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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兩人被推進了廠房裡面。

寬敞高大的廠房裡四處散落著廢棄的機器,都是鏽跡斑斑。牆上漆皮早已斑斑脫落,剩下一塊快變成灰白色的牆皮在昭示著這個地方的陳舊和破敗。陽光從離地很高,被囧囧膠帶修補的骯髒破爛的窗子中透進來,形成一道道或寬或窄,交錯縱橫的光線,甚至能看見灰塵在空氣中漂浮。

整個地方都散發著一種黴味,就像躲在yin影中的那些個男人一樣,讓人作嘔。

“何總裁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

一個大鬍子的男人從yin影裡走出來,望著何進虛偽的笑。在看到何進衣衫大敞,半溼不幹的樣子後,故作嗔怒道:“你們怎麼招待客人的,啊?你們不知道這是誰嗎?這可是堂堂天龍集團的總裁啊,放個屁都能壓死你們。還不快拿椅子給何總坐?”

馬上就有人搬椅子上來。雖然破爛不堪,甚至一條腿還有點瘸。何進也只是看了一眼,就面無表情的在椅子上坐下來。

陸行川不在這兒。他從一進門就知道了。那就是說這事兒還有後臺。

架起一條腿,把兩手交叉放在身前,何進甚至都沒打算把敞開的襯衫往緊拽拽,望著那個為首的男人,淡淡道:“說吧。”

那感覺,好像他才是作主的人。

“你——”為首的男人顯然覺的受到羞辱,揮揮手,兩個手下給他抬過來一個單人沙發。不知道從哪裡搜刮出來的,骯髒破舊但隱約還能辨認出是個皮的。

何進無奈的挑眉。連一邊一直作驚恐萬分狀的樂明都忍不住抽搐嘴角。

難不成以為坐個沙發就能顯出他高貴嗎?

這人到底是怎麼當上的老大?下面還有這麼多人給他賣命!

“何總,我們請你來的目的你也知道。你要的人在我們手裡,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們就不會傷害他。但如果你不聽話,想跟我們玩什麼手段,那就對不住了,我這幫兄弟都是刀口上舔血過日子的,誰也不再乎手上再多一條人命……”

“說重點。”何進打斷他。

男人的臉一下就跨了,陣紅陣白,最終惱羞成怒,一把上前拽住何進領子。

“媽的,給老子錢!”

還真是重點,樂明無奈。忽然想起那個裝錢的袋子,好像……

樂明看何進好像看自以為能拯救地球的瘋子,徹底無語。

何進被男人拽的微微離開椅背,卻還連眼都沒眨一下的看他,抬起一邊的眉毛示意他往那邊看:“我給了。問你手下。”

男人猛地回頭,盯那幾個剛押何進進來的手下,yin森森的看。

幾個人這才想起來錢的事,一下都都慌了,一個勁擺手,慌亂的解釋:“老大,沒有。別聽他胡說。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男人又回頭看何進,何進面不改色的看他,一口咬定:“錢我裝袋兒帶上車了。去哪我怎麼知道。”

“大哥,真的沒有啊。”剛才帶何進來的那幾個人都快跪下了,“我們壓根沒有看到什麼袋子啊——”然後才想起來什麼一樣,指著何進哭喪著臉喊:“他上車的時候什麼都沒帶。”

何進瞟他們一眼:“什麼都沒帶?那我來幹嗎?什麼都沒帶?你們把我帶這幹嗎?你們不是收錢的嗎?不看錢你們在看什麼?”

這下,連綁匪頭子也無語了。雖然他也不相信手下會膽大到私吞,但何進說得話的確沒錯。幹綁架的忘了收錢,這話說出去有人信嗎?!

何進說的也不全是瞎話。錢他的確是帶了,不過扔在他的車裡沒有帶出來而已。

說他膽大也好,說他發瘋也好。但,他的確這麼幹了。一毛錢沒帶的,像個大爺一樣坐在這裡,神色自若的和綁匪討價還價,連一旁的樂明看到現在都有點傻了。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帶何進來的三個人真是欲哭無淚,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本來一切計劃的好好的,一見面就問他錢帶來了沒,然後做好安全措施把人和錢一起帶回來。結果就因為樂明突然冒出來,一攪和,接人的忘了問錢,再被何進的鎮定從容的氣勢一驚,作主的也沒注意何進竟然沒帶錢,結果就搞成了現在這個有口都說不清的局面。

一幫人腸子都悔青了。

當時都只顧看著何進了。緊張還不夠,誰還心思想錢這回事。就怕有命賺沒命花。卻沒想到何進早打定主意讓他們背這個黑鍋。

綁匪頭子的眼睛在何進和手下之間來回審視,拿不定主意該相信哪個,忽然指早被遺忘的樂明:“你說!”

