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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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抗爭
“他是誰?”坐著開會的幹部有人低聲議論。
“是胡雪花的丈夫,是個知青,從山西調回來的,來廠沒兩年,又不好好幹活,這次給減下來了,聽說挑頭腦室的就是他。”
“胡雪花怎麼找了這麼個丈夫,把自己也連累下了車間。”
趙亮聽到,裝作耳未聞,眼未見,仍大聲說:“我們要求廠裡今天就給我們答覆!”
“大家靜一下,靜一下,”坐在廠長身旁的一位五十七八歲的老者站了起來。
趙亮一看,是廠裡的黨委書記老周,只見他不高的身材,頂著一頭短短的頭髮,聲音沙啞地說:“工人同志們,減員增效是上級下來的精神,咱們廠又是試點,所以減員就把你們減了,當然,我知道減誰誰心裡都不痛快,鐵飯碗現在也被砸掉半個了,廠裡認為,減下你們,你們可以在別處再找些工作,沒料到你們在外邊沒找到工作,你們現在下崗了,仍是我們廠裡的員工,我們廠裡不可能看著你們吃不上飯不管不理的,你們的問題,我們要研究一下,再給你們答覆行嗎?”話說的真摯誠懇。
趙亮聽了書記老周的話,覺得也有道理,而且知道這位老周書記患了胃病,住了半年醫院最近才上班,所以他對大家說:“周書記,我們聽您的,但是老說研究研究,一直也沒個結果,等的我
們心焦,您能否給我們個準訊息?”
“最近吧。”老周書記看看身邊的廠長。
“最近是哪一天啊?”下崗職工中有人問。
“最近就是最近,哪一天還用向你彙報?”工會徐主席突然站起大聲說。
“有你個屁事,你跟著大聲嚷?”霍大僚一見徐主席,火立刻竄上頭,大聲喝道。
“你再說葷話,我再抽你!”工會徐主席也大聲嚷。
“你還是工會主席呢,就是個工賊,他還打人你們廠領導管不管?”霍大僚大聲說。
“怎麼,他打你了?”黨委書記老周問。
“書記,別聽他胡扯,現在開會,你們給我出去!”老徐走過來,往下推徐達里奧。
“你孫子又要打我!”霍大僚突然從腰裡抽出菜刀,揮了一下。
“啊——拿著刀呢!”開會的幹部有人驚呼。
“叫廠保衛人員來!”廠長急喊。
喊聲剛落,也就二十秒鐘,手持電棍的二三十名戴著紅箍的廠保衛人員相繼擁進門。
壞了!徐亮心中暗道:人家早有埋伏,自己還充傻大個呢!
。。。。。。
趙亮正坐在桌前,喝了一口小酒,就著兩粒花生米,哼著京劇,半睜著眼,一手舉著酒杯,一手在桌上打著節拍,自享其樂。“爸,趙亮回來了嗎?”門被推開,胡
雪花闖了進來。
“不在你們家?”趙亮的父親一驚,話說一半,花生米卡在嗓子眼,“咳,咳”地咳嗽起來。
“爸,怎麼了?”胡雪花急忙上前,替老人捶打後背,錘了兩下後,一粒花生米“噗”地吐了出來。
老人“哈——”地出了口長氣,說:“差點噎死我,怎麼趙亮不在你們家?”
“他不在。”
“沒上班?”
“上什麼班啊——”胡雪花一急,說了半句實情。
“他沒上班幹甚麼去了?”趙亮的父親大感不妙,急忙問。
“爸,我跟你說實話吧,趙亮一個月前酒杯單位給精減下來了,他不說別處再找點活幹,反而組織下崗的職工和領導對著幹,不是靜坐就是和領導吵架。”
“他真這樣?”趙亮父親深知兒子秉性,還是問了一句。
“可不是真的,弄的我也被從幹部崗位捋下來了,現在在底盤車間幹工人的活。”
“他現在還和領導在鬧?”老人問。
“何止在鬧,還揣上菜刀到領導那去打架了!”
