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41章 不是正好符了阿妹的意(1)

第241章 不是正好符了阿妹的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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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不是正好符了阿妹的意(1)

他是徘徊在仇恨深淵的邊緣二十年的人,她好不容易將他從那隨時都有可能把他吞噬的黑暗深淵邊緣拉開,她又怎能將他再次推回到那黑暗邊上。

“阿妹,我說了,我的心早已平靜,沒什麼的。”燭淵收回悠遠的目光,鬆了韁繩,輕輕撫了撫龍譽的背。

“真的嗎?”龍譽仍舊捧著他的臉,心疼問道。

“嗯。”燭淵柔笑,“阿妹是不是還想知道我為何什麼都知道,甚至連南詔王室這種不為人知的醜事都知道?”

龍譽笑著在燭淵頸窩裡蹭了蹭,“我心裡想什麼,阿哥還是都能知道!”

所以她有時候甚至真的覺得他無所不能無所不知。

“阿妹,我可不是真的無所不知。”燭淵微微往後挪了挪身子,隔開龍譽在他身上撩人的摩挲,“不過是當年那個滿臉褶子的侍女奄奄一息來求我救那所謂的二王子一命,碰巧知道了而已。”

“那年,是我剛剛從那個不見天日的山洞裡爬出來,恨不得讓天下人都知道仇恨的味道。”冷而陰沉的淺笑,“所以我很想看看這顆南詔的仇恨種子將來究竟能開出什麼樣的花。”

“如今,真是不負我望。”

誠節在民間生活了整整十年,這十年的時間,足夠仇恨的種子生根發芽,即便十年後得到了生身父親的極致寵愛,也無法磨滅他心中的仇恨,他早已認定他母親的死與他生來的不幸皆因皮邏閣而起,因烏蠻而起,所以他恨烏蠻恨皮邏閣,他始終不願承認自己是烏蠻,是故就算進了王宮,他也一直以白蠻之身自居。

他恨不得南詔陷落,就算得盡皮邏閣的寵愛,他依舊想要將南詔顛覆,為了復仇,他敢於將自己也一併毀了,這便是燭淵之所以說閣羅鳳不如他的原因,因為就算是恨,他也不惜一切去復仇,所以才會有南詔如今的內訌。

南詔的實力本已為六詔最強,本已完全有能力與其餘五詔抗衡讓百姓過上真正平和的日子,近兩年來偏內訌不斷,而能征善戰的皮邏閣的身體竟也是出了狀況並每況愈下,致使南詔內亂一直未得平息,如今,怕是連邆賧詔都抗衡不了,而一向扶持南詔的大唐,如今竟是持作壁上觀的態度,這如何能讓身為長子的閣羅鳳不急?

只是,龍譽卻是打從心底欣賞他的勇氣,即便南詔如今勢衰,可他卻仍敢痴人說夢般的想要一統洱海,她並不覺得可笑,因為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如她想要一統苗疆時的毅力與底氣。

或許是因為身有共同點,所以她才決定要幫他,她也想看看,她難得欣賞的男人,最終是否能做到他心中所想,他想利用苗疆的力量,同樣她也想利用南詔的力量。

她還不蠢,不至於做只賠本不牟利的事情。

至少,能利用南詔引出大唐在苗疆的駐兵,這是最低最低的牟利。

“阿哥,我從不知道你對南詔竟然如此瞭解。”龍譽心下感嘆,自愧弗如,“阿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關注南詔的事情的?”

就好像,他事先知道他們會和南詔扯上聯絡一般。

“從什麼時候開始麼?阿妹這個問題問得可真是好,否則都突顯不出我的睿智。”燭淵盈盈淺笑,佯裝神思一番才緩緩道,“不過我年紀大了,忽然記不得了。”

龍譽立刻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嗯,突然又想起來了。”燭淵眉眼含笑,“五年前吧,到揚州找阿妹那一次,回來之後便開始注意了。”

“五年前?”龍譽震驚,“揚州那一次?”

那一次在揚州,她明確了自己對他的心意,似乎還遇到了什麼人,他們……遇到了一個陰佞的南詔男子……

南詔,陰佞,白蠻……莫非——

“嘖嘖,瞧阿妹這眉心擰緊的模樣,是不是想到什麼了?”燭淵抬起執著韁繩的右手,輕輕點了點龍譽緊擰的眉心,看著她震驚的眼眸淺笑。

龍譽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燭淵含笑的眼眸,“那個男人,就是南詔的二王子,誠節?”

