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另類灰姑娘 邪王寵妻:萌妃逃婚無效 萬古帝尊 聖嬰 我的極道男友 魔劍 邪王溺寵:驚世煉藥師 奇術之王 病嬌重症患者 你是到不了的天堂
第155章
第155章
在莊中小住的第六日,到傍晚時分,天色忽陰,郊野裡下了場鋪天蓋地的大雨。噼啪擊打在屋簷上的雨聲伴著轟隆攆過的雷聲,似將裴鈞與姜越共住的閣樓化作了天地間的獨一處。
這夜裡,姜越被一聲巨雷驚醒,睜眼只覺屋中潮悶、渾身汗溼,轉眼果見是裴鈞正雙臂緊繞他,皺眉纏睡在他身邊,似乎全然沒有一點熱的知覺,憑汗水透溼了寢衣也全然不顧。
姜越見裴鈞是雷打不動一般,不禁啞然失笑,隱忍間餘光又瞥見裴鈞枕下一絲銀光閃過,狐疑之下抽出一看,竟見是一把雕紋繁複的銀面短刀。
姜越眉一蹙,目光看向熟睡中額心緊皺的裴鈞,片刻,只反手將那刀遠遠扔去了地上,復又轉身將裴鈞擁緊,埋頭在裴鈞頸間輕啄一下,便再度閉上了眼。
那被他扔出的短刀在石地磚上砸出哐啷一聲大響,震得裴鈞眉一抖,在姜越的動靜下睜了睜眼睛,一邊支起身一邊迷糊著問:“姜越……我怎聽見一聲響?”
姜越拉住他,看入他眼中寬慰道:“無事,不過是道雷罷了。睡罷。”
裴鈞聽言便鑽入他懷中,一頓親咬,心滿意足地將他困住,雙眼定定鎖住眼前這樽玉人,終是依言睡了。
這夜的雨一直下到清晨。翌日一早二人醒來正待穿衣,說笑間卻聽外頭有人在叫,待系起衣帶走出院子,竟見是梅林玉滿面疲色、失魂落魄地奔進了莊子。
梅林玉眼看是連夜趕路來的,一臉都是慌張神色。莊子裡的下人剛晨起做事,都被他大喊大叫嚇壞了,皆站在廊道上翹首看他一路往後院發足狂奔。
他大半身子都被雨澆透,落湯雞般闖入後院月門,恰逢裴鈞與姜越匆匆走出。此時但見梅林玉,裴鈞即刻提聲問他怎的,卻見梅林玉一雙通紅的鳳目含淚瞪大了,朝他猛地哭道:
“哥哥,你快跟我回京吧!妍姐她受刑了!”
第98章 其罪六十·刁難(上)
京門官道一夜積雨,撒塵的坦途因此泥濘。疾奔而過的駿馬重重踏過一路水窪,砸出泥漿急攜入京中,在城南筆直向北的石磚大路上飛快地落下髒溼的印子,噠噠直印去北宮門外的大理寺官衙。
裴鈞在衙外躍下馬背,亮出印信,一眾衙差慌慌讓道。梅林玉緊跟他收了韁,下馬時卻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剛站穩身子,卻聽裴鈞倉促扔下句“你別跟來”,待慌慌抬眼,已見裴鈞收斂印信幾步跨入大理寺門檻往裡走了。
他急得趕忙尾隨上前,可兩側衙差卻將眼一瞪,使棍棒將他擋在外頭:“官衙重地,非為公務不可入內!”
梅林玉頓時急赤了臉,雙眼盯著裴鈞背影消失在前庭拐角處,咬牙跺腳一番,終只能壓了嗓勉力賠笑,問那衙差幾個可否通融通融。
裴鈞疾步轉過廊子走入內班,未至中廳已聽內裡傳出高聲爭執:“……太醫證詞有汙,事實黑白孰是孰非全無論斷,寺卿大人怎可妄下刑罰?若是此番憲臺不加阻止,大理寺豈非又要枉斷一條人命?”
這聲音年輕有力、字正腔圓,裴鈞很快便聽出是張三。他神一凜,腳下更加快步子,卻又聽大理寺卿推諉一陣後,內中另一個男聲低沉接道:“裴氏此案事關重大,此前既說已可納銀議罪,鄙人新近遞呈的訟文,寺部又何故原封退回?”
裴鈞步履一頓,聽出此聲竟是曹鸞,不由在門邊一頓步子。門口的官差齊聲向他行禮,引廳中三人都朝他看來——左側案臺邊立著玄褂雁章、冷臉相向的張三,中間的雲杉高背椅裡坐著正在拾袖拭汗的大理寺卿,大理寺卿右側站著負手凝眉的曹鸞。
大理寺卿一見裴鈞到了,趕忙垂袖扶著椅柄站起來,頗尷尬地強笑:“喲,裴大人來了,這、這——”
裴鈞跨進廳中,斜目看了大理寺卿一眼,又看向曹鸞:“怎麼回事?”
