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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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可恥
初中畢業後,劉素敏把我安排到了一家童鞋店當學徒,雖然我很想上學,但是這個小小的願望只是被眼前殘酷的現實偷偷的埋在了心底。
端午節,鞋廠放假了,我提著老闆發下來的一盒月餅坐上了回家的汽車,還沒有進屋,站在門外透過窗戶,就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正和劉素敏又摟又抱的,我沒有走進去,那個時候的我什麼都不懂,不懂男女之間的這些事,看到那個男人脫掉了劉素敏的上衣後我羞愧的捂住雙眼心慌的跑著離開了,或許是聽到了屋外的動靜,兩個不要臉的停止了動作,劉素敏慌忙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出了門,看到散落在窗戶下的月餅時,頓時明白我回來過了。
我跑到了山上,那兒有一塊很大的石頭,很小的時候哥哥經常會牽著我的小手,坐在石頭上給我講他偷聽到的不完整的童話故事,比如灰姑娘、白雪公主,自從哥哥走了以後,我已經很少來這裡了,石頭周邊長出了濃密的雜草,我坐了上去,雙手環膝,腦袋深深的埋在了膝蓋中間,眼淚就像一條小溪,無聲的滑過臉龐。
我沒有想過要哭,但是眼睛卻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願再回來,不願面對劉素敏這一副醜陋的嘴臉,可我沒有辦法選擇,我不知道我的心將囚禁在這裡多久,我總是期盼著將來有一日能逃出這裡,去尋找我的幸福。
天快黑的時候,太陽公公已經‘下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涼嗖嗖的秋風在我身周胡亂的吹拂著,草兒隨風輕揚,我從石頭上跳了下來,緊了緊薄薄的外套,下了山朝家裡走去。
一進大堂,就看到喬樂琪趴在桌上,盯著桌上的菜發呆,看到我回來,迅速的扶起桌上的筷子朝廚房大喊道:“媽,她回來了,可以吃飯了吧”。
劉素敏聞聲從廚房出來,看了我一會,冷言道:“等你半天了,快洗手吃飯”。
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聽力,也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力,這樣的場景和對白在我的生活裡不是曾出現過的,曾經這一對巴不得我天天趕不上飯點的母女居然在等我吃飯?我不解的看著他們兩個,心底冷笑一聲,朝廚房走去。身後傳來從喬樂琪口裡發出的一聲帶著輕蔑的兩個字——‘有病’。
更讓我無法接受的是,飯桌上,劉素敏居然親自為我夾菜,這一舉動不止驚呆了我一個,吃得正香的喬樂琪也被她母親這一舉止給愣住了,她疑惑不解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又看了看我,苦笑了一聲,在剛剛的二個字上補上加了一個字——‘都有病’。
飯桌上,我不時的用餘光打量著這一對母女,一直擔心著有更難以接受的事情再次發生,劉素敏不時的看了看我,似乎想和我說些什麼,但好幾次都只是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口。喬樂琪專神的看著電視邊攪著米飯。
“吃完了沒有,吃完就趕快進屋做作業去”,劉素敏不耐煩的催促道。
看得入神的喬樂琪顯然沒有聽進去,還在對著電視裡娛樂節目的搞笑畫面哈哈大笑。劉素敏惱火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上前,關掉了電視。
“媽,你幹嘛,好看著呢?”
“看什麼看,吃完趕緊回屋去”
喬樂琪生著悶氣嘟著嘴扔下筷子,起身時還不忘踢了一下凳子,好似在解心中之氣。直到喬樂琪狠狠的將門關上後,劉素敏才坐回飯桌上。
我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自顧自的吃著,每次吃飯都是這樣,他們當我是透明,我也當他們是隱形,餘光掃描到劉素敏的眼神一直未從我的身上移開。
我吃完了,擦了擦嘴,挪開凳子,準備回屋,劉素敏叫住了我,站在她房間門口,我突然想到了白天看到的那無恥的一幕,頓時感到噁心,回過頭,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突然覺得她很髒,甚至比在外看到的那些做妓女的女人都要髒。
我沒有理會她徑直回到了屋裡,然後用力的將房門關上了。
躺在**,沒有絲毫睡意,白天那羞恥的一幕就像一架殘破的風車緩緩的在腦部轉動著,越是想到平日裡劉素敏那趾高氣昂的表情就越覺得反胃,翻來覆去的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這麼多,努力掙錢離開這裡才是唯一可想的。是的,要努力賺錢。
而我每回打工掙到的錢都會被劉素敏這個吸血鬼吸得乾乾淨淨,有時候我讓她‘吸’一半,自己留一半,我想著這錢肯定會越積越多,到時候就可以離開這裡了,可我想得太簡單了,我記得曾有一日,她將錢都輸光了,那時候她喜歡喝酒,尤其是輸了錢的時候,當時我正在房間看書,結果她一把搶過我手中的書,帶著醉意朝我怒吼道:“你還有錢買書,是不是把錢藏起來了。”
我不安的瞄了她一眼:“錢不都給你了嗎?我哪還有錢藏”。
說這話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得到我的聲音在發顫。
見我嘴硬,她一把將書扔地上,然後翻箱倒櫃的在我房間裡搜來搜去,當我發現她已瞄到床底下時,我心慌的一把拉住她:“我真的沒有錢了,錢都已經給你了”。
我控制不住內心的緊張,她將我往後一甩,掀開床單,從床底把那木匣拿出來,我拼了命的想要去搶,結果被她扇了一巴掌,當她開啟木匣搜到一摞錢時,又是巴掌朝我扇了過來,一下又一下,一共扇了十五下,我緊緊的用胳膊護著兩個臉蛋,扇到手都累了,她還仍不解氣,一腳朝我踹了過來,當時我正好剛來例假,小腹脹痛,結果被她這一踹,差點沒痛昏過去,她一邊踹還一邊粗魯的罵著我:“你這小妖精,敢騙我,看我不打死你。”
最後估計是腳也踹累了,才收腳,但似乎仍不解氣,一把拿起桌上的剪刀,當我看到那明晃晃的剪刀時,那昏沉的意識立馬清醒,我跪在地上哭著求她:“不要,我求您不要,我以後再也不敢,再也不會藏錢了,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
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勇氣和她反抗,總是打從心底的畏懼她,後來我想,大概是因為喬樂玶不在身邊的緣故。
那一日雖然逃過了那一劫,可每次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我以後學聰明瞭,不再將錢再藏在屋子裡,我從修理店找來一截廢棄的鐵管,將錢塞進裡面,每個月塞一百,我想,當管子塞滿時就可以離開這裡,永遠的離開。
有時候躺在**睡不著,便會絞盡腦汁的虛構著不切實際的未來,尤其面對著寧靜的夜晚,我的那些不著邊際的遐想就像一個作家突然找到了靈感一樣,像一條暗流源源不斷的從腦部迸發出來。
當然,那些在任何人看來都只能用‘白日夢’來形容的而我卻自認為那是我美好未來的想象裡,肯定不能少了關於與喬樂玶重逢的那一部分。
是的,我期待著與他重逢。
這個小小的願望已經在時間這塊肥沃的土地上紮根生長,迅速擴張至整個腦部,同時也滋潤著我這些年來枯燥無味的生活。
但是,半夜裡不小心偷聽到的談話再次把我帶入了人生的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