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阿妹的心,還是不夠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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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阿妹的心,還是不夠狠(1)
“這倒是。”燭淵淺淺一笑,“我也沒想到,阿妹還會說一口順溜的中原話。”
“阿哥自己不也一樣嗎,何必說我?”她倒是也沒有想到,這個白麵小男人居然會說中原話,而且說得那麼準確。
“呵呵,若是不自娛自樂,我這二十年呆在蚩尤神殿裡,幹什麼呢?”燭淵笑了笑,不再說話,龍譽也沒有再說話,只專心致志地趕車。
龍譽也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自己手中握著的韁繩,那個疼她愛她什麼都教會她的小哥哥,究竟在哪兒呢?心中有迷惘有不安時,再也找不到傾吐的物件,再也沒人告訴她會怎麼做。
就像方才她在臨淵城裡的瘋狂,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
因著要顧著車廂裡的姑娘們,龍譽只能緩速駕車,但是照著她這速度,大概要到申時以後才能到達幽潭草澤,這期間七八個時辰,龍譽本擔憂車廂裡的姑娘們會餓,可是燭淵似乎事事都想得比她周到,在搶馬車的時候把乾糧和水都一併搶了,夠撐這短短一路的。
路上龍譽還時不時停下馬車去看姑娘們的情況,尤其是姜花的情況,見姜花只是靠在一角,不說話,眼神空空洞洞的,好像沒有了靈魂一般,什麼也不吃,也不喝水,車裡的姑娘們也沒有辦法,龍譽灌她吃東西她也不往下嚥,被逼吞到喉嚨裡的又被她嘔了出來,於是龍譽只能掐著她的嘴猛灌她喝了幾口水,聽著她被嗆著的猛烈咳嗽聲,龍譽只是放下車簾,回到了轅座上。
每每這時,燭淵都會笑,道,阿妹有時可真是狠,就像一隻小野貓瞬間變成了猛虎,龍譽瞧也不瞧他一眼,繼續趕車。
申時五刻時,馬車進入了幽潭草澤,遮天蔽日的林子將日光擋在了樹頂上,使得原本還是敞亮的天變得如同即將入夜般的陰沉,涼風陣陣,完全驅散了盛夏的奧熱。
入了幽潭草澤,龍譽才舒了一口氣,自從二十年前開始,這條連通著苗疆與中原的唯一道路便極少有人踏足,若說有人,那就是像羽鷹幫那樣禽獸不如的中原人以及時不時想要挑戰五毒教的中原人士,再有就是那極不受苗民歡迎的都護府官員士兵,儘管如此,龍譽還是擇了一個最隱蔽的地方停下了馬車。
苗疆多山,馬車不易行走,不能再驅車往前了,況且她必須停下馬車讓姑娘們休息了,她們都是不問世事的村裡姑娘,從來沒有在馬車裡顛簸過,這一路回來,路程雖不長,但是定也難受得緊了。
龍譽將馬車停穩,燭淵便先跳下了馬車,自顧自走開了,龍譽此刻也沒空閒理他,繞到碼著後,將姑娘們都扶了下來,有三四名姑娘一下馬車便蹲在地上吐了起來,果然是受不住了。
“今夜在這歇一夜,你們身子受不住了,入了夜會涼,我去拾乾柴。”龍譽讓她們擇乾淨平整的地方坐下,撫了撫姜花的長髮,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便起身拾枯枝去了。
當堆成堆的枯枝被點燃的時候,燭淵悠著步子慢慢走回來了,龍譽看到他微溼的褲腳與他手中把玩著的一根只在水邊生長的野草,便和聲和氣地問道:“好阿哥,這附近有水?”
