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13章

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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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第113章

“此事何須我保?”姜越似乎有些想笑,“莫非你就不覺……見一他從此案起始,就一直在幫你麼?”

“他幫我?”裴鈞一哂,“張三避我,從來如避蛇蠍,哪怕是行獵時候沒他爹坐鎮,他替裴妍說了兩句人話,那也是他張家秉公執法的家訓使然,和幫不幫我可沒幹系。”

“你願意怎麼想,是你的事,可他身處張家,卻不對裴妍落井下石,實則已然算在幫你,這卻是事實。”姜越嘆了口氣,“見一隨我數年,我深知他心中存善,早有脫離張氏桎梏之願,只是久久不得良機罷了。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又豈會不知他秉性如何?既如此,我們為何不可給他一個機緣?”

裴鈞聽言,垂眸不語,片刻後還是道:“可他眼下官從四品,資歷不滿五載,按規矩尚不足以擢為尚書。”

姜越問:“那昨年閆尚書也是從光祿寺直升入吏部的,朝中又何得有人說過什麼?”

“那不一樣。”裴鈞淡淡蹙眉,“師兄是由皇上欽點的,到底也算名正言順。而這事放在昨年,皇上肯,放在眼下,皇上卻該是一萬個不肯——更別說我如今也不樂意再受宮裡的恩惠,往後想替六部納人,就更需在別處下下功夫了。”

這時馬車漸漸慢下來,外面車伕稟道:“大人,刑部到了。”

於是裴鈞抱著姜煊坐直身子道:“行了,姜越,張三這事兒我先記下了,回頭就跟師兄議議看。你眼下若是無事,就先坐我馬車回王府罷。我聽說那趙谷青脾性乖戾,從不樂意等人,你好不容易尋來了他,可別半路把他氣跑了。”

姜越聽言卻道:“那你可曾聽說,趙谷青是因寫詩開罪了坪洲門閥,飽受欺凌,這才舉家北逃入京的?如今他投誠於我,一家老小都住在晉王府裡,別無他處可去,我眼下擔心的,便不是他會跑。”說著他鎖眉看向姜煊,又望向裴鈞嘆了口氣,不再說下去了,只道:“你們便進去看裴妍罷,我就在這兒等你們出來。”

“叔公不能一起去嗎?”姜煊小聲問。

裴鈞拍拍姜煊後背,看向姜越,眼梢溫和挽起:“叔公就不跟去了。叔公待會兒跟咱們一塊兒回家,好不好?”

他這話不知是問誰的,叫姜越聽來眸色一閃,未及說話,姜煊又已點頭摟了他的脖子,他便起身抱了孩子下車,暫別姜越往刑部走去。

甫一拐入班房大院兒,只見一架木柵囚車正停在庭中,而囚車附近圍了十來個皁衫帶刀的大理寺官差,正在與刑部館役交割牢獄文書。

被他們圍起的囚車上坐著個繡衣披髮的婦人,細秀的長眉下目帶凝重,此時正面色蒼白地看著官差手中的文書,雙脣緊抿,側靠在囚車的一角。

姜煊眼尖,一望向那婦人就掙動起來:“母妃!舅舅你看,母妃在那兒!”這時又想起裴鈞讓他不能這麼叫了,於是又喊:“娘!娘!”

囚車中的裴妍一聽這聲音,背脊一顫便猛回頭看來,竟見當真是自己的兒子在叫她,雙目頓時一紅:“……煊兒?”說著立即挪跪到木柵邊,扶著柵欄看向裴鈞:“你怎麼把他帶來了?我不是說了不準麼!”

左右官兵見是裴鈞來了,相覷一眼都各自讓道。裴鈞幾步抱著姜煊走到囚車旁,一到車邊,他懷裡的姜煊便探出手,顫顫握住裴妍的手腕,一雙溜黑的眼睛一經望向裴妍手上的紅疤和新傷,登時就蒙上了水,豆大的淚珠啪嗒落下,稚聲問:

“孃的手怎麼破了?是不是他們打你了?”

