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51章

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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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第151章

溫泉的水暖融融的,繞在姜越指尖好似百鍊鋼化作的柔。他偏頭看了身旁的裴鈞一眼,只見這人說話的時候微微噘嘴,牽他試水的手也胡亂拉他攪合著水波,似乎正著意表露出萬分的可憐,想借此喚起他某類善心。

姜越心知肚明地無奈笑了笑,低頭聽裴鈞又閒扯了兩句別的,看著池中被攪動的道道清波,忽在水中反手捏住裴鈞修長的手指,偏頭在裴鈞側臉上輕輕一印:

“你若忙,就先去看賬罷。我也去見見趙先生他們,晚膳時候再找你。”

裴鈞被他這一親打斷了言語,愣了愣,待反應過來,即刻抬手掐住他下巴反吻回去,綿長而深地與他脣齒相接,輾轉好一時正要說話,卻聽院外忽而傳來管事的聲音:

“東家!東家您在哪兒呢?京中有您的信來了,兩封呢!”

裴鈞出京前曾囑董叔將重要信件都轉送來此處,可才到一會兒便轉來了信,眼見是他出了京,京中也並不輕易饒過他。

此聲既起,他方才的意興是盡數折了,又自知眼下的訊息多是關乎存亡,便也不得不先忍下了滿心不甘,只最後再狠狠親了姜越一口,這才皺眉起身來,三步兩回頭地邁腿走出了院門,大步往前頭理事兒去了。

裴鈞走後,莊子裡的下人很快便把姜越帶來的行李都送至這新住處,忙前忙後替他收拾了一陣子,給閣子裡換上了嶄新的被面兒和杯碟。

姜越梳洗換衣罷,尋了處廳堂將趙先生幾個謀士聚集一處,接著前些日未完的事務再度商討起來。如此,午後的時光很快過去,轉眼已至晚飯時分,眾人應家丁所請行到外院時,已可見裴鈞坐在廳中宴席前等候。

因早已不是初識,此處也不比在京中森嚴,眾人便少卻了諸多繁瑣,只互喚先生、公子,作一派老友相逢之景,同坐一處用膳。待菜上好了,裴鈞便屏退一切下人,陪同姜越坐在主位,與幾個先生就席論事。

實則在座幾位與裴鈞都不謀而合地認為,晉王一旦應水復生,即等同於變相對朝中宣告了奪位之志,更是被百姓信為天選之人,那麼往後除了要讓假死之事在皇帝與百官中不露馬腳,還應考慮的,更該是宮中的姜湛得知此事後會如何處置,如此才好早作應對。

數人之中,對姜湛最為了解的即是裴鈞了。裴鈞認為姜湛在晉王復生後必將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到那時,姜湛一定會更加依附、利用他認為能夠與晉王相抗的勢力,並借其刀兵與晉王派系全力相鬥。而今看來,裴鈞以為這將要被姜湛所依附的,既不能是已同姜湛反目的自己,也不能是自顧不暇的蔡氏,那麼就只能是眼下未損一兵一卒的張家了:

“皇上如若依附張家,則很可能借新政之機調配兵權以求削弱晉王,那麼我們首要做的除卻安穩軍心、確算兵力,我以為,還更應提前估算他與張家所期望的兵力排布之地,做好兵戎相見的最壞打算。而這些之外,重中之重還是速速割據糧草、搶佔軍需。只要有了軍餉和糧食,就是踩住了朝廷半條腿,無論如何贏面都會大上許多。”

他此想與郭氏兄弟所見略同,而眾士之首的趙谷青除卻一再提醒眾人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與朝廷刀兵相向,於這最後留手的一步棋也並無異議。

席過一半,滕州李氏的當家掌櫃李順安與姜越借一步去邊廳中說道商中之事,待姜越議完事出了廳來,外頭幾人的酒已喝完,走出廳去,但見白月已高掛天頂,華光似練,庭中不遠外的水塘邊上,裴鈞正一身酒氣,面襯薄紅地負手立在一叢竹影間仰頭望月。

聽聞腳步聲,裴鈞回了頭看向他,又微醺地晃著身子向一道出來的李掌櫃拱手互禮。

李掌櫃走後,姜越趕忙上前摻了裴鈞一把,皺眉道:“怎麼喝了那麼多?”

“同趙先生說到屈子,投了機緣,便一直受他的酒,也不好推,就都喝了。”裴鈞搖頭擺擺手,拉著他站直了身笑,“李掌櫃又同你說什麼了?”

姜越嘆了口氣,由他執著手往內院兒走,也簡述一二李氏在滕州等地的糧業和鐵業,末了問裴鈞道:“白日京中送來什麼信?”

裴鈞一路陪他往內院走著,聽言平平答道:“信有兩封。其一是禮部的,說初九便是姜湛大婚,禮部上下已連同鴻臚寺、光祿寺備辦上了規制,不過是提前知會我一聲罷了。他們為的倒不是公事,大半是聽聞我告病,才一部上下遞個摺子來探探我虛實、拍拍我馬屁,倒也沒什麼打緊。”

二人走過園中一拱石橋,裴鈞步履閒散地踩過道中疏影,與姜越並肩前行,忽地想起那婚約之事,不免一笑:“姜越,你知道麼?此番前來和親的哈靈族王女,實則是假的。”

“假的?”姜越眉一蹙,細想下應是思及藩王與京中的微妙不和,倒也信了裴鈞所言非虛,不禁嘆了口氣,“就算是假的,將錯就錯也是朝廷如今最好的選擇,否則此時若和藩王割裂起來,朝政就更要大亂了。只是……藩王扇了姜家的臉,此事放在從前總是不可能有的,如今卻竟有了,便到底是中原姜氏沒落……”

裴鈞也嘆口氣:“盼只盼這些個藩王還能安分到你上位之時罷,否則於我們又是一重險惡。到時候可不能讓你也娶個假王女回來做皇妃。”

姜越一愣,在他身後頓住,好笑地看向他道:“我為何要娶王女?”

