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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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說到這兒,姜越嘆了口氣,“可蔡氏如今安好無損,裴大人便可知道當年此計根本是未成了。那時皇兄命張氏一族修改律令中利於蔡氏脫罪的款項,然後由裴將軍各部帶人嚴密控制各地與蔡氏相交之豪強,待律令修成一日,便收起羅網將蔡氏一舉殲滅,然而卻未料,這次密談沒過多久,倫圖就起勢南下了。”

裴鈞敏銳地發覺了姜越的停頓點,“密談洩露了?”

“不錯。”姜越向他讚許地點頭,“在倫圖起兵被壓、裴將軍身死之後,裴大人可記得朝中還有什麼大事?”

裴鈞細細一想,眉目一皺:“東宮失德,巫蠱咒父、企圖篡位,太子被廢。”

“裴大人好記性。”姜越對他微微一笑,“姜家人的習慣裡,壞事一定要爛在家門裡,雖是那樣告知朝中,可實際上,是因為皇兄查出走漏訊息的就是太子,又查出太子暗蓄兵馬,為了不讓朝中知道密談的存在,就只好把太子先廢了,可正要再接著查下去……”

“先皇駕崩了。”裴鈞跟上了姜越的思緒,“當年流言說這正合了太子詛咒之事,故而太子有弒父之嫌,內閣就按國罪圈禁了太子,之後立了姜湛——”他忽而住嘴,說出口才發覺再度叫出了聖上名諱,而這次是無法改口了,便謹慎回頭看了姜越一眼,卻見姜越正在薄雪中平靜地看回他,一臉習慣地諷刺:“裴大人慣性使然,無妨的。”

裴鈞有些無奈地一手叉了腰,側靠在一旁的樹幹上盯著他:“王爺,您還要笑話臣到什麼時候?您與宮門守軍大多都熟,豈會不知臣已多日不再出入崇寧殿——”

“昨日裴大人還去了皇上車中。”姜越脫口而出,說完一頓,稍稍移開眼去看地,“如此叫孤如何放心與裴大人結盟?”

裴鈞正要解釋,可這話卻叫他腦中一閃:“等等,昨日我在皇上車中看見了折報,沙燕內亂要借兵了……”

姜越因言看向他:“是,此事孤也聽聞了。怎麼了?”

——借兵,沙燕,承平,和親,蔡氏……

裴鈞腦中急急轉動,忽而想起了前世承平與姜湛和親的第三年,就起兵過海攻打了新建的沙燕,可是沙燕並不如他們想象的易攻,而承平迫於海上資補軍需太過耗費,終於有所不支,只好從沙燕撤兵了。

所以,如果承平和朝廷和親,根本不只是單單看重了在朝廷新政的利益,而是……

姜越不見裴鈞說話,剛要出聲再問,卻忽聽身後一陣隱約人聲,不禁下意識便把裴鈞擋到了一株大樹後,極度警覺地向發聲處看去。

裴鈞被他一胳膊格去貼樹躲著,整個後背都被撞得一痛,莫名其妙:“……怎麼了?”

姜越退到裴鈞身前,與他站近了一起隱蔽在樹影裡,卻依舊擋在他身前,目光銳利地看著黑暗中的不遠處:“有人來了。”過了會兒人聲漸進,他便更低聲道:“快看,是蔡颺。”

可他死死擋在裴鈞面前,裴鈞根本就沒法探頭去看,正要推他往邊上讓些,鼻子卻幾乎要貼在姜越的髮梢上,不禁連忙往後退了退身子,可饒是如此,他也依舊能聞見姜越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氣,襯著冬夜冰雪,顯得冷冽而清新。

他記得姜越小時候在宮學就是這味道。

這時不容他多想,姜越忽而又把他拉著往樹幹另側移了些,裴鈞未及出聲詢問,便聽身後果真傳來蔡颺的聲音:

“……二皇子就不再考慮考慮瑞王嗎?畢竟他年我蔡氏起事功成,瑞王登基,那貴國國姬可就能母儀天下了。”

