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阿妹是在打算帶我私奔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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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阿妹是在打算帶我私奔麼(2)
“那我們走吧走吧!”龍譽說完,伸手去拉燭淵的手就要走,然就在她邁出腳步的一瞬間,她卻突然轉身,竄到了燭淵身後,蹦上了他的背,“我選阿哥揹我!”
燭淵穩穩撐住了龍譽,雙臂勾住她的雙腿膝彎,讓她在自己背上趴穩後才邁開腳步,往石階甬道走。
“阿妹想就這麼這麼髒兮兮地帶我去你所說的好地方?”拾階而上,燭淵淡聲問。
“阿哥喜歡我什麼樣那我就什麼樣。”龍譽將臉挨在燭淵背上。
“還是把你髒兮兮的身子先洗了,我可不喜歡髒兮兮的小野貓。”
“嗯!”龍譽緊摟著燭淵,心痛又開心地點頭。
“阿妹是在打算帶我私奔麼?”燭淵忽然冒出一句。
龍譽笑,“不好嗎?”
燭淵但笑不語,步步往上。
他們身後小山洞洞壁上的火把光突然猛地晃了晃,在頂頭出入口完全關閉之時,火光驟熄,曾經禁錮了燭淵整個生命的小山洞完全湮沒於黑暗之中,也永遠湮沒在黑暗之中。
春寒料峭,然經過春雨沖刷的蚩尤神殿中庭還是露出了點點綠意,帶著撲鼻的泥土之味,水流聲潺潺,給一向靜寂的蚩尤神殿平添一分生氣。
燭淵將龍譽背到了偏庭的水池,將她輕放在庭中石凳上,而後搬過一塊圓潤的大石塊放到了池子邊上,隨後將龍譽抱到池邊大石塊上坐好。
而龍譽,在被燭淵背到背上時就覺得鋪天蓋地的冷,再進入這暖暖溼氣繚繞的偏庭就覺得更冷,不由用身上的大氅將身子裹得緊緊的,瑟縮著顫抖著,與此同時,那不知破了多少道口子的腳底也在生生的疼,使得她的臉上色以及雙脣慢慢泛白。
“阿哥,把我扔下水裡暖暖唄。”龍譽冷得牙齒有些打顫,不明白燭淵為何不是如以往一般直接將她扔到水裡而是將她放在池邊上,明明她現在才是最最需要這暖暖池水的時候。
“阿妹想把自己身上的傷口泡得腫脹腫脹,連著整個人也腫脹的話,我倒是不介意把阿妹扔進水裡。”燭淵淡淡看她一眼,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在龍譽的震驚中握住了她的腳踝,將她被凍得紅紫的腳慢慢抬了起來。
就在燭淵看到龍譽無一寸完膚的腳底時,淡然的眼神不由凜了凜,道一聲“等著”,而後慢慢站起身,離開了偏庭。
龍譽看著燭淵的背影,看著那在料峭春風中微微飛揚的及腰白髮,心無比疼,不忍再看,別開頭,趁著燭淵不在連忙褪了身上已然算是破爛的衣裳,弓著腳板蹦到了溫熱的池水裡。
“嘶——”溫熱水刺激腳底以及身上的傷口讓龍譽疼得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又立刻從水中蹦了出來,拿起被自己扔在一旁的大氅裹在身上,牙齒打顫地縮坐在大石上。
燭淵回來之時手上拿著一隻木匣子,臂彎裡掛著乾淨的衣裳和夾襖,在看到扔在池邊上的髒汙衣裳以及坐在石頭上用大氅裹著身體瑟瑟發抖的龍譽時,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阿妹你這是腦子被凍傻了還是凍壞了?可憐我這剛白了頭的命,以後居然要和一個傻子過日子。”
燭淵無奈感嘆時,將臂彎裡的乾淨衣裳扔到了龍譽頭上,再一次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將手中木匣子放到了身側。
“你才是傻子!”龍譽易怒的火氣被燭淵激起,將頭上的衣裳用力扒了下來。
“正因為是傻子,所以才會看上傻子。”燭淵淡淡看向又和尋常無異的龍譽,嘴角微微上揚,而後垂眸,身手握著了她的腳踝。
龍譽正怒得要瞪開燭淵的手,燭淵又涼涼看了她一眼,冷冷淡淡道:“阿妹,我可不喜歡瘸子,阿妹再這麼亂動是想以後做瘸子麼?”
