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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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忘我
燕落帆動也不敢動的立在距她一丈之處，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驚喜和迷醉，痴痴的凝望著含笑的紅衣少女。
忽然感覺像做夢一般，那麼甜蜜、喜悅。一路上一直在想象著看見她時的情景：她在練功，或者在燕守的墳前站著，或者坐在江邊，也或者因為天冷，所以在屋子裡待著。卻沒想到從崖後轉過時，遠遠便看見她蹲在小木屋前。
她看見他的時候居然笑了，那麼溫柔那麼恬靜的笑，是他幾乎從未見到過的。他看見她抬頭看他，然後低下頭在地上畫著誰呢嗎。繼而抬頭再看，再畫……
他的心不由得砰砰跳了起來，難道是在畫自己嗎？
離她越近越覺得緊張，害怕打擾了她，所以便輕輕的慢慢的走了過去，卻終於在距她一丈之外凝住了腳步，靜靜的等待。他看到她穿著自己上次送來的衣衫，果然很美，那種睡一半清淺的紅色，既不張揚也不冷清，顯然很適合她。
那種安靜而內斂的美，卻是很讓人迷醉的。
“若水，”他開口道：“我來看你了。”
少女一驚，抬頭望著他道：“咦，怎麼真的有個人呀？若水是誰？你是誰？這兒沒有別人，你想必找錯了地方。”那樣生冷的口氣，明明是面對陌生人的樣子，燕落帆的心裡不由得很難受。
“若水，你又忘了我嗎？”燕落帆些艱難的開口道。
“你這個人真奇怪，說了不認識你，還賴著不走嗎？”少女冷冷道。
“我叫燕落帆，你是若水。”他耐心的解釋道。
“燕落帆？”少女拍了拍頭，認真的回想著，“我不記得了，但是感覺你是似乎挺熟悉的。我叫若水？怎麼我自己倒不記得了？”
“五天前我剛來過，若水是我幫你起的名字，你也同意了。”燕落帆壓不住內心湧出的失落和難過道。
“是嗎？”對方只是淡淡的回答。然後低下頭欣賞自己的作品，時而微笑，時而點頭，似乎早就忘了面前還站著一個人。
燕落帆忍不住問道：“若水，你畫的是誰？”
“啊？”少女茫然的忘了他一眼，失笑道：“你是在叫我嗎？哎呀，瞧我又忘了。喂，那麼……”她又想不起他的名字了，他雖然難過，卻還是提醒道：“燕落帆。”“哦，對，燕落帆，你快來，看我畫的好看嗎？”
燕落帆其實在剛才已經想到了，她畫的一定不是自己。但心裡還是難免失望了一下。她畫的是一個陌生的男子，雖然只是簡單的幾筆勾勒，然而卻栩栩如生，及其傳神，那人眉目冷銳、風神俊秀，長髮飛揚，眉心有一枚星形印記。
燕落帆忽然皺了皺眉，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人的影像。雖然僅僅是一面之緣，但是那種驚鴻初綻的丰神和氣韻卻是令人難忘。前不久為了莫離歡的事，他曾親往北疆主動拜訪過飛天門，見到那個人的第一眼，心裡就有了種奇怪的感覺：莫離歡配不上他。或許這世間沒有女子可以配得上他。
但是不應該呀，若水是不可能認識他的。
“喂，好看嗎？燕落帆。”少女推了他一把，燕落帆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道：“好看，真好看，這是誰呀？”
少女沉思了一會兒，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好想認識他。對了，你剛才看畫的時候，好像認識他，你告訴我，他是誰？”她的語氣有些激動起來。
“沒有啊！”燕落帆矢口否認，“我只是覺得好看，所以才有了幾分驚訝的樣子。我怎麼會認識呢！”
“哦！”她倒也沒有懷疑什麼，反正自己都不記得，怎麼會知道世間真的有這個人呢？或許只是幻覺吧！她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道：“這麼早，你吃過飯了沒？”
燕落帆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忽然蹦了過來，伸出右手朝他的臉上觸去。
燕落帆一驚，不由得僵住了，怔怔的望著她伸到面前的纖手。她的指尖柔軟而清涼，輕輕劃過了他的眉骨。
“哦，是霜呀！我以為你的眉毛變白了呢！”少女瞅著指尖晶瑩的白霜道。
她的眼神中此刻是孩童般單純的喜悅和驚奇，旁若無人的歡笑著。她凝望著粘在指尖的霜花，而同時燕落帆卻在凝望著她。她的眼中沒有他，而他的眼中只有她。
“好久沒有下過雪了吧？”她望著指尖消融了的霜花道。
“沒有啊，兩年前下過一場雪。”燕落帆道。
“是嗎？在我腦海裡，依稀記得很久以前經常看到下雪，可是……”她喃喃道，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道：“你沒有吃飯吧？我做給你吃。”不等他回答，便拉著他的衣袖往屋裡走去。
燕落帆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魚湯饞的幾乎流下口水了，端起來輕輕啜了一口，忍不住稱讚道：“真香，若水，你做的湯真好喝。”
少女走過來瞪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碗道：“虛偽。”燕落帆有些尷尬道：“啊？”少女轉身進去了，然後捧著一隻小瓷盅出來了，沉著臉道：“我忘記放鹽了，你還說好香？你怎麼和守兒一樣傻呀？我那時候把魚烤糊了，他還搶著吃，我嚐了之後才知道有多難吃。你們燕家的人，是不是都有病？”
燕落帆笑著不說話，看她放了鹽，然後才端起來一口不剩的喝光了。
“還要嗎？”少女問道。燕落帆點頭，她返身回去，又盛了一碗給他，笑吟吟的看著他喝完。直到他放下空碗，少女臉上戲謔的神色終於消失了。
她忽然拿起桌上的碗擲到了地上，怒聲道：“燕落帆，你到底想幹什麼？”
燕落帆一怔，道：“你怎麼生氣了？我不幹什麼啊！”“那碗湯裡放了好多好多鹽，又鹹又苦，你怎麼還喝呀？”
燕落帆沒有說話，不由得低下了頭。
“你說話呀！”少女急了，踢了一腳落在地上的破碗，碎瓷片到處飛濺，燕落帆卻並沒有閃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