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十二

十二


女神的貼身兵王 異界太極 S狼 網遊之鐵柺李大仙 獵關東 被詛咒的直播間 冰火 恨嫁危情撒旦 惡魔的灰灰公主

十二

第 12 章

(十四)

金明池在花犯到達的第二天清晨就起程了,那時候,賀新郎還在睡夢中。金明池靜靜地看著他恬靜的睡顏,幾分鐘後終於決然離去。

他不想去叫醒他,也不忍心去叫醒他,歡聚趣,離別苦,其中自有痴兒女,看不破這一層愁情迷障,何必在離別時再惹他牽衣頓足,涕淚齊下,愁上加愁,不如寂寂離去的好。

他自以為自己走的悄然無聲,卻沒發現他將門在外面合上的時候,已經屋子裡也有人淚溼重衫,這人如此隱忍不發又為的是什麼呢?

他只是不想做小女兒情態對他苦苦相留,他只是想給自己多留幾分尊嚴,只是想再給他多一點考慮的時間空間罷了。該來的人自然會來,不該來的人想留也是留不住的。他咬緊自己的牙關,只是怕自己一開口就是不讓他走。

從此後,長夜漫漫誰來?拭淚滿腮。

金明池一大早趕路,天色猶自晦暗不明,空中飄著細細的秋雨,烏雲佈滿前方的天空。他滿懷的茫然無助,幾乎不知道何去何從,理智告訴他絕對不能回頭,所以他只能不停地向前衝去。

其實他告訴賀新郎師傅來信催他回山倒也不是騙人的,他懷裡確實揣著那封寫著速速歸來的急信。

不過,他趕得如此匆忙,主要原因卻不在此,他心裡明白得很,他是在逃跑,為了逃避那潛伏在自己心裡的早已經蠢蠢欲動,眼見就要壓抑不住的想望,他不能不跑。他怎麼可以妄想著要和他廝守終身,永不分離呢。

當滿身是血的賀新郎軟軟地倒在他懷裡,他的感情就已經噴薄而出,他驚恐萬分地發現自己竟然不能沒有他,他已經愛他愛到了會心碎,那感覺他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也無怖。

所以,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回頭,一回頭便將萬劫不復。

他一連走了兩天三夜,遇見客棧都不曾打尖休息,感覺累了就在某株大樹邊靠一靠,彷彿一停下來就會被鬼怪趕上一般。

第四天,當他來到了湘中城外的思昔鎮的時候,終於因為體力不支病倒了。就算是這樣,他也沒忘記趕路,他自己開了藥方,叫人幫自己去拿藥,一般的病,學道的人都會診治,何況金明池的醫術本來就很不錯,只是他沒想到,身病易去,心病難痊,故醫者常不自醫。

吃了一副去寒的方子後,他就把剩下的幾包藥都帶在了身上,準備邊走邊治病。然後他又請人喊了一輛馬車來,僱了一個車伕,繼續往師門所在地--位於臥龍山脈的靈山派修真聖地天子山進發。

他這樣勉強著趕路,導致的後果是病情惡化了,一連幾天昏迷不醒,高燒不斷,嘴裡總是胡亂叫著阿喜,阿喜。

金明池心裡其實還是痛恨著自己的無情的,阿喜傷得那麼重,他卻將他拋下一走了之,不管不顧,阿喜的心裡也一定很難受吧。

可是,他真的不能不走啊,阿喜,你原諒我好嗎?我們真的不應該在一起,如果,如果我沒有愛上你就好了。阿喜,阿喜,都是我不好。

那趕車的車伕後來實在看不下去了,便自做主張的停了下來,準備給他先治病,反正現在問他話也是白搭,他根本聽不見。於是他們在離天子山不遠的一個小鎮子裡休息了好幾天,一直等到他完全清醒了他們才繼續趕路。

金明池畢竟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這場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在鎮子裡大夫的調理之下,說好也就好起來了。

只過得幾天他便又能吃能睡,作息如常了,只是精神還是有些萎靡不振。眼看著馬上就要見到師傅了,他的心裡也漸漸雀躍起來。

師傅天一道長對他恩同再造,而且在眾弟子中一向特別寵愛於他,就算知道他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通常也不忍心苛責。

在金明池的心裡,師傅是比父母還有重要的存在,因為他父母早在他幼年時期就已經撒手西去,他唯一的親人其實也就只是師傅而已。

賀新郎,再見了,我們是註定不可以在一起的。

明明知道人妖相戀天理不容,還愛上了你,是我不對。我一個修道之人,如此的輕浪胡塗,不能抵制**,實在是痛慚得很。

賀新郎,你把我忘記好嗎?我不會再來找你了,算是我對不起你吧。很抱歉,我騙了你,我不會再回去了。

我不能辜負師傅多年的教導!人妖殊途,豈可同歸!

想起以後再也不能看見那雙美麗而深情的眼睛,他心裡又是一陣刺痛。賀新郎!你那麼的開朗樂觀,堅強自信,就算是以後沒有了我,你一定也可以過得很幸福的吧。你喜歡美人,喜歡花草,喜歡朋友,喜歡熱鬧。生命中一定還有許多值得你去愛去追逐的事物,你一定不會為我悲傷太久的。

而我,也有我自己的軌跡自己的路,從此,我們兩不相干了好嗎?

我也相信,所有的悲傷終有一天會隨時間淡去的。為了我,請你幸福的活下去吧,因為我,真真切切地愛上過你。只是,不能再繼續。

心臟依然在絞痛,下這個決定對自己來多麼的難啊!將他的骨肉分離也不過如此。

可是,有時候,對自己殘酷也是一種成長的歷練吧,明明我那麼的想你念你,卻不能再回頭,因為我不想再走錯路了。

當天一道長見到自己的愛徒一臉憔悴,滿身頹廢地回到山上,頓時心疼得要命,得知他耽擱了這麼許久才回山的原因是因為生病,立即親自替他診治開藥。

天一道長坐在床邊,邊喂他吃藥邊罵道:「你那麼拼命地趕路做什麼?明明離十年一度的道家修真大賽還有大半個月時間呢,也不知道先把身體養好了再來,存心讓我看著難受是不是?」