她腳底的傷口在潰爛,幸而只是春日,若是夏日,她這雙腳早已廢了。
在這還冰冷的春日就這麼赤著雙腳只著一件裡衣來找他,甚至連雙腳廢了也不在乎而只要見到他麼?
這就是被人捧在心尖手心在乎著的滋味麼?
而燭淵的話果然讓龍譽安靜了下來,任他握著她的腳踝,將她的腳放在手心擰眉細細瞧著。
燭淵將木匣子開啟,只見木匣子裡堆放滿大小陶瓶,剪子棉布棉花小短刀等東西,燭淵從中拿起一塊小棉布在池水裡沾了沾,而後開始慢慢擦洗掉龍譽腳底板上的泥與灰,神情認真動作溫柔細心得讓龍譽看得既感動又心酸。
“阿妹面子真是大,這還是我人生第一次伺候別人。”燭淵一邊細心地為龍譽處理傷口,一邊不冷不熱淺笑道。
“我也不要別人給的面子,我只要阿哥的就夠了。”龍譽歪頭看著專心致志的燭淵,一時間忘了冷也忘了疼,見燭淵沒有抬頭理她的打算,不由又叫了他一聲,“阿哥。”
燭淵未理,更別談抬頭。
龍譽又喚,燭淵只輕輕嗯了一聲,只專注地看她腳底潰爛的傷口清理乾淨了沒有,依舊沒有抬頭。
“阿哥!”龍譽揚聲,燭淵終於微微蹙著眉抬頭,“阿妹,我要聾……”
然,燭淵的一個“了”字還未說出口,微張的嘴便被兩瓣柔軟堵住,有苦鹹的淚意透過他們貼合的脣瓣浸入口中。
龍譽只是輕輕捧著燭淵的臉,輕柔愛憐地輕輕吻著他,淚流汩汩,而後鬆開手,用手背一下一下用力擦著自己的眼睛,想要制止淚水,反而愈擦流得愈多。
燭淵輕輕嘆口氣,“看來不僅是瘸子,還是個瞎子。”
“阿哥,我不想哭的,不想哭的,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怎麼辦,怎麼辦……”龍譽用手背用力擦拭著自己的眼角臉頰,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完完全全展示自己的軟弱與無助。
她不想哭的,可一看到他溫柔的眉眼與他的白髮,就會讓她想到他所承受的苦難,她的心就生生的疼,彷彿被人撕裂開一般,想癒合卻癒合不了。
她承認她沒用,既然選擇了要離開小哥哥卻還讓他為她這麼付出,她不堅強也不勇敢,她恨自己,她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阿哥,心好疼哪,疼得總是想哭,疼得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龍譽的眼眶被她搓得紅腫,淚卻仍如雨下,雙肩不斷微微顫抖著。
龍譽的淚彷彿滴到了燭淵的心上,滾燙地灼燒著,揪痛揪痛,單膝跪到地上撐直身,將龍譽攬到了懷裡,讓她將臉埋到他懷裡,龍譽一貼近他的懷抱又開始嚎啕大哭。
三十九年,等到有人待他至此程度,他有了接著活下去的意義,足夠了。
“阿妹,若是為我曾經的不幸而傷心,止於此就好,因為我不再為曾經而活,所以阿妹不必再為我悲於過往,而且你說過以後你來疼我不是麼?那我就好好活著讓阿妹疼我。”燭淵涼淡的語氣帶著溫柔,也帶著釋然,“若阿妹是為了我這三千白髮而傷心,也至於此就好,因為我終究是自私的,我只是自私地不想阿妹心中留著對別的男人的遺憾一輩子,我只是不允許白雎在阿妹心中佔據那麼重要的位置而已,所以,阿妹不用傷心,也不用哭了。”
既然決定要活下去,那麼過往終究是要放下的,好也罷壞也罷,都已成往事,不掛懷不在乎不悲傷,才能真正地活下去。
且,他喜歡的是她的笑顏,他愛上的是她的無瑕與明朗,他不想她這最為美好的一切為他而缺失或者消失。
他為仇恨活了大半輩子,從今往後,他為自己活,為她而活。
“嗯!嗯!”龍譽在燭淵懷裡用力點頭,用力吸著鼻子,“我不傷心,我不傷心……”
“我可不喜歡哭花臉的小野貓,眼睛紅腫像兔子,不像我所喜歡的活蹦亂跳的小野貓。”燭淵輕輕撫著龍譽的腦袋,“就這一次就好了,記住這一次哭夠了以後就不要再哭了,要是哭瞎了我就要感傷了,懂了麼,我的阿妹?”