“阿妹可真是後知後覺,時隔五年才知道當年助我們離開揚州城的是什麼人。”燭淵忽然變得滿臉嫌棄,“可才剛剛誇阿妹聰明的呢,現在又讓我覺得阿妹蠢了,那二王子啊,可是一開始就看出了你我的身份呢。”

“那阿哥也是一開始便知道他是南詔二王子?”那個時隔五年竟出現在巫神殿前的男人,竟是南詔二王子,白蠻誠節……竟是如此……

“若非如此,我又怎會五年前就開始關注南詔?”燭淵反問。

“那阿哥為何不告訴我?”龍譽本想發怒,終是鬆開了緊握的拳頭,垂下了眼瞼。

她終究,是頭腦太過簡單,兩次見到同一個南詔男子,且期間還間隔著五年,她竟然沒有當下就去查他的來歷,竟然以為他不過是個過客,不會在他們的生命裡掀起任何波瀾,卻不知,這只是她太過淺薄又何其愚蠢……

“為何要告訴阿妹呢?有些事情,並不是知道得越多就越好,有時候,我倒喜歡阿妹的大意與糊塗。”燭淵倒無謂地淺笑,“況且,阿妹不是一直認為有我的麼,如今我就在阿妹身邊,阿妹就算傻些蠢些也沒什麼。”

“我說過的,阿妹不會的不懂的,我來補。”這是他對她的承諾,他不需要她太聰明,也正如他自己所說,有時候糊塗些才是最好,不需要將事事都看得那麼清清楚楚,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知道才會是幸福完美,這樣的事情,他自己已經足夠,他不需要她變得像他一般,將事事都看得清楚,甚至連將來都可預見。

在五年前見到誠節時,他便知道,有朝一日,他們定會再相見,並且,牽扯著苗疆和南詔。

他不可再逆改命運,卻不代表他不可事先調查,況且他的卦象裡並未顯示洱海由誰來一統,就算他助南詔奪得洱海這個小天下,也算不上是改天逆命,他的命,應該還撐得下去。

龍譽沉默著,將燭淵摟得緊緊的,或許這天下間只有她深刻地明白他的好,他的愛與溫柔如他心中的仇恨一般,從不彰顯,然卻是與日俱增,如今他心中的仇恨在慢慢淡去,他對她的好便變得深切,他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讓她覺得刻骨銘心的安心。

“阿哥阿哥,我們到了南詔後,先好好玩一圈,怎麼樣?”龍譽將臉埋在燭淵的胸膛半晌,才昂起了頭,一臉的興致勃勃,盈亮的眼眸閃著興奮的光,一雙與“柔荑”無半分聯絡的手還興奮地揪著燭淵的前襟,那模樣完全不像個王者,亦不像個已嫁做人婦的將近二十六歲的女人,而像一個還未長大成熟的二八少女。

“原來這就是阿妹不帶任何官臣兵衛跟著的原因?”燭淵並未覺得驚訝,反是笑得柔和,“阿妹可別忘了你如今是苗疆的王上,此次前去南詔是去辦你的大事而不是去玩的。”

“對啊,我是去辦大事不是去玩的。”龍譽受教地用力點頭,然而卻是笑得一臉的不以為然,還帶著些許得意,“既然已經確定是大事,而且是不急在這一兩天的大事,自然要玩得心情順暢了才能辦得好大事,阿哥你說對不對?”

並不等待燭淵的答話,龍譽兀自絮絮叨叨,“再說了,咱們這是祕密出行,不能讓唐軍發現的,自然要人越少越好,要是真的用上苗王出行的陣仗,不被唐軍知道才怪,所以人多了反倒礙事,還不如我與阿哥自己去快些又省事,我不信我和阿哥一起站到閣羅鳳面前,他敢不說不認識我們是苗王與我苗疆的大巫師?”

