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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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81章
崇少站在我棲居了半年有餘的小屋裡,看著那張簡陋的木板床發呆,良久才不可置信般歪著腦袋喃喃道:“木板床……?”
“不是木板床,還能是極樂侯府的髹漆金鑲紫檀木床不成。”我剔著牙,不以為意道,“愚兄現今也只是靠做點小買賣來過日子的尋常百姓,隨遇而安罷了。”
崇少上前仔細觀察著我的床,半晌猛地轉過身來,扶住我的雙肩抖動片刻,眼底的沉痛之色更甚了:
“木板床,晟鳴兄你從小到大幾時睡過普通的木板床?侯府的床褥都定得鋪上三層厚厚的天鵝絨才成,這等粗製濫造的木板……我也只是在趕考時睡過幾日學舍的木板床,那簡直、簡直是受刑啊……”
我平靜道:“我可睡三年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
崇少看著我,我看著崇少。
他洩氣般鬆開了我的雙肩,仍是雙眼紅通通地回到桌前坐下,一言不發地往嘴裡扒著飯,一副懊悔自責至極的模樣,彷彿我淪落到這般田地都是他的過錯一般。
我也懶得理他,抬眼看了看西邊的天色,便道:“你先吃著,愚兄去看看後山的地,今兒個從隔壁賣豆腐腦的老劉頭那裡討到了些防蟲藥,得趁天黑前趕緊去灑一灑。”
只聽得啪嗒一聲,崇少手中的筷子便驀然落了地。
他怔怔地抬起頭來,看向我的神色更微妙了。
“晟鳴兄你……還種地?”
第51章
……
我看著自家已然驚嚇得連話都快說不囫圇的賢弟,有些無奈地揉了揉腦袋。
萬萬沒想到時隔三年碰面,我還沒被做了官後氣質大變的崇少嚇到,難以接受的倒是他這個本就深知我稟性的老友。
好在我爹終於適時地趕了回來,搬了好幾桶這方圓百里最為昂貴的佳釀,看得我頗有些肉疼;不過想來既是與崇賢弟共飲,做兄長的總不至於這麼小氣,便將那桌上的菜盞收拾一番,給爹也騰出了位子。
三人把酒言歡,只口不提這幾年來各自的酸甜苦辣,崇少也沒了剛開始的那一分拘束,舉手投足間儼然還是那個胸無宿物的傻小子,痛痛快快地喝起來;夜半我看著醉倒在桌上的兩人,進屋拿了兩條毯子來給他們披上,然後仰頭看了看漫天的星光,這才一個激靈想起正事來。
我提了燈和噴壺到後山,踩在溼潤的土地裡一株株檢視著自己的作物,眼看長勢確實都不錯,心下也就飄飄然起來。蹲在田岸邊升起一堆篝火,拿泥巴裹了幾個鳥蛋扔進去烤著,我執著噴壺在阡陌間灑著藥,自覺很是愜意悠然。
末了回田岸邊打個哈欠,我撿了根樹枝翻翻眼前的篝火,剛打算享用自己的夜宵,轉頭卻見崇少已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此時正站在桑樹下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我看看他,又看看手裡剝了一半的夜宵,隨手指指身邊的一叢蒲草;而崇少會意地走過來,蹲到我身邊接了烤得酥軟焦香的鳥蛋,學著我的樣子低頭咬一口,嚼了幾下似是在回味,話未出口,又是紅了眼眶。
“得了,可別教旁人看見你這副衰樣,愚兄也就是過得比以前窮點,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缺胳膊少腿了呢。”我一屁股坐在蒲草中,漫不經心地翻著篝火道,“既然睡不著,那就來跟愚兄說說吧;這幾年在京中過得如何?我倒是還未來得及恭喜你高中狀元。”
崇少見狀也撩起衣襬坐下來,握著手中吃了一半的鳥蛋沉默了一會兒,喃喃道:
“從哪兒講起好呢?蕭兄他……”
聽到那個早被我遺忘了三年的名字,我細細地擰了眉,實在很不想聽到與他相關的破事兒;卻又知曉崇少這幾年的種種也定然擺脫不了此人,於是輕哼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崇少斟酌了一下,道:“蕭兄他如今也是權傾朝野的大人物了,晟鳴兄你走後沒多久皇上就力排眾議點了他做相國,眼下鎮南王在朝中最後的勢力也被連根拔起,沒了能制衡他的人,說是呼風喚雨、隻手遮天也不為過。”
我撇撇嘴,雖然心中早有預感,可得知這冤家沒了我後竟當真過得如此滋潤,便覺得有一口惡氣憋在胸前,好半晌才平靜下來,道:
“甭提他了,你家呢?”
