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52章

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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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第152章

說著他便看向裴鈞了,問道:“京中來的第二封信又是什麼?”

說到這個,裴鈞總算鬆了口氣:“那是好信兒。你猜是誰寫來的?”

“好信兒?”姜越一時難想,“事關裴妍麼?”

裴鈞挑眉點頭,從懷裡掏出張疊好的信紙遞給他:“你看看,這信可是蔡太師親手寫的。”

姜越面色微詫地接過信紙展開,就著月色勉強一瞧,一眼便認出那紙上確然是蔡延獨到遒勁的走筆:

“大理寺即日核覆裴氏一案,必當秉公辦理,還證清白。”

姜越見之眉展:“蔡延竟收手了?”

裴鈞勾起脣角:“蔡延最大的痛處,就是他那三個兒子。這許是他被我咬得太緊,為求兒子活路,才不得不鬆一鬆裴妍的案子,來藉此換取我在蔡颺和蔡渢之事中為他轉圜。”

姜越收起信紙遞還給他:“那你怎麼想?”

“答應啊,自然要答應。”裴鈞拿過信紙收入袖中,哼聲笑了笑,“眼下他既然讓我一步,我便也願意讓他一步。只是蔡渢對你已起了殺念,留是不可能留的,便只能先放開蔡颺逗逗他。只要一保出裴妍,我便在蔡氏手中沒有了顧忌,到時候打個時差讓裴妍先一步出獄,我便可毫無掣肘地把他一家人一網打盡了。”

姜越聽言,也覺輕鬆一分,不免淡淡一笑:“這便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裴鈞手肘靠著身後石臺,笑睨他問:“那這算不算是好訊息?”

姜越點頭:“自然算。”

裴鈞聽言便忽地將他攬進懷裡,與他近在咫尺貼著鼻尖道:“那你該陪我喝兩杯,咱們慶祝慶祝。”

姜越氣息微亂,勉力剋制道:“你才喝了不少。”

可他此時說什麼卻都似瓊漿玉露,惹裴鈞這醉鬼湊上前淺飲,脣齒相貼間啃了又咬,良久才鬆開他,半闔醉目道:“我喝是喝了不少,卻一次都不是跟你喝的。”

姜越被他吻得滿口染上了酒氣,那酒氣直似一絲絲火苗一路燃進他胸腔裡,把他腔中一顆猛跳的心燒得熱燙,好似煮開在滾水裡。

裴鈞調換了坐姿與他相對,微微傾身扶上他大腿,漸漸與他靠近,越來越近,又偏頭再度湊去他脣邊一啄。此時忽聽嘩啦一聲,零星的溫熱濺到姜越撐在石臺邊沿的手背上,令他一驚縮手回眼望去,竟見是裴鈞從溫泉池中提起一罈酒來。

姜越微微一愣,轉眼見裴鈞坐下,又從溫泉池中摸出了兩個半拳大小白瓷酒盞,放在手邊更高的石臺上。

裴鈞揭開酒罈的塞子,一邊往酒盞中倒酒,一邊低聲說:“說來倒怪……我倆認識這許多年了,還真從未單獨喝過一次酒。每次坐在一處,不是在宮裡的酒宴上,就是在別人的酒宴上……故我今日特地在此溫了壺好酒,請晉王爺同我一品。”

說完他放下酒罈,遞了酒在姜越手裡,端起另盞與他碰杯,絮絮說起了二人從前在每一次酒宴上的相互作弄和說不清的誤會。

“就好比安華公主當年的詩會。”裴鈞抬手幹了手中的酒,虛眼瞧著姜越,再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那時候我是趕著去給你送書的,安華公主卻留我一坐,賞我喝了酒在一屋子公主小姐裡頭行令,可把我折騰壞了。”

他抬手再喝了酒,又倒出一杯來,向姜越邪邪一笑:“你還記得你那時候幹了什麼事兒麼?”

姜越也低頭淺呷了一口酒,霎時辛辣醇香漫溢他口鼻,竟似叫他隨著裴鈞這話,回到了當年在公主府中小酌時一般,自然也想起了當年的情形來:

“安華皇姐那時是令官,你來了,她似乎想作弄你,便總出些怪異的令,任你對出來了,又都說你違令,要罰酒,更是仗著在姑娘間罰你,你拉不下臉回絕,便一罰就是四五杯。這麼幾回下來,你臉都喝紅了,卻脫不得身……”

“更倒黴的是,我一站起來,還被人給絆了一跤,酒都給灑了,全灑在安華公主身上,捱了她一通臭罵,在一屋子小姐王孫面前跪地求饒,臉面都丟盡了。”裴鈞接過他話頭,一邊說著,一邊又灌下了杯中的酒,長嘆道,“好在我姐姐當年正是安華公主的伴讀,替我求了情,若是不然,我鐵定還會被打上一頓呢。如此險境,皆拜那絆我之人所賜,而那絆我的人,便是你晉王爺。你那翹頭的飛燕靴子是化成灰我都認識……”

裴鈞喝到此已上臉上頭,說到這兒也提了聲音,忽地暈頭轉向伏倒在姜越頸窩裡,熱息一噴,雙脣抵著他脖頸低笑:“姜越,你說說你當年……是不是個小混賬?”

