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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1. - 305.
?大學是個什麼地方呢?對於別人來說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對於我自己來說,這裡最初是一個充滿夢想的地方,最後這裡卻是一個讓我所有夢想都破滅的地方——青春消逝的地方。?
最初來到學校,我們憑著自己的**跟老韓的**一起為了共同的目標奮鬥著,訓練,玩命的訓練,之後參加各種讓我們毀滅信心的比賽,參加各種為了掙錢而參與的表演,但是從來都沒有人問過我們,我們最初想要的是什麼,那麼拼命到底是為了什麼,直到最後,我們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追問自己以後,才發現我們只不過是朝著同一場幻覺在拼命的努力著,當幻覺碎了,我們也就隨之清醒了。?
大多數體育生的悲哀是大致一樣的,覺的自己拼過,輝煌過,玩命過,最後除了那些能糾纏你一生的傷以外,什麼都沒有剩下,這時候可能會灰心喪氣的開始頹廢,而清醒之後,你只能學著別人從頭開始,開始學習那些能讓你去到社會上用的上,以至於不會餓死自己的東西,這就是現實。大學快要結束時才接觸到的現實。?
還有什麼呢?——各種失戀,別人的我不說了,自己的我也已經說過太多、太多。失戀讓我們處於逆境之中,尤其是第一次失戀,給我的感覺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走進了絕境,痛不欲生。?
我是說,大學時期我們基本已經學會了怎麼面對逆境,不管我們願意還是不願意,那些壞事從來都不會放過我們,而那件最壞最壞的事情,對我來說,就是愛情的破滅,當然,你也可以說這是一個男孩變成男人最最歷史性的時刻——大家都是被迫長大的,壞事兒碰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成熟了。?
我認為成熟就是碰到壞事以後能很快的冷靜下來,並且很快的找出對策,以此作為成熟的標準的話,那麼依舊在學校裡混吃等死的我們,還是很嫩的。?
阿強很成熟,這貨跟他宿舍的幾個混蛋一起建立了一個補考聯盟,這個聯盟的主要功用不是大家聚在一起努力學習以此對付大學時代的最後一次考試,這個聯盟的主要作用是集體出錢,也就是集體湊份子給批卷老師送點大禮什麼的,在再他們的禮物中寫上他們全體盟友的名字,好讓老師通融一下放過他們,讓他們順利的踏上西天取經之路。?
這幫混蛋的套路雖然有點下三濫,但無疑是成熟、有用的,幾個猥瑣之人在考場見面以後一臉猥瑣的笑容。前者笑的意思是:這次終於可以安心的考試了,恭喜你,你小子終於可以順利過關了。後者笑的意思是:同喜、同喜。?
302。?
從新回到我剛剛絕望的時候說起。?
——那幾天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我被無聊搞的上氣不接下氣。我恍恍惚惚的度日。我的精神狀態一天不如一天。他媽的,我知道,自己又一次腳踏實地的陷入了虛無。這種情緒叫我恐慌。?
懵然間,總會讓我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我要思考,我要冷靜。我需要時間來確定自己身在何處。是的,我需要時間。一開始我以為我能坦然接受範文悅跟別的男人發生關係的事情,直到她親口告訴我以後,我才知道自己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偉大——愛從來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
那段灰暗的日子,我的心情跟廣州的天氣一樣,時好時壞,變化無常,我天天深夜坐在宿舍裡裝泥塑,就連看韓劇都跟正常人的反應不一樣,一碰到人家溫馨搞笑的畫面眼淚就止不住的滑落,一看到悲慘痛苦的橋段我就哈哈大笑,心說:這才是真實的世界啊,生活哪兒他媽有那麼多美好時光。總之,我對一切事情的態度是:好事全不信,壞事,即使是尚未發生的,全信。?
這樣的狀態很不好,我自己也知道不好,在我還沒來得急轉變的時候,已然得到了一個新的外號:營銷班第一頹男——只因我們下一年級的一個哥們偶然間在馮曉濤宿舍見我一次性洗了一個學期的衣服,驚楞之餘回到班裡宣傳了一下,於是,讓我即刻就臭名遠揚了。?
303。?
臭名遠揚的同時,我依舊絕望的很徹底。——我想我在此刻打下這些文字的時候已經難以感受當時的心碎了,但我清楚的記著那時候的自己,喜歡自暴自棄,喜歡以廢物自居並且引以為榮,開始不搞不清楚什麼叫做廉恥,對事兒的態度也基本上是愛誰誰。?
我是說,我給自己挖的一個巨大的陷阱,然後從容的跳了進去,把自己給活埋了。?
活在自己親手挖出的陷阱中的人並不止我一個,只是表現方式不太一樣而已,比如說王志軍,他天天忙碌的穿梭在廣州的大街小巷,忙於工作,忙於賺錢,忙於忘記讓他極度鬧心的姚微微,但是這樣就真的能忘記麼?老王兄知道不可能,所以他決定要離開這裡,離開生活了五年的城市,隻身北上。?
王志軍選擇永久性的離開廣州是在春節前,他打算跟我一起坐車回山西,節後他就直接殺去北京,打算在那邊奮鬥,準備讓一切重新開始。?
304。?