“啊——現在他在哪,馬上把他給我叫回來!”
“我這不是找他嗎?”
“難道他被抓了?”老父親顫抖起來,端著的酒杯直顫,酒水從杯中灑出不少。
“找到了嗎?”
“沒有。”胡雪
花說。
“真被抓了?”老父親又問了一遍。
“聽廠裡說,先把他們抓到保衛科,又送到派出所了。”
“啊——”老人手一鬆把酒杯掉在地上,頭一歪,眼一閉,便癱軟在椅子上。
“爸——”胡雪花喊。
。。。。。。
“趙亮,你出來一下。”一個老警察從關他們的屋子把他喊出來。
走到辦公室,趙亮問:“放我出去?”
“先放你出去,如果查實了有你的事,我們還得把你請回來!”那老警察說。
“我就說了,我們和廠領導是談工作上的事,不是打架,警察同志,如果讓你明天下崗,沒工作了,明天就沒有工資,吃不上飯了,你能幹麼。”
“你們講下崗的事,為什麼帶菜刀?”老警察問。
“我根本就不知道霍大僚帶菜刀,要知道他帶菜刀,我還能和他一起去嗎?好在,他拿菜刀並未砍人,如果他砍了,我不就成了同案犯了嗎?如果砍死了,我不就成了殺人同案犯了嗎?所以,我並不知道他帶菜刀的。”
“可是,菜刀是你家的,他是從你家拿出的。”
“菜刀是我家的,那是菜刀,顧名思義,菜刀就是切菜的刀,不是行凶的刀,從我家拿出的,那註明是他從我家拿出的,而不是我遞給他的,他偷著揣懷裡,我怎
麼知道,去我家十幾個人,我不可能一個個都像看賊似地盯的緊。何況,為下崗沒工作的事煩的要命,哪有心思顧及這些。再說,他拿著菜刀,也並未砍人,只是嚇唬一下別人,並未行凶啊。”
“你別說那麼多了,快回家看看去吧?”老警察被他咧咧的不耐煩了,說道。
“我家能有什麼事?”趙亮問。
“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老警察面無表情,趙亮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急忙趕回家。一進屋,女兒寶兒在家,趙亮問:“你媽呢?”
“去醫院了。”
“生病了?”
“不是她生病,是爺爺得了腦溢血,在醫院搶救呢,媽和叔叔他們都在呢。”
“咱們趕快去!”趙亮忙和女兒趕到醫院。
。。。。。。
“爸,您醒醒?”“爸,您醒醒?”趙亮推開病房門,見父親鼻子裡插著氧氣管,正在搶救。兩個弟弟一左一右正在含淚呼喚父親,而老父親緊閉雙眼,面無血色地躺在那裡。
胡雪花眼含淚花,見趙亮來了,忙湊到趙亮父親身邊,俯下頭說:“爸,趙亮來了!”聲音雖不高,但喊得真真切切。
“爸,我來了!”趙亮趴到父親病床前,聲嘶力竭地喊道。
不知是感動天地,還是老人放心不下這個愛闖禍的兒子,老人竟慢慢睜開雙眼
,混混濁濁地盯著趙亮看了看,聲音微弱地說了一句,趙亮聽不清,忙低下頭把耳朵貼在父親嘴邊,以為老父親要告訴他家有什麼寶貝藏在何處,或是有幾張存款條放在哪個屋角里的小盆子裡,可是他只聽道:“亮兒,千萬別再鬧了,要飯也比坐牢強。。。。。。”後面音再仔細聽,也聽不清了。
“爸說什麼了?”“爸說什麼了?”兩個弟弟忙問。
“沒說什麼。”趙亮神情沮喪。