崇少猶豫片刻,抄起手來仰望著天上靜謐深邃的銀河,嗓音飄渺得像是在講其他人的故事:
“當年皇上雖然沒有追究我爹與裴伯伯交好一事,卻也在蕭兄的挑唆下對我崇家生了嫌隙,而兩年前的秋闈我爹也稀裡糊塗地給庶子行賄考官的僉都御史作了保,蕭兄便指了他十條犯上及濫用職權之罪,要皇上將我們崇家全都趕到胡疆去了;我爹見大勢已去,只得拿出了祖上御賜的那張鐵券求皇上放我留在京中繼續科考,這才保了我下來。”
我:“……”
“沒事,我不恨蕭兄。”崇少雙眼無神地注視著眼前跳躍的篝火,“其實我爹也想開了。自古伴君如伴虎,與其為了那點榮華富貴勉強自己被皇上盯著,還不若一家子離了京城去遊山玩水;他臨走前還挺樂呵的,說是蕭大人都能在哈密找到第二春,他現下又不算老,興許也能娶個胡姬給我生一兩個么弟,當即被我娘揪著耳朵追了上去。”
我嚥了下口水,聽他這話說得淡然,實在不像是心中十分怨懟的模樣,想了想便試探著問道:“蕭濃情他……緣何要對你家下手?”
崇少聞言苦笑道:“準確的說,他只是想弄死我,搞垮崇家只是順帶著罷了。”
見我怔了一下,便又道:
“起初我也不懂,我們兩人明明原先交情還不錯來著,蕭兄即便討厭我,也不該會恨到時刻想置我於死地才對;後來也終是想明白了。
“只因我與晟鳴兄自小一起長大,便成了橫在你與他之間的一根刺,蕭兄是覺得自己無論再與你相好多少年,恐怕在你心底也終究比不過我倆發小的交情,也怕夜長夢多,所以……”
崇少頓了一下,笑得比哭還難看:
“所以他就覺得,還是弄死我算了。”
我:“……”
“可惜蕭兄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若是知道我家有御賜鐵券,可能就不會出此下策了。”崇少仰躺在我身邊,嗓音似乎變得更飄渺了些,“我爹將鐵券還給皇上,求的就是要他留我一條性命,因而無論蕭兄栽贓給我的罪證有多麼確鑿,皇上也絕不會為此要了我的腦袋。”
我欲言又止,心底知曉崇少這三年來定然吃了不少苦頭,卻未曾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妒心作祟的某人;這般想要開口安慰眼前的賢弟,又覺得自己的立場實在有些好笑。
崇少看著我,聲音忽然低了下來:
“晟鳴兄,其實我很羨慕你。我家起潭什麼時候能像蕭兄喜歡你一樣喜歡我呢。”
我嗤了一聲,不以為然道:“羨慕我什麼,若蕭濃情這廝當真對我舊情難忘,又怎會三年了都無動於衷?我看他大官當得倒是圓滿,也絕無可能就此棄了烏紗帽來尋我。”
崇少聞言涼涼道:“他倒是想來找你;可背後有皇上盯著,這三年來也同我一樣,能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
“……”
我聽得微蹙了眉,頗為費解地看了他一眼。崇少便從蒲草堆中坐起身來,望著我嘆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