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十十六章

第三十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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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幸運的是,這一次太醫終於說的比較靠譜。第三日醒來,我的眼前又恢復了一片光明。雖然視力不如之前那樣清晰,但還能分清一丈之外宮人的鼻子和嘴巴,好歹讓我稍稍欣慰。

我聽從醫囑每天由宮人推著去御花園晒太陽。御花園裡的荷花大都開了,正是賞荷的好時候,那圈池塘周圍本來圍了一圈人,然而在看到我過去之後,這些人眨眼間就默默消失了乾淨。

賞花一事,是為數不多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事物之一。眾人欣賞,花就不只是花,就成了秀色,若是再有香泛金卮,煙雨微微,遠遠望去,紅幢掩映,綠蓋相隨,便會覺得彷彿該有的都有了,沒有的不必再有,僅僅一片池塘便是世間最為*之處。而獨自欣賞,再怎樣好看的荷花也不過是一朵荷花,即便再賦予它孤高品格,也不過僅僅是碧水潭畔處的一抹豔色,蓮葉也還是綠色的蓮葉,花蕊也是黃色的花蕊。

我本來心情就不好,這下更加鬱悶。只是既然走了,就不能再找回來,找回來也不是原先自如的味道,只好一個人對著這些光禿禿的花莖發呆。蘇啟不在蘇姿不在,我懶得再擺出笑容,面無表情地往輪椅上一靠,領事宮女頓時更加小心翼翼,還要擠出比哭還要扭曲的笑容來哄我。

我看了愈發鬱悶,索性將跟隨的人全部找了理由打發開。池塘周圍環有假山,但大都很矮,不及膝蓋。我到了跟前,看到看到最近的一朵荷花不過堪堪一隻手臂遠,似乎只要探一探身就能拿到。我的手此時又有些力氣,看到那朵荷花粉白粉白,單看也算得上珊珊可愛,而四周又無人,便索性打算自己去摘。

我用手撐住假山,另一隻手伸長了去夠。然而沒想到廊底一陣微風吹過來,那朵荷花顫了顫,在我沒抓穩之前脫離開。我更加小心地靠得更近了一點,伸手去抓的當口眼前卻突然一陣發黑,什麼都看不見,緊接著就是撐住假山的手腕一軟,我心叫不妙,人已經不由自主地朝前翻了過去。

心念電轉之時,我閉著眼睛心想我真是活得太冤枉了,雖說這世上被雷劈死被水淹死的人不在少數,然而我卻是用十年壽命換回來的一年延命,比本就珍貴的生命更為珍貴十倍,今天假如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交代在這裡,我下了地獄以後一定要去質問黑白無常,拒絕走過忘川河,喝下孟婆湯。

我幾乎已經可以聞到池塘裡那幽幽蓮葉清香,腰際突而被人一撈,人已經被拽住,接著被人一用力,我已經頭昏眼花地重新坐到了輪椅上。

我睜眼去看救命恩人,卻看到一張不算熟悉但也不很陌生的臉。

不久之前剛剛見過的秦恪。

他這一次沒了那天和蘇啟對話時張口結舌的狼狽,將我撈起來之後遲遲沒有撒手,而是像發現了什麼一樣用一雙眼睛烏黑深邃地只盯著我看。

這種眼神像極他的堂兄秦斂,帶有幾分深意,但不熱烈,只是溫和地在探索,然而同時又居高臨下,彷彿唯有他掌控別人,斷沒有反過來的時候,偏偏這股氣勢彷彿渾然天生,命定如此,讓人漸漸莫名覺得心虛,不由自主地想要服從。

我心中也跟著心虛一跳,然而很快就回過神來。

當時看了太多次,再加上我如今左右早晚不過一個死字,天不怕地不怕人更是不怕,所以定神之後便開了口:“放開我。”

我指了指他仍然攬在我腰上的手。

他一時沒有照辦,仍然望著我,直到分辨出我眼神堅定,抗拒意味明顯,才緩緩放開,輕聲道:“姑娘賞花太入神,連我在身後的腳步聲都沒有聽見。下一次要是想摘花,讓宮人代勞即可,剛才那樣實在太危險。”

我心想哪裡還有下一次摘花,明年今日十有□□我都熬不到,一邊還是很認真地道:“多謝。但我不是什麼姑娘,你幾日前應該見過我,也許忘記了。我是容姬。”

他微微一笑,只點頭,但沒有說話。

我正後悔方才為什麼要把宮人遣那麼遠去拿東西,以至於遲遲趕不回來,現在我和眼前這個人相對乾坐,實在無話可說。

直到我眼光一凝,驀地落在他賞花的側臉上。

那裡一片光滑,與常人無異。平常人看過去,也不過是一張不錯的側臉而已。

可當年我為了去溜出庭院找秦斂玩,人皮面具便越做越熟。技術好了,眼光也隨之水漲船高。雖然我很想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眼前這個人確實是貨真價實的秦恪,可我發現我竟然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人皮面具就是人皮面具,畢竟不是真的人皮,就算做得再好,給了行家看到,也能一眼看穿。

