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我不捨得小哥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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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我不捨得小哥哥走
靈蛇使說的沒有錯,她想的也沒有錯,是的,白雎會死,這是命定中的事情,更改不了。
“然後呢?”兩人間隔著一段距離,燭淵的聲音不大,帶著冬夜的寒意,卻已足夠龍譽聽得明白。
馬匹噴著鼻息,在慢慢變得更冷的冬夜裡顯得尤為清晰,黑泥駕著馬識趣地往一旁去了。
燭淵等待著龍譽的答案,然,龍譽卻是沉默了。
他問得對,然後呢?她還想做什麼呢?苗疆如今面臨著危難,她能有什麼然後?她已經決意與小哥哥再不相見,她還要有什麼然後?
可是,她的心好疼哪,小哥哥待她太好太好,她如何也接受不了小哥哥會死這個事實,更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死,她能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阿妹沒有回答,那我便當作阿妹什麼也沒有說過。”燭淵輕甩韁繩,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繼續趕路吧。”
燭淵說還未說完,龍譽已站到了他身邊,緊緊抓住了他手中的韁繩,昂頭看著坐在馬背上的燭淵,用力咬著脣,良久,才艱難道:“阿哥,你知道我心裡想什麼的,不是嗎?”
燭淵只是靜靜地微低著頭看龍譽,鬆開執著馬韁的右手,輕輕撫過了她被她自己咬破的下脣,淡淡道:“阿妹就這麼想要回頭麼?”
他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從方才還在林府後院她抬頭看白雎的時候,他就已猜到她心中的想法。
白雎也說得對,他未必是輸了。
燭淵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他一直自信自己是贏家,卻還是輸了一個將死之人。
呵呵,也是,他們相識十年之久,有著任何人都無法插足的美好過往,他與她相識不過短短不到一年時日,單單是時間,他就已經是輸家,在她心中地位,他還會是贏家麼?
更可笑的是,他一個沒有心,只為仇恨而活著的人,如今竟也如此在意一個女人,又或者說是如此直白地和另一個男人搶一個女人。
只怕他的阿妹也當他是一個無情無感的人,不知他也會難受也會在意,所以才會這般無謂地對他表明,她在乎她的青梅竹馬,她心疼她的小哥哥,她要在這苗疆面臨危難之際回到她的小哥哥的身邊陪著他。
他是冷血,是無情,可這僅是對他人而言,他也想讓自己不在乎不上心,可是他做不到了,他對她的情感或許來得太快,可,是她讓他明白了什麼叫溫暖與疼惜,他自己一個人太久太久,久到渾身都已冷冰冰,不知什麼叫暖意,如今讓他碰到了感受到了,他便在意了上心了,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手了,更不想與任何人一齊分享。
他自私,他承認。
因為他也會心疼。
“阿哥,我只需到明日天明之前就好。”龍譽的手有些顫抖不止,抬起,輕輕覆在了燭淵的手背上。
她的答案很明白,她一定要回頭。
“若是我說不,阿妹又會如何?”燭淵輕輕摩挲著龍譽的脣,語氣淺淡得又似在問自己,“阿妹會不惜與我大打出手也一定要回去麼?”