“啊?”樂明一愣,忍不住看何進,何進瞪他,樂明馬上連聲應諾:“給了給了。我們何總把裝錢袋子交給……他了。”樂明手指在幾個人當中移動,最後落在剛才坐在副駕駛座位的人身上。

“大哥,”那人也急了:“別聽他胡說……”

綁匪頭子卻不聽這套,從腰裡拔出手qiang,再次yin狠的盤問:“到底拿沒拿?!”

“真的沒拿,你怎麼能信他不信我……”男人也有些怒了,舞動著胳膊踏步上前,卻不妨“碰”的一聲qiang響,只來得及扭曲臉孔說一句:“你……”就撲倒在地——死了。

不待人們震驚,綁匪頭子已經把qiang口又對上另兩個嚇的哆嗦的手下,喝:“到底拿沒拿?”

“老大,真的沒有,真的沒拿啊……”

“你們當我是傻子嗎?來贖人會不拿贖金嗎?你們幾個吃裡扒外的竟然敢騙我?!”

“碰”的一qiang又撂倒一個,最後只剩下剛才給何進點菸的那個小子,癱軟在地上,說不出話。

諾大的廠房忽然就靜下來,所有人都看看青筋暴起的頭目,再看看地上兩具冒血的屍體相顧失色。就連樂明都忘記哆嗦害怕,不適的皺起了眉。

“等一下。”何進淡淡出聲。

綁匪頭子回頭看他。就聽何進平靜的出聲:“是我說謊。我沒帶錢。”

“什麼?!”綁匪頭子一下就愣住了,轉瞬陷入暴怒,“呼”的舉qiang對準了何進的頭。

“你他媽的當我是傻子嗎?!”

“住手!”站在一邊沒人注意的樂明忽然變色,一步撲過來,把正對何進的qiang口撞向一邊。幾乎同時,空氣中響起“碰”的一聲,何進“噌”地就站起來,殺人一樣盯著一臉愕然的綁匪,就手扯過撲在一邊的樂明,大概掃了一眼,才惡狠狠對綁匪道:“我死了,你一分錢也拿不到!”

樂明沒事。至少沒大事。虧他壓qiang壓得快,子彈射向了地板,只不過擦到了他的大腿,在褲子上留下一道燒痕。被何進扯穩站立的時候,臉色還白的嚇人。強壓惱怒的望著綁匪頭子,急速的喘息,不知是驚是嚇。

媽的。從哪找來這麼個瘋子!

綁匪看看他又看看何進,轉身一腳把他剛坐的沙發踹倒,紅著眼睛咆哮:“錢呢?!”

何進看看驚魂未定的樂明,恢復冷靜,又在椅子上坐下來。

“我要先看人是否安全。”

“我要先看錢!”綁匪凶惡的叫囂。

“看不到人我不會付一毛錢!”何進毫不示弱,冷冰冰的頂回去。

“媽的,別以為我不敢打死你再跟手下要錢!”

“有種你就試試。如果我不發話,我下面的人一分錢也不會給。我保證,我的手下絕對比你的聽話。”何進眼也不眨的逼視著他。

良久的對視,那個綁匪頭子好像終於是放棄了威脅,轉身抓過電話撥了個號。

“喂。我。他說他要看人質。”

對方不知說了句什麼,綁匪咆哮:“開什麼玩笑,我錢還沒拿到。”

…………

不一會兒,綁匪頭子收了線,給何進看手機,上面是一張陸行川的照片。

被蒙著眼睛綁在**,不知死活。

何進皺了皺眉。

“看到了?錢!”

“一張照片就像糊弄我?我怎麼知道他現在是死的還是活的。我要見本人。”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耐心有限。”

“我也耐心有限。沒人就沒錢。你自己看著辦。”

……

“媽的!”

