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95章

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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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第195章

閆玉亮懵然看看他,又看看此時正緊抱銀盔香囊、四下匆匆翻看屍體的裴鈞,腦中忽有一個念頭閃過,不敢置信地看向方明珏:“難道子羽對晉王爺,是……”

“找吧,別說了。”方明珏沉沉一嘆,擰緊了眉道,“你知道他的性子,若不能見著晉王屍首,今日是絕不會離開此地半步的。”

閆玉亮提聲:“可蔡軍馬上就要來了,這兒的屍首沒有上萬也有數千,一時半會兒可怎麼——”

“別廢話了,快找吧!”方明珏打斷他,拉著他就蹲在地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過了今日,蔡軍把這兒一埋,他就永遠不能知道晉王究竟在不在這兒了……人若死了,他尚能為死人而戰,可人若是不知死活,他難道要一輩子都走不出來麼?況且……”

閆玉亮看向他:“況且什麼?”

方明珏哽咽一時,垂頭把地上屍體翻過身來道:“為了晉王,他會如此,為了我們,他也一定會的……咱們在京城從來都是受他照應,眼下,就當是幫他一次罷。”

午後的京城,大雨瓢潑而下,緊閉的北城門外殺聲震天。

至入夜時分,遠郊處的廝殺聲漸漸消弭一時,可不出片刻,那聲響卻蓋過大雨滂沱,忽而直逼到北城門外,響過一個時辰,又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至此,京城北門被蔡軍攻破,數萬叛軍發出高亢歡呼,蜂擁入城燒殺搶奪。在姜氏建國後平靜了三百來年的京師,此時此刻,終於被久違的戰火鐵騎踏碎了安寧。

皇城外,大內禁軍全數集結,在宮外形成了抵禦蔡軍的最後一道防線;皇城內,大太監胡黎慌慌張張奔入中慶殿中,匍匐在御書房內,向立在堂上的少年天子倉皇稟道:

“皇上,京門失守了!咱逃吧!”

姜湛聞訊,霎時跌坐椅中,滿面慘白地悵然一嘆:“大勢已去,朕……亡國了……”

北下的雨水在這一夜浸染向南,趁著夜色,淅淅瀝瀝地淋落在寧城外的十里坡上。

裴鈞忍著手臂傷口的劇痛,費力地翻開了身邊最後一具屍身,抬手抹開屍體面部的髮絲一看,脣角微微抽搐:“不是……不是他……”

四周的護衛和閆、方二人也都翻遍了所有屍身,此時會合至他身邊,都道並未發現姜越屍身。

裴鈞聽完最後一句“沒有”,腦中那根緊繃的弦就像終於被人剪斷,叫他豁然得了半刻清明和鬆快似的,一時不知是哭是笑地絮絮喃喃起來:“沒有他,他沒有死……他定是還活著,他一定還活著!”

他失力跌坐在這處雨水泥濘的廢棄戰場中,用佈滿汙血的雙手捂著臉,仰面向天,雙肩顫動著,漸漸沒有了動靜。

閆玉亮、方明珏連忙上前扶他,卻探得他額頭滾燙、渾身發熱,掀起他袖口來,竟見他臂上傷口已然潰爛流膿,整條左臂腫如柱狀,當即大驚,忙令護衛將他抬上車架,不再耽擱地趕往江南。

裴鈞只覺自己似乎在河中潛游,飄飄蕩蕩,周圍是明亮而寂靜的水,身後的天空透過水光,掛滿了模模糊糊的雲。

不知遊了多久,他看到一朵長得像花的雲,一挺身便浮出了水面,卻見自己倒影在河水之中,竟是個十六七歲少年的模樣。

正驚異間,他身後傳來張嶺嚴厲的叫喊:“裴子羽!讓你去給晉王爺送書,你偷什麼懶!”

他轉過身去,不見張嶺,手中卻多了本塞滿黃箋的書冊,待反應過來,他已然站在了晉王府的前廳之中,十七歲的姜越正坐在他身旁的桌案上作文,此時恰恰抬起俊逸長睫的雙眼,堪堪望向他。

姜越身後的長架上掛著套泛著冷光的銀色鎧甲,裴鈞仔細看去,見那套鎧甲缺了頂頭盔,腰間卻掛著個染血的香囊……

“姜越!”

裴鈞大呼一聲驚醒過來,悚然睜眼,冷汗淋漓。

他只見自己在一處寢房之內,睡在臥榻之中,頭頂紗帳、身蓋棉被,而恰逢他驚醒,身邊一人也隨他驚醒,向外喚人道:“快來人!他醒了!”