他的熱息從姜越的領口疾速鑽進去,好似一把殷紅的硃砂,從姜越的肩頸直抹上雙頰,叫姜越出口的聲音都微微震顫起來:“我,我那是想讓你脫身,卻未想,你酒沒灑在我身上,倒灑去了皇姐身上遭她怪罪……”

姜越一邊說著,一邊感覺他腰間纏來裴鈞的雙臂,這話便難以再說下去,而那逡巡於他頸間的溫熱亦愈發燥人了。此時低頭看去,趴在他肩頭的裴鈞正不言不語地閉著雙眼,看起來竟是全然醉了,更好像是已然睡著。這叫他踟躕地推了裴鈞一把:

“裴鈞?你醒醒……”

姜越一向知道裴鈞海量,從沒見過、甚至沒聽說過裴鈞醉酒。這時他只怕夜寒風冷叫裴鈞宿醉染上風寒,故饒是難堪,也只好壓下一身燥熱,架著裴鈞起了身來,想把裴鈞先扶進閣裡安歇。

誰知他剛攬著裴鈞邁出一步,腳卻被一物絆住,霎時竟全身失衡向一旁水池偏去,一時想要回手抓住石臺,手卻恰好被裴鈞的身子別住,未能掙動,二人已向池中跌去。

在這短暫的墜落中,他只來得及護住裴鈞的頭,便聽譁然一聲水響,二人霎時落入池中。

溫熱的水流即刻從四面八方湧向他們,將他們緊緊推擠纏繞在一起。而墜落的沉溺也很快到來,只好在池水較淺,叫姜越閉氣片刻便迅速觸底站穩了身子,立即也將裴鈞緊抱著拖出水來。

正此時,當空銀月灑落的光芒被動盪的水波拆散,折成了不甚明亮的一片片光影,遊弋在裴鈞英挺的長眉睫羽間。一滴從他額頭滑落的水滴悄然淌過他眼角,滴在了姜越扶在他肩頭的手背上。

姜越手指微微一顫,忽而見他眼前的裴鈞竟不知何時已半睜了雙眼,此刻正在一池水汽中,迎著月色同他抵著鼻尖四目相對。

裴鈞手指在水下勾住姜越衣帶,聲音帶著酒氣,出聲繾綣道:

“姜越,我們錯了那麼多回,這次……能不能對一次?”

第96章 其罪五十八 · 耽溺(補)

裴鈞的話語極輕,極靜,恍似支極為細小的毛羽,飽蘸池中暖人的溫熱,輕而軟地撓在了姜越耳根上。

姜越心神一震,幾乎直覺眼前這方活泉在裴鈞此言下已凝化為一汪幽深的淵,似吞人的魔沼般向他張開了難以逃脫的懷抱,釋放出甜膩醉人的香氣,一字字引他不斷墜入。

他明知向前一步即是萬劫不復,可此時此刻面對眼前毫無防備、甚至近似可欺的裴鈞,他卻全然捨不得放手了。

畢竟這就是那個在朝堂之上彈指口誅萬人功過的裴鈞,這也正是那個在他心底徘徊了整整十年的影子。

他躑躅仰望此人長達十載,不敢上前、不敢靠近,不動文火、不越雷池,可眼下這人卻直似一隻卸下了所有利爪利齒的大貓,正安於被他圈在懷中拍拂佔有,甚至還賴在他身旁同他示弱。

他的衣帶正被這人牽動,距離是如此近,近到隱隱可見及腰的溫水下正有三倆手指勾著他腰身輕晃,直晃到池面上微末的漣漪因之而起,漾至他周身,卻似驚濤駭浪一般洶湧。

這叫他終於情難自抑地吻住裴鈞,將滿腔積壓多年的狂熱與悲喜盡數傾注。他閉上眼,不再思索眼前隔著霧氣的景象究竟是美夢成真還是一枕黃粱,而僅僅將裴鈞抵去溫泉池邊牢牢固住,一手鎖了裴鈞手腕,另手扣住裴鈞的下頜,生疏而笨拙地纏綿親咬著裴鈞的脣舌,一啖一啄間呼吸漸緊。

裴鈞沒有一絲一毫掙扎,更沒有反客為主的意思。他只在姜越的鉗制下全然放鬆地任他拉拽,親近,對姜越主動的一切都照單全收,似乎心滿意足。

這讓姜越因緊張而起的擒拿沒有了任何用武之地,不僅如此,他眼見著姜越鬆開的手指鉤掛在他衣袖上不知往何處安放,還迷瞪瞪地拉了姜越胳膊放在自己腰上,然後又把溼漉漉的腰帶塞進姜越手裡,推搡他手背,似乎是著意催他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