其實我也一直在琢磨著怎麼讓自己也從新開始一回,在沒有想通到底應該怎麼從新開始改變前的某一天,突然覺的自己有點頭髮長見識短了,於是一怒之下衝去了理髮店,把自己一頭飄逸的長髮剪掉了。?
神經勁兒還沒過去的時候,我憤怒的坐在理髮店的椅子上已經有點後悔了——開始跟鏡子中的那個青茬髮型的混蛋對視,心說:這他媽到底是誰啊??
這種有點神經不正常的突然舉動讓我換了一個嶄新的造型,別說熟人看到以後感覺會怎麼樣了,首先我自己就有點受不了,自打從理髮店出來就覺著自己的腦袋非常輕,感覺幹什麼都彆扭。?
回到宿舍以後,這個嶄新的造型把段燁給雷壞了。?
我開門進去,從段燁身後走過,然後坐到自己的寫字檯前。老段一扭頭,愣是沒認出我是誰來,丫問:“你誰啊?”?
我給了他一個無敵憋屈的眼神,意思是:你就裝吧。?
沉默,然後是爆笑,段燁從他椅子上跳了起來,衝到我後面摸著我扎手的新發型問道:“你瘋了吧?辮子呢?”?
“剪了。”?
“哈哈哈哈……你這是唱的哪齣戲啊?”?
我打掉他摸著我腦袋的賤手:“俺這叫從頭開始,你懂個屁。”?
段燁依舊在笑,他說:“你現在頹著不挺好麼?從頭開始幹什麼?”?
“關你屁事……”?
段燁沒理我,他笑著跑出了宿舍,你絕對想不到他去幹什麼了。一會兒的功夫我們屋來了很多人,有我們班的同學,還有隊裡的隊友,大家跟參觀非人類似的大笑著把我仔細的參觀了一遍,樣子就跟哥倫布的船隊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興奮——這幫無聊至極的混蛋們。?
305。?
零六年年前,我跟王志軍一同坐上了回家的火車,他把所有能帶走的行李都辦理了隨車託運,他說他不確定的事情很多,唯一能確定的是永遠離開這裡。對於他的離開,我知道只是遲早的問題而已——還記的我剛剛來到廣州的時候,一看到王志軍那張青春洋溢的臉我就覺的自己也一樣青春洋溢,可惜,他在幾年以後的現在,在尚未滾蛋之前就已經不再洋溢了,而我跟他一樣,甚至更過一些,唉……外表年青內心蒼老啊,簡直就是難兄難弟的最佳模板。?
車上,我們看著火車緩緩開動,駛出東站,一路向北,奔向家的方向。?
我跟王志軍兩人站在車廂的過道中抽著小煙感嘆,我說:“你終於修成正果了,以後再也不用過來了。”?
這個最後一次離別的人,明顯有點小傷感,他說:“心裡真不是滋味,想想當年哥們過來的時候,瞞著老陸自己跑了過來,沒想到眨眼間這麼幾年就過去了,而此時此刻哥們居然就這麼走了,以後有沒有機會回來也不知道了,真他媽的……”?
“你是怎麼想通的?好幾次我都覺的你要回去了,結果你都沒動身。怎麼這次確定要走了?”?
“我們教練在北京投資的健身房剛剛開業,現在沒什麼人,推薦我過去幫幫忙麼,反正廣州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了,不如就這麼走了。你說呢?”?
“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了?你是指姚薇薇?”?
“廢話,你他媽能不能別老是明知故問啊你?”?
“成,成,我不問了。”?
王志軍掐掉手裡的煙,放進菸灰缸中,說:“你還記的姚薇薇失蹤的事情吧?當時怎麼都聯絡不到她。”?
“記得,怎麼了?”?
“那會兒不是拿著我的錢跑了麼?跟一個男的處物件,結果給人家懷上孩子了,人家不要她。”?
“活該,這姑娘我看除了你,誰都不會真心想要的。事情做的太絕。”?
王志軍的那點傷感變成了煩躁:“你他媽聽不聽了?”?
“你說,你說。”?
“她爹媽當時都找不到她,最後找到我這裡來也沒有找到,最後沒辦法走了。姚薇薇前段時間突然出現在學校,我估計她是一點辦法都沒了,所以才回來找的我。”?
“你又給她錢了?”?
“沒有,她欠我那麼多錢,我又不是傻子,靠!”?
“那她還找你幹什麼?”?
“幫她想想辦法,出出主意唄,我估計除了我也沒人願意幫她。”?
“這點我能肯定。後來呢?”?
“後來她跟我說了她的經歷唄,我糾結的幫她出了最後的主意,聯絡她父母過來了。還順便跟她爹提了她欠我錢的事情。”?
“錢還給你了?”?
“還了一部分。”?
“那還成,這說明你出的這個主意還是很值錢的。”?
“你他媽有完沒完?”?
我真無語了:“我靠!你叫我怎麼配合你,你倒是給個明話啊?”?
“算了,不說了,越說越鬧心,反正我要去北京的事情跟這事也沒什麼關係了,讓一切都重新開始吧,倒是真有點捨不得你們,以後見面肯定不像都在廣州時方便了。真他媽的。”?
“……”我看我也只能用沉默來配合老王的傷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