綁匪惡狠狠瞪何進半天,無奈之下又撥通了電話,一通討價還價,過了很久,才把電話遞給了何進。

“喂?”電話那邊半天沒聲,何進只好先出聲。

“哥,救我……”那邊馬上傳來陸行川惶恐的求救。只是聲音和話筒好像隔著很遠的距離,不太清楚。

“行川,”何進儘量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平淡的安撫:“沒事,一會兒就好。”

手機很快就被搶走,綁匪頭子又凶神惡煞的吼:“聽到了,是本人沒錯吧。快把錢給老子。信不信老子撕票。”

“我怎麼知道把錢你給你你就不會撕票,嗯?”何進緊逼著問。

“老子說話算數!”

何進不屑的嗤笑,連話都懶的說。

“媽的,老子沒空跟你磨牙,你不交錢我就先斃了這小子。”

匪首一把拽過樂明,把qiang抵上他的太陽囧。

樂明似是有些意外,微微的皺了下眉,馬上又向何進哭求:“何總……”

何進面無表情的看他,冷冷挑眉道:“這人還不值一億。”

“媽的!”匪首徹底怒了,又把qiang指向何進咆哮:“那你呢。堂堂天龍總裁總值一億了吧?”

“值。不過我不會給。”

“你他媽的是活的不耐煩了,來這兒跟老子磨嘴皮子!”匪首一qiang託砸在何進面頰上,頓時砸出一道血口。

“何總!”樂明急道。

何進偏了下頭,回過眼來並沒有太大的表情,仍望著眼前人冷冷道:“別搞這些沒用的了。要麼放人,要麼開qiang。只要你放人,我就付錢。否則,你殺了我我也不會給錢。”

綁匪徹底沒轍了。就算有了剛才那不小心qiang走火的一幕,這個人竟然還這麼強硬,眼都不眨的讓他開qiang…

就這麼看不起他嗎?

綁匪咬牙。再這麼逼下去,他真有拼著一分錢不要也要讓他嚐嚐厲害的衝動。當然,不會等到他下這個決心的,總有那麼個關鍵時刻出來攪局的。被他當人質的樂明很合時宜的開始掙扎,讓他心煩意亂的結果就是把人丟出去,困獸一樣的轉。

“我憑什麼信你。”終於妥協。

“我不用你信我。你可以帶我的人取錢。我留在這裡等。”言下之意就是要用自己交換陸行川。對綁匪來說,倒是怎麼算也不會虧。果然就見綁匪有了動搖,拿著電話到遠處咕唧了一會兒,走過來對何進道:“老子就信你一回。人我們現在就放。錢在哪?”

笨蛋!答應得太容易了——樂明微微偏頭撇了下嘴角。

果然何進抬起的眼睛中多了些審視,不過最後還是開口:“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安全。”

“我們現在就放人。一會兒你打電話問陸家的人。”

然後兩方就都沉默了,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電話鈴想,綁匪接起來嗯啊了幾聲掛了又撥另一個電話,然後遞給何進:“陸家的人,你自己問。不過別耍花招。別忘了你還在我們手裡。”

何進冷冷看他一眼,接過電話,裡面傳來陸中麒的聲音:“喂?”

“人回去了嗎?”

“嗯。回來了。多謝你了,何總。”陸中麒聲音絕對不像感激,更像幸災樂禍。

“讓我跟他說話。”

“剛睡了,你還是不要打擾他比較好。”陸中麒一口拒絕,然後丟下一句:“自己保重吧,何總。”沉笑著壓了電話。

掛了電話,何進臉色有些難看。

事情的確讓人窩火。陸家的人被綁了,陸家人的一點不急,還得他這個外人以身犯險,賠錢不說搞不好還要把命搭上。而那邊的人卻根本不領情。

略一沉吟,何進用手裡的電話示意綁匪:“我要看一下你剛撥的電話號碼。”

明白他是怕他找人假冒陸家人,匪首對何進的難纏徹底崩潰了,一個勁揮手:“看吧看吧。煩死了!”

何進便低頭檢視手機,微微皺著眉頭,半天才把手機還給綁匪。剛才那個的確是陸家的電話。至於再往前的,都是另一個陌生的號碼。

“可以了。錢就在我開來的車裡,你們可以帶他去取。”何進指樂明。

綁匪大喜,看也不看樂明道:“不用,我派人去取。”

“可以,只要你不怕有警察。”何進暗示威脅。

“你不是說不會報警嗎?”