很不幸,我就是個中的行家。

我望著他,一時之間心跳如鼓,大腦空白。

我想,我隱約能猜到這面具後面的人是誰。

蘇啟的暗衛派出去已經幾天,卻頭一次缺乏效率,至今尚未摸到秦斂藏身在哪裡。

眼前這個人,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身姿,這樣的談吐方式,在未揭穿的秦恪的麵皮底下也許可以渾水摸魚,可我既然犯了猜忌,這些就都越看越像一個人,漸漸遍地生疑。

我望著他,他手上那枚熟悉的綠玉扳指猝不及防地落進眼裡,我忽然胸口憋悶,有些透不過氣來。

前些天在燃香坊與秦斂重逢,甚至與他擦肩而過,我雖緊張,卻仍然鎮定。如今只我獨自一人面對他,他就靜靜站在我一尺之外,如此措手不及,我便難以遏制住臉上表情的變化。

我匆忙撇頭,眼神驚疑不定,半晌才擠出兩個字:“多謝。”

過了片刻,他才輕聲答:“不必。”

接著我便咬住脣默然無語,好在很快我就聽到了宮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走進了這一方小池塘。

我終於鬆了口氣,像是被狼追一樣急慌慌地喊冷,荷花也沒心情賞了,待宮人為我蓋了薄錦被之後就倉皇地離開了池塘。

一直走了幾十米,也沒有勇氣回頭看一眼。

回去以後仍然驚魂甫定,偏偏眼前又是一黑,長久都沒有緩過來。我閉著眼沒有出聲,再睜開時勉強看到一些光亮,便吩咐宮人將茶取來,接連毫無形象地灌下好幾杯,才終於能開始思考。

我知道今日的反應大失水準,秦斂在燃香坊那一日已然喚出了我的名字,今日又給他面對面端詳了一番,我不知道下一次再給他撞見,他還會做出什麼事。

我趴在桌子上,揪著頭髮很有些煩惱。我搞不懂秦斂這樣做在圖算什麼,也不知我究竟該怎麼做。又不能跑去問蘇啟,他肯定會說,你一直不承認你是蘇熙,他又能怎麼辦?

這其實也不失為一個辦法,總歸還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到時候我死了,便什麼都沒有什麼了。

然而,我卻無法忽視心底那個越來越猖狂的想法。既然秦斂已經猜到,還來了蘇國,那麼就直接告訴秦斂,他沒有猜錯,蘇熙還活著,蘇熙就是我,他會怎麼辦呢?然後再讓他知道,我的病本來很早就可以好的,卻因與他有關的兩次中毒,還有半年多的時間就要死了,他又會怎麼辦呢?

想到這裡,我突然被自己嚇了一跳。在這個陰毒的念頭冒出來之前,我都不知我心裡藏了這麼多怨氣,自己都要死了,還想要拖著秦斂來為我傷心難過。

我以為自己已經無所謂了,如今才發現並非如此。假如不再見到他,沒有他的訊息,也許我會無所謂,再看一遍這世間花開花落就離開。然而現在我見到他,心裡某個角落便又開始不屈不撓掙扎。

我默唸了半天,還是無法把這個詭異可怕的念頭壓下去。從我第一次見到他,到我嫁給他,再到我服毒死去,似乎都是我在一廂情願追隨他的腳步,他在我的面前總是從容而沉穩,不曾慌張不曾失態,更不要提會做出秦楚當時愛慕阿寂時那份狂熱的追求姿態。

我都沒有問過秦斂一次,他究竟有幾分喜歡我。

如果他不喜歡我,那就罷了。可是他顯然還是有幾分在乎我的,有了這樣的認知,我就又想要貪求更多,忍不住想要他哄一鬨我,逗一逗我,抱一抱我,在我離開的時候有他能陪著我。

我本該做一個大度寬容,善解人意,不求不怨的公主,不論遇到什麼,先人後己都是應該而且必須的。可是如今,這樣自私的想法,本該壓制下去,卻在我心裡越擴越大。

我還是忍不住。

我沒有把遇到秦斂的事告訴蘇啟,有了這樣的念頭以後,我明顯有些神思不屬,也不知一貫見微知著的蘇啟有沒有看出來,但他一直沒有說什麼。

不過從第二天起我再去御花園,身後必有一堆宮人緊緊跟著,再不能簡單打發走,不但伺候周到,還有專人陪我說話逗樂。宮人一副絞盡腦汁想笑話的模樣讓我看得很是不忍,於是後來反倒成了我跟他們講一些奇聞趣事,內容省略各種稱呼和名字,也簡化了細節,但還是讓他們聽得津津有味。再後來大家都心情放鬆愉快的時候,大概是受到了大笑聲的驚擾,有隻狸花貓突然從附近草叢中竄了出來,我眼前一亮,指著貓咪逃去的方向喊:“貓!貓!快追快追!”

宮人一哄而上,草叢頓時像是被風吹過的長髮一樣被□□得凌亂不堪。貓兒徹底被嚇到,幾下跳上了樹,在上面翹著尾巴警惕地往下瞧。宮人拿梯的拿梯,爬樹的爬樹,望風的望風,煞是熱鬧,我正聚精會神看追貓亂象,忽然聽到身後一把清朗的聲音輕柔地道:“蘇熙。”

我聞聲回頭,嘴角甚至還掛著一撮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