「可是,不是師傅你要我速速歸來的嗎?我怕師傅你想念我才急著趕路,誰知道--師傅你根本就不想見到我!」

「就知道在我面前貧嘴!要貧嘴也要等精神好些了再貧,現在先把藥給我吃了。」

調養了好一陣子,金明池才恢復了在師傅面前那個生龍活虎,灑脫不羈的小弟子模樣。

寧如果第一次見到金明池的時候,他正躺在臥榻上休息,她和妹妹寧可以兩人圍在身旁打轉,看來看去也看不出這個人有什麼了不起,為什麼爺爺總把他掛在嘴邊誇個不停。

他睡得很沉,看起來有點不開心,就算在夢裡也是嘴角下垂,眉心微皺。

可是當他一醒來,他給人的感覺就全變了。他看見她們,先是一楞,然後就笑了,雖然他長得很普通,可是一笑起來,卻給人一種很親切很舒服的感覺,那笑容那麼的溫和開朗,讓人心裡一陣暖暖的,忍不住想過去跟他親近。

金明池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兩個小蘿蔔頭圍著自己左看右看,嘴裡還在悄悄地說著什麼。

好可愛!他眼睛一亮,這兩個粉嫩嫩的小女孩子簡直長得一模一樣,不仔細看根本分不出誰是誰?她們穿著一式的水綠色的襖子,大約才五,六歲,四隻水汪汪的大眼睛正認真地看著他。

「請問,你們是誰呀?」他一向喜歡小孩子和小動物,他覺得他們有共通之處,都是軟軟胖胖的,招人憐愛的。

「我才不告訴你呢,我們不喜歡你!」左邊的一個小丫頭突然冒出這一句,讓他頗吃了一驚。

他一怔,心道,其實我也不喜歡自己。他神色一黯,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心魔。

可是,他應該沒得罪過這兩個小寶貝吧,為什麼他們也不喜歡自己呢。

這兩個小丫頭本是特別精靈古怪的人,居然也看出了他不開心,便很是得意地說:「要是你想要我們喜歡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要答應我們一個條件。」

金明池不禁啼笑皆非,現在的女人怎麼都這樣厲害呀,無論年紀大小,都會跟人談條件。他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了以前那個太清派的小師妹鄒雪碧,她也是個談判高手,整得他和賀新郎在她面前都不敢說話,至少是能不說就儘量不說。

他本來就是個性情溫和,不喜歡和人計較的人,何況她們還是兩個那麼天真可愛的孩子,他立即點頭:「好!別說一個條件,一千個一萬個都可以的,你們說吧。」

「我們要你在爺爺面前說,你比不上我們,向他承認你法術低微,不是我們的對手。」

「什麼?你們也會法術?」這下金明池真的吃驚了。

「是呀,我們的爹爹是寧玄遠,我們一生下來就在練法術了。你想不想看?」

金明池連忙點頭。寧玄遠他是知道的,是師傅唯一一個修道的親子,和自己的年紀差不多,法力也很高強,因為入門比他早很多,他叫他七師兄。好幾年不見了,想不到他多了一雙這麼可愛的女兒。

「你看。」一個小女孩手掌一伸,想上面輕輕吹了口氣,她手心本來空無一物的,忽然多出了一個桂花糖餅,她拿起糖餅就咬了一口。

另一個小女孩立即就嫉妒地尖叫起來:「寧如果!你又偷廚房的糖餅吃,爹爹說了,你再用法術偷糖餅,要打你屁股。」

那個叫寧如果的小女孩嘟嘴道:「我又不是特意去拿,是他想看我的法術我才去變給他看的。」

另一個小女孩依然在叫:「那你可以表演幻術給他看啊,為什麼非要隔空取物?」

金明池到現在終於明白了,這兩個孩子為什麼在他面前神氣活現的,因為她們是真正的道學奇才,不過幾歲的孩童居然已經會幻術,簡直讓人瞠目結舌。自己雖然也一直被誇成天才人物,但是學習幻術也花了三年時間,這樣算來她們豈不是在襁褓裡就開始學習道家幻術了麼。

他真的是很吃驚,而且他發呆的傻樣讓那兩個孩子誤會他不信她們,於是,她們一同念起了口訣,清脆的童聲在屋子中迴響。

然後,周圍的佈景開始變化,屋頂開始透亮,牆壁漸漸淡化不見。

金明池被她們一人牽了他一隻手,走進了一個小小的綠色山谷,三人一起走在山谷裡的小路上,只見山谷裡雖然小,但是芳草碧樹,繁花似錦。鳥兒歌唱,蝴蝶翩飛,人間美景似乎盡在其中。此時,陽光明媚,和風輕送,金明池心情忽然開朗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真好!空氣中還有青草的芳香呢。

「喂!你們在幹什麼!不準打擾你小師叔休息。」天一道長的聲音突然傳來,立即把這三人從幻境裡喚回到了現實,屋子還是那間屋子,什麼芳草碧樹,小鳥蝴蝶,陽光微風統統不見了。

金明池雖然早知道這是幻術,也不禁心折,這兩個小丫頭才這麼一點點大,就如此厲害,日後的成就必在自己之上,師傅的道家正統後繼有人。

他雖然知道師傅一心想傳他衣缽,但是他入門最晚,資歷最淺,平時又經常在外地冶遊修行,和同門師兄弟並不親近,若真的繼承了掌門的位子,只怕其它人根本不會服氣。

這也是他師傅為什麼急忙把他喊回來參加此次十年一度的道家修真大賽的原因,一來想讓他在眾師兄弟露個臉,二來也是希望他在比賽中脫穎而出,打敗其它教派派來的高手,替師門替他自己立威。

但是這只是他師傅自己的主意,金明池本人倒是個無所謂的,他從小就真心喜歡修道,沒入師門之前就自己到處找道士教自己法術,後來拜入靈山派天一道長門下,就象一個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的旅人,忽然看見了一個大湖泊,於是立即撲到水面上,拼命的補充水分。

他的法力一下子飛速提高,而且各項道家修真技能在不久後就爛熟於胸,運用自如,甚至有青出於藍勝於藍之勢,很得他師傅天一道長歡心。

他天分很高,人又淳樸,肯努力鑽研,加上一心修道,道心堅定,在他師傅眼裡簡直是繼承他道家正統的不二人選。

可是,金明池人雖然純和,卻非常聰明,知道自己進步太快必然會在同門中惹人不快。所以一直都裝做稀鬆平常,邋遢不羈的樣子,他只要有機會就下山去遊冶,好離開師門獨自修行。

他上次離開天子山是5年前,那時候他剛剛20歲,現在他回來也只是為了師傅所說的十年一次的道家修真大賽,比賽完結後,他會搶在師傅要自己留下繼承衣缽之前向他提出,讓七師兄寧玄遠繼承掌門之位,這個應該也是很多同門心中的想法。

