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她的手,再也不乾淨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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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她的手,再也不乾淨了(2)
與此同時,利箭如雨夾帶著猛火瘋狂地竄向村子的每一處!
原本安寧如常的清晨,大火四起,村民大驚!
龍譽原本已是以最快的速度向臺凱狂奔,可她還是沒有趕得及,在她踏入村子的一瞬間,瞧見的便是漫射向村子的火矢!
火矢釘在屋頂上,榔杆上,窗戶上,雖不是觸木即燃,可那夾帶著猛火的箭矢未曾停歇,村子遲早會變成如樹頂村落那樣的一片火海!
龍譽看著那在吊腳樓上慢慢燃燒起的火苗,在這樣一個明亮的清晨,卻像看到了樹頂村落的那個黑夜,大火如龍,不止不息。
龍譽的身子開始慢慢發顫,腳步竟是再也邁不開一步。
是她,是她,給村子帶來了災難嗎……就正如他所說,樹頂村落是這樣,如今臺凱也是這樣……
燭淵站在龍譽身後,冷眼望著這一幕,像是一尊沒有情感的石雕。
“龍阿姐龍阿姐!”清晨的村口,突然爆發出一個驚慌害怕的稚嫩聲音,一身是泥的梨花跌跌撞撞地跑來,看到龍譽時驚恐的臉上又驚又喜,“龍阿姐你還在就好,你還在就好!村子,村子著火了!還有可怕的人,拿著刀!”
梨花見到龍譽如見到救命稻草一般,瘋狂地撲了過來,小小的臉上滿是淚痕,因為恐懼連話都說得不清楚了,一邊哭一邊說,“阿姐推著我跑出來的,說我小,他們不會注意到我的,嗚嗚嗚,龍阿姐,救救我阿姐,救救我阿孃和我阿爹!”
龍譽被梨花這一撞撞得猛然醒神過來,現在,現在不是她害怕的時候!
“梨花,去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快!”龍譽將梨花從自己身上扯開,匆匆交代了一句,而後如梭一般往村子裡飛去!
以往這個時辰村民都是扛著鋤頭走出村子到田地裡去,今兒竟是沒有一人從村裡走出來,是被——
龍譽不敢往下想,原本清爽的晨風此時迎面撲來已變成了熱浪,近了,近了,大夥兒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明年他們還要一起歡快地度過努嘎西的!
可是,似乎有些事,從來都是事與願違的,不是每一次的期盼都能成真,面對箭矢,大夥本就無處可逃,而當箭矢變為利劍,在一個個面無表情的屍人手裡揮舞著劈向手無寸鐵的村民時,除了無謂的掙扎,便是血流成河。
難怪沒有人能跑出村子,因為,他們一個個都被利箭準確無誤地釘死在逃向村外的路上,屍體橫了一道又一道!
蓮花,就在其中!
“蓮花阿姐!”龍譽在看到被利箭洞穿了心房了無氣息地躺在地上時,她再也控制不住地狂吼出聲,可就在她要衝向蓮花之時,四隻冷箭分別從兩側的樹上向她射來!
龍譽輕易躲開利箭,然而她才躲開,第二第三波利箭又再次向她射來,絲毫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然就在這閃躲的瞬間,她已摸清了兩側伏擊手的位置,而她卻是遲遲未有出手,只一味地躲閃著不斷襲來的利箭,聽著那些利箭扎到腳邊村民屍體身上而發出的噗噗聲,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攏得緊緊的,貝齒已將下脣咬得沁出血來,雙肩顫抖得厲害。
她的心在掙扎,苦痛地掙扎。
“阿妹若是再不出手,這個村子完全有可能會變成下一個樹頂村落。”突然,燭淵冷冷的聲音如鬼魅般在龍譽耳旁響起,燭淵不知何時就站在離她不遠處,然而詭異的是,那些利箭的目標,至始至終只有她,他的身邊,沒有一支箭矢飛過,“善心,可不是對每一個人都能有的,更何況是對已經不再是人的禍害。”
燭淵知道她定還是對那些屍人下不了手,所以才跟了來,然而另一方面,他還是想看她心狠手辣的一面,當同胞的鮮血沾滿了她的雙手,那才是最美的畫面。
龍譽的心猛地揪痛,他說得沒錯,她若是再不出手,臺凱完全有可能會變成下一個樹頂村落,她不是再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了嗎,那她現在還在猶豫什麼呢?
