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00章

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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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第200章

他說罷低聲自嘲起來,姜越卻忽地抱住他。

裴鈞聽見耳邊傳來姜越隱忍的鼻息,再過一時,他肩頭衣料傳來點滴的溼意。

“姜越?”他喚,小心翼翼地拍他後背,緊張起來,“怎的?這……這是不是叫你觸景傷情了?”想到這兒,裴鈞在心中大罵自己,正要說把這都撤掉,卻聽姜越在他肩頭低沉地哽咽:

“我敗了,裴鈞……我敗了……”

裴鈞連忙把他扶到榻上坐著,替他理開一縷鬢髮:“別犯傻,姜越,遇到那樣的事情,誰也不可預料。你如今還活著,已經是老天對我最大的慈悲了。”

“可那麼多人,跟著我……死在了寧城。”姜越赤紅著雙眼望向他,因勞累而清瘦的臉頰上淌下淚來,咬著牙道,“我好恨,裴鈞……我好恨蔡渢!好恨……我沒有一日不想將他碎屍萬段,可就算我做到了,那些人……無論如何都再回不來了……我每一天在心裡罵自己,只道自己是苟活在這世上,我甚至不敢讓外面的人知道這愧……我怕我辜負他們所有人……”

他這幾月來深藏在心底的脆弱,在此時此刻的屋內昏光下盡數蹦碎在裴鈞面前。裴鈞極度心疼地為他擦著眼淚,捧著他臉道:“你不會的,姜越,相信我。你活著,絕不是苟活,而是為了讓這天下的更多人活得更好,這路上失敗在所難免,這世上所謂千秋功勳、盛世太平,也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我,趙先生,還有將士們,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成功的那天。”

他輕輕拍拂著姜越後背,柔聲繼續寬慰著他,同他講著這一路來看見的種種慘狀、感知的種種心得。他知道姜越這人慣常把什麼事都掖著,從不示於人前,眼下能叫姜越如此吐露心聲的,必定是絕頂的重壓。

自古英雄多磨難,自古帝王多乖舛。他能做的,僅只是能陪在他身邊,令他如此孤寂脆弱時,能有個可靠的肩膀。

漸漸的,姜越在他的拍拂下睡去,就像一輩子沒有過安穩似的,抱著他的手臂蜷縮在床榻上,一瞬直如個單純睏倦的少年。

門吱呀一聲開來,裴妍抱著床剛晒好的棉被進來,笑著正要說話,卻見裴鈞正與熟睡的姜越窩在一處,不禁愣了愣,沒說話,只是將棉被遞給裴鈞,示意裴鈞給姜越搭上。

裴鈞面上略窘,輕手輕腳給姜越蓋好棉被走出屋,只見董叔和裴妍正在外面幫趙谷青安排著姜越帶來的一些人馬。

他走過去時,裴妍正在同一旁的錢神醫說:“新來的將士們身上都有些傷沒治好,最近怕是要勞煩錢老先生了。”

說著,她見裴鈞走出來,回頭與裴鈞靜靜對視一會兒問:“晉王爺身上可有傷?”

裴鈞難得侷促道:“回來的路上……我見他走路似乎有些艱難,問了他,他說是摔下馬的時候,右腿被馬鞍壓裂了膝蓋,如今好是好了,卻似乎打不太直……不知這還能不能復原?”

錢神醫聽言道:“無外乎是骨頭癒合了,縮起的經絡卻欠調理罷了。明日一早你來尋我,我給你個方子,不出一月,必讓他復原。”說完也不等裴鈞應下,轉身就回屋去了。

他這來去自如的做派令裴妍一樂,笑過又感慨道:“晉王爺從前未嘗敗績,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此番真是受了大罪……”

裴鈞見著時機,開口說:“裴妍,其實我和晉王——”

“好了,你不必說了。”裴妍看著他這模樣失笑,“這幾月你是如何尋他的,我都看在眼裡,便早已問過梅六……梅六點了頭,我就明白了。如今你既然找到他了,便要好好陪著他才是。”

裴鈞微微怔住,聽她說完,酸著鼻尖點了頭,低頭想了一會兒,沉聲道:“這段日子來,實則我很愧……有時我想,他那護身符,如果那時沒有給煊兒,此戰他會不會……”

裴妍抬手捂住他嘴,在周遭人來人往的忙碌聲裡,輕輕對他道:“若真是那樣,我與煊兒來日便要好好報答他的恩情,而至於你,至於他……你們都是那麼好的人,我相信一切都會有最好的安排,你說呢?”