要不然,這兩個小孩子也不會一見自己就要和自己比高低,想把自己打敗。如果他真要當掌門,恐怕要把這裡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一一打敗才可以吧。

想他一個父母雙亡,入門十年不到的孤兒,有什麼資格統領靈山派上下那麼多的修真人士。

靈山派日後的掌門人將會代替他師傅天一道長成為道家領袖人物,還是師傅的親子--七師兄寧玄遠最為名正言順,而且七師兄的法力未必在自己之下,人又異常謙和自制,何況現在還有這麼一對靈氣天成的女兒,光大靈山派一定不成問題。金明池的主意更加堅定了。

至於他自己,他以前就不願意多想這樣爭名奪利的事,現在心魔未除,就更加不敢想了。

在寧如果和寧可以眼裡,小師叔實在是個非常可愛有趣的人,他從來不把她們當小孩子看待,對她們的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

他經常帶她們到山下的鎮子裡去玩,買好吃的東西給她們吃,和她們一起練功玩遊戲,還教她們一些別人都不肯教的艱深的法術。

因為他很看重她們,認為她們不是一般的小孩子,這讓她們的自尊心和虛榮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們都是很驕傲的孩子,最恨別人看不起她們了。

他對誰都是那麼恭敬有禮,謙遜和藹,無論人前人後,甚至在她們面前都是一副溫和安靜,進退有據,不卑不亢的樣子,就連她們做了很過分惡作劇的時候,他都不曾大聲責罵她們。但是他也不理睬她們,反而讓她們覺得更加難過。

不象某些人明明覺得她們驕縱任性,不喜歡她們,偏偏還要來討好她們。

一個人是不是真心說話,小孩子其實是最分得清楚的。就象小師叔,他是真心喜愛她們,他的一言一行和別人就不一樣,總是關心她們鼓勵她們,說她們是世界上最可愛最聰明最能幹的孩子,總是對她們的一點點進步,表現出自己真心的欣賞和歡喜,而且和她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最是開心放鬆,好象他自己也變成了一個小孩子一樣。

他說,我們做好朋友好嗎?你們覺得寂寞的時候就來找我玩吧,我也想找人陪我玩呢,可是沒有人肯。

於是,她們覺得自己的重要性又增加了,居然有大人願意和她們做朋友,還要求自己來陪他,她們立即心軟地答應了。

所以,人們總在天子山附近看見一大兩小三個人影到處遊蕩,然後時不時地出一些狀況。

比如練法術的時候,不小心點燃山火啊,然後三人趕緊去滅火,發出霹靂符的時候,巨大的響聲把山下的母雞一連幾天不下蛋,鄉民們很有意見。還有他們偷地裡的玉米的時候,把地裡看莊稼的狗定住了,卻忘記去解開定身術,害別人以為狗死掉了。總之他們三個一出馬,必定是鬧得這山區一帶雞犬不寧。

不過,這倒不能怪金明池,他其實一直都是給她們在做善後工作,沒有他看著,她們還不知道闖出什麼大禍來呢。他真想不通,那麼兩個小小的人兒,怎麼破壞力卻那麼大?金明池也開始頭疼了,難怪山上沒人肯陪她們玩,跟著她們一起,他也不知道捱了別人多少罵。

可是他是想管也管不住啊,一不留神她們就開始闖禍了,到後來,他也只有認命地替他們收拾爛攤子了。有時候,居然還幫她們撒謊糊弄過去,他說,小孩子都有這樣的時候,沒辦法啊。

寧如果心想,原來,小師叔是這樣好的一個人啊,可惜到現在才見到他,為什麼爹爹和其它師叔伯都不是很喜歡他呢,總是當著他的面笑微微的,他一離開就在背後恨恨地罵他,說爺爺偏心,獨寵這個小弟子。

他們的恨意是那麼明顯,在孩子面前都不迴避,以為孩子們還小,什麼都不懂。可是這兩個孩子不是一般人,都長著七竅玲瓏心的,如果小師叔真的是個討厭的人也就罷了,明明他那麼和氣溫柔的人,怎麼會大家都不喜歡他呢,其中一定有古怪。

孩子的心其實最**,最容易看清楚人的本質,她們和小師叔相處了幾天後,就已經認定了他是個好人,而且是個不一般的好人。

「寧可以,你說為什麼山上的人都不喜歡小師叔呢?」

「那有什麼,他們也不怎麼喜歡我們兩個人啊。」

「也是,別的小孩子都不願意跟我們玩。」

因為她們是公認的混世小魔女,別人家的大人都怕她們把自己孩子帶壞了,所以不讓自己的孩子跟她們在一起。

「但是,小師叔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他好象沒做過什麼壞事!」寧如果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和妹妹有時候是太調皮了,所以別人才不喜歡。

但是,對長輩們明顯的不喜歡金明池,她還是有疑惑的,除了她家老太爺。

「你說小師叔是不是爺爺說的那麼厲害啊?」

「我覺得他比爺爺說的還要厲害呢,那天那隻野狼精跟上了我們,他一個火符過去就把它燒成了一大團黑炭。」

「那有什麼,這個爹爹也應該做得到吧,我是覺得那次他帶我們走近路回家,穿山的時候,他用了遁地術,我聽爺爺說一般人可以使用這個法術都是非常吃力的,而且只能獨行,他居然帶著我們兩個輕輕鬆鬆地從山底下走出來,我告訴這個事給爺爺,爺爺都嚇了一跳呢。」

「小師叔不是說不準我們把他的事情告訴別人的嗎?你怎麼到處說!」

「我也沒有到處說啊,我就只是告訴爺爺了,因為爺爺看見我身上的土了,有一些沾在身上,我忘記拍乾淨。爺爺一眼就看出來是深山地裡的土了,所以,我才告訴爺爺的。」

「大家為什麼不喜歡小師叔呢?簡直就是沒道理啊,他法術那麼高強,人那麼有禮貌,也沒做什麼不對的事呢。」

「我有一點點知道,好象他做了一點不太對的事情,我那次聽三師伯說,他想搶爹爹的東西呢。」

「是嗎?是什麼東西?」

「這個我也不清楚了,也許是糖餅之類的吧。」

「糖餅?只有你才愛吃糖餅吧,我看小師叔根本不愛吃糖餅。」

「就算不是糖餅,反正也是差不多的東西。」

「是嗎?糖餅有那麼多,為什麼要搶呢?沒有了要廚娘再做就好了。」

「好象那種糖餅,山上就只有一個,所以大家都想要,可是爺爺想把他給小師叔,爹爹他們就不高興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如果有人想搶我的糖餅我也會不高興的,不過,如果那個人是小師叔的話,我就會給他。我喜歡小師叔!」

「我也喜歡他,不如這樣吧,我們要他不要搶爹爹的糖餅好了,那個糖餅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如果讓我們看看就好了。我們就可以按那個樣子再做一個送給小師叔,這樣他們兩個都有了,你說好不好?」

寧如果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妹妹寧可以真是聰明絕頂,多麼好的主意啊,這樣,小師叔就不會不開心了吧!

