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十三五章

第三十三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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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五章

第三十五章、

事情當天被出乎我料地輕描淡寫拂過。蘇啟面上雲淡風輕,蘇姿也是雲淡風輕,唯獨次日只我一個頂著兩隻紅得鬥雞一樣的眼睛與蘇啟一同用早膳。蘇啟果然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嘲笑別人的機會,先是夾了一顆酒釀圓子湊到我眼睛處比了比,隨即不滿意地搖頭,然後又夾了一隻素色蘿蔔丸子放到我眼前,仍然有些不滿意,最後夾起一隻四喜丸子要湊過來的時候,我終於怒了。

我把他的筷子夾到一邊,問:“好玩麼。”

蘇啟認真地道:“挺好玩。”

“身為君王,要一日三省吾身,時時注意自己的德行知道麼。”

蘇啟笑著說:“可我現在不是你的夫君麼。拿丸子比一比你的黑眼圈,這也叫做一種閨房情趣。”

我怒:“你再這樣欺負我,我就離宮出走。”

“怎麼走?”蘇啟意有所指地瞧了瞧我的輪椅,道,“我幫你推著走?”

“……”

早膳吵吵鬧鬧過去,蘇啟去了儀元殿,我繼續昨晚的事情,坐在**繼續發呆。

我想了一夜,仍然難以想象秦斂會為了我來到蘇國。這事情太過受寵若驚,鑑於我之前所遭受的那些陰影,秦斂如此不辭勞苦耐心周旋只為我一個人的這個事實簡直就是不可想象。

中午的時候蘇啟插空回晨曦殿,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起他的看法。蘇啟一臉“這有什麼好糾結的”表情:“你想和他回去麼?”

我說:“不想。”

“想讓阿寂回來麼?”

“這個要看阿寂自己的意思。”

“假如秦斂跪在地上求你回去,你會回去麼?”

我嘴角抽了抽:“他怎麼可能會跪在地上求我。”

蘇啟一眼瞥過來:“我是說假如。”

我遲疑半天,說道:“不會。”

“為什麼?”

“……”我本不想說實話,然而蘇啟的眼珠凝視過來,讓我不得不開口,“我已經快要死了,不想再理會他了。”

“那你要是突然病好了呢?”

“……”

蘇啟輕輕笑了一聲,意味不明:“那要是你還能活下去,長命百歲,秦斂還跪在地上求你跟他回南朝,口口聲聲說他一定不會再辜負你,你肯和他回去麼?”

我被這個假設問得頭疼,一把抱住蘇啟的胳膊,誠懇地道:“哥哥說什麼我就怎麼做,可不可以?”

蘇啟嗤了一聲,毫不猶豫拽開我的手,拍拍我的頭,道:“你得了吧。要是擱在以前我這麼問你,你要麼說會,要麼說不會,總之肯定會傻呆呆地給我一個確定答案,現在怎麼就變這樣了呢?”

我謙遜道:“全是哥哥教得好。”

蘇啟刷地搖開摺扇,居高臨下地冷笑:“少來這一套。”

蘇啟派了暗衛去搜尋秦斂蹤跡,他下了死命令,見到秦斂不必請示,立地格殺者領黃金萬兩。這條通令他是當著我的面說的,說完還特地仔細觀察我的臉色,我其實心中著實陡了一下,然而表情依然鎮定,至少我自己沒覺察出我的表情有彼岸花,然而這種沒變化居然還是不能讓蘇啟滿意,等到暗衛退下去,他皮笑肉不笑地望著我:“蘇熙。”

我反射性一激靈:“什麼?”

蘇啟悠悠然坐下來,悠悠然道:“有句話叫欲蓋彌彰。你倆夫妻情分好歹還小一年呢,你如今這麼面無表情,簡直要讓我懷疑,其實你還是很擔心很緊張的,指不定手心還在出汗呢,我沒說錯吧。”

我把手心若無其事地藏到身後:“哪裡有的事。哥哥你想多了。”

蘇啟道:“是嘛,那把手心給我看看。”

我死活不給看,作怒道:“我表現得擔心你嘲笑我,我表現得不擔心你還嘲笑我,你還讓我活不活?”

