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與君初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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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與君初識
故事以這麼一種咋咋呼呼的樣子開頭其實很難讓人弄清楚前因後果,鑑於這對夫妻之間即將上演少兒不宜的戲碼。我領著孟澤走出了宮殿。
這幻境之中正是隆冬,大雪撲了厚厚的一層。尋了座亭子坐下,我將方靜秋心裡的恩恩怨怨一一理清。
她恨奈涅,在她愛他愛得正深的時候。
十四年前,大慶外戚逼宮,身為太子的奈涅被迫流落街頭,遇見了正領著小丫鬟閒逛的方靜秋。彼時的方靜秋年紀雖幼,眼光卻委實不賴。見著吵吵嚷嚷的乞丐堆裡頭有個靜坐的小男生氣度非凡,便悄悄把身上偷藏的銀子低了過去。
小男生微眯雙眼,並不伸手去接。方靜秋將銀子塞進他衣袖裡:“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你是官家千金,我是流浪乞兒,怎會相見?”小男生也不再堅持,將銀子收近囊中:“若我能一朝騰達,定報今日之恩。”
“那我等著你飛黃騰達。”方靜秋蹦蹦跳跳走遠,身後的丫鬟嘟囔著嘴不住追問:“小姐小姐,你不是說要來集市上買糖人的嗎?現在我們沒有錢了,買不成糖人了。”
方靜秋眨了眨眼,一臉懵懂地笑:“那我們先回家去吧。”言罷轉身走到小丫鬟身邊:“你不覺得,剛才那個男孩子,不像乞丐嗎?”
“可他明明在乞丐窩裡呀?”小丫鬟甚是不解,摸著頭問。
“察言觀色,夫子教過我多少回了。可是你作為我的貼身丫鬟,怎麼就一點兒沒把夫子的話聽進去呢?”方靜秋笑著跑開:“他長了一張貴氣的臉。”
彼時方靜秋頗為自己的眼光沾沾自喜。她以為自己遇見的是某個家道中落的官宦子弟。她對他施以援手,也僅僅是因為那個男孩子清冷淡漠的神情,像極了自己第一次占星之時浮現在腦海中的那張臉。
英俊,又淡漠,笑起來的時候,彷彿滿世界都是春暖花開。
直到三個月後,逼宮的外戚被鎮壓下去,一道聖旨下到方家,方靜秋才知道,自己曾給予過小小幫助的那個人,是大慶國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奈涅。
聖旨上寫的內容,是要將方靜秋接近宮中,做太子殿下的陪讀。
——?——?——?——陪讀的日子清閒而寂寥,奈涅是個過早成熟了的小孩,既不愛玩,也不愛鬧,只是偶爾困了乏了,叫姑姑送水送茶的時候,總要給靜秋也捎上一份。
那一年的歲月安寧得好似宮牆外護城河的水,不疾不徐,無波無浪,只有春末飛花與深秋殘葉才能使得河水泛起點點漣漪。
若是歲月一直靜好如初,巍巍大慶,便不會走向滅亡。
我曾經讀過不少史論,其中有位魯國的史官在總結大慶覆滅原因的時候提出了一個頗為新穎的觀點:占星一族昌盛百年則大慶國泰民安,占星一族遭遇滿門屠戮之後大慶轟然覆滅。由此觀之,占星一族與國運相關。
我從前並不曾將這觀點記在心上。而現在想起,乃是因為八歲的方靜秋十二歲的奈涅懷中哭成了淚人兒——禮部侍郎與占星一族夜間遇襲,兩戶人家數百口人無一活口——除了在公眾做太子陪讀的方靜秋。
這訊息宮中人瞞了許久,若不是方靜秋身子不舒服向夫子告了假,在回住處的路上聽見了幾個嚼舌的宮婢,只怕永遠也沒有人跟她提起這件事。
更何況,奈涅此前還說,要將方靜秋養在宮中,三年方可見一次家人。
方靜秋將這質疑說給奈涅聽,奈涅眉心微蹙,一雙手環著方靜秋:“你曾於我有恩,我說過,靜秋,我會報答你的,我會替你尋仇。只是你,”又低頭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不要再哭了好麼?”