他雖然不說,可是大家不喜歡他,他一定還是很傷心的,要不然,他也不會連做夢都皺著眉頭了。

十幾年後,寧如果和寧可以果然建立了一個新的道家教派,叫天一教,並把它發揚光大了,只是她們的初衷卻再也不能實現,因為她們的小師叔早已經不在人間。

(十五)

金明池可以控制自己的心不去想念某個人,卻不能控制自己無意識中做的夢。因為在今夜的夢裡,那人又如約而至了,明豔絕麗,舉止風流,一如當日模樣,望著自己默默不語。

賀新郎!莫非我又中了你的毒,或者,只是餘毒未盡呢?呵呵,這怎麼可能呢!明明是自己的心魔在作祟而已,卻還想找藉口。

千里魂夢與君同,我如今還在你的迷夢裡麼?你的夢裡也有我麼?為什麼夢裡的你全不似往日活潑輕佻,嫵媚多情,只被你冷冷地看上一眼,我的心便都要凍住了。

你不要恨我,我不要你恨我,我想要你的愛!因為除了你,我從未被人如此深愛過,也未曾如此深愛過誰。

?如果你不是妖精多好。

同榻而眠,肌膚相親,那些溫柔而隱祕的濃情,難道將會是我一輩子也擺脫不了的夢魘和心魔麼?要讓我用一生的眼淚去面對麼?金明池忍不住流下淚來。不!我不要!請你忘記我,也讓我忘記你好麼?我要忘記你,一定要忘記你。

天一道長走進他房間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而金明池猶未從夢中醒來。天一道長見他雙手握拳,似乎在極力隱忍痛苦,眼角還不斷有眼淚劃落,心裡又痛又疑,他到底做得什麼夢呢?為何如此悲傷不安?

天一道長憐惜金明池從小無父無母,少有人疼愛,所以一直把他當自己的親子一樣看待,有時候甚至比親子還要好。

他怕他在外面受委屈受傷,本想把他一直留在自己身邊,可是又覺得年輕人不在外面歷練是不會成長的,所以他才放任他在外面冶遊闖蕩,甚至好幾年不歸也不管他。

幸好金明池的性情看起來柔軟可欺,遇見大事卻並不胡塗,他為人樂觀堅強,處事聰明機變,法力也很高,原以為他在外面一定不會吃虧的,可是看他現在的模樣,分明是吃了誰的虧。 到底是誰讓他這樣的焦慮不安呢?

「師傅!」金明池忽然從夢中醒來,見師傅面色沉重地看著自己,不免吃了一驚,他立即爬了起來:「天已經亮了啊,那其它門派的道友今天應該會到吧?今天山上一定很熱鬧。」

「是呀,你也快點起來幫忙,明天就是道家十年一度的道家修真大賽的日期,今天要準備的事情很多呢。」

「呵呵,我去打掃廂房。」一醒過來的金明池完全恢復了開朗樂觀的模樣,剛剛沮喪無助的睡顏彷彿只是天一道長自己的幻覺。天一道長搖搖頭:「這些小事,自有人去做,你跟我來認識下各門各派的道友吧。」

「是,師傅。

??就我一個人去嗎?」他又有點猶疑。

天一似乎明白他在想什麼:「你的其它師兄弟早就見過他們了,不需要再引見,而你已經有5年未歸山,許多門派中增加的新人,我想你都還沒見過呢,其中有不少青年俊傑,很是了不起。你見到了要好好跟人家親近親近,別讓人家說我們靈山派不懂禮數。」

「是,師傅!徒兒明白了。」

金明池梳洗停當,跟著師傅去前廳見客,一進前廳,就看見裡面早已經坐滿了人。

「明池,你過來,見過蜀山派昭陵聖君,這是他的兩名大弟子,田不伐和高雅言。最近這幾年在修真界他們是大有作為啊。你要跟人家好好學習學習。」

「是,師傅!靈山派弟子金明池參見昭陵聖君,見過田師兄,高師兄。」金明池趕緊規規矩矩地過來見禮。

「天一道兄,這就是你經常掛在嘴邊的小弟子金明池?果然是一表人材,氣宇不凡啊。聽說他十四歲的時候就助你打敗了魔教宗主血無涯,真是少年可畏啊。」

「過獎過獎,他少年心性重,又貪玩好遊,不思進取,以至最近幾年毫無建樹,實在是慚愧啊」

他們長輩之間互相寒暄,弟子之間也在底下互相招呼較量,那蜀山派的大弟子田不伐本是個心氣極高的人,他自負本領高強,平日裡很難把其它人看在眼裡的,現在看師傅如此誇讚金明池,不由多看了他兩眼,覺得他木頭木腦的並不出眾,當下輕輕地撇了一下嘴角。

金明池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便更加的低眉順眼,無論和他說什麼,都只答,是是是,讓人越發看不上眼。

金明池心裡反正是覺得無所謂的,只要師兄們討人喜歡,令人敬佩,不墜了師傅的威名就好了,自己受不受重視他並不在乎。

「明池,這位是廬陵的四水老人,是為師的老朋友了,你還未曾見過的,快過來見見。」

他立即又趕過去行禮,看在他師傅面上,這位四水老人也對他頗多美言,心裡卻覺得也不過如此。

「這裡是眉山派的師太和她的兩個女弟子

??」天一道長一下子記不得她們名字,那兩女弟子倒也機靈,立即站出來道:「眉山派女弟子方思好和楊求真見過天一道長和金師兄。」

金明池也很客氣地作了個揖,笑著說了幾句客套話。那兩女弟子見他穿著一襲簡簡單單黑衣,相貌並不出眾,卻在輕言淡笑間,給人一種水般溫柔平和的感覺,心想,這個師兄看起來好親切啊。