“說了,你就相信嗎?”何進瞟他。

“你——”綁匪氣結。

“讓他去。”何進卻不待他發作,只朝樂明的方向點點下巴,“我保證你能拿到錢。”

“我為什麼要信他,萬一他跑了呢?”

“不會!”何進乾脆的下結論。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憑什麼?”何進垂眼笑笑,忽然向樂明勾了勾手指。

對他這個手勢早有領教的樂明不易覺察的笑笑,竟然就真的走過去,由著何進把他拽到自己懷裡,抬起下巴就吻上去。有意深入,甚至帶點囧猥的動作刺激的不僅僅是觀眾,還有當事人那本就躁動的神經。

真是瘋了!樂明表面上卻一副害羞的模樣,心裡卻忍不住笑——就這一下子,他竟然起反應了。更何況那人的手有意煽風點火般探進衣衫,緩慢遊走。

果然,那些已經好幾天沒碰過女人的大老爺們,無一例外的被何進臨時上演的**戲碼給刺激了,有驚訝,有厭惡,更多的還是極力掩藏的興奮和情慾,直勾勾的望著兩人深入結合,甚至能看見舌頭糾纏的嘴脣,偷偷的嚥下了口水。

何進卻不管有多少觀眾,旁若無人的調情,嘴脣順著下巴吻到脖頸,又蜻蜓點水般一直吻到耳後,幾乎將整個耳垂含在口裡逗弄,樂明配合的軟倒在他身上,情慾薰染滿眼。

忽聽何進跟他耳語:“想辦法上車,我沒拔鑰匙。能跑就跑。”

樂明霍的睜開眼睛,不待驚訝,何進已經把他推開,看綁匪冷笑:“證據夠了嗎?”

匪首沉默了一會兒,衝身後一個人吩咐:“二子,跟這小子去拿錢。要是他敢耍花招,一qiang斃了他。”

“是。”一個乾瘦的男人隨後出來。何進卻不屑的笑,道:“大白天的,開qiang找警察來抓嗎?你第一天出來混的嗎?”

“關你屁事!”綁匪惱羞成怒的咆哮,何進卻看都沒看他,只面無表情的盯了好像被突然而來的“大任”嚇的不知所措的樂明一眼。剛才的話,就是說給他聽的,讓他不要怕那些有的沒的,按他說得跑就對了。

“何總……”樂明帶著哭腔叫,在眼睛深處卻彷彿要把這個人深烙一樣的凝視。

當然要看得清楚了。這個有危險的時候告訴他先跑的人。他要看清楚他有多少根毫毛,萬一少了一根,他回來也好讓那幫白痴加倍償還。

樂明走的時候,何進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只面無表情的望著從高牆上面的破窗裡透進來的光。

天,快黑了。

當然不是讓他去送死。

那小子一向命大,他知道。

敢這麼吩咐,自然是有成功的把握。因為對方和所有人一樣,對那個畏縮的傢伙沒有半點警惕。又因為顧慮他剛才說有警察埋伏的話,不可能跟著大搖大擺跟去車裡拿錢。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讓樂明一個人去拿錢,自己在暗處監視。

所以,這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的計劃。只要他照他說的跑,就絕對跑得了。只要他跑,其餘的事他安排在車子周圍的人手會辦。

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感情,只是不想看他死在眼前。何進對自己這麼做的解釋也只是他不想牽扯無辜,或者說不想讓自己有後顧之憂。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樂明竟然又回來了。跟著去取錢的綁匪,探頭探腦的進來。

何進臉上霎時罩上一層寒霜——沒用的傢伙,連逃跑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會嗎?還是不敢!

看見人回來了,綁匪頭子精神一振,扯著嗓子問:“錢拿了沒?”

“拿到了,大哥。”二子舉起手裡的袋子,一邊回答一邊快步往裡走。

“好。”綁匪頭子詭異的笑笑,下意識的摸了摸別在腰裡的qiang。注意到他這個細微動作,何進微微側眼,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好像早有所料。就聽二子緊接著彙報:“不過大哥,車裡只有五百萬。”

“什麼?!”綁匪先驚後怒,拽住何進的領子咆哮:“你他媽跟我玩yin的。說好一億,你只帶五百萬。你他媽一開始就不想給錢是不是?信不信老子跟你同歸於盡?!”

