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雨夜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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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雨夜淋淋
他想將她擁在懷裡,從此再不放開。
許是李君同的腳步聲在寂寥雨夜裡出奇的響亮,林月見緩緩偏頭過來。只是在林月見將目光投向後方之時,李君同已被人拉到了小巷的轉角處。
“你做什麼?!”李君同忿忿然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將雨傘往懷裡收了收。雨夜無星無月,他看不清來人面容:“府衙邊上也敢造次,你膽子還真不小!”
那人卻將傘向李君同那邊偏了偏,抬起臉來,壓低聲音道:“是我,蘇以歸。”
“你已經來了。”李君同鬆了緊握著雨傘的手,傘尖向下,緩緩滴著水:“你早就到了這兒,卻看著她這樣作踐自己?!”
蘇以歸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我們換個地方談談。”
“換地方?”李君同定定看著蘇以歸在夜色裡模糊不明的臉,忽然低聲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我們去一方屋簷底下把酒言歡,任由月見在雨中淋著?”
“不然呢?”蘇以歸將身子湊近了些:“由著你給她送上傘然後她守著你的靈位過一輩子?或者,我從這門前將她強行帶走然後她恨我一輩子?”
李君同眼中映著雨幕蒼蒼,正中是蘇以歸一本正經的臉龐。他輕挪腳步,走到小巷邊上探出半個頭,恰好看見林月見孱弱的身影在雨中自顧冷清:“有些時候我真挺討厭你
的。”
“我也一樣。”蘇以歸回答:“若是她在這裡跪上一整夜而你不出現,再怎麼著也該死心了。你若是真為她好,便別讓她對你念念不忘。”
李君同脣邊笑容淒涼:“然後你再去帶走她,又一次成為她的救贖?以歸,你看這些事,就像註定一樣。若是註定,又為什麼要橫生那麼多枝節。假若她命定的人是你,當初你又如何戰戰兢兢小心謹慎,將她推到我身邊?”
蘇以歸嘴邊三四寸長的鬍鬚被風吹得散亂,他動了動脣,卻什麼話也沒能說出來。
“算了,只要你以後不要重蹈當初的覆轍……也別重蹈我的覆轍。”李君同愣愣倚在牆邊,抬頭望向黑漆漆的夜空,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刺刺的疼:“又不是夏天,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雨?”
蘇以歸卻也鬆開手中的傘,雨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同樣仰起頭,夜空黑得像墨一樣:“還記得當時你用舉薦我入京作為娶月見的籌碼,我當時答應了,因為我沒得選。就像現在,你也沒得選。蘇家在這幾年間已經慢慢振興了,用不著我繼續步步為營小心謹慎。”
“我負了她一次,不會負她第二次。”蘇以歸低下頭來,看著李君同瘦弱的身子:“倒是你……你這病來得奇怪,真的沒法子治麼?”
見李君同不說話,蘇以歸撿起
一旁的傘:“總之,你若是去了,我會挑一個合適的時機將真相說給她聽。到時候,我會帶她去看你。”
“多久以後?”李君同問。
“十年,二十年,確定她不會為你難過的時候。”蘇以歸靜靜地答。
李君同偏過頭去,徑直走向小巷中間。雨大,天黑,這巷子裡沒有燈,想來就算林月見回過頭來,也看不見什麼。
“你打算就這樣淋一夜?”蘇以歸擎著傘問。
“我想再陪一陪她。”李君同聲色喑啞,又提醒道:“你可不能像我這樣發狂,一會兒你還得抱她回去,不能淋壞了。”
一夜風雨大作,淋淋漓漓淅淅瀝瀝,將柏城灰濛濛的天地衝洗得乾乾淨淨,卻又帶來隔夜的春寒。
李君同是在天亮之前便躲進了角落裡,那個角落恰好能看見州刺史府前的一切,卻是其他人難以尋找得到的。
清晨有昨夜的官差牽著馬從州刺史府門前經過,看見仍在跪著的林月見,驚了一驚,四方打量了一番,又默然離去。
雨已經歇了,蘇以歸早先回去換了身乾淨衣裳,抱了前長袍回來。他繞過小巷,走到刺史府的石獅邊上。
“師傅。”卻是林月見呆滯的眼率先靈動起來,她轉了轉眼珠,許是太過虛弱,說話明顯底氣不足:“師傅,這就是你為月見擇的良人。”
李君同縮在角落裡一派落寞。他看見蘇以歸慢慢靠近林月見,慢慢地抱起她,朝著與他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而他只能從角落裡站出來看著兩個人的身影,漸行漸遠。
有句詩怎麼說來著?離恨恰如春草,漸行漸遠還生。
自此以後,李君同再未見過林月見。相傳他入京的第二年犯了大錯觸怒龍顏,被貶至西南小城泗洪。拔高踩低是人之常情,自此無人在意這位曾經風光無兩的狀元郎今時今日在何方。
泗洪離柏城隔著山高水遠,要探一探訊息也屬為難。即便如此,李君同還是從自己一早便安排到蘇府的人口中得知,林月見被張玉琬趕出了府。
他初聽著訊息時皺了眉:“蘇以歸沒有阻攔?”