金明池後來又見過了秀州嘉興的臨歧道長和他的徒弟陳一止,湘中嶽山派的梅五溪道長,還有山東魯郡的去非道長,陝西的石洲子道長。

他只管見人就點頭拜見,其實這麼多人,他一時間哪裡認得那麼多,只是聽見師傅一發話就立即走過去見禮,一圈走下來,他頭都昏了。

忽然聽師傅說道:「怎麼太清派的六如師太還沒來呢?按說也應該到了啊。」他的話音剛落,門外便有弟子來稟告,太清派的女弟子們也已經到了,六如師太正在門外求見。」

「快快有請!」天一道長邊說邊親自往門外迎去,太清派這幾年在六如師太的帶領下,廣收門徒,門下的女弟子都十分傑出,讓人不敢小瞧。

果然,太清派的人一進來,大家的眼光立即都集中在她們身上了,這一次太清派來了五名女弟子,加上六如師太,一行有六人,算是來客中間人數最多的了。

六如師太和天一道長見過禮之後,便很得意地向他介紹自己新收的幾個女弟子,這幾個女弟子年紀較小,相貌都十分出眾,最難得的是天資聰穎,悟道很快,法力也都很高強。

所以這些女弟子一進來,大家頓時覺得眼前一亮。這幾個少女身穿清一色的雪紡紗襖,外面罩著一件寬大的白色披風,烏黑的長髮只是隨意地挽成了一個大髻,只留了幾縷飄散在腮邊。人人額上著綁一根淡黃色的抹額,上面還綴著一顆指拇大的明珠,相貌也都如明珠美玉一般,光彩照人。

其中更有一佼佼者,身形窈窕,體態輕盈,雪肌花顏,十分美貌,玉女雙成,青娥素女,姑射仙子估計也不過如此。那女子盼顧之間,雙眸似有寶光流動,她抬眼往大廳一尋,在場的許多年輕男弟子一時間都有些心頭小鹿亂撞的感覺,心想,她在看誰,莫不是在看我。

只有金明池低著頭,好象在地上找什麼東西一樣,還把身體悄悄地偏靠在別人身後,因為他早就看見了鄒雪碧,怕她過來打招呼,所以立即躲在了別人的後面。

鄒雪碧沒有看見他在,心情一低落,端麗的臉上不免微微有點失望,場上盯著她看的人都不禁隨著她心情一變,當下覺得黯然。

她們這些太清派的女弟子一進來,其它門派的人就蠢蠢欲動,想過來和六如師太打招呼。卻聽東道主靈山派的掌門人天一道長朗聲叫道:「金明池,你跑哪裡去了?還不趕快過來見見太清派的師妹。」

金明池見躲不過,只得從其它師兄弟後面轉出來,站在六如師太面前垂首恭聲道:「靈山派小弟子金明池參見六如師太。師太萬安!」

六如師太是女中豪傑,眼光獨到,一眼看見金明池認真恭謹的模樣,便心生好感。她知道自己門下這些女弟子都是極其招惹人眼光的人物,其它人一見到她們恨不能立即跑上來自我介紹,就算是知禮的男子,也會忍不住用眼睛瞟一瞟。

只有眼前這個年輕人,見眾多年輕貌美的女子就在面前,居然正眼也不看一下,只是垂首向自己行禮問好。如此的從容淡定,目空萬相,一定不是等閒之輩啊。

六如師太對金明池很是欣賞,真心實意地把他好好地誇讚了一番,讓他的師傅天一道長也高興得合不攏嘴。

這些人中最高興的還是鄒雪碧,她心想,金明池果然是回來,不知道他把小狐狸藏在哪裡了。太好了,又可以和他們在一起玩了。

她恨金明池剛剛躲著她,等眾人走過的時候,故意落在最後面,然後不著痕跡地踹了他一腳。他早料到她會這樣,卻無法不著痕跡地避開,只能生受了,痛得他咬牙切齒。金明池苦笑搖頭,真是怕了她了。

然後,這一整天,他都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無論到哪裡做什麼事,身後都有兩個鬼祟的白色身影,對著他張望,還不時的指指點點。他知道那是鄒雪碧和她同門的一個師妹,他很想轉過頭對她們說不要再跟著了,又怕一跟她們說話反而更糟糕,一旦被纏上了,就甩不脫了。

「小師叔,小師叔。」寧如果和寧可以這兩個小魔頭也蹦了出來,她們今天一天沒見到他了,於是晚飯前便過來糾纏他。

「小師叔,聽爺爺說,你明天會參加修真大賽是嗎?也帶我們去咯,好不好?」

「不好,你們別來鬧你們小師叔,他明天的比賽很危險的,怎麼可能帶你們兩個去。」天一道長正好路過,看見那兩個小丫頭,趕緊把讓人把她們弄走,他生怕這小徒弟一時心軟,到時候真的帶她們一起進魔界森林。

「金師兄,請留步,」那兩個小魔女一走,這一個大魔女又來了。金明池不用回頭,也知道來者何人。

他轉過身,很有禮的招呼道:「原來是鄒師妹啊,不知道叫我有什麼事?」

「金師兄,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了呢?」

鄒雪碧似喜還嗔地望著他,看得金明池一陣頭皮發麻,他趕緊說道:「怎麼會呢?鄒師妹這樣的人,誰見過了都不會忘記的。」

鄒雪碧明顯地把這一句當做了讚美,立即喜上眉梢:「我就知道師兄你不會忘記我的,你臨走前還說過會來看我的,可是我等了你好久也沒看見你來。」

金明池怕她再說下去就會問到別的不該問的話,便拿出對付她的絕招,他隨口說了聲:「最近真的很忙,對不起哦。」然後他立即轉移話題,看向她旁邊的少女:「這位是?」

「我的小師妹劉青玉。她也想見見教過我法術的金師兄,所以我就帶她一起過來。」

那叫劉青玉的也是太清派的俗家弟子,看起來年紀更小,非常的稚氣羞澀,她向金明池行了個禮,喊了聲師兄,便不再多說話。金明池立即對她心生好感,這樣斯文秀氣的女子可不多見。因為他所遇見的女的都是超級厲害的,鄒雪碧,小龍女,還有他家的兩個小寶貝。

金明池見自己絕對沒有這樣的幸運可以擺脫鄒雪碧,便勇敢地正面迎接挑戰:「鄒師妹,你如果有空可以帶你這個小師妹經常來找我玩,我反正也沒什麼大事要做。你上次不是說不理解道家內丹異術修煉的的精義麼,有機會我給你講解一下吧,你這個小師妹劉青玉也要來哦,我教你們兩個吧。」

