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我一向不喜歡誰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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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我一向不喜歡誰廢話
“既然知道幽潭草澤無事,又為何早早在這等我回來?”龍譽更加憤憤,一群完蛋玩意,敢情是夥著誆她?
如此想,龍譽又恨恨地瞪了燭淵一眼,都是她這個混蛋阿哥惹的!
“王上,請原諒我們的不是,我們也是在您離開之後才知曉的事情。”阿石臘有些慚愧,而後一臉嚴肅道,“不過在您離開之後,王都來了一位貴客,必要您親自禮待才妥,我們無處尋王上,所以只能一直在城外等著。”
“貴客?”龍譽微微蹙眉,“什麼人?”
“南詔大王子,閣羅鳳殿下。”哥方樁恭敬接聲。
南詔?
龍譽眸光驟斂。
南詔大王子,閣羅鳳?
龍譽緊擰著眉心,一路沉思著往大殿的方向走,南詔大王子,前來苗疆所為何事?
和那個能隻身進入王都,靠近巫神殿的男人是否又有著什麼關係?
那個卦象,似曾相識故人來,解的難道是這件事?可,她與這大王子從未相識,與“故人”一詞完全沾不上邊。
那麼,能是什麼事,使得南詔的堂堂大王子親身前來苗疆?且還沒有事先相告?
“阿妹,難道你想就這麼沒形象地以苗王的身份去見你兩位臣下所謂的貴客?”就在龍譽擰眉沉思時,燭淵淺淺淡淡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在她身後響起,驚得她立刻停下了腳步,轉身。
龍譽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驚訝,定定看著燭淵,疑惑道:“阿哥?”
“喲,阿妹這是一轉身就不認識我了?這該讓我何等的傷心,何等的情何以堪哪。”燭淵故作一臉傷心狀。
“阿哥你進了王宮?”龍譽沒有把燭淵的話當重點,更沒有把他的表情當重點。
“瞧阿妹說的,難道我此刻站著的地方是莊稼地?”燭淵臉上故作的傷心狀未減反增。
“阿哥沒有回巫神殿?”龍譽依舊忽視燭淵的話,只定定盯著他笑意盈盈的瞳眸看。
“難道阿妹沒長眼睛?”燭淵忽然撤下了臉上的傷心,湊近龍譽的臉膛,也盯著她的眼睛,笑道,“來,阿哥幫你悄悄眼睛。”
“我眼睛沒問題。”龍譽看著燭淵眸中自己的倒影,語氣有些起伏不平,“我的問題不是這個。”
“哦?阿妹的問題是為何我不回巫神殿是吧?”燭淵淺笑,“因為昨晚用力太猛,腰疼,走不回去了。”
“……”她的問題不是這個!
她的問題是,他竟然進了王宮,進了他所厭惡的王宮?
她以為他已經離開,卻不知他竟一直跟在她身後,踏入了這個這三年來他從未曾踏足的王宮,是為了什麼?
“我為何不回巫神殿而踏入這個我所厭惡的王宮,阿妹的問題,是這個,對麼?”燭淵淺笑著轉身,那含笑的墨色眼眸好像能猜透這天下事一般,輕淡道,“為何呢?自然是擔心我的阿妹被人欺負了去。”
南詔大王子,閣羅鳳麼?
那樣常年戰亂的西南六詔之一的南詔,不遠千里來到苗疆,除了那一件事,還能有什麼事?
也只有他這個腦子沒有完全開竅的傻阿妹還沒有想到而已,又或者,不是他的阿妹太傻,而是他事先將事情猜得太透。
龍譽明顯一愣,燭淵一句似乎不經意間說出的話在她心底一遍遍重複著。
自然是擔心我的阿妹被人欺負了去。
這就是……他踏進王宮的理由嗎?