“沒說錢和遺囑的事?”大弟弟問。“說什麼了?”二弟問。
“說,說要飯總比坐牢強。”
“胡說!”大弟弟說。
“不信,你問爸去?”趙亮說。
“爸,您醒醒?”“爸,您醒醒?”兩個弟弟急呼喚,老人卻始終再沒睜開眼,等醫生趕來,老人已經去世了。
趙亮的心情壞到了極點,老父親的去世,他知道是因他所致,心裡不免產生愧疚之情,但是他更感到痛心的是兩個弟弟對他的責備了。
大弟弟說:“趙亮,老爸都是因你而致,你怎麼那麼惹是生非,在山西就鬧事,弄的爸幾夜睡不著覺,還到山西區把你揪回,這次你又挑頭鬧事,活生生把爸給氣死了,你說,你作為長子,沒為家裡作出一丁點貢獻,還給家裡惹禍,你說你這個長子是怎麼當的。”
二弟的話
說的更難聽:“哥,你在山西呆的好好的,又當個工段長,非要回北京幹甚麼,你沒回來時家裡安安靜靜,平平安安,什麼事都沒有。爸媽的身體也不錯,你回來不是今天被車間裡給弄成掃地打水的了,就是精減下來,沒工作。要不就是靜坐,拿菜刀和領導打架,被公安局抓去,鬧得我們還得託人到公安局去說情,你在山西待著多好,回來幹甚麼,回來害家裡人啊。”
兩個弟弟的話讓趙亮無言以對,悲傷至極,對著窗外流淚。老母親看到大兒子流淚,心疼了,忙說:“你們倆怎麼了,怎麼數落起你哥來了,你們沒去山西插隊,沒受過苦,當然不知道插隊的苦,怎麼調回來礙著你們的事了,怕搶咱家的房子了,告訴你們,咱家的這房,有你哥一份!”
“插隊又不是我們讓他插的,誰讓他趕上的。”大弟弟甩下一句話。
“他插隊,是救了你們哥倆,你們哥倆混啊,插隊就和抓壯丁一樣,三抽一,三個男孩肯定要有一個插隊的,你哥去插隊了,你們倆就不用去了,你哥不插隊,你們倆中肯定要有一個插隊的,你們也不捫心自問,是不是你哥替你們受了苦。”
兩個弟弟被老母親一頓斥責,不再說話,可是趙亮卻想:弟弟們的責怪也有些道理,自己自從回北京後,確實沒給父母弟妹們帶來絲毫
榮耀與好處,帶來的只是憂心和麻煩,如今又把老父親給氣死了,自己難道就這樣被社會拋棄,讓家裡擔心嗎?
自己也是個堂堂正正的五尺男兒,難道就這樣窩囊地過一輩子嗎?不行,自己還要想辦法,佛掙一炷香,人爭一口氣,和廠領導反正也鬧上了,開弓哪有回頭箭啊,自己要哪裡跌倒哪裡爬起,不信我趙亮就整不垮他們!
。。。。。。
“咱們怎麼辦?本來咱們被下了崗,被剝奪了勞動權利,弄得生活沒保障了,只因霍大僚揣了把菜刀,就把我們拘起來了,鬧得我們倒沒了理,咱們能忍的下這口氣嗎?”趙亮對十幾個下崗工人說。
“咱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和氣說。
“來軟的怎麼辦?”趙亮不解。
“來軟的,咱們十幾個人一齊跪在廠辦公室門前,打一個橫標,上寫:求求你,廠長大老爺,給我們一條活路吧,我們沒飯吃了,每人頭上系一白布條,上面也寫上字,寫的是‘我要工作’四個字,怎麼樣?”
趙亮本不想這樣裝扮,像弔喪是的,又給人跪下,太失尊嚴了。可是一想,除了此法暫時又沒想出別的方法,於是問:“這樣行麼?”