第135章 其罪八十八 · 破除

翌日一早,姜越在滿室冬陽中醒來,身上的棉被軟暖溫香,周遭安寧,而床頭邊的腳凳上放著一疊乾淨的衣物,似乎所有一切都已歸於平靜。

這是他許久沒有過的安穩,在這一刻幾乎叫他以為是夢境。

昨晚陪他入睡的裴鈞已不在屋裡,他很快換上衣衫,出屋去找,卻聽裴妍說,裴鈞天沒亮就帶著錢海清出山辦事去了,至於去了哪裡,裴妍也說不清,她只將董叔蒸好的饅頭遞在他手裡,讓他多吃些東西,少操些心。

可姜越心知山外到處都在通緝裴鈞,心下便止不住記掛裴鈞的安危。他一面與將士們一同在山坳中扎著新營,一面與趙先生合計著將已佔的鹽田物資調運、置換到別地之事,直到入夜時,才見裴鈞和錢海清各自貼著大鬍子、穿著破襖子,趕著輛快散架的驢車,顛顛簸簸地回來了。

師徒二人看起來精疲力盡,把驢車停在山口後,還需從車上把大包小包的貨物卸下來。姜越勉力邁腿從坡路走下去,迎至他們面前,一靠近便聞見驢車上的腥臭味,不禁掩了掩口鼻,可還是上前搭手道:“你們這是去了何處?”

裴鈞一聽是他,忙把他推一邊去:“你別過來,這都是外頭買回的貨,味兒可大著呢。你先歇著去罷,我很快就來。”

姜越莫名其妙被他推了老遠,恰又被幾個將士尋著說操練的事,一時便只再看了裴鈞和那驢車一眼,狐疑地跟著將士去營地了。

等他出了營地回小院時,裴鈞已然洗得一身乾淨、換了衣裳,屋內甚至還香噴噴的。

裴鈞坐在床榻上,笑眯眯地衝他拍拍身邊的空位:“快來,咱們該睡了。”

姜越知道裴鈞一定有事正瞞著他,可一日的建屋、紮營已讓他萬分疲憊。裴鈞環抱著他,喋喋不休地說著茶山的好,他躺在床榻上,枕在裴鈞的胳膊上,看著眼前裴鈞這一張他曾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的臉,耳中聽著裴鈞那熟悉、低沉、悅耳的聲音,漸漸地,又再一次沉入了安然的夢境。

睡夢中,他似乎聽見一個老者在說話,而他的腿亦被人拉伸搬動,傳來了一些輕微的刺痛。他想要睜眼,睏意卻如江海把他淹沒,等到他醒來,已是第二日天明。

他扭頭,裴鈞正在他身側呼呼大睡,屋內仍是素淨祥和的,似乎那夢境只是夢境。

他叫起裴鈞來,正要問他昨日究竟去做了什麼,屋門卻在這時被敲響了。

一開門,只見是錢海清端著個帶蓋兒的瓷碗站在屋外:“王爺,這是照著爺爺給您開的方子熬出來的,爺爺說您每日喝上兩碗,喝一月,腿傷定能痊癒。”

姜越面上微微動容,接過那瓷碗來,頗覺些分量,謝錢海清道:“有勞錢神醫掛懷,我定會好好養傷。”

錢海清衝他咧出個笑,眼珠一轉,突然衝屋裡叫了聲“師父該起了”,說罷一溜煙便逃下山去。

姜越這才想起自己同裴鈞正一屋睡著,瞬時紅了臉,而錢海清他們定是都知道了此事,還不知是怎樣說道他二人的關係——一想到這個,他頓時不知該找哪條地縫鑽下去。

“喲,還熱著呢?”裴鈞懶洋洋的聲音忽然響在他耳邊,驚回他思緒。

裴鈞一手從他後腰抱著他,一手摸了摸他手中端著的瓷碗,揭開瓷碗的蓋子聞了一聞便捏住鼻子叫:“這湯好臭!錢老爺子可真狠得下心……”

姜越把瓷碗放在桌上,用勺子一攪和,但見湯中有細小軟糯之物,聞著確有些腥臭,辨別一時方道:“似乎是熬化的牛筋?”

“是什麼就別管了,快喝吧。”裴鈞把蓋子擱在一旁,從他手上拿過勺子,舀起一勺喂向他,“來,乖乖阿越,張嘴。”

姜越嗤地失笑,劈手奪下那勺子道:“得了,多大的人,我自己吃就好。”

裴鈞大為不悅地收回手,此時雖想同他再賴一陣,可看看窗外日頭,似乎又到了該出山的時候,便只能同他暫別,喬裝收拾一番,尋著錢海清,再次出山去了。

這麼連著五六日,裴鈞每一日都踏著晨光出山去、渾身惡臭地回山裡,每一夜都洗得乾乾淨淨、把屋裡弄得香噴噴的等姜越休息;姜越每一晚都睡得很沉,每一夜都重複同樣的夢境,第二天也總是能有熬化的牛筋湯喝,白日裡做事亦一日比一日更有精力、一日比一日更能忙碌,這叫他甚至都沒有留意——

茶山中根本沒有牛群。

數日後的一晚,他終於在一陣劇烈的腿疼後驚醒過來,睜眼,竟見錢神醫正捏著石砭坐在他榻邊,而錢海清手中託著個裝滿銀針的布囊,一看便是正在給他行鍼治腿,而他回過頭,又見他身側的榻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