“我懂,我懂,就這一次,就這一次……”龍譽頻頻點頭,淚流更甚。
就這一次就夠了,她絕不會讓他再受傷害,一定,一定!
燭淵難得的一直輕輕摟著她,靜靜地聽她大哭,到抽噎,到止住淚水,最後才繼續躬下身為她處理她腳底的傷口。
“阿妹,我要用酒為你清洗傷口了,若是怕疼,就自己把自己的手咬住吧,別待會疼得把舌頭咬斷了當啞巴。”燭淵將第五條髒棉帕扔掉,把龍譽的腳搭在他的膝上,轉頭拿起木匣子裡的一隻深褐色小酒瓶,將酒瓶晃了晃,而後“啵”的一聲拔開了瓶塞,接著才又捏住了龍譽的腳踝將她的腳抬起。
龍譽看不見自己的腳底,不知傷得究竟有多嚴重,但她卻能感受到自腳底傳到心尖上的痛,再看燭淵手中的小酒瓶,緊抿著脣,點頭示意燭淵她能忍。
可當燭淵手中的酒輕輕淋到她腳底的時候,疼得她險些沒將自己的舌頭咬斷,最後躬身用力咬住了燭淵的肩膀,在燭淵給她上藥時她又咬住了燭淵的脖子,最後燭淵果斷把棉布條扔到她身上讓她自己把自己的雙腳裹住,省得輪到他的臉遭殃。
龍譽看穿燭淵心中想法,嘿嘿笑道:“阿哥,你繼續幫幫我唄,我發誓,我一定不把你的臉咬花。”
燭淵挑挑眉,龍譽立刻改口,“不對,是我一定不咬阿哥的臉。”
燭淵這才蹲下身,扯開棉布條圈圈纏上龍譽的雙腳,而龍譽也乖乖地沒有亂**咬,只盯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安靜看他。
末了,燭淵在池水裡洗淨手,再取一塊棉帕沾了水,在龍譽臉上抹了一把,而後從木匣裡拿出一隻半個巴掌大的小陶罐,揭開蓋子,裡面是膏狀的透明物體,燭淵用手指挖出一小把,在掌心揉勻,分別抹到龍譽的雙眼上,龍譽火辣辣的雙眼即刻感覺到一陣冰冰涼涼的舒服感。
“阿哥,我發現你總是有很多寶貝。”龍譽兩眼放光地盯著小木匣,燭淵啪地將木匣合上,站起身,龍譽不禁撇了撇嘴。
“把身子擦淨,自己上藥,半柱香時間,否則我就不和你去gan你所謂的人生大事了。”燭淵扭頭走人。
龍譽立刻兩眼放光,連連應好,連忙蹦起身,然而她一蹦起身腳底就疼,腳一疼她就不禁躬下身,她一躬下身身上的大氅就掉落在地,於是她便頓時光溜溜,燭淵正巧回頭,龍譽覺得遮遮掩掩是矯情,果斷昂首挺胸,燭淵眸光一抖,身體一熱,果斷轉身走了,龍譽立刻急急忙忙給自己的身體漲點暖意。
她什麼也不想在乎不想管了,她要和他離開這個讓他苦痛了將近四十年的地方,她想要他真正地開心起來,只是,不知他願意與否。
龍譽把自己收整好後穿好夾襖又披上燭淵的大氅,抱起小木匣弓著腳背躂躂躂往後殿跑去了,當她進到後殿時燭淵正將一堆衣裳翻出,扔到**,龍譽不禁疑惑,弓著腳背蹭到燭淵身邊,“阿哥,你翻這麼多衣裳出來要做什麼?”
燭淵站在床前,神情認真地看著滿床衣裳,嚴肅認真道:“阿妹不是要和我私奔麼,自然要把該帶的衣裳都帶了,省得到時光身體有損面子。”
龍譽一愣,忙將手中木匣子放下,蹭到燭淵跟前,一臉不可置信的興奮看著燭淵,緊緊抓著他的衣袖,眨了眨眼,“阿哥願意跟我離開這兒?”
他願意跟她走,離開這個地方?
“這句話或許應該是我問阿妹才對。”燭淵微微一笑,“我是早就想離開這兒,我的離開,放下的不過是自己的過往,而阿妹不一樣,你要放下的東西和我不一樣,阿妹放得下捨得麼?捨得就這麼和我離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