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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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意識在時空中穿梭,身體躺漾在雲端,無數凌亂的畫面時光一樣流過,一開始他並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意思,但重複的遍數多了,就算確實沒有在意,也理出了一段故事。
穿越時空!
他笑,怎麼可能?
遇到萬年冰山美人!
他皺眉,這真的是男人嗎?
進到青樓!
他驚愕,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有人死去,是為他而死去!
他瞪大眼睛,下一秒飛也似的逃走。
只是夢……只是夢而已……
長睫輕輕顫動了幾下,拉開一道細縫,漸漸有光溢進,彷彿承受不住這突然的刺激,眼皮嗖地合上,片刻之後又微微開合,試了幾次終於睜開眼。
木製的床寬大柔軟,薄紗輕擺如夢似幻,眼光所及,擺設簡單之極,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口渴的難受,他撐起身子想找水喝,哪知稍稍用力就引來一陣劇痛,低頭看,發現胸口裹著層層白紗,隱約一抹淡淡的紅從左胸滲出。
疼痛讓他重又躺回去,眼睛眨了眨,還是又大又亮,緩緩張開雙脣,蒼白乾裂,他想起來了,那些不是夢。
一切都是真的。
輕輕閉了眼睛,許久之後再睜開,他又一次嘗試撐起身子,卻又一次失敗,白紗上透出更濃的紅色。
“你想喝水?”,有人進來。
蕭墨抬眼看過去,來人長袖廣衫,手持摺扇,扇上一面潑墨山水,一面上書兩字“無為”,整個人眉清目秀,一派儒雅之風。
就在蕭墨打量來人的時候,那人已經倒好了一杯水,走到床邊輕輕抬起他的上身,將杯口靠到了他脣上。
蕭墨看了看他,見他臉帶淡淡的笑,遲疑了一下張開了嘴,那人傾斜杯身,水順著乾裂的嘴脣流入口中,溫溫的。
喝罷,蕭墨好奇道,“你是誰?”他早就認出這裡是國師府,可這個人他不認識。
那人笑笑,把手中摺扇湊過去,戲謔道,“這麼大兩個字,你不認識麼?”
“無為……是你的名字?”
“嗯,我就是無為,無為就是我”,無為把摺扇在胸前扇了幾下,動作慢悠悠,搖頭晃腦一副書院老夫子的模樣,見蕭墨仍是愣愣地看著他,又道,“我名字不好聽嗎?”
好聽?應該算不上吧,不過倒是很特別。
蕭墨垂眼想了想,“無為是誰?”
聽到這句話,無為臉上的笑有些僵硬,往前挪了一步,一張臉湊的極近,鼻尖就快碰上蕭墨的,“看清楚了嗎?無為就是我!”
胸口太痛,蕭墨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用一根手指戳到無為胸口,示意他退開,“國師呢?”
無為退是退開了,卻拿哀怨的眼神瞪蕭墨,“妄我拿千年人参把你的命吊回來,一醒來只知道找國師,國師當然國事為重,哪像我,整日守著你……”
一連串小聲的嘟囔,卻正好讓人聽得夠清楚,蕭墨失笑,覺得一開始把儒雅二字用到他身上實在是個錯誤,不過看他確實眉清目秀,一股書卷氣,沒想到竟能說出棄婦一樣的話。
蕭墨忽地想起離玉,性格與年齡不也是不符,忍不住在心中大嘆,這人,果然是不能貌相啊!
“是你拿人参救了我?”
似乎達到目的,無為嗖地變臉,眼睛彎成一條弧線,開始微笑,“是啊,雖然是他們給你拔的劍,包的傷口,不過沒有我的千年人参,你死定了。”
千年人参?這個時空沒有人工培植,千年的人参值不少銀子,可這個人,“你為什麼要救我?”
“為什麼”,無為蹙眉,看起來像是很認真地在想這個問題,許久展顏一笑,“因為你是蕭墨。”
蕭墨哭笑不得,這個人一直在答非所問,避開他的問題,由於失血過多,體力不濟,於是,索性不再問下去,躺回**,正想閉眼休息,樓無豔走了進來。
國師剛一進門,見他醒了,一下衝到床前,抓起他的手,“你醒了?胸口疼嗎?有哪裡不舒服嗎?餓不餓?想不想喝水?”