此聲柔中帶韌,令裴鈞熟之又熟。他轉過頭,竟見是他姐姐裴妍守在他榻邊,此時正雙目帶淚,焦急望向他道:

“裴鈞,你可算醒了。”

第131章 其罪八十四 · 負義

“裴妍?”裴鈞一見是她,抬手就想撐起身來,可手臂一動,卻傳來陣剜骨劇痛,令他悶哼一聲倒回榻上。

“你別動!”裴妍慌忙按住他,將他包裹著厚厚紗布的左臂輕放進被子裡,又急急探他額頭,“你這胳膊傷得太重,眼下用藥也不頂事了,前幾日都在昏迷。錢海清一早已去請他爺爺過來替你看診,晚些時候就能到——”

“我不是在做夢吧……”裴鈞仰躺在榻中注視她忙活,眼底酸澀地抬起右手捉住她手腕,“裴妍……你沒事兒?那煊兒呢?梅六呢?錢思齊怎和你在一處?難道第三船——”

“我便是被第三船巡迴所救。裴鈞,這裡已是江南,眼下眾人都在一處,你就放寬心罷。”裴妍不及答他許多,忽聽門外響起敲門聲,站起來,“一定是趙先生來了。”

她匆匆開了門,果見趙谷青領著個郎中疾步走入:“裴大人如何?”

趙谷青轉過門屏,見榻中裴鈞當真醒轉,忙止步抱拳向裴鈞一拜,聲有哽咽道:“裴大人此番受苦,請受趙某一拜!”

“趙先生使不得……”裴鈞強撐右臂,費力地抬起些身來,“此行多舛,皆因晚輩思慮不齊、出走匆忙,如今就連晉王爺也——”

“裴大人切不可說這話。”趙谷青將郎中帶至裴鈞身側,語重心長道,“人算不如天算,勝敗乃兵家常事。晉王爺的事兒,我已聽閆大人和方大人說了——裴大人臨危冒死也要找尋王爺下落,此乃義薄雲天之舉,不光趙某欽佩之至,追隨您一路的將士們也都十分敬重。眼下既知王爺還活著,日後便必能有相會之日,裴大人目前最要緊的,是快快養好身子。”

郎中已開始給裴鈞換藥,撕下紗布、帶離了膿疤,疼得裴鈞深深擰眉:“咱們這是在江南何處?”

“茶山。”趙谷青答,“晉王爺雖在江南置業不少,可唯有此處算得上隔絕人世。當日在江中一別,我料追兵是衝你而來,便在江面繞行,以圖回還支援,沒想到回去時卻見第二船已沉、第一船已毀,便只能抱著試一試的念頭,在江中浮礁上尋了一夜,卻竟真的發現了你姐姐和梅少爺。眼見他二人都受了傷,我便臨時決定來此供他們修養,只在我們原本約好處留下口信,昨夜方大人與閆大人便是循著口信過來的。”

裴鈞細聽他這話,面色漸漸變了:“若只他兩人獲救……那姜煊何在?”說著即刻望向裴妍:“煊兒呢?”

裴妍眉心一顫,在他的目光下低垂了頭,對趙谷青道:“先生有勞了,後頭的話,就我來同他說罷。”

郎中已換完了藥,趙谷青便依言領郎中出去。

裴妍靜待他們帶上門出去,嘆了一聲,坐在裴鈞身邊道:“煊兒被追兵捉走,眼下……應是已被帶回京城了。”

裴鈞聽言,頓時心胸透冷,聽裴妍繼續道:“那日,我和梅六護著煊兒想要跳船,可追兵太多,梅六為護我和煊兒……已被人砍傷了,船上的桅杆又忽然落下,將我砸入江中。那時煊兒已被追兵拉走,梅六一人難以應對,便只可先跳水救我……”

“那梅六眼下可好?”裴鈞一時不知該先憂心哪一個,“那日我看他中劍,他傷得重麼?”

裴妍轉身往桌邊端了杯水,聽言脊背一僵,頓了頓方答:“倒是脫了險,還需好好養著。”

裴鈞見她背影落寞,料她是自責愧疚,便不忍再問,思索一時道:“煊兒只是個孩子,與姜湛不曾有過節,姜湛也下過詔書立煊兒為嗣,若見煊兒回京,應是會留下他來,待日後平了蔡渢之亂再來要挾我們。如此,煊兒眼下不會有性命之憂。”

裴妍將水遞到他手中,抬手點了點眼角,勉強對他一笑:“趙先生也是這麼說的。他讓我先別憂心,說待他日回京,一定會將煊兒解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