方靜秋沉悶點頭。
人們常說一歲看大三歲看老,想是祖祖輩輩積攢多年的智慧。而方靜秋的強硬果決,在她八歲的時候,便已經顯露無疑。
斜陽唱晚,她偷了太子令牌,在宮門關閉的最後關頭,溜出了宮去。
這城市一如既往的繁華,街頭買賣的小販與客商往來不絕。而街頭巷尾,衣衫襤褸的乞丐面前擺著個破碗,撐著根竹棒睡在角落裡。
她急匆匆回到了方府,空氣中的血腥味道已經變得淡泊。她蹲在門口細細打量,往常站著家丁的地方有著暗色汙漬,像是自己肩頭的暗色胎記一樣猙獰。
她忽然就不敢推開房門。
片刻之間忽然閃出金衣蟒袍的少年,方靜秋愣了愣,正要說話,卻被少年牽著在小巷間飛奔。不知繞了多久,奈涅將她推進狹窄幽暗的牆中間。他看著她,眼裡滿是擔憂和焦慮:“你就在這兒躲著,不論見著什麼都不要出聲,更不要出來。”
“呃?”她瞪大了眼,仍舊不明所以。
“等我。”少年卻只留下了剪短的兩個字便轉身離去,離去前將外頭被人廢棄了的北樓掀過來蓋在了方靜秋身上。
隔著細細密密的竹篾,方靜秋看著金衣蟒袍的少年跑遠,片刻之後。兩個黑衣人掠過小巷,直接朝著奈涅遠去的方向追去。
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她覺得有些感動,卻又更多的覺得擔憂。在她的記憶裡,太子殿下成日只讀些治國之書,並不曾學過絲毫武藝。
她想起一年前也是在這樣的小巷子裡,她瞧著他,以為他是某戶破落人家的落魄公子哥兒,見著他丰神俊朗氣度非凡,便將偷偷帶在身上的一定銀子給了他。
她忽然覺得心頭悶悶的,堵得慌。
若是世上真有神靈,便叫他,平安歸來吧!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完全安樂下來,城裡一片燈火煌煌。方靜秋正等得沒了耐性,朦朧夜色裡少年穿著粗布麻衣取走了套在她身上的竹簍,遞來一件破舊衣裳。
她甜甜一笑,頰邊浮出深深酒窩,明明是笑卻又淚光閃爍:“奈涅哥哥。”
少年一怔,旋即背過身去:“快把衣裳披在外頭,今夜我們必須得回宮。”
“你介意了嗎?”方靜秋帶嬰兒肥的臉上不免又是一陣失落,拿起衣裳套在身上:“我知道了。”
方府離皇宮並不算遠。奈涅牽著方靜秋一路疾行,總算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宮中。
而等到奈涅脫下身上的衣裳,方靜秋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的蟒袍被割壞了衣袖,裡面的白色裡衣更是被血浸成了鮮紅色。
方靜秋霎時慌了神,背過身便要去找御醫進門,奈涅卻堵在她身前:“我房間裡有藥酒,也有上好的金瘡藥,你去拿過來給我敷敷。”
“可是……你不看醫生嗎?”方靜秋很是猶疑。
“我習慣了。你聽話,不然我這血可就流得沒完沒了了。”
方靜秋在整個少年時代都不曾理解奈涅受了傷卻拒絕召御醫的行為,知道很多年後,藩王封地的宮殿裡紅燭落淚心字成灰,她方才明白,奈涅的作為,是對他的維護。
就像是她聽話的進屋去拿那些金瘡藥的時候,聽見了奈涅很小聲地說了句:“以後再想做什麼告訴我便是,我會是你的哥哥。”
“我會幫你。”
這句子我聽著分外耳熟,直到孟澤為我新披了件衣裳,我方才想起九千多年前,我還在流破山上修仙,家國破滅的訊息從遠方傳來,我成日裡怏怏不樂哭哭啼啼。哭到不能自已之時,孟澤亦是將我攬入懷中:“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親人。”
方靜秋與我的處境,何其相像。
唯一的不同,是我一直仰慕孟澤將麼光澤當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師友親人,而方靜秋仰望著仰望著,一個不小心便走火入魔,對奈涅生出了愛慕之心。
春日桃紅柳綠,天藍如洗。奈涅熬過十年,終於平平安安的坐上了帝王之位。登基大典的前一夜,天上掛起了一輪紅月亮。方靜秋瞧著那天象瞧了許久,終於叩開了奈涅的房門。
房門之中的男子英氣勃發,身穿一襲月白長袍,鑲玉腰帶上的花紋是鶴銜祥雲,上頭懸一支釉玉壽牌,牌子底端是玉色的冰絲流蘇。而他一隻手撐著額頭,卻反使得散著滿頭烏髮遮了俊美臉龐。
十年,起初那個坐在乞丐窩中也仍舊風度翩翩的少狼在,終於長成了面如冠玉眼如朗星的英俊模樣。
方靜秋還是按照往常的習慣,扣門三響便推門而入。只是他是在是沒有想到一貫好風儀行為做事總是完美到沒有半點兒瑕疵的奈涅,會議這樣一種極度柔美卻也極度脆弱的樣子出現在自己面前。
緩緩關上門,她看著書案前靜坐的男子,猶豫了許久該怎樣稱謂,終於張開口,卻還是隨了自己的心意,叫了他聲“哥哥。”
“靜秋。”似是從沉思中回過頭,奈涅抬起了他那一張楚楚謖謖的臉:“明兒個事務範總,怎麼不去休息?”
“我睡不著。”方靜秋卻是搖了搖頭:“你明日就要做皇帝了,怎麼看起來卻一點兒也不高興?”
“你不是也不高興嗎?”奈涅靜靜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