又或者,他昨日就已經踏進了王宮,不然怎麼找得到那個對她謊報計程車兵,她記得,那個士兵昨日是大殿前的值守,根本不會走出王宮。
這就是她的阿哥,一切似乎總是漫不經心,可實際卻是暖到心窩的溫柔。
“來,阿妹,梳洗好了再去接見你的貴客,我可不想我的阿妹這麼難看丟人。”燭淵沒有回頭,只是將右手往後伸,“當然,我也要梳洗一番,我可不能接受我自己一身的泥粉,若是鴛鴦浴,想來更好。”
龍譽先在燭淵向後伸的掌心用力拍了一巴掌,隨後才把手放到了他手心裡,燭淵自然地反手,牽住了她的手。
龍譽蹦跳到燭淵身側,歪頭笑問:“瞧阿哥往這個方向走,似乎是知道我的住處呢?”
“阿妹你說呢?”
龍譽故作笑而不語。
“就連阿妹心裡的想法我都能知道,阿妹的事,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呢?”
“哼。”
於是,在晨日巡守與侍女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他們所敬畏的巫神大人就這麼牽著他們敬愛的王上走在王宮內。
那尋日裡雖然寬和卻嚴肅的王上,此刻面上盈著的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笑容,而那個未有幾人見過的巫神大人,則是握著王上的手,嘴角始終揚著淺淡而溫柔的笑。
晨曦之下,他們沒有見到什麼巫神與王上,他們所見到的,只是一個巧笑倩兮的姑娘和一個溫柔相待的青年,溫馨美好得令晨曦都淡弱了三分。
城門外的一株老樹上,那曾在巫神殿前出現過的白衣男人坐在樹幹上,背後倚靠著樹幹,旋轉著手中的彎刀,嘴角上揚起邪佞的弧度,“原來昨日那個有趣的阿妹沒有在王宮,不知大哥的心有沒有亮到肚子裡?”
男人似乎不等待何人給他回答,只自言自語道:“我也才注意到,那個聖山奉為聖神的祭司大人,竟然白了頭,真是奇了,前幾日我居然沒有注意到,只是失禮。”
“連風,不要一直玩沉默啊,我把你帶出來,可不是讓自己悶著的。”男人說著,將手中的彎刀往繁茂的枝葉間一甩。
只聽鐵鏈嘩嘩的響動聲響起,樹枝撲啦啦往下掉,樹叢間躍出了一個黑色身影。
陽光暖照之時,龍譽踏進了大殿,燭淵一派閒散模樣地走在她身側,一路走來大殿之時還不忘時不時逗弄龍譽幾句,似乎全然不在乎那個南詔王子前來苗疆究竟所為何事一般。
而整個王都乃至整個苗疆,不僅尊敬龍譽這個王上,更是信任她做的一切決斷,所以就算王都迎來南詔貴客,有天大的事情要與王上相商,究其實也只是龍譽與左右兩位臣老磋商而已,根本無需全臣當場,且昨夜全臣已盛情禮待過閣羅鳳主僕,今日龍譽回王都,只需切入正題即可,又因由有苗疆人人敬畏的巫神大人燭淵一同,連此等情況必與龍譽一齊出現在大殿的哥方樁和阿石臘也沒有出現。
因而,偌大的大殿,只有龍譽、燭淵,以及閣羅鳳主僕,共四人而已。
“蒙舍閣羅鳳拜見王上,祝王上王威永存,疆安家平。”待龍譽上座,閣羅鳳走到大殿中央,操著一口尚算流利的苗語,以苗族之禮,高坐在上的龍譽深深一躬身。
入目,即是彝人特有的一身黑衣,聲音鏗鏘,擲地有聲,再瞧模樣,英俊硬朗,氣魄剛健,年紀約摸二十五六,龍譽心中稍稍一驚,竟是與她相仿的年紀,她還以為這傳聞中的南詔大王子已不年輕了。
“王子殿下多禮了,入座即可。”龍譽回以淡淡一笑,向閣羅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也在看見一身黑衣的閣羅鳳時,龍譽心中莫名地舒了一口氣,不是那個怎麼看怎麼陰毒的男人就好,不過龍譽這麼想有有些自嘲,南詔以彝族為尊,王室自然也是彝族人,那男人一身白族打扮,又怎可能是南詔王子,雖不知那個男人來苗疆意圖為何,只要不危急到苗疆,她可以暫且放過他不管。
那麼,這個南詔王子呢?來苗疆的意圖呢?