蘇啟道:“……你再這麼耍賴撒潑下去就一點也不美了。”

我很無所謂:“反正現在露著的又不是我自己的臉,美不美又有什麼關係。”

“……”蘇啟大概被我近來愈發彪悍的言語震驚到,上下仔細打量了我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

除了下令追殺秦斂,蘇啟還貓逗耗子一般逗耍起了秦恪。他近來對南朝一切事物都表示出非常的深仇大恨,秦恪這麼一個質子被硬送到他手裡,按照蘇啟一貫無恥的理論,那就是送上門來的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只要弄不死,要死要殘都看他蘇啟的意思。就算真的一不小心弄死了,也沒什麼關係,反正蘇國南朝之間的關係早已破爛不堪,而且秦斂又十分不要臉地再來蘇國搗亂,那他也不在乎再多這麼一件。

我道:“你覺得你還能比他更臉皮薄一點麼?”

蘇啟頗是鎮定地道:“當然還是有的。”

蘇啟這樣說,也真的這樣做。次日下午趁著秦恪午睡時在他的住處門口立了數個靶子,說這裡地方空敞,是練箭的好地方,然後糾集了一群力大無窮又莽撞無比的人舉著弓箭開始比劃。而後來秦恪也的確不負眾望,天氣有些悶熱,想必他正躲在大門後午睡,聽到聲響後便也沒有喊僕人,直接莽莽然開了門,然後只聽“砰”地一聲,一支弓箭瞬眼便擦著秦恪的頭髮絲射進了大門裡,待秦恪嚇傻了眼軟跪在地上時,那白色羽毛的箭翎甚至還在錚錚作響。

至於飯中吃出半隻肉蟲整隻老鼠這些瑣碎又磨人的事基本可以不用再提。到了晚上,秦恪終於疲憊不堪地上床就寢,不料卻仍不得安寧。有宮人繞著他的房屋一圈圈地喊著火了著火了,等到秦恪出來後,外面卻又是一片安寧。如此重複三次,到了第四次有人再喊走水,早就被蘇啟搞得神經兮兮的秦恪已經睡得像頭死豬,理都不理。

卻可惜,這一次喊的走水是真的。

等到秦恪灰頭土臉渾渾噩噩地跑出來,又被數個宮人撞倒。他沿著救火的路迷迷糊糊一直走,然後被後面的人一推,就不小心跌進了湖裡。

我和蘇啟就坐在湖邊的一座小亭閣裡,清晰地看著他被人推下河裡去。蘇啟疊著雙腿撐著下巴搖著摺扇,看了好一會兒才狀似滿意地問我:“還救麼。”

我其實心裡很有點憐憫這倒黴的秦公子,道:“救吧。”

於是蘇啟招一招手,秦恪就給昏迷不醒地救了上來。然而這個質子瞧起來文文弱弱,身體素質卻是出乎意料的好,延請的太醫還沒有到,他就已經顫了顫睫毛醒了過來。蘇啟瞧著很是可惜的樣子,微微搖頭道:“丫鬟身子小姐命,可惜了。”

我:“……”

秦恪撐著地坐起來,蘇啟清咳一聲,那邊的人立刻轉過頭來。蘇啟道:“你被人推進了水裡,孤派人將你救了上來。”

我:“……”

前些天我出宮時還聽路人談論蘇啟,說他什麼英明而果決,親和而謙遜,坦蕩有魄力,假以時日,必是蘇國史上值得稱道的一位君王,如此看來,簡直統統胡說八道。

秦恪不是傻瓜,但現在傻瓜都能看出來他在強忍氣憤。他勉強站起來,相當官方無感情地道了謝,蘇啟也不在意,只問道:“秦斂在哪裡?”

秦恪垂著眼答:“敝上自然在南朝都城。”

蘇啟哼笑一聲,道:“是麼。前幾日我已經派三十萬大軍直搗南朝都城,破城的那一日希望你還能這麼堅持。”

秦恪驟然抬起頭,隨即反應過來這裡面破綻良多。蘇啟走過去,拿摺扇挑起他的下巴:“說,秦斂在哪裡?”

秦恪死死抿脣沒有說話。

“我就喜歡你這種不識時務的南朝人。”蘇啟冷冷說,“木頭樁子一樣,砍下去格外的痛快。”

秦恪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臉色又白了一點,道:“任意殺害質子的國君不是明君。”

蘇啟聽罷,忽然極是溫柔地笑了一笑,一般來說他不會這麼笑,只有打算讓某人或者某些人吃盡苦頭的時候才會露出這種笑容。我看得很是膽戰心驚,正要開口,突然周圍明亮的火把自我眼前驟然消失,我心中一緊,手伸出去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沒有,反而整個人跌到了地上。

我觸到了地面略涼的青石板,還沒有開口,已被人抱住,蘇啟的聲音響起來,壓低聲音道:“蘇熙?蘇熙?你怎麼了?你可不要嚇我。”