燭淵只是不冷不熱地看龍譽一眼,不說話,往頭頂交錯的樹枝看了一眼,一踮腳,便躍到一根樹杈上去了,倚著樹幹坐下,交叉著雙腿,一副悠然自得模樣。
龍譽也不怒,叫了五個姑娘跟著她,往燭淵回來的方向走去了,燭淵垂眸看向樹底下的其餘幾名少女,微微蹙起了眉。
真是個好阿妹,都會用起他來了,居然讓他幫她看著她這群累贅。
不過——
燭淵的目光落到姜花面上和她手上的動作時,輕輕笑了起來,紅雪不知何時爬到了他的肩上,因著他這一個笑容,尾巴晃了晃,似是打顫。
天色越來越暗,在最後一絲天光消失之前,龍譽讓所有姑娘都在小河裡好好清洗過一番,從馬車上搬出還剩餘了許多的乾糧讓她們墊著肚子,自己則牽著姜花往小河的方向去了。
龍譽替木然的姜花脫下了裙裳,讓她坐在水裡,用一方棉帕子輕輕為她擦拭著身子,當她看到姜花身上那片片淤青時,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覺得疼。
龍譽默不作聲,只動作輕柔地為姜花洗身子,忽而姜花的雙肩微微發顫,兩行淚自她的臉頰不斷滑落,不斷滴入水中。
“龍阿姐……”姜花看著面前的龍譽,淚水氾濫成災,渾身顫抖得厲害,終於有了除了木訥以外的反應。
龍譽拿著棉帕子的手一顫,她以為,姜花失了心智了,一輩子就這樣了。
“啊啊啊啊——”可還不待龍譽有反應,姜花便撲到了她懷裡,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那哭聲裡是滿滿的絕望,絕望得彷彿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龍譽摟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著,其實她心裡怕,怕姜花想不開。
當天色完全暗下去的時候,龍譽領著姜花回到了篝火旁,姑娘們已是各挨著各睡著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裡,她們都已經承受不住,許是回到了苗疆地界的緣故,她們放下了心中的不安與恐懼,才會得以入眠。
龍譽用外衫裹了姜花的身子,讓她坐在篝火旁,還拿了些東西讓她吃,姜花吃不下,只喝些水,蜷在地上睡了過去。
龍譽替姜花將擋在臉上的髮絲別至耳後,姜花肯喝水了,她的心稍稍舒了一口氣,抬頭望著頭頂樹枝上坐著的燭淵,腳尖輕踩在樹幹上,躍身坐到了與燭淵所在樹杈相交的另一根樹杈上。
燭淵本是輕闔著眼瞼,知道龍譽來到他身邊坐下,微微睜眼,笑道:“怎麼,阿妹也有興致到這樹上來坐麼?”
“沒有興致。”龍譽回答得一點面子也不留,只看著燭淵,“不過是來說說你我遊戲一事。”
她認定了紅雪就是細作,否則他絕對找不到她,她承諾過阿孃,要帶她換個村子陪著她好好過日子的,她不服輸,也不認輸。
“阿妹是覺得紅雪是我安插到你身邊的眼線麼?”燭淵輕輕一笑,動了動左手,紅雪便從他袖間爬到他的手背上,只聽得他帶著嘆息繼續道,“紅雪,你瞧瞧你的小主人,都不信任你,我真是替你傷心。”
紅雪似乎有些蔫,停在燭淵手背上一動不動,龍譽微微蹙眉,難道不是紅雪?既然不是紅雪,他就更不會找得到她,他到底有什麼詭異的能力。
“阿妹忘了你我是心有靈犀的麼?阿妹感覺不到我,可我卻能清楚地感覺到阿妹。”燭淵笑著點了點自己的心口,“不過這卻不能讓我準確地感知得到阿妹在哪兒,阿妹想知道我是怎麼找到你的麼?”
龍譽將眉心擰得緊緊的,下意識地也抬手摸向自己的心口,眼眸微眯。
“來,阿妹看我這兒。”燭淵笑著向龍譽伸出自己的左手,指尖面對著龍譽,叮嚀一般的語氣道,“阿妹看清楚了,這東西,我從來沒讓任何人這麼認真地看過,便是布諾和曳蒼,也沒有,一定會讓阿妹輸得心服口服。”
只見燭淵也慢慢抬起了右手,手背對著龍譽,手指向上,慢慢勾動食指,頭頂上的樹葉便如落花般片片往下落,然而這些樹葉沒有落到地上,而是全部停在了燭淵與龍譽之間的半空之中,彷彿被極細的絲線穿引著,沿著燭淵的左手指尖蔓延到龍譽身上,以致於她的肩上手臂上都沾著那本將落下的樹葉。
龍譽震驚,燭淵輕笑,隨意動了動左手,那停在半空中的片片樹葉便隨著他的手憑空晃動,龍譽站起身,跳到了旁邊的樹杈上,那些沾著她身上的樹葉沒有因為她的動作而落下,便是那定在空氣裡的樹葉也隨她而動,無論她離得燭淵有多遠,她身上面前的樹葉都如影隨形,最後她又回到了之前坐過的樹杈,又坐到了燭淵身邊。
“阿妹,瞧明白了麼?知道無論你走到哪兒,我都能找著你了麼?”燭淵收回左手,那被牽引著的樹葉便紛紛落到了地上,“所以說,這場遊戲在還沒開始之前便勝負已分,我說過,我要阿妹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阿妹現在甘心了麼?”