裴妍趕緊把手縮回袖中,又拾著袖口隔了柵欄替姜煊擦淚:“不是不是……煊兒乖,不怕,這是娘自己不小心蹭——”

“我不信!”姜煊哭著打斷她,淚眼望向裴妍幾乎要嚎啕,“你總這麼說!你總這麼騙我!舅舅也騙我,舅舅說你在這兒很好,可你怎麼被欺負了……”

“娘在這兒是很好啊,舅舅怎麼會騙你呢?”裴妍心痛至極地捧著兒子的小臉,噓聲安撫他,用拇指揩乾他一行眼淚,勉力忍著哭意對他展顏一笑,哽咽道:“只是娘馬上就要去別的地方了,之後可能……就不容易再見到煊兒。煊兒先不哭了好麼?讓娘好好兒看看,看看這些日子……咱們煊兒是不是長大了……”

姜煊拼命忍著哭聲,抬起小手擦著淚,此時自然也想清清楚楚地看看自己多日不見的母親,並不想只在母親面前哭。可他流出的淚擦乾了,卻又止不住一再從眼底湧出來,模糊了眼前母親的輪廓,叫他悲中更悲,還是忍不住輕嗚起來,雙手死死攥著裴妍袖子叫:“娘……娘不要走。舅舅,舅舅你幫幫娘吧,舅舅別讓他們帶娘走……”

這一聲聲叫得裴鈞近乎心裂,摟在姜煊腰上的手已捏成了拳頭。而裴妍目中的淚也在這一刻落了下來。她趕緊收手低頭一抹,這時卻忽見姜煊右腿包紮處把褲子撐起個小包來,連忙輕輕摸了摸,抬頭驚聲問:“裴鈞,這是怎麼回事?”

“他自個兒爬假山摔了。”裴鈞抬手替她擦過眼睫上的淚珠,心中是無盡的愧,“是我不好,沒看緊他。你別擔心,太醫說養養很快就好。”

裴妍聽了這話,秀目微瞠,脣瓣顫顫,看著眼前滿臉掛淚抽抽噎噎的姜煊,在囚車中再三啟齒,卻還是難成一言,終是再度隔著木柵緊抱住外面的兒子,攬在他幼弱脊背上的雙手漸漸施力到發白,似乎是想把兒子揉進自己身體不再分離般,任憑平日是多麼逞強的一個人,眼下也還是雙眉一撇,閉目哭出聲來。

裴鈞只覺目下一澀,艱難吸氣道:“裴妍……你要撐住,我還在想辦法。”

裴妍紅著眼,瞬也不瞬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聞此言將雙眉一擰,咬起牙關道:“……好。我撐住,我一定撐住……那你照顧好煊兒,裴鈞……你答應我,無論往後發生什麼,你照顧好煊兒……”

“好……”裴鈞握住她手指,痛目看向她道,“好,我一定看好他。”

此時文書交割好了,兩側官兵便捏著刀往前一步,恭敬而小聲地說了句“裴大人勿怪”,便將囚車前的繩索套上了兩匹騾子,並叫館役打開了後院兒大門。

“不,不要……”姜煊眼看他們要帶走母親,便緊緊抱住裴妍不撒手,“不准你們帶走我娘……本世子不許你們帶走她!”

裴妍的淚淌得愈發厲害,一狠心,鬆開姜煊對裴鈞道:“你帶他走,快帶他走……”

裴鈞聽言,沉眉一扯姜煊的胳膊,便把扒著囚車的孩子扯下來,兜頭抱在懷裡。在姜煊一聲慘然大哭中,他後退兩步,任憑姜煊如何踢打,也只用一手捏住姜煊膝頭固住他右腿,另手亦死死摁住他肋下,抱著他疾步跟著啟程的囚車往外走去。

這時,大門外竟傳來一個頗熟悉的人聲,笑言道:“哎喲,官爺,今兒怎麼又不讓進去了?我這不天天都來麼……什麼?移送?送去哪兒?”