“再說了,就算遇到什麼不測的情況,人少也撤得快些,而且我還是自信我能以一敵五十的,阿哥呢,不說能以一敵兩百也能以一敵百,危險什麼的,一般與我們不沾邊。”龍譽自顧自分析,不忘自信地點點頭。

燭淵看著龍譽一副自誇自賣的模樣只覺好笑,便不禁笑出了聲,“阿妹這麼看得起我?”

“那當然,我可還清楚地記得當年在臨淵城,那些中原狗看到阿哥時候的模樣,簡直可以用他們自己的話來形容,叫‘屁滾尿流’。”貼著燭淵的身子感受得到他身體因她的貼近而發生的異樣,龍譽立刻離開燭淵的胸膛,腳一蹬,在半空中一個迅速輕轉身,重新坐到了她的黑馬馬背上,她現在可不想玩野合的遊戲。

一想起臨淵城的那一遭,龍譽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無辜的樹頂村落,本是含著笑意的眸子不由失了幾分色彩,使得她心中對中原的仇恨又慢慢燃燒了起來。

“我也清楚地記得阿妹**那些箇中原狗的手法,嘖嘖,可真是有趣得緊。”燭淵微微一笑,霎時生姿,“那可是還滴著血帶著心跳的心臟呢,就這麼活生生地吞到肚子裡,不知是個什麼感覺?當時應該抓著那條狗來問問才好。”

而此刻的龍譽彷彿聽不到了燭淵的笑談,那被她生生壓制在心底的仇恨感被她自己無意間的笑談給成功挑醒,正如泉水般往外湧,令她慢慢咬住了下脣,握著韁繩的雙手也慢慢收緊。

“阿妹,可不要讓仇恨吞了你自己。”燭淵不疾不徐道。

龍譽忽然微微一笑,無情冷冽,“阿哥放心,我會把持好的。”

“如此甚好。”燭淵輕甩馬韁,雙腳突地在馬肚上輕輕一踢,馬匹立刻改走為跑,只聽他的淺笑聲在風中飄散,“那麼走吧,我此刻倒是很期待與阿妹的這一趟南詔之行,不知是否會有有趣的事情發生。”

“阿哥等等我!”龍譽也在馬肚上突地打了一腳,黑馬即刻追著燭淵而去。

她亦是期待著這一趟南詔之行,南詔想要利用苗疆,利用她與他的力量,她又何嘗不想利用南詔來達成她心中所設想的將來。

苗疆能否完全脫離大唐的掌控,便看這一趟密行,看她所決定的這三年如何行進了。

但願,一切皆能順利發展。

她相信他,跟著心走,不管成功與否,只要與他並行,她都坦然向前。

龍譽並不急著趕往南詔,在去往南詔的一路,她時而停下問候寨子裡的人們,時而停下檢視莊稼的生長情況,甚至停下為寨子解決糾紛,夜了或找人家借宿,或找山洞過夜,雖無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但苗民熱情好客,撞上了有哪戶人家娶媳婦的,便盛情相邀沾個喜慶,於是又停下喝杯喜酒沾個熱鬧,一停就是一兩日,一路可謂悠哉愜意。

燭淵笑她會享受,龍譽則笑眯眯說這種事急了反倒不好,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速度,正好,燭淵則是又一次笑贊她愈來愈聰明。

於是當二人慢悠悠地到達南詔時,已是一個半月後。

尚未入南詔,便耳聞南詔與蒙巂詔在交界之地起了戰事,而當他們到達南詔巍山王都時,不僅聽聞南詔在大王子閣羅鳳的引領下擊敗了六詔之中實力最強的蒙巂詔,更是聽聞了一則比南詔擊敗蒙巂詔還要令人震驚的訊息,那便是此戰英雄閣羅鳳要成親了!

於是,舉國沸騰,百姓彈冠相慶,一向深受百姓愛戴的大王子如今已年過二十五,早已過了婚嫁年齡卻還孤身一人,如今在為南詔奪得勝利的時刻終於要娶親,可謂是喜上加喜的事情,如何能讓百姓不為之高興?

只是百姓的喜悅程度倒大大超出了龍譽的預料,心下對自己決意幫助閣羅鳳的決定更確定一分,“沒想到這大王子閣羅鳳,竟是如此深得民心。”

“不是正好符了阿妹的意?”燭淵看著街旁巷道均掛著滿臉喜悅的南詔百姓,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