第27章 其罪二十六 · 破威

裴鈞聞言一震,姜越也回頭與他相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是驚疑。

此時不能出聲,二人便再度凝神,又聽見另側秋源智道:“蔡大人誠意,本君深知,可貴國江山如今還姓姜,天子雖羸弱,邦交決斷卻可見其心力與手段俱在,假以時日,未嘗還會甘受世家左右,且姜姓子孫中,也不盡就無人了……”

“二皇子是說晉王爺。”蔡颺瞭然,“晉王雖手握重兵,窺位多年,又恰好是承平血脈,可二皇子又怎知道晉王爺便定能成事呢?”

樹後的裴鈞聽他說到晉王,便笑起來用胳膊肘撞了撞姜越,引姜越無言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他不要躁動暴露行藏,裴鈞這才又忍笑安靜了,聽那邊蔡颺繼續道:“晉王若想成事,幾年來總不乏時機,卻為何遲遲未有動作?二皇子就那麼肯定他會反?”

秋源智笑道:“蔡大人,奪權直如下棋,黑白各分,而盤面只有方寸大,不會多也不會少,那這其中自然是誰佔地多誰就會贏——就算晉王不反,他手中兵權也不會交在別人手裡,而貴國天子仍舊得張家與重臣保佐,身側還有權臣裴鈞管控文官,此番新政中也未必就能讓蔡氏得勢……是故依本君看,蔡太師單依地方豪強與商利牽制便欲謀大寶,其路當是漫漫哪。”

說著,他輕嘆一聲向蔡颺道:“蔡大人須知邦交便是置換牟利,往往是要擔些風險不假,本君就不是不願與蔡氏共利,不答應您,只是因此路的風險太大了。瑞王登基已是最大變數,就算他日成事,原配王妃膝下世子也六歲有餘,佔了嫡長,若得貴朝裴黨輔佐,未嘗就沒有一爭之力,到時我承平遠在海外,國姬一人在此,又如何得保蔡氏能助她母儀天下、生子繼位呢?”

姜越聽到此,稍稍斂眉看去,見蔡颺沒有說話,似是思慮,而秋源智抬手拍了他肩頭說:“一路行來說了不少,眼下宴快散了,我們還是回去罷。”

蔡颺點了頭,又低聲在秋源智耳邊說了什麼,秋源智聽言微頓,回以一句:“那便要看此事成與不成了。蔡大人請。”說著,二人便往來路漸漸走遠了。

姜越見二人背影消失在林影中,確認了安全,便思索著走出兩步來,正要找裴鈞說話,一回頭,卻見裴鈞不知何時已裹著裘袍蹲在了地上,竟正拿著一根不知何處來的粗樹枝,鋤地似地松著腳下的雪,好像在挖什麼東西。

姜越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有些頭疼:“……裴大人,你在做什麼?”

“王爺您快來看,這兒好像有個——”裴鈞再度猛掘兩下,一喜,又伸手在雪地下一陣摸索,片刻便揀出個小指長的根鬚狀物,拿起來對著月光看了看,忽而笑起來:“哎,這真是撞著大運了,還真是人参!”

“……人参?”姜越站在原地沒動,就那麼皺眉看裴鈞站起來徒手拍著那人参上的雪泥和土渣,不僅完全不嫌髒,還更笑道:“騙您做什麼,這真是人参呢。能在地裡隨便見著野參可是奇事兒了,一看就是王爺您洪福齊天。”

說完,裴鈞上貢似地把那截髒兮兮的小人参往姜越面前一遞,姜越下意識伸出手,小人参就帶著泥渣子滾落他掌心裡,把他的手也給弄髒了。

裴鈞這才突然想起姜越潔癖,一時正要再拿回來,卻見姜越已經收手拿去眼前細看了。

月光下的小人参,就像是京城南門口手藝人挑著賣的泥人兒娃娃大小,下襬留著濃密的須尾,蘆頭上結了兩個坑似的蘆腕,全然是極淺的褐色,沒有半分綠,就連身子都乾巴巴的,一點兒也不水盈。

姜越捏了捏,有些不確信地皺眉:“這參是死了麼?”