從來沒有想過,萬年冰山也有如此情緒激動的時候,蕭墨略微一愣,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心中驀然升起一股感動,回握他的手,“胸口還很疼,剛才喝了水,現在有些餓了。”
“餓了?好,我去拿粥來”,說著,國師就要出去,無為卻站了起來,手中摺扇不停揮動,動作小而迅速,“還是我去吧,你再幫他把把脈,要是必要,我這次還帶了一些千年靈芝和雪蓮。”
無為離開後,很快若水端了清粥進來,樓無豔坐到床邊,把蕭墨抱起來靠到自己懷中,接過碗一勺一勺舀起來,吹涼了喂到他口中。
雖然被一個男子這樣抱著喂東西很是奇怪,但胸口實在疼得厲害,蕭墨掙動了一下,接觸到樓無豔堅持的眼神,便不再拒絕。
樓無豔的長髮一向不繫,垂到蕭墨臉上,冰涼柔滑,蕭墨輕輕撥開,幫他別到了耳後,樓無豔手一歪,勺子就碰到了蕭墨臉上,蕭墨瑟縮一下,樓無豔急忙拿手擦,細長微涼的手指碰上蒼白的臉頰,像是神來之筆,點出一片紅暈。
手指簌地收回,兩人垂眼不看對方,繼續一個喂,一個喝。
正喝著,離玉跑了進來,衝到床前拉著蕭墨的手,眼中淚水滾滾,抽抽搭搭就要往他懷中撲,樓無豔急忙揮臂擋,冷冷道,“白虎君還是隨若水先出去吧,我要為他療傷。”
“我也可以幫他療傷”,離玉瞪過去。
“你確定,那天……”
“不准你說”,離玉大吼,含著淚水看蕭墨,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半晌之後十分不情願地一跺腳跑了出去。
離玉的纏人功夫,蕭墨是知道的,所以見樓無豔只用了一句話就讓他乖乖離開,很是好奇,揚臉問,“你那話什麼意思,他怎麼這麼聽話?”
樓無豔放下碗,拿娟帕一邊為他擦嘴角一邊說,“那天你中劍,他先跑到你身邊,瘋了一樣把人群趕開,然後就在河邊替你運功療傷,你胸口插著劍,又經他內力一催,血跟噴泉一樣噴出,劍也隨著他的內力離開了你的胸口,然後你又栽倒回水中,是無為將你撈出來的,無為大概是急了,衝他吼,是不是想你早點死,然後他就呆坐在河邊一直流淚,後來是榮靖將他帶回來的。我現在終於相信他的智力確實停留在孩童階段了。”
聽了樓無豔的話,蕭墨笑笑,不說話。離玉是真心待他好的,怕他知道,怕他嫌他笨,呵呵,他又怎麼會與他計較,他還是個孩子啊!
“你的脈象已經平穩,不會有大礙,只是傷口太深,失血過多,要好好養一些時日。”
“無為是誰?”千年人参、靈芝、雪蓮,這些都是極珍貴的藥材,千年的歲月,連朝代都會更替,更何況這天地的精髓,要保留下來極是不易,蕭墨不認為自己有幸認識此等富貴之人。
“他就是我一直查不到的青樓幕後老闆。”
這話一出,蕭墨釋然,心道難怪他那麼有錢,然而樓無豔又接著道,“他說自己是南華的朋友。”
南華的朋友?蕭墨一驚,瞪大眼睛看國師。
樓無豔知道,他是想從自己口中得到確認,然而天地浩大,也有他力不能及的地方,這無為就是其中之一。
無為的生意遍佈四國,涉獵多個行業,這就是唯一所知--少之又少。然而,無所知便無所掌控,國師的臉恢復慣常的冰冷,“無為,需防。”
無為,需防。
四個字,心中發冷,蕭墨想起南華的臉,然而他也知道,這句話他需要記在心中。
輕輕點頭,扯出一個笑,蕭墨想躺下,拉動傷口,白紗就快被滲透。
國師蹙眉,轉過身子讓他的頭擱到自己肩上,動手解去白紗,傷口暴露出來,短而深,差點穿透身體。
蕭墨的身體,少年獨有的清瘦,面板細膩瑩白,骨骼均勻,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也略顯蒼白。樓無豔拿起乾淨毛巾,擦去傷口滲出的血跡,然後很認真小心地撒上創傷藥,再拿白紗布一層層裹上,傷在胸口,紗布要纏過身體然後在繞上肩頭。樓無豔的手指,一圈圈地滑過面板,也像剛才一樣,染過一片粉紅。
蕭墨不自在地緊張,直到紗布裹好,打上結,他渾身像被抽乾了一樣,軟的一塌糊塗。國師好心,幫他穿上褻衣,又扶他躺回去,還想說什麼,蕭墨卻死閉著眼不睜開,於是國師幫他掖好被子離開。
關門聲一閉,蕭墨噌地坐了起來,大口喘氣,一隻手捂著胸口,一隻手抖呀抖地指著樓無豔離開的方向,“妖孽……妖孽……禍水……禍水……”
本來失血就過多,這下可好,好不容易補回來的血,全都浪費到了臉紅上。
兩日後,蕭墨已經能夠坐起來自己進食。
國師事忙,榮靖突然有興致和離玉切磋武功,眾官員前來探望都是若水陪著應付,然而每到吃飯的時候,無為卻總能及時出現。
第一眼見無為,蕭墨已經覺得人不可貌相,自從和他同餐以來,更是大大吃驚,這樣的一個人怎麼能叫無為。
“你看你,都說了好幾次,吃飯的時候碗不能離開桌面”,無為屈指敲桌面。
蕭墨撇嘴,不說話,放下碗。
“又錯了,筷子不能握的太長也不能太短。”
蕭墨咬牙,握住筷子的手往上挪了挪,想了想又放下,盛湯喝。
“湯不能盛滿,真是不懂優雅。”
啪--
蕭墨重重將碗放到床前的小桌上,倒回**閉上眼。
“哼,真沒禮貌,客人還沒吃完,主人倒先下桌……”
蕭墨嘴角抽搐,噌地坐了起來,“你有完沒完啊,大廳不是備了飯,你幹什麼非要到這裡來吃,呃……”
若水見蕭墨蹙眉,知他牽動了傷口,急忙上前,“無為公子,你就不要氣君上了,他傷沒好,要是再裂開,若水沒辦法跟國師交代。”
無為狡黠一笑,繞過桌子到了床邊,拿手指戳蕭墨沒受傷那一邊的肩頭,“怎麼樣?沒事吧?”