“信。我當然信。”何進冷笑:“我信你會殺人滅口。”

綁匪臉皮一下就漲紅了,好像被說中心事,卻還強辯道:“你胡說什麼?!我這個人最講信用!”

“哼——”何進冷笑,也不硬去戳破,只道:“大家都是出來混的,這年頭還講不講道義你我心知肚明。我不把錢帶齊,也是留條後路。只要我能平安回去,錢我保證一分不會少你。大家就當交個朋友。以後碰上了是緣分,碰不上是造化。我何進也不會去斷別人的財路。”

何進一番話,讓綁匪一時無言。想來想去也說不出是他不講信用還是自己不守道義。只知道今天這錢,恐怕難要。

然後兩方就陷入僵持。一方要先給錢再放人,一方要先放人再給錢。綁匪雖然強橫,卻因為對何進多少有些忌諱,想留條後路,不敢真動大刑威脅。所以談來談去,就在先給錢還是先放人的問題上來回,根本沒有一點進展。最後綁匪實在熬不住了,讓人把兩人押走,自己補覺醫療心力交瘁去了。

留給何進兩人休息的地方是一間廢棄的地下的車庫。骯髒潮溼,不見天日。

何進一進來難免皺皺眉,向押他進來的人抱怨:“你們是老鼠嗎?只會待在這種地方。”

“你說什麼?!”押他們進來的人打著手電筒氣乎乎的瞪眼睛,何進忽然轉身,yin沉沉的威脅:“我給你們那麼多錢,你們是不是也該有點表示?”

“你……想幹嗎?”頓覺寒毛直豎。

何進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把臉湊近,一副討債的模樣,絕對跟鬼有的比:“衣服給我。”

“呃?”絕對驚嚇。

“最多以後我少收你利息。”何進另一隻手又拽住了他的後衣領。

“啊?”那人一急拿手電筒一晃何進的臉,就看到一雙yin森恐怖的眼睛,當時就跟見了鬼似的,“哇”一聲扔了手電筒扭頭跑了。卻忘了袖子和領子還在別人手裡,整個人根本就是從衣服裡面出溜出去的,結果衣服就那麼留給何進了。

那人一跑出去,外面守著的人就把迫不及待的把門給鎖上。好像生怕裡面跑出什麼野獸一樣。

何進撿起手電筒,開始細細觀察這個廢車庫。最後終於確定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便把手電扔給樂明,自己開始翻察他拿到手的衣服。

不愧是何總,這時候都想這虎口奪食,弄件敵人的衣服來刺探敵情。一定是看中了這件衣服有什麼有價值的地方……

結果還不等樂明崇拜完,何進已經把那件衣服裡外掏了個遍,就摸出來一包煙,還沒有打火機。

何進好像對有湮沒有火稍稍有些失望,還是隨便抽了根菸叼嘴裡,撿了個乾淨點的地方把衣服一鋪,又找了箇舊輪胎當枕頭,把身上的襯衫脫xia來掛在旁邊鐵架子上,竟就那麼躺下來了。咬著嘴裡的沒有火點的香菸,睜著眼睛好像在盤算什麼。

不是吧。

沒想到何進廢了半天力氣搶了這件衣服下來就是當褥子,樂明也有點發傻。看何進光著上半身,地下室又yin潮,怕他著涼,就想把他掛在旁邊的那件襯衫拿下來給他披上,卻聽何進喝止。

“別動。”

“啊?”

“我明天還要穿。”

“……”

樂明背對著何進,忍不住笑。

真是個講究的傢伙,是就算臨死前,都要先整好袖口,擦亮皮鞋的那種人吧。

轉過身,聲音又變的小心翼翼,保持一貫不知死活的風格,問:“何總,我睡哪?”

何進瞟他。

這好像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隨便。”何進淡淡的答,奇蹟般的沒有吼他。

樂明便在何進旁邊坐下來,找了個輪胎,靠著還算舒服。

“何總,對不起……”樂明低下眼睛低聲囁嚅,好像在為剛才沒有照何進的吩咐逃跑慚愧。

何進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吩咐:“把手電關了,晃眼。”

“哦,是是。”樂明慌忙把手電關了,室內頓時一片漆黑,花了好大一會兒工夫才能適應。

感覺何進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忽然開口:“你是我祕書,不是我保鏢,用不著擋子彈,知道嗎?!”