終於,龍譽不再只是躲閃,雙手向身旁一攏,只見她快速地扭轉著身子,不過片刻,那些紮在地上與屍體上的箭矢被她握得滿滿兩手,腳尖輕點地,身子便如箭一般向右側的樹上掠去!
大樹上,一個目光呆滯的苗族青年正張著弓,看到突然掠到自己面前的龍譽時眼神閃也不閃,身子正要閃躲之時,龍譽右手中的一把利箭箭鏃卻已準確無誤地刺入了他的心口!
龍譽手握箭矢,面色冰冷地將手中的箭矢在對方的心口用力往下杵,將對方的身體杵出了一個大窟窿,將他已然變黑的心臟從他的身體裡杵落,轉而再向另一人掠去!
然而就在龍譽方才向那屍人男子動手之時,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她的手,再也不乾淨了,她的手,沾了同胞的血!
燭淵站在不遠處欣賞著龍譽面無表情斬殺同胞的一幕,滿意地勾起了嘴角,於是抬腳往村子裡走去。
他想見的已經見到了,他要去看看他想看到的那個人還有沒有活著,若是死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那一身上上層的巫術?
此時的獨空,胡亂地揮舞著手中的長刀,雙目充血,一臉的哀涼。
長刀是他阿爹當年留下的,一直掛在家中廳裡,因為祖奶奶見著長刀總覺得見到了自己的孫子,總是喜歡向獨空叨叨著他阿爹是如何如何的能幹孝順。
獨空心中苦楚無處可宣,他不敢告訴祖奶奶他阿爹阿孃的死,那日之後他昏倒在回村子的路上,撿到他的村民將他送回了家,那是他第一次對祖奶奶撒謊,說有人追殺他們,阿爹阿孃為護他墜崖死了,他還清楚地記得祖奶奶當時的神情,沒有過多的悲傷,只是留下了兩行渾濁的老淚,什麼也沒有說。
如今,祖奶奶竟也如同阿爹阿孃一般,為護他,走了,永遠地走了……
獨空不會武,如今雙目充血地揮舞長刀衝在敵人面前的模樣總有一種滑稽的味道,然而他身上的處處刀傷卻又顯示著這是一場真正的殺戮。
“咻——”又是一支利箭向他飛來,他反應過來,然而手中的長刀卻不聽使喚,眼見就要躲不開那利箭之時——
“叮——”一聲極細的輕響,箭鏃偏離了原方向,擦過獨空的耳畔飛往了他身後!
燭淵只輕輕一抬手,那站在遠處向獨空放箭的屍人男子便身首異處,然而此時此刻,在死亡與恐懼的面前,尚還活著的村民卻沒有看到這一幕,他們想著的只是怎麼從這些可怕的人手中逃離,他們太過淳樸,從未見過殺戮,如此這般,等同於天災,乞求神明保佑,保佑他們躲過這一劫。
他們也沒有想到,同是苗人,無冤無仇,為何要對臺凱下這樣的殺手?
為不被當成箭靶子,村民四處逃竄,獨空看著去而復返面無表情的燭淵,失了魂一般低低沉沉地笑出了聲,他還算什麼第一巫師,連這災難都到最後一刻才預料得到,連祖奶奶都救不了……
龍譽本就因為雙手沾染了苗人的血而處於瀕臨混亂的邊緣,而當她往村子裡狂奔不斷看到有村民的屍身時,便徹徹底底的瘋了,此時此刻的她,眼裡只有猩紅的血色,她奪了對方的長刀,面無表情準確無誤地將對方的腦袋卸了下來,繼而是將長刀紮在對方的心房,打畫十字,用長刀將對方的心房紮了出來,而後將心臟連同長刀一齊扔到地上,再次掠向下一個目標。
屍人沒有情感,一旦得了命令,只會與他們的目標打到至死方休,即便他們全然不是對手。
尚還活著的村民終於被龍譽這嗜血又可怕的一面嚇住了,那些人竟是躬下身嘔吐了起來,看龍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可怕的怪物,比那些闖入他們村子要取他們性命的人還要可怕。
燭淵只是眉目無感地看著龍譽的一舉一動,眼神漸漸變寒,再也沒有了起初的笑意。
獨空亦是看著龍譽,笑得愈加悲涼,“災難之源,嗎?”