“行!”十幾個人竟然大多數都同意,把橫幅掏出,兩人拉好,十幾個人一齊跪在廠辦公室門前,這十幾個人
組成的奇怪隊伍,頭系白布條,橫幅也是白布坐的,齊刷刷一跪,果然十分惹眼,不一會兒,他們便被廠裡的工人圍的嚴嚴實實。
人們紛紛議論:“這些人也怪可憐的,都被下了崗。”
“就是,下崗為什麼都是工人,幹部怎麼沒一個人下崗,只有兩三個轉崗的。”
“你說咱們工人憑什麼養家,就憑那點工資,不上班了,哪還有工資,怎麼養家餬口啊。”
“乾脆讓他們上班得了,廠裡也不至於發不出他們十幾個人的工資吧。”
“缺德,哪天他們幹部也被下了崗,看他們也跪在這。”
“幹部下什麼崗啊,幹部不貪汙就是好乾部了。”圍觀人越來越多,議論聲越來越大。
廠辦公室祕書幾次在窗戶裡向外看,但始終都沒開門,後來見圍觀的人太多了,他便走出辦公室,對跪成一片的下崗工人說:“你們別跪這裡,跪在這裡多不好看,讓外人看見,影響咱們廠的聲譽,你們的問題,廠長和書記不是說了,研究研究解決嗎?”
聽了他的話,和氣低聲問趙亮:“怎麼辦?”
“別理他,他又什麼事也做不了主,等廠長書記來了再說。”於是這些跪下的下崗工人好似沒聽到他的話,如泥胎石刻一般,仍舊跪在那裡,默默無語。
廠祕書見說不動跪下的
下崗職工,便亮起尖細的嗓子說起圍觀的工人:“你們都是廠裡工人,是沒下崗的,是有工作崗位的,工作時間跑出來看他們,你們覺得合適嗎?”
圍觀的工人聽了他的話,有幾個人暗暗離開了。“讓你們走,你們怎麼還不走啊?擅離崗位,就是怠工,你們也想下崗啊!”不知何時,廠工會主席突然也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對圍觀的工**聲吼道。
“怎麼哪都有他。”“他就是廠長養的一條狗!”“也不知誰褲襠鬆了,把他掉出來了!”圍觀的工人小聲議論。
“圍觀的一律回崗位上班,誰繼續圍觀,處分,你拿本記一下名啊!”老徐大聲說道。
廠祕書趕快回屋取了筆記本,望一下圍觀的人,記一下人名,又望一下,在本上寫寫。圍觀的工人見此,便一個個都散去。
辦公室前只剩下趙亮他們跪著的十幾個下崗工人了。“這個工賊,把圍觀的工人全都嚇跑了,怎麼辦?”和氣低聲問趙亮。
“咱們繼續跪,不理他,堅持到底!”十幾個跪在地上的工人互相看了看,一咬牙,一閉嘴,一梗脖子,依然跪在那裡。
半小時過去了,辦公室門開啟,廠黨委書記老周走了出來,他站在辦公室門前,用蒼老的聲音說:“你們都起來,都起來,我們正在研究你們的問題,要解決
你們的下崗問題,現在不是廠裡就能解決的了,要報上級主管部門,我和廠長不會讓你們長久沒有工作的,你們應該相信廠領導。”
“怎麼辦?”和氣又低聲問。
“光聽好話不行,咱們要看行動,他哪天讓咱們上班,咱們那天再不跪了。”趙亮低聲說。
“可是,我膝蓋都跪疼了。”和氣小聲說。
“疼就疼會兒吧,膝蓋疼也比不讓上班好受些吧。”
“咱們今天跪倒什麼時候?”霍大僚低聲問。
“跪倒他答應咱們上班。”
“如果他一直不答應呢?”霍大僚又問。
“咱就一直跪下去!”
趙亮他們只跪了一小時多,便站起來跑了。不是他們聽了老書記的話,感動得站起來跑的,是老天看不下去了,從西邊飄來一團烏雲,“嘩嘩”下起了大雨,淋的他們渾身溼透,又溼又冷,弄的直打哆嗦。
他們這十幾個下崗工人不知哪個說了聲:“我不跪了,我回了!”說完起身,往場外便跑。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有第一個人起來跑了,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兵潰如山倒,一眨眼的功夫,趙亮扭頭一看,泥水中跪著的只剩自己,和氣和霍大僚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