鄒雪碧和劉青玉一聽,都是大喜過望,連忙向他施禮拜謝。特別是劉青玉,心裡更是感激,自己對他而言不過是初次見面的人,他居然也可以看在道家本是一體的份上,對自己無私教導,這個金師兄真的是特別好的人呢。

其實,金明池也不是見誰都會教,雖然他這個人性格豁達,為人寬厚,對於道術學習研究並沒有門戶之見,但是他也是根據他自己的相面術看過來人後,才決定傳授與否的。

面前的這兩個女子骨骼清奇,氣韻不凡,隱隱有成大家之勢,將來必定成就不凡。不如他現在就來助她們一把,留個人情也好。

他們三人正在這裡有說有笑的時候,蜀山派師徒與從人一行剛好從旁邊迴廊上走過,三人見了,便向遙遙地昭陵聖君行了個禮,畢竟他們是晚輩嘛。昭陵聖君大家氣度,也向他們點了點頭,倒是他身邊的兩名大弟子,動也不動,鼻孔朝天望著,讓人好生反感。鄒雪碧眉頭一皺,心裡一惱,計上心來,明天修真大賽你們就等著好看吧。

好象聖君左邊的那個人是叫做什麼田不伐的吧,剛剛他還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呢,一副大色狼的模樣,現在倒裝起正經來了,有什麼好神氣的,不過仗著自己是道家正宗而已。靈山派隸屬崑崙系,其實也是道家正宗,怎麼人家金師兄就那麼謙遜可親。

第二天一早,天色剛剛亮,靈山派上上下下就都開始忙碌起來,因為今天就是道家十年一度的修真大賽,用過早餐後,所有門派的弟子都會集中在天子山腳下的寒山寺,從那裡開始向魔界森林進發。

修真大賽其實很簡單,只要各個道派派出最傑出的弟子在魔界森林裡呆上一整天,出來的時候毫髮無傷,而且獵得妖物最多的即為勝出者。

勝出者所在門派就可以駐守天子山的魔界森林十年,擔負起維護人界與妖魔界和平的責任。上一次道家修真大賽的勝出者是靈山派的大弟子付子博,可惜他才高天妒,英年早逝,死的時候不過二十幾歲。

如果這一次是其它門派的人得勝,將會取代靈山派道家宗主的地位,靈山派也必須遷移道觀,回他們的原修行地崑崙山脈去。

靈山派這次派出的人正是天一道長的親子寧玄遠和他最欣賞的小弟子金明池,兩人一進魔界森林,寧玄遠立即對小師弟道:「我們分頭行動吧,獵物可能會多些。」金明池同意了。他也知道寧師兄是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這次比賽寧師兄一定是鼓足了勁準備贏過自己,希望他好運吧,其實自己根本就不想和他爭什麼。

金明池四處閒逛,發現其它門派的弟子都是兩人一隊,或者三人一組,看見自己走近了,那些人就用懷疑防備眼光看著他,他乾脆誰也不搭理,一個人朝森林盡頭走去。

鄒雪碧和劉青玉作為太清派的代表也進入了魔界森林,因為各個門派之間是比武狀態,她也不好去糾纏金明池。她們兩人是跟著蜀山派的兩名大弟子田不伐和高雅言之後進入的。

她們本來是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可是進了深林之後,發現前面的兩個男子竟然停了下來等她們。這深山老林的,沒有師傅也沒有其它門派的師兄弟,這兩人覺得機會實在是難得,便準備花點時間來攻取兩位美貌小師妹的芳心。

「兩位師妹,這裡離妖物盛行的森林中心還有許久的路程,不如我們一同行走吧,也好說說話解個悶。」

田不伐就這樣嬉皮笑臉的湊了過來,害得劉青玉連退了幾步。鄒雪碧倒是無所謂,還覺得正合了心思。她本來就討厭這兩個人,早準備今天跟他們搗亂一下,最好讓他們贏不了比賽,誰知道他們竟自己送上門來。

她羞答答地抬眼看了一下面前這人,嬌滴滴地說道:「我們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修真大賽呢,心裡正覺得不安穩,有兩位師兄陪同著一起趕路,我們也很高興呢。」

那邊高雅言也和劉青玉攀談上了,劉青玉年紀頗小,什麼都聽師姐的,她見師姐和那人言談甚歡,也放下心來。只是依舊不怎麼愛說話,高雅言問一句,她便答一句。幸好問的也都是師門一些日常瑣碎小事,不難回答。

鄒雪碧本來就姿容豔麗,氣質出眾,加上又刻意殷勤,輕言淺笑間,立即把田不伐迷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心想,昨天看見這漂亮的小師妹一直跟在那姓金的那小子身後,還以為他們倆有什麼不一般,讓我一看見那臭小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現在見這小師妹的樣子,倒像是對我特別有意思,昨天的事一定是誤會了。

鄒雪碧和他們邊走邊玩鬧,不時地停下來看看風景,逗逗小鳥,撲撲蝴蝶,十分的孩子心性。有時候看中了懸崖邊的花,田不伐還爬到山頂上幫她採下來。這樣一來,他們四人的行程自然就比其它人慢了許多,幾乎可以說是被其它門派遠遠地拋在後面。高雅言正想和大師兄說,必須抓緊時間趕路,否則會被別人搶了先機去。還沒開口,就聽鄒雪碧「哎喲」一聲痛呼,跌坐在了地上,她扭了腳踝。

鄒雪碧立即痛得掉下淚來,另外三人趕緊圍了過來,包紮的包紮,擦淚的擦淚,安慰的安慰。

鄒雪碧抬著一張俏生生的臉,杏眼中淚光盈盈:「兩位師兄,你們不要管我們了,自己先走吧。我們兩人年紀小,道行淺,來參加這個修真大賽本來也是存了學習觀摩的心思,勝敗倒無所謂了。但是兩位師兄英才天縱,豈可無功而返,你們還是趕緊追趕上其它人,一定要在比賽中取勝才好。」

田不伐還在猶豫,被身手的師弟拉了拉衣角,便跟著他走到了一旁,高雅言耳語道:「師兄,我們先走吧,不要耽誤了大事才好。」

他點點頭,便走過去和鄒雪碧二人道:「那你們就在這裡等著我們好了,我們贏了比賽後一定立即趕回來。」

鄒雪碧點點頭,可憐兮兮地道:「好吧,本來我還想看看兩位師兄除妖的英姿的呢,順便自己也沾點光,拿個好一點的成績,想不到我們運道如此不濟,還沒走到森林深處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回去後一定會被同門姐妹恥笑的。」說著,她又掉下淚來。