裴鈞回頭,醉眼睨著他,作尋常道:“就算不是王女公主的,你做了皇帝也總會娶妻生子,不然這皇位哪兒坐得穩?”

“自古從沒有哪個皇帝是生了兒子才坐穩了皇位的,更多得是被兒子趕下龍臺的。你讀了那麼多史,最該知道這是個歪理。”姜越淺淺一笑,繼續跟在裴鈞身後,神色認真道,“我倒不想一輩子都坐在宮裡。若真能成事,待安了天下、定了人心,過幾年我就禪位給宗室中可堪重用的晚輩,不再管京中事了。”

裴鈞聽言笑起來:“那你們老薑家究竟哪個可堪重用?你倒是說來聽聽。”說著他掰著手指,提了三五個叫得上名字的皇侄,姜越聽來卻眉頭越皺越深,一個接一個搖頭,倏地也覺出分好笑來,抬手推了裴鈞一把:“別說了,你這是存心取笑皇族,信不信我治你的罪?”

“這何得是我的罪呢?”裴鈞搖頭大嘆,“七皇叔呀七皇叔,恕我直言,您姜家的兒孫如今是將養富貴了,繡花枕頭比可堪重任的多得多,子侄輩兒的早比不上頭前幾輩兒吃得下苦,這可怨不得朝臣開眼,當從宗室裡頭找找由頭才是。”

“話也不能這麼說。”姜越同他笑了一陣,靜靜仰頭望月,蕭然一嘆道,“實則宗室之中,皇侄一輩雖沒有合適人選,可侄孫之中,卻不見沒有。我心中實則就屬意一人。”

裴鈞聽言,漸收了笑意看向他:“誰?”

姜越拉他停下腳步,收起玩笑之色答道:

“煊兒。”

第95章 其罪五十八·耽溺(下)

闌珊月影下,裴鈞抬手抹了把臉,醉意似因姜越此言一醒,瞠目盯著他,懵然沙啞道:“你要讓煊兒做皇帝?”

姜越目色坦誠,徐徐道:“我不是沒想過。”

此時二人正好走到了姜越所住的園子中。清冷的夜風正拂動竹叢,樹影與花枝沙沙地搖晃,這一切稀疏的聲響,讓姜越沉著的聲音被襯得肯定,沒有任何玩笑的意味。

裴鈞拉他在溫泉池邊的石臺上坐下,認真看了他好一晌,忽而疲憊般閉目嘆息,半是哀怨半是好笑道:“姜越,我求求你,咱們放過煊兒好不好?”

姜越任由他拉著手腕,緊貼他身側端正地坐著,此時平靜地扭頭望向他,聽他繼續說:

“姜越,要知道姜湛就是十二歲即位、十五歲臨朝的,還沒懂事兒就做起了少年天子。他當年不是沒有過年少純稚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性子爛漫的時候,可一朝被推上龍臺,你瞧瞧……這皇位把他變成了一個何等可怕的怪物?這其中不無我的功勞、我的罪過,又多得是人在旁拉扯、教唆。說我是私心也好,算是我求你也罷,無論如何,我都不想讓煊兒再去做一個皇帝。這一次我既是把他救出來了,我就想陪著他快快活活、輕輕鬆鬆地長大。我想慣他金丸砸鳥、雲遊天下,我想慣他作富貴閒人、唯樂是舉,姜越……我想保他一生無虞,你明不明白?”

此言一畢,裴鈞勉力自持著不再說下去,終於吐出口濁氣,輕輕放開了姜越的手。

可其實他還有很多想要再說——他很想借著此時的醉意吐露出他心底多年來對裴妍的虧欠,也想在這遠離了京城喧囂的一夜裡,向眼前人傾訴他前世對姜煊之死的無限追悔。

可是這一切,他無法告知姜越。

他深切的目光描摹著姜越認真聆聽的神容,本以為姜越也許根本就難以理解他這番話何來,或也會因他偏心自己的外甥而感到不快,可沒有想到的是,當姜越微蹙著眉頭聽完他的話,卻竟在他期求的目光下默然地點頭了。

這一刻,姜越低頭垂眸,似在思索,片息後簡明扼要道:“那咱們,就再留意留意別的子侄罷。”

裴鈞聽言一愣:“你不怪我?”

“怎麼怪?”姜越回眼看向他無奈一笑,“你以為這些日子以來,我為何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此事?”

裴鈞凝眉想了想,忽而開悟:“莫非你也……”

姜越苦笑著點了點頭:“不錯。煊兒這孩子,實在很難讓人不去偏愛。我也不是草木無情,自然也不願意讓他做個皇帝去肩負蒼生。畢竟這孩子心太善,真即了位,天下的苦楚瞧得多了,一生不知要怎樣煎熬下去……眼下既是舉事未定,時候還早,便還是先等等罷。往後船到橋頭自然直,或然也總會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