“沒有,王爺。”裴鈞忍著笑,“這參還小呢,只是睡了。”

“……睡了?”姜越握著那人参,這時抬頭看向裴鈞,忽而察覺裴鈞忍笑的神情好似在暗笑他天潢貴胄五穀不分,不免赧然一時,倒也釋然:“孤見過的參大約都是死物,從前也曾聽說過參是有花葉的,卻也不曾見過。”

“京中自然是不易瞧見。”二人開始往來路走回,裴鈞聽姜越坦誠,便不在乎同他多說幾句閒話。

“人参這東西呢,總是夏天開始出芽,也叫越冬芽,第二年春,芽就出土發了草葉,遇上冬天下了雪,太冷,草葉就活不下去,枯了,枯掉的草葉殘根兒會在蘆頭上結個疤,這疤就是蘆腕了。這時候根鬚也在土裡貓著冬眠,要是受損得厲害,就更要多貓好幾年了,等好了,春天才在死掉的芽旁邊兒重新再生出另一個芽,繼續長花長草,山裡人都說呀,這是轉世投胎……”

姜越垂眼看著手裡的參,饒有趣味地聽裴鈞閒說著山林草木,只覺在宮裡百年千年的參都見過,細想來,卻真從未去深究過這參是怎麼來的。此時轉眼看看裴鈞在月色下淡笑的臉容,不免想起些年少的事兒,脣角微微勾起來:“裴大人似乎很喜歡花草。”

“哎呀,王爺還記著那爬壁蓮和白薔薇呢?多少年前的事兒了……”裴鈞嘖嘖暗歎這奸賊頭子頗記仇。

此時林間又起一陣寒風,他便把手袖進裘袍裡,見姜越也把襟領豎起來,在夜色下回轉了眉目瞥他一眼:“你不也記得挺清楚麼,看來也是記了孤的仇。”

裴鈞低笑幾聲,一下下地點頭:“誠然啊,臣和王爺都是記仇的人,日後喝酒可得乾一杯了。”說到這兒他撥出口氣來,接著姜越那問說:“其實也談不上喜歡花草……”

“臣可是小老百姓出身哪,同王爺您沒法兒比。小時候在江北,臣的爺爺住在山裡,養了個花圃,”裴鈞皺眉回憶一下,比劃著,“約摸有兩箭地吧……裡頭什麼都有,爬壁蓮也有。”說著瞥眼見姜越果真站住了回頭瞪他,就忍了笑咳嗽一聲,繼續與他邊走邊說:“平日爺爺就在田裡忙活,因著對山裡的什麼都熟,入夏時也做做放山,領人進山采采參,摘回來的種子就留下自己養,養出好的能賣到鎮裡藥鋪去換錢。那時候先父早就出徵了,娘一人帶家裡倆孩子,也苦罷……爺爺就帶了臣上山去住,幫他埋土,挖地,末了賞點兒瑣碎銀子,臣就跑回去拿給娘買糧食……後來咱們一家入京前,爺爺沒了,花草類物也見得少了……”

姜越邊走邊問:“上回孤到忠義侯府,也見著院中不少好蘭,都是裴大人親自挑的?”

“什麼好蘭,那是您不認識。”裴鈞沒忍住笑了他一聲,又趕緊收了,“那都是各處送來的,說是名貴,百兩千兩的,可抬去市場上三十文也能買一打。官中人做事兒都這樣,禮不是賣得貴起來的,是送得貴起來的……花農、玉商、月餅鋪子,個個兒指著送禮的人宰呢,一說千年老參、西周古玉,哪怕是上百道工序的月餅——哪兒有那麼玄乎的事兒?也就是因了一個‘貪’字兒,什麼玄乎勁兒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