這樣一說,田不伐哪裡還走得了,他不顧高雅言的反對,堅決要帶上鄒雪碧一起走,還誇下海口,就算帶著她們二人,也絕對會在這次修真大賽中獲勝。

本來田不伐是要背鄒雪碧的,被她婉言謝絕了,說是男女有別,不好如此親近,只是讓他扶著自己往前走。

於是,他們一行四人又慢吞吞地往前行進了。

魔界森林的高空,一座金碧輝煌的雲中華屋,一個穿著絢麗長袍的俊美男子正透過水鏡往下界看去,他饒有興趣地看著那些道家弟子陸續地走進森林深處,偏過頭對正坐上上位的妖魔之王,也是玉皇大帝的親弟弟--冥翔公子說道:「今年的道家修真大賽出色的人物並不多,好象有不少女弟子參加,相貌還不錯,功力倒只是平平。」

冥翔公子穿著一件黑如暗夜的長袍,正用手捂著嘴打哈欠,長長的衣袖下是一隻白玉雕成一般的手。他黑漆漆的眼睛漫不經心地往水鏡中一掃,懶洋洋地道:「真是無聊啊,叫一些小妖好好和他們玩玩吧,若不是在千年前和他們的道界領袖簽定了和平條約,真想把這些討厭的傢伙一口氣吹飛了。」

「是啊,是啊,若不是你有有重要的東西落在道家手裡,又怎麼允許他們進魔界森林裡來胡鬧。呵呵。」

「你不要以為我寵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快給我盯著點,別讓他們鬧出太過分的事來。」

「是!冥翔殿下!請問

??你要去哪裡?公爵三人還等著你接見呢。」

「我要回寢宮休息一會,今天我誰也不想見,讓他們都回去!」

「冥翔殿下,你

??又要去看他的生魂麼?」

「是呀,他如今已經轉世十次了,再轉兩次我就可以去接他了,我不能掉以輕心啊

??我希望,他每一次轉世我都可以第一時間陪在他身邊呢。」魔王的語氣漸低漸深情,一雙漆黑的眸子裡發出微微的光明。

金明池溼漉漉地從「藏珠潭」裡爬了出來,他是看見森林到處是人,所以才躲到水潭邊休息的。卻沒想到在水潭邊也不得安寧,居然讓他發現了潭中這條惡龍已經傷害了二十多條人命,於是,剛剛他斬殺了惡龍爬上岸來。

他發現這深山老林中的妖物除了這條千年老龍外,其它的都鮮少傷過人,甚至有很多妖物從來都沒跟人有過接觸。一來是因為這裡人煙稀少,除了些獵戶外,進入這林子深處的人並不多,與妖物打過交道的就更少。二來這裡的妖物大多靠吸取天地靈氣修煉,因此靈氣很是單純。他們身上的靈光大多是淡白和淡黃色,和那些作惡多端的妖物身上發出的黑紅色光有著明顯區別。透過觀察這些妖物身上的靈氣,金明池可以判斷是不是應該收了這隻妖怪。

他圍著這個林子走了一大圈,發現可以殺的妖物實在不是很多,有些甚至非常的天真單純。比如一直隱藏在他身後偷偷看他的那隻松鼠精,它對他充滿了好奇,居然還不時地扔松果來打他的頭。金明池心裡暗歎,如果它遇見的是其它道兄,下場一定會很慘。估計它是最近才變幻成人的,根本不知道道士們的厲害。

金明池故意走遠些,一看見有人過來就趕緊帶著它離開。有一次,它看見有人過來,居然興奮地想過去看看,被他很乾脆地一張符過去就將它定住了,讓它連叫也叫不出來,才算救了它一條小命。

所以他一天下來收穫並不豐富,只得了一張狼精的皮,和幾顆黑狍子精的牙齒,還有一隻野牛精的角。這些東西都是他從他認為非殺不可的妖物身上取下來的。

反觀其它門派的師兄弟卻都是收穫豐富,人人手上都抓著無數不同顏色的動物的皮毛。那跟在金明池身後的小松鼠一看,簡直嚇暈過去了,這些,這些都是什麼人啊,怎麼斬殺了這裡這麼多的妖物。他趕緊一溜煙地跑得遠遠的,再也不敢跟著金明池了。不過,那些看見了他的人也不想去追他,因為看不上,它的道行實在太淺了,抓到了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收穫。

其它人正準備回去的時候,蜀山派的兩名大弟子終於趕到了森林深處的斬妖亭,與他們同行還有太清派的兩位小師妹。

這個亭子是上古的時候,一位道家宗主修建起來的,據說也就是在這個亭子裡,當時的道界領袖玄機子和魔界妖王簽定了和平協議,妖王永遠不得出這個森林去往人間,也不得在這裡傷人,還必須約束森林裡的妖物不可以去人間為害。道家可以每十年來這裡修煉一次,順便抓走曾經流竄到人間為害的妖物,處死它們,以威懾其它想去人間搗亂的妖物。然後,魔王的條件是要人間的修真者幫他看住一個人,準確的說是看住一個魂,讓這個生魂不被人間界的濁氣汙染,可以順利地一次次的輪迴轉世。其實就連千年前的玄機子也不明白魔王為什麼要與自己訂下這樣的條約,魔王不是無所不能的嗎?他不知道,魔王在上次的神魔大戰後就被九重天的上仙制約,不能踏入人間界一步,要不然魔王絕對會親自守在那人身邊。

自古以來的道家都認為在魔界森林的修煉有助於維持人間和妖魔界的和平,有什麼問題可以在這裡就地解決,免得在人間界傷害到脆弱的人類。可是在最近這兩百多年裡,這樣的修煉不知道怎麼竟然變成了道家的修真比賽,道家各個門派可以在這裡大顯神通,用各種道家的法術方法來抓住妖物,然後以數目的多少決定勝負。

而且他們為了能夠贏取比賽,也不管妖物是否作惡多端,只要是妖物就可以了。所以,每到這個時候,森林中枉死的妖物不知道有多少。不過也多半是些功力淺的,修為不高的妖物。

本來他們還有些忌憚傳說中的妖魔之王,但是後來發現一連十多次修煉比賽中,都從未驚動過那位法力驚天的大魔王,可見這位大魔王還是信守著當年的承諾的,他絕對不出手傷人。所以,他們也就放心的在這裡捉妖了。