“是……”樂明委屈的回答,並沒有委屈的表情。黑暗中轉動眼珠,視線對著睡著的何進的方向,雖然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卻一直沒有移開。何進卻好像睡著了。

還是不說嗎?樂明牽起嘴角苦笑。他當然知道他不會什麼準備工作都沒做就學關羽單刀赴會。可卻還是什麼都沒跟他說。要不是他給下面的安排早給他探聽了七七八八,他豈不跟沒頭蒼蠅似的被牽著繩子亂撞。什麼時候撞死了都不知道。如此守口如瓶,到底是覺得他沒用,說了也白說,還是從頭至尾,他都沒信過他。

黑暗中的笑容愈加無奈。

果然被背叛過,就不會再輕易信人了。不過這是個好習慣。

所以,還是繼續保持吧。

在他不在的時候……

不知過了多久,何進醒來,眼前還是漆黑一片。也分不清現在是晚上還是早上。感覺身上蓋著衣服,何進坐起來,伸手摸過手電開啟,就看樂明光著上身蜷縮在一邊。

不用想也知道他把唯一的一件襯衫脫給了何進蓋,自己就那麼睡在了yin冷潮溼的水泥地上。何進打著手電,竟然有那麼一瞬間的錯神。

笨蛋!

忍不住罵。

把剛從別人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在地上鋪好,把蜷成一團像寵物狗一樣的人輕輕撥過來,讓他頭枕在自己大腿上,把從自己身上取下來的襯衫給他裹緊。關了手電,叼了根沒點火的煙又開始沉思。

樂明好像一直沒有醒。直到何進把他的頭放上自己的腿,他才動了動身子,安靜了一會,忽然把頭更深的埋到何進小腹,伸出兩隻手抱住了何進的腰。

如果何進這時能看得到,就會看見樂明深埋進他身體裡的眼睛是睜著的,清醒明亮。

對樂明的動作,何進只當做睡夢中的自然反應,並沒有往心裡去。倒是因為樂明這樣側躺的姿勢,讓他習慣xing的把手放上他的頭髮,無意識的撫摸。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膽小怕事,卻總是在關鍵時候挺身而出為他擋刀擋搶,睡著時會給他披衣服的人,讓他不經意的開始習慣,開始牽掛,甚至把迴護他周全當成了自己的責任。雖然厭惡他的懦弱,但每當看到他低首垂眉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會勾起他的同情心。而他幾次讓人刮目的見義勇為,的確讓他多少感受震撼,甚至一剎那的感動。連他自己也感覺到了,對這個人產生了一些從沒有想過會產生的感情。不是友情,不是愛情,也不是同情,只是一些感情。一些能讓他在他心裡佔據一個角落的東西。

也許還是他保護欲太強的問題。何進不得不再次反省。

那是一個不眠之夜,躺著的和坐著的都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思考。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思考人生該怎麼過,思考自己的心到底將去往何處。

許是地下室太過yin冷,許是腦海中浮現了什麼恐怖的畫面,樂明抱著何進的手好像一直在不斷的收緊。額頭抵緊他的身體,呼吸一下下變的熾熱。有好幾次何進都感覺他好像要爬上來吻他似的,因而忍不住微微的低下了頭。

但最後,誰也沒有動。

不敢?不想?抑或不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和衝動?

一次攸關生死的冒險,竟然讓兩個原本應該各行其路的人偏離了既定的軌道,開始不自覺的吸引靠攏。在看不清對方眼睛的地方,反而更看清了自己的心,卻更加無法承認。因為他們要走的路早已設定清楚,不能退回去重來,也不能隨便轉彎,因為牽扯的人太多,因為顧慮重重,命運早已給他們安排好了歸宿,任何細小的改動都會導致無法收拾的混亂。

所以,平行線就是平行線,就算因為吸引而靠近,最終也仍是平行線。

黑暗中心悸於彼此體溫的人,就算聽覺感覺變的異常靈敏,也非常一致忽略掉了對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