龍譽搖搖頭,握住了燭淵的手,“若是阿哥說不,我就會跟阿哥回苗疆去,因為我來中原只是來完成蟬小妹的心願而已,如今我做到了,我是該回去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會遇到小哥哥,更沒想到小哥哥已經毒入骨髓,上一次,她就已決意與小哥哥再不相見,她雖心如刀絞,可她不能這麼自私,小哥哥或許需要她,可她的阿哥更需要她,與其讓阿哥難受,不如選擇她自己難受。
她始終要對不起小哥哥的,不回頭,也好,只是,她會遺憾一輩子而已。
“可我不想阿妹的心一輩子都記掛著另一個男人。”燭淵將自己的手從龍譽緊握的五指中抽出,一甩馬韁,又重新往益州城奔去了。
他的心胸很狹窄,他不能接受他所在意之人心中始終惦掛著他人,若是如此,他寧願選擇此刻讓她返回益州。
遺憾,是最美好最長久最深刻的回憶,他不想讓她心中的遺憾為別人而留,只是如此而已。
馬蹄踢踏捲起塵泥撲到臉上,龍譽看著燭淵逐漸遠去的身影,衝在一旁的黑泥喊了一聲“明日天明時此處見”,翻身上馬,也往益州城飛奔而去了。
益州城內,林府後院,林龍書房。
燭火淺映,在厚厚的窗戶紙上投照出一個朦朧的剪影,偶有咳嗽聲在書房內響起,更顯冬夜的靜寂與清冷。
書桌上,一張米白的宣紙鋪展著,宣紙頂端上壓一方扁長的鎮紙,書桌右上角擺一方無雕飾的端硯,白雎手執一杆宣筆立於書桌後,此刻正將沾了墨的筆頭輕輕於紙上勾勒著。
“少主,請同墨衣回揚州吧。”書房內,墨衣發自內心的關心有些百勸不聽的無奈,“這兒什麼藥材都沒有,您的身子要怎麼撐?”
白雎沒有說話,眸也未抬,只是專心致志地畫著自己的話。
“少主!您——”墨衣急,想要再說出口的話被白雎輕輕抬手打斷。
“墨衣,這天下間,也只有你還會關心緊張我這身體了。”白雎將手中宣筆輕擱在硯臺上,等待著紙上墨跡變乾的空當,才抬頭看向一臉焦急的墨衣,淺淺一笑,“回到揚州是死,在這兒也是死,既然都是死,在哪兒死又有何區別?”
“少主,或許您身上的毒可解呢?白叔已經在四處尋找解藥了,這次您回到揚州時,白叔一定將解藥找到了!”墨衣激動,眸中盡是不相信不放棄。
白雎心有動容,輕嘆一聲,“讓我懷想一夜林大將軍的生平,明日天明後,我隨你回揚州。”
他的賭注只在今夜有結果,過了今夜,是輸是贏,他都不在意了,因為他已經沒有能力沒有性命再去在意了,今日與燭淵的放手相決,他的身體再也撐持不住了,本來還能勉強撐到夏初的性命,只怕連今夜都撐持不過了。
只是,他沒有告訴墨衣他的身體在急劇衰弱,也沒有告訴墨衣他體內的毒這天下根本無藥可解,看著墨衣仍滿懷希冀地等著白叔找到解藥,他不忍開口。
墨衣終究太年輕,他已算是中原的罪人,他不想墨衣日後因他而被所有人唾棄。
然墨衣聽得白雎的話不禁大喜過望,道是要留下來守著他,卻被白雎遣退了,道是他想自己安靜著,墨衣心知少主從不會騙他,便滿懷欣喜地走了,待墨衣走後,白雎將小院外的暗衛一併遣退了,才回到書桌後繼續作畫。
忽然,書桌上的燭火晃了晃,虛掩的書房門被從外輕輕推開了。
“阿譽,你來了,我在等你呢。”白雎抬頭,看到站在門邊的龍譽,溫柔地笑著朝她招了招手,“阿譽來,來看我的畫畫得可還好?”