我知道今晚月色很好,可我抬頭望的時候,已經找不到那輪明亮的月亮。

我的一顆心沉下去,終於認命,吐出一口氣,慢慢地說:“我看不見了,哥哥。”

我知道蘇啟在最初知曉我活不過二十歲時,就已經開始遍訪天下名醫。只是那時他尚未驚動太多人,只是透過暗衛祕密進行。而今我自從成了他所謂的寵姬之後,蘇啟就開始將尋醫問藥的意思告知天下。全國各地懸賞告示只是其中一種方法,另一種則是透過官員一層層疏而不漏地傳達,切實交代,若是有人能治好我的病,非但醫生本人加官進爵榮寵無數,此人所屬州縣郡各級長官,三品一下的連升三級,三品及以上的封世襲爵位,食邑萬戶。

這條命令在我甦醒後不久即發出,那時候我仍沉浸在蘇啟為我續命的感動中,聽聞蘇啟如此的大手筆,心中感慨,無以言說。

然而儘管百般奔波,能來到我面前診斷的醫生卻不多,大概是蘇啟用了某種篩選辦法,將各地獻上來的醫生層層選拔之後才准許進入晨曦殿。

可惜這些人無一能道出箇中一二,皆是搖頭。

如此三番五次,最是能打擊人心。本就儲存不多的希望,架不住這樣的消磨。

我坐在床頭眼前一片漆黑,聽著太醫慣例的絮絮叨叨,已經從開始的小心謹慎轉化為如今的不以為然。死便死好了,反正人固有一死,我也不在乎到底是重於泰山還是輕於鴻毛,只要能從現在開始隨心所欲縱情活著就好。

只是蘇啟明顯不會這樣想,我這樣自暴自棄的念頭也只能悶在心中一個人聽自己說。過了一會兒太醫似乎是又覺得周圍安靜地不正常,語氣一拐又說也許我只是暫時疲勞,休息兩天就又會恢復視力,我對這一套說辭很是麻木,蘇啟也半晌不應聲,過了一會兒眾人都告退,他也仍然坐在床邊握住我的手沒有說話。

我覺得有些累,合著眼打算就此睡過去,蘇啟卻略略捏了捏我的手,輕聲說:“蘇熙,你對巫蠱之術怎麼看?”

蘇啟的聲音有些異乎尋常的飄忽,我心中一驚,抬頭去看他,才察覺自己已經看不見了,便急匆匆握住他的手,問:“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蘇啟不答,兀自說下去:“你可知道蘇國皇室的窺天和逆天之術從何而來?幾百年前我朝開國皇帝蘇燁當年征戰西疆,路過一個名喚藏郎的小國時曾給予那裡的國君極大恩惠,那位君主便破例將這不傳之祕告訴了先祖。”

“藏郎史書上著墨不多,只知道他們的文化與我們不同,文字也不同,信仰更是不同。這個國家鮮少與外界交流,幾乎與世隔絕。但據說那個國家對巫蠱之術很有心得,奇詭無比,神祕不可測。裡面人人都會一些巫術,品階越往上,巫術的能力就越高。”

“當年藏郎地處大漠,全國居民依靠一條彎彎窄窄的結郎河而生。那條結郎河是方圓數百里唯一的一處綠洲,每年河流改道,藏郎國也隨之遷徙。可是如今過去幾百年,藏郎國和那條河早已不知去向。我派人去那裡尋找了一年多,仍是一無所獲。”

蘇啟說到這裡,我漸漸明白了他的意思。

假如藥石之方無解,不如換個方式。巫蠱之術歷來被各個國家嚴禁,或者為少數人掌握,死死封鎖的原因,在於它害人的程度大於救人。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它天生便是邪惡,例如蘇國皇室祕傳的通天知變與起死回生之術在某種程度上便也能說成是巫蠱之術,因此證明這個東西不只有邪氣,還帶著靈氣。

可是口頭一說如此簡單,且不說真的找到難於登天,就算真的找到了慣用巫蠱的高人,能不能解開我的病症,又是未可知。

我摸索到蘇啟的肩膀,抱住他的脖子,輕輕地伏了上去。

蘇啟沉默,只是很用力地擁緊我。

我能活到今日,已是偷生。不論老天一年後究竟會不會按時索命,已然待我不薄。可一年後若是我仍然死去,哥哥付出的心血,絞盡的法子,和十年的壽命,上蒼都必然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