然,閣羅鳳並未回到自己的坐席上落座,而是將身子扭了個方向,面對與他坐席相對的坐席,對著那一進殿便徑自落座的燭淵也是深深一躬身,語氣是同樣的恭敬,“拜見巫神大人,祝大祭司天人永存。”
“天人永存?”正在搗弄著擺在桌案上的茶壺和陶爐的燭淵彷彿一直沒有看到閣羅鳳一般,此刻聽到他說話才抬起眼皮淡淡掃了他一眼,輕笑道,“那豈不是要變成老妖怪了?”
“我想,若是巫神大人真的變成老妖怪,苗疆百姓依然會敬巫神大人不減。”閣羅鳳含笑應對,使得燭淵的目光不禁在他面上多停留了一分。
“呵呵,王子殿下倒是眼力挺好,一眼便能看得出我是何人。”燭淵收回目光,將擺在桌案上的茶葉一顆顆挑揀著放到陶壺裡,漫不經心道。
“巫神大人是苗疆的庇護之神,已是家喻戶曉之事。”對於燭淵目中無人的態度,青葛已是雙拳緊握牙關緊咬,連龍譽都微微蹙起眉,心中感嘆她這個阿哥難道是來給她砸面子的不成,唯閣羅鳳面不改色地含著恭敬的笑意。
“王子殿下這麼說的話,我苗疆的王上要往哪兒擺呢?”燭淵的態度很是漫不經心,彷彿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面前這個南詔王子,而是他手中的茶葉,“還有,我王請王子殿下落座,我想王子殿下可以坐下了。”
“只是有幸見到苗疆的巫神大人,萬不能失禮才是。”閣羅鳳又向燭淵微微躬身垂首,而後再次面向龍譽,抱拳,“第一次來到苗疆,為示不請自來的歉意,也為表對王上的敬意,小王特備了一份禮獻予王上,還望王上笑納。”
閣羅鳳話音剛落,一直站在他的坐席之後的青葛便雙手捧著一隻兩個巴掌大的楠木匣子走向龍譽,即便他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可是他不能違背殿下的意思。
青葛踏上三級石階,單膝跪在龍譽面前,將手中木匣高舉過頭頂,呈上給龍譽。
龍譽未有絲毫驚訝,只是微微垂眸,看向青葛手中的木匣,只見木匣做工精細,龍譽在看到匣子面上的雕花圖案時,眼中才有驚詫一閃而過。
只因那匣子面上雕刻的不是尋常所見的祥雲花草以及龍鳳紋樣,而是苗疆的五種至上毒物,五毒,尤以蠍子圖案稍大,且盤踞正中央,看來這個南詔王子真是用心不少。
龍譽將木匣從青葛手中接過,並未急著開啟,只聽閣羅鳳又道,“聽聞王上這幾年都在尋找上銀打造的指環,小王不才,未能幫到王上,不過小王想,或許小王呈獻給王上之物能抵得過上銀也不一定。”
所謂上銀,是完全不參雜一星點雜質的純銀,且經過上百次熔鍊還能純度如一的銀子,如此上銀,從來難尋,且還要能打製出規定紋樣的厚重指環,縱使找得到上銀,也找不到能打製出她所想要的一模一樣指環的銀匠。
聽聞閣羅鳳的話,龍譽微微蹙眉,心有不悅,卻是打開了手中的木匣子。
在開啟木匣子的一瞬間,龍譽眸中,震驚難掩。
五指精雕細琢的白玉玉指環靜靜的躺臥在柔軟的綢布中,每隻玉指環上雕琢著的,正是匣面上的五毒圖案,栩栩如生,尤是在開啟匣子的那一剎那,即便她不識玉,卻還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種撲面的柔和之氣。
或許,這幾隻白玉指環能替代阿哥那碎裂的銀指環也不一定……
“這是崑崙白玉,不論質地還是色澤,均是上上層,最主要的,是此玉最能養人。”閣羅鳳準確無誤地不捉到龍譽眸中的震驚,淺笑解釋著,“願王上能喜歡小王這份薄禮。”
閣羅鳳說完,才回到自己的坐席上重新落座。
這邊,燭淵一直未抬眸,只是用長木棍撩了撩小陶爐裡的紅炭火,而後將裝了茶葉的陶壺燉到小陶爐上,竟是悠閒地煮起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