蕭墨翻翻白眼,搖頭,“沒事。”
若水剛要放心,無為啪地開啟摺扇搖晃,語帶輕蔑,“當然沒事,就這麼點小傷,你也真會裝,躺了這麼久,被別人服侍很好玩麼?總是麻煩別人。”
若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著無為,蕭墨氣的雙手發抖,胸口劇烈起伏,微微敞開的衣衫中,白紗層層疊疊。
“平靜,平靜,否則傷口又裂了,有人沒法交代喔!”摺扇搖的更快速,無為笑的要多燦爛有多燦爛。
蕭墨閃亮的眼睛瞪的溜圓,推開若水,一口氣跑了出去。
離玉正和榮靖,在大廳前的空地上切磋,見蕭墨臉漲的通紅,飛跑而過,正躍起的身子突然改變方向追過去,大喊,“小墨……”
蕭墨的腦中不停迴響無為的話,確實如此,他,總是麻煩別人。
跑過空地,跑過迴廊,跑過草地,腳下一絆,蕭墨直直撲向池塘,離玉見狀腳尖點地,猛地躍起,終於在蕭墨快要落下之時攔腰抱住他,滾落草地。
離玉翻身坐起,檢查蕭墨的傷口,榮靖和若水也趕到,當然還有那個扇不離手的無為。無為撥開榮靖和若水衝過去,一扇敲到蕭墨頭上,“沒出息的小孩,說你幾句就受不了,以後還怎麼當朱雀,還怎麼給南華報仇?虧他把你當作弟弟。”
蕭墨抬頭,不解地看無為。
無為眨眨眼,啪地開啟摺扇輕搖,**地挑眉,“要不要聽故事?”
故事?
蕭墨直覺地知道,那是南華的故事。
“你們先下去吧!”
“我要陪你”,離玉好不容易纏上他,怎肯輕易放手。
“小玉乖,我一會兒就去找你。”
“可是……”,離玉也許是看出了蕭墨眼中的不耐和疲憊,雖然十分不情願,仍是點了點頭離開。
無為眼中露出讚許,蕭墨淺笑迴應。
那人,已不在,只是,不想分享。
“南華……”
夕陽逐漸西下,池塘上蜻蜓點水,雖然只是那麼弱小的一點力量,卻還是盪開小小漣漪,青草在微風的輕拂下搖動身姿,迎著落霞起舞,每舞動一下,就像是劈開夕陽的餘暉,把光亮一分為二,想要讓它變的更亮。
其實,故事並不完整,無為也有不知道的部分。南華展示給人的,總是平淡若水。無為不知道紫顏,也不知道薛青,卻堅定地說,“他這樣選擇,必定是覺得幸福的選擇。”
幸福嗎?蕭墨不知道,幫他擋那一匕首,南華真的覺得幸福嗎?
無為也不知道那個叫昊的男人,卻還是能懂的,“他是愛你們的啊!”
蕭墨還是沒有流淚,雙手撐在身後,抬頭看夕陽。
無為輕搖摺扇,也學他那樣抬頭,“你知道麼?他不希望你這樣,他只想看到你開心活著,像希望他弟弟能夠的那樣。”
蕭墨沒有回答,也沒有動。
無為又敲他腦袋,“傻小子,夕陽無限好的下一句是什麼?”
沒等蕭墨回答,無為接著道,“知道他弟弟是怎麼回答的嗎?搖頭?笨,人家七歲就會答了,夕陽無限好,何懼近黃昏!”說完,別有用意地笑了一下,搖著摺扇離去,留下一個儒雅背影,和被夕陽拉長的淡淡倒影。
夕陽無限好,何懼近黃昏。
細細默唸每一個字,蕭墨彷彿看到一個小小的娃娃,眼睛又大又亮,拉著兄長的手,在金色的夕陽下,撒歡地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