“攔了。”那人如實回答:“可是蘇夫人用孩子和官位威脅蘇大人,要蘇大人在這些東西與林姑娘之間選一個……”
“混賬!”隔著斗笠外飄著的層層黑紗,李君同原本俊俏的臉無盡滄桑:“那月見如今在何處?”
“林姑娘……林姑娘好像剃了頭髮出家了。”傳信人扭扭捏捏:“只是林姑娘在那寺中制了桃花箋作請柬,順水流下,落在柏城不少少年公子手裡。”
“如此?”李君同的手緊握成拳,半晌,吩咐傳信的人下去,扔開斗笠支著頭冥想良久。
他
仍舊覺得是自己的錯,明明知道蘇以歸怯懦,卻還是將她交到他手中。
這下可好,蘇以歸終是背棄了承諾,又一次辜負了她。
“月見。”李君同口中逸出輕輕淺淺的兩個字。一行清淚緩緩流下,他自言自語道:“月見,你何必這樣作踐自己!”
他不懂林月見的所作所為是何意義,便是苦苦思考,也只覺得她可能是在報復,報復他和蘇以歸一而再再而三的拋棄。
其實他這樣想也沒什麼錯,只是忽略了林月見是個姑娘,而且還是個**的姑娘。這世上大多數**的姑娘一輩子什麼事都不做就喜歡玩猜心遊戲。你猜猜我猜猜,能猜出無數的故事事故來。
這些姑娘愛猜心,左不過是因為不敢相信別人說的是事實。而不相信的原因,不過是沒有歸屬感。林月見亦如是。
我這樣推斷,乃是因為在柏城的那一夜,林月見黑衣黑髮坐在我身旁:“愛不愛一個人是天命。瓊落,你可不可以幫我看一看,有沒有人曾將我看作天命。”
多卑微的一個問。
“君同,告訴你一個好訊息。”房門被推開,他的夫人快步走進屋內,臉上笑意盈盈。
李君同支著頭,並不說話。李夫人見狀緩了步子,走到李君同跟前,遞出一封被拆開了的信。
“這是父親在西疆打探消
息時得到的。”見李君同仍舊不說話,她臉上的笑也淺了些,拿出信裡的紙展開:“這是晉國的記載,你先看看。”
李君同回過神來,接過那張紙,紙張破舊,邊角泛黃,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碎成渣似的。
“廣清山。”李君同的眼裡泛出異樣的光芒:“那個修仙盛地?”
紙上記的是百年前的舊事,說晉國曾有一個人,二十五六歲時開始迅速衰老兩年後已變為花甲老人。一日,這人上山種菜,救回一個白衣飄飄滿身是血的少年。
這少年康復後贈了一粒丹丸給老人。老人服回,重新變為二十五六模樣,之後像平常人一般終老一生。
那個白衣飄飄的少年,自稱廣清弟子。
“找了一年,終於還是有結果了!”李君同攥著紙張,緊抿的脣也不知是哭是笑:“我還有機會,我還能活,我還能去找她。”
他轉過頭,瞳孔裡難得地映出李夫人嫋娜的身影:“我還能去找她!”
李夫人笑了笑,一半歡喜一半憂愁地嘆:“是啊,你還能去找她。”
其後種種一如李君同那日攔住我時在小木屋中所說,他用了一年方才在大陸的另一端尋到廣清仙蹟。只是廣清山門重重仙障,哪是尋常人可以進得的?
兜轉一番尚無結果,李夫人千里加急的書信中便寫上了林月見
攤上人命官司判了年後問斬的訊息。
於是再顧不得什麼廣清什麼病,李君同晝夜不休趕回柏城。自然,路上撿了卿堯,也是真的。
柏城菜市口仍是人來人往,斬過人頭的地方血跡都被洗得乾乾淨淨。李君同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此時他鶴髮雞皮,一如六十歲的老兒,縱是人流湧動,也無人認出面前人便是兩年前風流倜儻的狀元刺史李君同。
卿堯提著銅爐過來,面上桃花面具精緻優雅,他伸出纖長細膩骨節分明的一隻手:“我到那寺廟裡轉了一圈,找到了個面具。”
見李君同仍然呆愣,卿堯低下頭來,壓低聲音在李君同耳邊說道:“我這裡有一個辦法能讓她重生,只是代價有點兒大,你看……”
“什麼代價?”李君同趕忙問道。
“你的命!”
“我的命?”李君同重復,片刻抬起頭,堅定答道:“左右我活不了幾時了,這條命不要也罷。”
“這麼爽快?”卿堯輕巧笑道:“你不該害怕嗎?我若真的會做那樣的事,定然不是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