“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居然……會用無形千絲引……”龍譽眉心擰得如同麻繩,看著燭淵的眼神變得詭異。
無形千絲引是苗疆傳說中的至高武器,由使用者本身強大的氣結成,於指尖形成上千肉眼看不見的絲線,絲如刀刃,能殺人於無形,毀人於瞬息,其殺力遠比蠱蟲與毒藥要可怕,而千絲引不僅僅是殺人武器,還是追蹤神器,一旦誰人被千絲引牽上,只要主人不斬斷牽引在自己指尖上的絲線,無論那人走到哪兒,除非死,否則天涯海角,他都逃不出主人的掌心。
而無形千絲引之所以被稱為傳說中的武器,是因為無形千絲引不是用外物打造,而是用自身血肉來練就,其練就之法與其稱為詭異,不如稱為殘忍,受百毒蟄噬,以蠶絲與蜘蛛絲自縛七七四十九日,活下來,也才堪堪是練鑄千絲引的開始。
這是她十歲時在家中翻找東西時無意間翻到的一張水牛皮紙上看到的,之後因著什麼事她又把那張牛皮紙放回了原處,後來她想要再找出來瞧瞧卻找不著了,許是阿孃收起來了,當時她只當是騙人的,之後問了阿孃才知道苗疆確實有無形千絲引這種武器,只是沒人見過罷了,關於記載也就如此而已,也無人知道作繭自縛之後究竟還要如何做才能真正練出無形千絲引。
可是單單受百毒蟄噬就無人能活下來,更別談之後的作繭自縛,所以無形千絲引自然成了苗疆的傳說。
她面前這個白麵小男人所使用的,除了苗疆的至高武器無形千絲引,她再也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解釋剛剛那詭異的樹葉,她第一次見到他將屋子憑空劈開時她就想過無形千絲引,可被她自己否定了,認為那是極難練成的氣刃而已。
這個白麵小男人,到底有個什麼樣的曾經?
“呵呵,看來阿妹也知曉無形千絲引。”燭淵依舊是淺淺笑,對於龍譽的反應滿不在意,倒是將雙手枕到了腦後,手背挨著樹幹,將頭枕到了手心上,微微垂眸往下看,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阿妹覺得我不是人,同樣我也覺得阿妹不同尋常,一會兒是小野貓,一會兒又是凶獸,這會兒對下面那些姑娘又像是護犢的母牛,不過阿妹現在既然是護犢的母牛,似乎該注意的不是我,而是下面的某一個姑娘。”
龍譽心下一擰,順著燭淵的話往下望去。
只見偶爾飛出幾星火點子的火堆旁,一汪血水在暈開。
姜花死了——
她的心口扎著一支木髮釵,長長的髮釵已有三分之二沒入心口,鮮血沁紅了她胸前的衣衫,如一朵開在暗夜裡的奇葩。
髮釵上簡單的雕花略顯雕刻之人的笨拙,龍譽認識那髮釵,那是姜花喜歡的清河阿哥親自雕親自磨好送給她的,姜花把它當做寶貝,每天都要捧在手裡瞧,龍譽每一次見到,都要取笑她一番,每每那時,姜花都會紅著臉跑開。
可是那樣溫馨的畫面她再也看不見了,那個會笑會羞的姜花此刻就躺在她的面前,雙目緊閉,再也不會睜開,更別說又笑又羞了。
龍譽在姜花身邊慢慢蹲下身,雙肩有些顫抖,垂在臉頰兩側的長髮遮住了她的臉,讓坐在樹上的燭淵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唯見她的手靠近姜花搭在心口的手,遲遲不敢觸碰。
龍譽的手始終沒有握住姜花的手,她只靜靜地在姜花身邊跪坐著,許久許久,直到那些熟睡的姑娘有人醒來,看到這幅畫面,再也忍受不住,終於讓滾燙的淚水流了滿面,其餘還在熟睡的姑娘被這嚶嚶的哭聲吵醒了,醒來便看到再也不會睜開眼的姜花,相擁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