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章 寂寞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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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章 寂寞的老人
等葉子明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7點了。他往身邊看了看，只見李堅林、賴明華他們正各顯神通、動作誇張地睡在屋子裡。
賴明華斜靠竹椅，李堅林趴在桌上，林平屁股坐在條凳上，身子卻靠著牆壁……
只是不見李明濤。或許，李明濤是班子成員，回鎮裡躺在席夢思**做好夢去了。領導嘛，總是和一般幹部有所區別的。
葉子明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葉子明站起來，伸了伸懶腰，活絡了一下筋骨，然後信步走出屋外。只見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正坐在門前，用一把砍刀在破竹篾。
或許是因為年齡太大的緣故吧，老人家的手哆哆嗦嗦的，每破一次竹篾，手都要晃幾下，才能把一根竹子完全破開。這讓在一旁觀看的葉子明感覺膽戰心驚的，總感覺那把鋒利的刀就要傷到老人家的手。
“老人家，早啊！這麼早在忙什麼呢？”葉子明友善地和這位老人打招呼。
“這個同志哥，你這麼早就醒了啊！”老人有點喘著氣地回答。“我在破篾，編點竹籃、簸箕、竹椅拿去賣呢！”
“您老人家高齡？”
“再過一年我就滿八十了。”老人家用手比劃著回答葉子明。
葉子明心裡一陣感嘆：哇，這位老人家79歲了，身子骨還這麼硬朗，還能做竹匠活，真是難得。於是，他搬了張凳子，坐在老人家旁邊，和他聊起天來。
老人家叫李德福，祖祖輩輩都居住在湖地村。
李德福年輕時，村裡個個人都說他是個有福之人，因為他生有2個女兒3個兒子。李德福也一直以為，等自己老了，兒孫滿堂，可以樂享天倫之福。
要說李德福的兒子，也還真爭氣。
大兒子和二兒子勤勞肯幹，靠雙手致富，大的在黃龍鎮買了洋房，一家人歡歡喜喜地搬了進去住。
二兒子雖然留在湖地村，卻是又養豬，又養魚，每年還種十多畝黃煙，小日子過得那是芝麻開花節節高。這不，二兒子家在村裡建了個三層樓高的樓房，要多風光有多風光。
而李德福老漢的小兒子，則是吃公家飯的，是國家公務員，在華州市裡上班，聽說還是某局的一個局長，進進出出都前呼後擁的，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在李德福的老伴去世前，李老漢的小日子也過得聽滋潤的，起碼一日三餐不用愁，5個兒女不但逢年過節會給一大筆錢給他們，就是平時回到家來，也是這個給50，那個塞100的。老倆口那是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他們的房間裡常年零食不斷，雖然那些零食大多數是給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他們吃的。
可自打10年前李德福的老伴逝世後，他的生活就過得很不如意了。
因為，李老漢做飯的手藝實在是太蹩腳了，而3個兒子的家，竟沒有一個家能讓他住得舒心。
最開始表孝心是小兒子，他把李老漢接到城裡去住。可住了不到一個月，李老漢就受不了了。在農村住了一輩子的李老漢，聽不懂城裡的話，不會走城裡的路，整天困在家裡，比坐牢還難受。
本來李老漢在農村還有兩個兒子，他去大兒子或二兒子家住也未嘗不可。可住的時間一長，兒子是沒意見，但兒媳婦卻不高興了，她們常常指桑罵槐，不是說家裡的那隻貓懶死了，整天都一動不動的，就是說家裡的狗吃了自家的，卻連門也看不住。
倔強的李老漢乾脆誰家也不住，搬到公路邊的老屋裡來一個人居住。
“唉，同志哥，你說，我就算有再多錢在手裡，又有什麼用呢？我整天悶得慌啊，看見別人都兒孫繞膝，可現在兩個兒媳婦連孩子也不讓他們來我這裡玩。我閒得不行了，於是又拿起年輕時用過的篾刀，做一些竹器，打發打發時間……”
李德福老漢絮絮叨叨地說著，或許是平時難得有人聽他說這麼多話吧，李老漢連手中的活也停了下來，面對面地和葉子明嘮嗑起來。
“老人家，您有時間可以去趕趕集，找找老朋友喝茶，或者去鎮上玩玩牌九，那樣會過得比較快樂一點。”面對這個孤獨的老人，葉子明不知該怎麼勸慰，畢竟，老人家過的橋都比自己走過的路多。
“唉，白天的日子我倒好打發，走東家串西家聊聊天，很快就過去了。說起來不怕同志哥你笑話啊，我最怕的就是吃飯的時候，一個人吃，就是山珍海味也沒味道，還有就是自己感冒發燒的時候，身邊連個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想起這些，我就流淚……”
老人家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去擦他眼角渾濁的淚水。
葉子明的鼻子一酸，他的眼淚也差點掉了下來：“老人家，那我們這麼多人天天在這裡，會打擾您的生活嗎？”
“人多好啊，人多才熱鬧。我是很歡迎政府來我這裡攔煙呢！你們政府好啊，天天有這麼多人陪我，還給我電費和房租。”
多好的老人啊，為什麼他的兒媳婦就不能好好地和老人相處呢？葉子明眼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唰”地留了下來，他忙地轉身，裝著是看遠處的田野。
正在此時，李明濤居然回到小屋子來了。
“李鎮長好！”葉子明向李明濤打著招呼。
“葉站長，你這麼早就起來了啊，我剛剛到處去巡視了一下，看看有沒有人走私黃煙。”明明自己是回鎮裡的房間睡覺去了，但李明濤還要弄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葉子明也不好戳穿李明濤，畢竟他是鎮領導，還主管統計工作，得罪不起，他只好打著“哈哈”說：
“李鎮長這麼勤快，我們可要向你好好學習呢！”
李明濤聽著這帶刺的話中話，也不好發火，便吩咐葉子明道：“小葉，你叫醒大家，讓大家回鎮裡食堂去吃早餐吧，我一個人在這裡守著先，等下一班的人過來接班。”
葉子明轉身進了小屋，花了好幾分鐘，才把屋裡的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同事一一叫醒。
睡眼惺忪的賴明華揉了揉眼睛，然後走到門外，開起摩托車，帶著葉子明，就往鎮裡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