“祭司大人,當心,被反噬。”獨空的目光在燭淵身上停留片刻,用長刀拄著地走了,他本就不是個多情之人,如今祖奶奶不在了,他對臺凱再無任何留戀,而祖奶奶,就讓她與她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屋樓一起長眠吧,他不想再回頭看到他不想看到的悲傷。
獨空與燭淵擦肩而過,燭淵微微眯起眼眸。
被反噬麼?呵,可能麼?
當龍譽將最後一個屍人的心臟剖挖出來之時,天開始落下了小雨,繼而慢慢變為大雨,好像一個原本只是在啜泣的少女,終於是因為太悲傷,嚎啕大哭起來。
原本清亮的天變得灰濛濛暗沉沉的,大雨澆熄了村子裡的已然熊熊燃起的大火,卻澆不息村子的悲哀,雨水沖刷著血水,將這一份悲哀洗刷得愈加悲哀,天地寂寂,唯有雨聲,哭聲。
祖奶奶死了,村長死了,茶卡也為保護沉達而喪命了,沉達沒有哭,只撿起了跌落在她腳邊的一支染血的箭矢,笑著將箭矢刺入了自己的心房,倒在了茶卡的身上。
蓮花死了,卻已她的命護住了她的阿爹和阿孃還有小小的梨花,梨花已從村外跑了回來,撲在蓮花身上嚎啕大哭。
那些被龍譽送到臺凱來的姑娘們,死的死了,活著的,呆呆愣愣地坐在一地屍體中,忘了哭,也忘了悲哀,就傻傻地坐著,似乎傻了一般。
大雨沖刷著龍譽的臉龐,身體,雨水的冰涼將她眸中的瘋狂澆熄,使得她恢復了冷靜,慢慢轉過身,看向聚攏在一處的尚還活著的數十名村民,只是當村民感受到她的目光,盡皆驚恐地逃了,唯留下失神呆愣坐在一地泥濘和血水中的兩三名少女。
燭淵不知何時已經擇了一處尚還堅固的吊腳樓廊簷下站著,自屋簷滴落到地而濺起的水花打溼了他的褲腳,漫天的大雨朦朧了他的雙眼,致使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只見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龍譽身上。
龍譽像沒有看到村民對她的恐懼一般,慢慢躬下身,從懷裡掏出一支小陶瓶,拔開瓶塞,將瓶中藥粉傾倒在腳邊的紮在刀尖的黑色心臟上,頓時,那顆心臟化作一灘黑色的血水,便是那堅硬的刀身,也瞬間化作腐朽,唯留刀柄跌到到地,撿起一地雨水。
龍譽走過每一顆被自己剜出的心臟,以同一種方式將它們化作黑水同雨水一起滲入泥土之中,所經之路,但凡遇著人,人皆避而遠之,那臉上的神情不是害怕被殺,而是害怕靠近了會沾染瘟病一般,那人人見她便會與她歡笑打招呼的場面似乎從來就未曾有過。
龍譽低著頭向村外的方向走著,不敢抬頭看向任何人,她頭頂的花環早已不知跌落在何處,因為方才大幅度的動作,扭成髮辮的長髮披散在肩頭,此刻被雨水打溼,黏在她的臉上,讓人看不見她眸中情感。
突然,一顆巴掌大石頭從旁處砸到了她的額頭上,石頭尖利的稜角碰到額骨,一縷鮮血立刻順著她的臉頰淌下,龍譽沒有抬手去捂她被石頭砸得生疼的額頭,只是緩緩抬起眼眸,看向那用石頭砸她之人。
她明明可以輕易躲開這沒有任何實氣的石頭的,可她沒有躲,任由那石頭重重砸在她額頭上,她受過很多傷,很多傷都比這石頭砸她要疼得許多,可是如今她卻覺得這石頭砸得她是前所未有的疼。
“是你們將不幸帶進村子的!”對面路旁,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眼神凶狠地瞪著龍譽,然而卻有大把大把的淚自她的眼眶滾落,混著雨水,也不知是淚還是雨水,“你們滾!滾出我們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