞壞了,蔡颺提案將你姐姐留待刑部判處,皇上那邊應是會允准的,之後你是如何打算?”

“只要裴妍不招供,刑部沒有嫌犯的口供,就不能輕易定罪,文牘上若做些紕漏,也能借駁回修改拖得一時,”裴鈞思索著道,“最好能拖到冬至前太后大壽,到時候會有賀壽的赦令從禮部過批,我便可將裴妍的案子混進去叫底下糊塗放掉她,就算朝廷回頭追查起來也不怕,我栽給馮己如就是了。”

“怕就怕蔡延不讓你等。”姜越嘆了口氣,“蔡颺若叫聒噪,他爹便是雷鳴,回京後我們都要小心了。”

聽他一句“我們”說得如此自然,裴鈞莫名一笑,摟緊了姜煊,斜睨他問:“哎,晉王爺,回京我可得好好兒謝你,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你又想謝我?”姜越無奈一笑,看向裴鈞,“遇刺之事尚歷歷在目,豈知這回你再謝我,我又該遇上什麼?”說著他看了裴鈞懷中的小孩兒一眼,又覺於公於私都讓孩子聽得太多,眸中便帶了歉意,遂嘆道:“你要謝我,好好待煊兒也就是了。”

可裴鈞看他的目光卻並不因此收回,只說:“姜越,他是我外甥,我自然好好兒待他,可眼下我是問:你要什麼。”

姜越眸色微動,抬頭見裴鈞神色頗為認真,又聽裴鈞再補了一句道:“要什麼都可以,姜越,你說說看。”

“……我?”姜越在他探尋的目光中垂下眼去,頓了一會兒,還是輕聲道:“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待我想好再同你說罷。”

裴鈞歪了歪頭,眯眼笑問:“那你什麼時候想好?”

可姜越卻不再答了,只低頭抬手掖了掖姜煊小襖的衣領,道了聲容後再見,便走出大帳外的柵欄,向主營區去了。

第34章 其罪三十三 · 變節

裴鈞將姜煊帶回營帳託給了方明珏,便再去見了見裴妍,將案子轉入公法之事告訴了她,說回京後她就要被移送刑部大牢了。

裴妍原本就沒想過能輕易脫罪,心底卻不是不盼著能出去和兒子團聚的,此時聽裴鈞說事態更嚴峻,滿心的懸念便無疑又被絕望填滿,沉頓一時,終於頹坐在床榻邊,抬手無力地捂住了臉,幾息過去,指後便傳出無言而壓抑的嗚咽。

這像極了一隻自舐傷口卻無法承受劇痛的母獸,終於在月下的荒野中孤獨地低嗥出來。

裴鈞只覺這樣的裴妍叫他陌生。

他前世活了多少年,就有多少年沒見過裴妍服軟,可今生獨獨還魂數月,卻已幾度目睹裴妍紅眼落淚,至今更是絕然哀惶,這叫他心底一時似亂麻俱繞、疼如穿絲,不禁慢慢蹲去裴妍身前,萬分生疏地抬起手來,小心翼翼搭在她肩上,卻忽感手下纖瘦的肩頭愈發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試著輕拍她,下刻遲疑地皺眉喚她名字,勸她不哭,卻只覺這一刻柔弱隱忍卻終於藏不住哀慼的裴妍,竟叫他忽而想起了極小的時候——想起裴妍十一二歲時,曾領他一同走在西峽山中的夜路里。

那時林間陰黑、走獸窸窣,周遭樹影高大好似可怖厲鬼,而裴妍顫著右手提一盞火苗微弱的舊燈,雖走得步步驚怕,卻依舊拿左手把他這弟弟護在身後,不時還回頭道:

“別怕,姐姐在的。”

這話如今想來,卻唯獨讓裴鈞發悶。

他跪地直身將裴妍攬在肩上,慢慢拍拂、輕噓作撫,片刻後才聽見裴妍低啞的哭音從他肩頭的細錦裡輕微透出,是破碎又無助地問他:“怎麼會這樣,裴鈞……怎麼就會變成這樣……”

裴鈞捧起她臉來將她淚水擦去,可裴妍的淚水卻很快再度從雙眼湧出,霎時就盈滿他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