在白雎聽到房門被推開而發出的輕響的那一刻,他的心是前所未有的緊張,他害怕出現的不是她,而當他看到她的時候,沒有人能知曉他心底的欣喜若狂與莫名哀傷。
阿譽,他的阿譽,果然回來了。
他知道的,在阿譽知道他命不久矣後,絕不會棄他於不顧。
這一賭,他贏了。
龍譽看著燭火映照中白雎溫柔卻蒼白的面容,心緊緊揪著,舉步維艱地朝他移去,站到了他的身邊。
白雎在含笑作畫,在他指間毛筆下勾畫出的,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龍譽,一雙眉眼,栩栩如生美輪美奐,讓龍譽有那麼一瞬間以為那畫中人就是她在水中的倒影,只是畫中人還未有嘴,白雎此刻正在勾畫她嬌俏的脣。
龍譽的心揪得更緊更疼了,若非將她的一顰一笑深深記於心中,如何畫得出連她自己也誤認為就是她走進了畫中的畫像,小哥哥……她如今要如何面對將她捧在手心裡護著疼著的小哥哥……
“阿譽,我畫的像不像你?”片刻之間,白雎已將畫中龍譽的上脣勾畫好,此刻正一邊描摹著她的下脣,一邊柔聲問道。
“小哥哥,你體內的毒……”龍譽將緊咬得下脣鬆開,艱澀道,“他並沒有向你下毒。”
白雎手中的畫筆不禁一抖,一滴墨滴到了畫紙上,在畫中人的嘴角暈開。
一幅即將完成的畫,剎那毀了。
一滴墨跡,在宣紙上慢慢擴散,慢慢暈開,生生毀了一幅如花畫卷,毀了畫中龍譽的姣好容顏。
白雎輕輕嘆息一聲,將手中毛筆再一次輕擱在硯臺上,指尖輕碰畫中龍譽的臉頰,才抬眸看向身旁的龍譽,笑得哀傷,“阿譽,你還是像從前一樣,能猜透我的心思。”
龍譽沒有說話,只是抬手去為他捲起書桌上那幅被一滴墨跡毀了的畫卷,動作輕緩。
白雎看著龍譽的舉動,心頭一窒,無所徵兆地吐出一口烏血,黑褐的血大片鋪展在將龍譽捲到一半的下半畫卷上,如暗夜花開,與米白的宣紙對比得及其刺目。
滾燙灼熱的血滴到龍譽手背上,使得她正拿著畫卷的手猛地一抖,心揪得緊緊的,“小哥哥!”
“阿譽,不用捲了,過了今夜我也畫不了看不到了,不會再讓你左右為難的。”白雎毫不在意地抬手,用手背擦淨自己的嘴角,笑得溫柔而哀傷,“阿譽,你既然知道,又為何還回來?”
今日白日在屋外院中,他叫住她,不是為了挽留她讓她留下來,他的目的,只是讓她看到自己嘴角的血跡而已。
阿譽是聰明的,對這天下之毒亦是**的,她必會在看到他嘴角黑褐的血跡時知曉他身中劇毒,他要的是她在離開後再回到他身邊,他要的是在燭淵面前證實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他甚至想要的是,她會因此而認為他身上的毒是與燭淵交手時被中下的。
他看似贏了,實際卻是輸了,在她方才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徹徹底底的輸了,他終是懂了,也認輸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始終比不了燭淵。
“呵呵,連我自己都覺得我自己無恥又可恥,居然想要用這樣齷蹉的手段留下你。”白雎自嘲一笑,忽覺心口又是一陣劇痛,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身體有些微微搖晃。
他不想再在她面前表現得如此可恥,他想要的不是同情。
龍譽心痛地看著白雎,看著那無法掌控的血從他捂在嘴上的指縫中溢位,汙了他一襲白衣,喉間哽咽,眼眶難受得緊,雙脣抿著又鬆開,鬆開又抿起,卻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龍譽的腦子裡反反覆覆只有一句話,小哥哥要死了,溫柔的小哥哥要死了……
“來,阿譽,扶我到一旁的椅子坐一會兒,我自己走有些困難。”白雎說話時指縫間的血溢得愈加厲害,他另一隻手撐在桌面上以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而後拿開捂住嘴的手,向龍譽伸出。
他的整個下巴滿是髒汙的血印,他卻顧不得了,只是溫溫柔柔地笑著。
龍譽不敢抬頭看白雎的臉,往他靠近一步,抬起顫抖的雙手扶住了他已然開始虛弱的身體,將他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則拉過一張木凳坐在他身邊,急急從身上找帕子為他擦拭嘴角以及下巴那黑褐的烏血。
白雎握住了她因緊張慌亂而顫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阿譽,不用再找什麼帕子來幫我擦了,聽我說些話吧。”
白雎的手很冷,再沒有從前溫暖的溫度,讓龍譽覺得冷到了心底,小哥哥快要死了,而她卻傷了小哥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