曹鸞將負在身後的訟文遞給裴鈞,拉裴鈞走開幾步,近他身邊低聲道:“今早寅時剛過,寺部忽而提訊裴妍。我剛趕到,牢中提訊已變為刑訊,非官差人等不得入內。梅六與我是一路訊息,俱是急得無法。他得了信兒便去尋你,我則先到方侍郎府上,讓他去御史臺參了大理寺無故施刑。得虧是參在張大人手裡,張大人及時趕到了,這才坐堂監案,止了牢中刑罰。”
裴鈞聽到此,不由回頭看向張三。恰張三也正看向他,二人目光一撞,張三低頭轉開。
這時大理寺卿湊上來,做出為難的樣子:“裴大人,對不住了,這都是內閣一早下的令,咱們寺部也是聽令辦事,沒有法子得很。”
裴鈞鐵青著臉低頭看著曹鸞的訟文,這時抬頭瞥向大理寺卿,冷硬道:“那眼下本院想進牢裡看看姐姐,不知這個法子寺卿大人有是沒有?”
大理寺卿連連俯首向內讓路:“有有有,裴大人請,快請!”
裴鈞由他帶著向內,經過張三,低聲道一句“多謝”。張三一言不發地讓開路,卻在裴鈞與他垂袖相蹭時,轉向大理寺卿:“寺卿大人留步。”
大理寺卿腳步一頓,聽張三一臉肅穆道:“實則近日不止裴氏一案,大理寺交由御史臺監審的諸多案牘都與憲臺所察甚有出入,呈上御前……恐有紕漏。下官還望大人不吝提點一二,以免二日朝會上爭諉。”
大理寺卿即刻一凜:“這、這——應該的,應該的。”說著只好向裴鈞告罪留下,著衙差領裴鈞一路走入大牢去。
牢內走道陰暗,裴鈞的步子越走越急。跟在他身後的曹鸞幾番小跑跟上,沿途無語。
轉過灰黑潮溼的磚石牆角,未到盡頭已聞內中傳來忍痛的喘息,待轉過最後一道木柵,右側搖晃昏燈的牢室終於映入裴鈞眼簾,當中赫然是臉色蒼白、囚衣淋血的裴妍。
裴妍癱倒在石床的乾草席上,鬢髮汗溼粘黏在額角,乾草席上有零星的血跡。她渾身因疼痛而發抖,此時聽牢門響動,半闔的雙眼便驚懼地抬起,在看見闖入牢中的是裴鈞時,雙眼中的驚惶才頓時化為依賴的顫動:“裴……裴鈞……”
“裴妍!”裴鈞健步奔至她身前捧起她臉來,難掩一腔震怒,對身後衙役暴喝一聲:“還不快去請大夫來!”
牢外衙役連連應是、慌張去了。牢內裴鈞為裴妍理開額髮,強忍滿腔悲怒道:“不怕了,裴妍,我來了,沒事了……”
裴妍的雙手鮮血淋漓,手腕上也佈滿細鞭抽打的血痕。她虛弱地倚在裴鈞懷中,雙眼溢位的清淚劃過遮掩嬌容的血汙,滴落在裴鈞被她顫手揪住的袖口上,氣若游絲道:“裴鈞,我好痛啊……”
這話令裴鈞痛徹心扉。他忙將裴妍攬在懷中噓聲拍拂,正待繼續寬慰,此時裴妍卻看見了他身後跟入牢中的曹鸞,竟在他懷中一震:“他……他!”
裴妍喉頭髮緊地哽咽一聲,忽而全身緊繃著低聲顫抖道:“你讓他走……你讓他走!”
裴鈞還以為她誤將曹鸞認作了官差,忙輕聲寬慰道:“別怕,裴妍,那是曹鸞,過去你也識得的。他——”
“我知道!”裴妍發聲打斷他,“我知道他是誰……”
她睜大的雙眼含恨含悲地緊盯著裴鈞身後的曹鸞,猛咳了一聲,咬牙忍痛,再度一字一頓地低啞道:“你讓他走,讓他走!”
裴鈞莫名其理,此刻驚疑不定地轉頭看向曹鸞,卻見曹鸞並不似他一般茫然,反而是一容肅穆與愧色,心底不由浮起難安的冷意:“哥哥……這是怎麼回事兒?”
曹鸞的目光緊鎖在裴妍身上,眼中是極痛的神色,聽聞此話凝噎一時,終是垂頭鎖眉:“罷了……我還是先出去等你。”說罷便轉身踏出牢房去。
裴妍的雙眼一直緊隨著曹鸞身影消失在牢外走道終,待終於看不見了,才垂眸不語。裴鈞引她靠著石床側旁的土牆坐穩,扶住她雙肩問:“你同老曹可曾有什麼過節?我怎從未聽說過?”
“過節麼……”裴妍睫羽微動,出言似是諷刺,又似是嘆息,“自是有的。”
她抬眸看向石床邊木桌上飄搖的殘燭,那光火閃爍在她眼中,似乎讓她看見了什麼別的東西。半晌她似乎是荒唐地低笑了,這一笑像是把一世的恩怨別離都笑盡,而溢位脣角的卻終究是苦,直苦到最深處:
“十年前,我曾讓曹鸞替我做一件事兒,他沒應我。”
裴鈞輕輕在她身側坐下,只覺此言叫他後脊發涼、寒氣森森:“什麼事兒?”
裴妍看向他,此刻的眼神似乎是穿透了當下,看向了更早的時光,剎那悲愴,悽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