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一路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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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一路風雪
清晨還好好的天，說變就變，那烏雲像被什麼妖施了法術，遮天避日的將天遮了個嚴實，寧采薇帶著傷，趕著車子拉著接了的絲線往回趕，雖然路程不算太遠，可是在這烏雲密佈，狂風吹沙的天氣下，馬匹的速度減慢了許多。
馬車裡的溫度驟降，寧采薇抱著胳膊將馬車上鋪著的毯子卷緊了，身上的疼痛隨著寒冷席捲而來，看了看腕上的接收器，來到古代已經整整三個月了，距離約定的六個月已經過去了一半的時間，可是自己卻沒有半點的收穫，不僅如此，現在自己還為了古家那個大少爺不惜受皮肉之苦，幫他取得那個老腐朽的歡心，自己實在是瘋了，瘋了。
車伕在前面低聲喝住了馬匹，捂著眼睛撩起車簾一角說，“雪央姑娘，這天氣眼看的沒有辦法趕回去了，雖然剩下沒幾步路，可是狂風捲石馬匹不肯往前走，不如我們找一個地方先避避吧。
寧采薇望了一眼車外，確實如車伕說的那樣，明亮的眸子裡多了一絲憂慮。“不行，無論如何我們得趕回去，不然大少爺會擔憂的。”
沙粒順著風吹進了車轎之內，寧采薇的眼睛裡被吹進了一粒沙，眼淚奔湧，車伕有些不情願地看了看天，搖了搖頭說，“雪央姑娘，也不知道你是為什麼？家裡明明是大夫人當家，二少爺才是正主，你偏偏要為柔姨和大少爺出頭，你這是自討苦吃。你以為靠你一個丫頭就能幫得了柔姨和古大少爺？”
聽得一個馬車伕如此說，寧采薇睜大了眼睛，這件事情不是一個祕密嗎？他一個車伕又怎麼會知道？
“大叔，您在說什麼呢？古晨曦可是古家的大少爺啊。”寧采薇聽得車伕的話音，故意裝不知。
那馬車伕看得雪央不過是一個丫頭，也乾脆將身子縮到了馬車裡，遠遠揚著鞭子駕車，繼續和雪央說，“那得老爺說他是古家大少爺才行，這些年來，柔姨雖然是古家的三姨太，生的兒子是大少爺，可是古家的下人誰人不知，他們娘兩出門從來也沒有用過馬車，全是步行。而且吃的東西也是與下人同等，完全和大夫人和二少爺的東西不一樣。”
“真是豈有此理。”來古代三月，寧采薇不知覺間也有些之乎者也，聽到馬車伕說到這些，寧采薇實在是不敢想古晨曦母子到底在古家算是什麼？
“更可憐的是，他們的月俸和家裡年長的老媽子差不多，這些年來，我們下人雖然明裡不說，可是暗地裡都在同情大少爺和柔姨……你也知道二少爺不成氣，現在老爺留著大少爺，正是因為顧忌二少爺的不成器，為了支撐門面用的。”馬車伕說到這裡，看著茫茫的天地輕噓說，“按理，我不該對你說這些的，可是看你一心為大少爺和柔姨，這些是我想做卻一直沒有辦法做的，所以無論如何我想把這些告訴你，希望你能知道，其實在下人心目中柔姨和大少爺是很得人心的。”
聽到一位馬車伕這樣真誠的話語，心間原來的後悔統統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堅定的決心，馬匹走的很慢，總算在一個時辰後回到了古家門口。
此時天地肅殺，鵝毛大雪有如天女散花一般飄了下來，風絞著雪花狂亂著天地，寧采薇在風雪中看到古府兩個模糊的大字，嘴角微微顯著弧度，真不知道，這批絲線會給古晨曦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是喜是憂，全憑古長亭來決斷了。
正想著，聽到車伕咦地一聲，寧采薇探出頭去，“大叔，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邊站著一個人，不知道在這麼大的風雪裡站著做什麼？”馬車伕抬了抬斗笠，遮著風雪向前望去，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戴著斗笠如一個稻草人般站在那裡。
寧采薇聽到，也探出頭來，只見一個男子，白眉白頭站在那裡咧著嘴像是在笑，寧采薇心裡一怔，是古晨曦，是他，可是他為什麼這樣傻，剛才的風沙，現在的大雪，難道他不懂得去躲一躲嗎？
拿起車裡的毯子衝了出去，看著雪人一般的古晨曦心疼地叫，“你怎麼這麼傻，不懂得躲著風雪嗎？我遲早會回來的，誰要你站在這裡等？”
呵出的氣暖暖的打著古晨曦，看到寧采薇箭一般的衝過來的時候，突然有一種衝動想將她抱緊，可是卻沒有那樣做，只是看著寧采薇說，“你的傷，好些了嗎？”
天地之間，唯有這二人的氣息緩緩，車伕立在一側搖了搖頭，卻是顯露著欣慰的眼神，或許這老天總是公平，雖然讓大少爺和三姨太受盡了苦難，可是卻要賜給他們這樣的一份禮物，雪央。
聽到古晨曦關心自己的傷勢，身上的疼痛和疲憊一掃而光，而天地嚴寒都不算的什麼了，有這份關心，就沒有什麼可畏懼的了。
於是狠狠地點頭，看著他墨玉一般的眸子裡多了一絲溫柔，心裡的堅硬與防備，那些積累的固守不放的銅牆鐵壁，在這一刻坍塌矣盡，只留下萬種柔情化作溫熱的晶瑩含在眼中，脣微微動了一動，可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古晨曦看了一眼車伕，只輕喚，“羅大叔，謝謝你將雪央送回來，把馬車趕回後院，那些絲線雪停後，我會叫人搬到作坊的。”
羅大叔點了點頭，然後趕著馬車繞過前門往後院走去，古晨曦拉著寧采薇的手一步一步往古家大院走去，寧采薇心裡溫熱，看著身邊偉岸而默然無語的男子，在心裡默唸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回到了古家，讓寧采薇稍有失意的事情，就是有人收拾了廂房出來，顯然自己再沒有理由與古晨曦同屋而住，只好做回自己丫鬟的本份，回到那個小小的但卻十分潔淨的廂房休息。
風雪一夜，將西廂和正房隔如千里，可是卻有一絲氣息相通，雪中相視的那一刻，彷彿已經註定了一生一世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