當田不伐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各門派的道家弟子已經準備離開了,他們自覺已經算豐收了,看見蜀山派的弟子現在才來,不由心中大樂,知道他們是輸定了。

本來田不伐他們自恃是道家正統,平日就很是看不起人,大家都不怎麼喜歡他們。現在看他們二人這個時候才趕到,而且還帶著太清派的兩位小師妹,立即有人猜測出了原因。那人出言諷刺道:「還是蜀山派的師兄們厲害啊,我們不過是俘虜了些小妖小怪的,你們的收穫可就大了,居然俘獲了兩位小師妹的芳心。過一陣子可以請大家喝喜酒了吧。」

這話一出,鄒雪碧臉色鐵青,她現在腳也不疼了,一道火符過去便將那人的衣服燒著了。

那人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撲打,邊滅火邊大聲嚷道:「怎麼?要殺人滅口麼?你們四人慢吞吞地走在大家後面,連比賽都不顧了,不是有私情又是什麼!」

他本來也偷偷地仰慕著這個太清派的小師妹鄒雪碧的,看見他們四人這時才一起過來,不知道怎麼地就一陣妒火上升,接著就口不擇言地胡說八道起來。

田不伐二人看見兩個小師妹氣得眼淚都快出來,也立即揮舞著法器上來,準備和這說話的人大幹一架。

金明池此時正好也到了「斬妖亭」,見他們鬧得不可開交,連忙來勸解。問他們怎麼回事?才知道是鄒雪碧扭傷了腳,蜀山派的大弟子為了護送她才來遲了,金明池便把那胡亂說話的人狠狠訓了一頓,罵得那人訕訕地離開了。

然後他又走過來安慰鄒雪碧,鄒雪碧一見到他走過來,便撲進他懷裡大哭起來,象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

一時,在場所有的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田不伐。

金明池趕緊把她推開,乾笑著道:「鄒師妹太過傷心,所以有些失態,既然誤會解開了,我也要走了,你們趕緊抓些妖物吧,天晚了就走不出這個林子了。」他一說完就趕緊逃之夭夭,幾步就衝到了前面的山路上去了。

田不伐心裡又是氣惱又是嫉恨,卻一時發作不出,便自顧自地走到林子前面,大喝了一聲:「你們都給我走開些,我要施法了,傷了你們可莫怪。」

只見他一運氣,擺出了個姿勢,口中又發出一聲大喝:「起!」隨著他手中的一道金符過去,林子裡立即明亮起來,而且那光越來越亮,隱隱有熱氣向外面傳來。

鄒雪碧等三人都驚呆了,這是道家無上法術,三昧真明!那光明到處,無論是什麼妖怪都感同火焰灼身,然後死傷殆盡。這是一門非常殘酷的降妖術,想不到田不伐居然學會了這樣的法術。一時間只聽見林中妖物痛呼哀號,悽慘無比。

金明池感覺到身後不對勁,立即去而復返,一見到眼前這令人吃驚的一幕,整個人都呆住了。於是,他做了一件更加令人吃驚的事情,他將乾坤袋往自己身上一披,就衝進了那光明火焰處。

這時候,鄒雪碧也醒悟過來,急忙一掌向田不伐打去,想讓他收手:「你怎麼可以這樣?惹怒了魔王,你還要命不要!?」

田不伐將身子一閃,躲過了她的攻擊,口中冷笑道:「這林中難道真的有魔王不成?看見我們這樣屠殺他的部眾,居然也不現身救助,果然冷酷無情之極,這樣的話,殺光他的人,應該也無所謂吧。」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面目猙獰,倒比魔王還象魔王。他已經被鄒雪碧攻擊自己的行為氣瘋了,又覺得她這樣做無非是擔心金明池的安危,便更加不肯收手。心想,金明池自尋死路,與我何干。

湘江邊的一個小鎮子裡,一個大宅院裡忽然傳來一聲慘叫,一個紅衣男子忽然從臥榻上滾落了下來,他的落勢太大,竟然將榻上的放著圍棋的小方桌也掃落了下來,一時間,黑白兩色的棋子滾落得滿地都是。賀新郎本來正在與他對弈,誰知道變故突生,花犯忽然發病。

賀新郎一把將他抱起,惶急地大聲喊道:「花犯!花犯!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卻只見懷中的人渾身滾燙,汗出如漿,臉紅得象煮熟的蝦米。花犯雙目緊閉,任他怎麼喊叫都咬著牙關一言不發,彷彿在隱忍著巨大的痛苦一般。賀新郎心痛如絞,一時又無計可施,只能抽泣著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

卻聽門「砰」地一聲被人踢開了,然後阮郎歸衝了進來,他在隔壁屋子聽見了賀新郎的哭喊聲,不知道他們遇見了什麼事情,一時心急,便踢開門進來了。

賀新郎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求救道:「阮大哥,你快來看看他,他不知道怎麼了,突然變成了這樣?」

阮郎歸見不得他流淚,立即伸過手去,說了聲:「給我,我一定會治好他的。」

賀新郎見他這樣說,忽然有了主心骨,也不再哭泣了,立即將花犯抱起來遞在他手上。

阮郎歸的體質偏寒,和賀新郎的偏熱正好是兩個極端,所以渾身火燙的花犯一貼近阮郎歸,便覺得舒服了許多,他一邊喊著好熱好熱,一邊手足並用箍緊他,便如同一隻八爪魚一般緊緊地纏繞在阮郎歸的身上。阮郎歸一臉的不愉,卻拿他毫無辦法,只能帶著他移動到床邊坐下,好不容易才騰出一隻手來摸他的脈。

一探他的脈,他也嚇了一跳,脈搏跳動得太過激烈,在這樣跳下去,恐怕心臟都要跳出來。

他趕緊運氣替他護住心脈,心想,小蝴蝶對我雖然是無關緊要,可是他絕對不能有事,否則賀新郎一定會哭死的,而且還會覺得我無能。不過,幸好這小蝴蝶是遇見了我,否則他這急火攻心之症恐怕會真的要了他的小命呢。

他見賀新郎還是一臉驚慌之色,安慰他道:「沒事的,他一會就會醒過來的,你不要擔心。」

賀新郎趕緊點頭,對著他很難看地笑了笑。可是他笑得再難看,在阮郎歸眼睛裡還是美的,因為情人眼裡出西施,何況賀新郎再惶急難看,也還有七分姿色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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