恰這時裴鈞摟著姜煊隨囚車出了大院兒,竟見是梅林玉正抱著捧花站在門外,似是恰好來探監的。

梅林玉一看見囚車裡的裴妍,是眼睛都瞪大,面色即刻一變,兩步就撲到囚車邊叫:“姐姐!姐姐這是去哪兒?”說罷見裴鈞抱著姜煊跟在後頭,臉色就更是白了:“哥哥,這、這這、怎麼回事兒啊?他們這是要把人帶哪兒去?”

姜煊正伏在裴鈞肩頭慟哭,裴鈞在這哭聲中心神盡疲地答:“梅六,崔宇犯了錯事被拿了,眼下刑部的案子……便都要歸大理寺複審。”

案子移去大理寺,意味著什麼可想而知。梅林玉雙目一瞪,驚得手一鬆,懷中紅花綠葉便落滿一地:“怎、怎麼會……”

他不比裴鈞和姜煊,不是一朝親貴,再有錢財也只是個九流商賈,於是很快就被官兵不客氣地架了開去,踉蹌幾步踩到了地上的花,一步步踏得紅綠稀碎才退到裴鈞身邊,短短片息過去,已眼睜睜看著那拉著裴妍的囚車,噠噠跑遠轉過巷口去了。

這時梅林玉雙眸一閃,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忽而又瘋了似地還要再追上去,卻被裴鈞騰出隻手來一把拽住了腰帶,勒得氣都一滯,沒能跑遠。

“你放手!”梅林玉氣得一把打開了他的手,赤目吼起來,“十年前她就是這麼被接走的,至此是苦了十年,還攤上這活受罪的事兒……如今我再不能送走她第二次!”

“那你是要劫囚車還是劫大獄?是要殺人放火去把她搶出來不成?”裴鈞死死拽著他袖子低吼,“梅林玉,我還抱著孩子呢,眼下事兒都夠多了,你能不能別再給我添亂!”

梅林玉這才看向他肩頭的姜煊,一見著孩子帶淚的小臉,他面上的戾氣頓時散了大半,可短暫一愣後,他眸中的悲卻更甚,鼻子一紅,眼淚就流出來,雙脣顫顫一動,到底沒說出話來,抹了把臉撒開裴鈞的手去,立在一旁不再吭聲了。

裴鈞剛看了裴妍姜煊哭,眼下還要看他哭,直覺頭都發脹,也不在意去勸他了,只收手拍著姜煊後背,便往前門走去:“梅六,你駕車了沒?”

“沒。”梅林玉包著口哭腔跟在他後面,鼻子吸呼一聲,“從前我聽二王廟那老道士說,走路是一步積一功德……從沒信過,只當他要騙我香油錢。可自打妍姐出事兒啊,現今卻倒什麼都能信,就再沒坐過車了……每日從樓裡走來瞧瞧她,瞅見街上有小玩意兒、好吃的,也都買了給她帶去……見著有要飯的、要錢的,也一一都給……”

裴鈞一聽他這話,是胸口都發沉了,抱著姜煊回頭去看他,都不知是該罵他傻還是說他痴,只好忍下,等他走到身邊才說:“今日出了這事兒,我原就要去尋你的,眼下碰上也正好,你便隨我回去一趟,咱們得好好想想法子,定要快些救裴妍出來。一會兒我讓人把老曹也叫來。”

“老曹可不好請,最近也不知在忙活什麼,我三姐找他幾回都找不到人。”梅林玉嘆口氣,“可那倒算了。若這回妍姐的事兒他都不管,那我可要跟他急了……”

二人說著已走回了裴鈞的車架,梅林玉一掀開簾子正要往上鑽,卻見裡面有人,立時嚇了大跳:

“——晉、晉王爺怎的在這兒,草、草民叩見——”

“別叩了,趕緊上去!”裴鈞在他後頭一踹他屁股,“生怕人不知道呢。”

梅林玉被他踹得一個趔趄,腦門兒磕在車門兒上,咚地一聲響,也算是磕了響頭了,趕緊拽著簾子爬上車去,撿了姜越對面的車角縮著,一聲不敢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