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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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於是我暗暗冷笑一聲,徑直寫道:【那人……是極樂侯】
我看蕭濃情,蕭濃情噌地站起身,滿臉不可置信般朝我看來。
眼見他耳根又浮現出薄薄的紅潮,手足無措般避開了眼前姑娘的視線,我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真想替鳴香上去抽他一巴掌。
這蕭郎倒也當真該覺得羞愧,本身是個見異思遷的偽君子倒罷了,竟還喜歡上了意中人的意中人,更是個欲斷未斷的斷袖。我看到蕭濃情雖然窘迫,卻也有一絲顯而易見的困惑,似是在好奇他的鳴香姑娘如何會知曉這茬,便想了想,帶著一絲惡趣味繼續在他掌心寫道:
【實不相瞞,早在與蕭郎花想樓初遇的那日,妾身便覺得,蕭郎似是在透過鳴香看什麼人一般】
說罷將自己那雙被他誇讚過的美眸揚向他,見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又道:【想來是因為鳴香,與極樂侯生得有幾分相似對嗎?】
蕭濃情看著掌心中的筆劃,微微蹙眉道:“不……呃,這怎麼會……”
我目光一凜,接著循循善誘:【蕭郎與極樂侯在京中的種種,妾身早前也聽說了些;依妾身看來,蕭郎許是一早便對極樂侯一見鍾情,卻因他是個男子而遲遲不願正面自己的感情,陰差陽錯之下邂逅與他相似又眷戀著他的鳴香,便將這份綺思寄託到了妾身身上】
我看蕭濃情,蕭濃情極認真地任我在掌心划著,原本清澈的碧眸浮出一絲迷惘,繼而若有所思地伸指摩挲著那些白字,似是也在用心揣摩我的這番話。
童子雞不愧是童子雞,怎麼就這麼好騙。我咧開嘴角,眼見他漸漸上道,居然真的琢磨起了本侯的渾話,便收回手來假惺惺地總結道:【妾身雖然感激蕭郎的心意,卻不願蕭郎現下左右為難,更苦惱於曾向妾身許下的承諾;我雖心悅於極樂侯,卻也更盼望他能尋得自己的幸福】
最後頓了頓,語重心長道:【若蕭郎還是窺不清自己的真心,便想一想,此後漫漫春秋幾十載,蕭郎希望每日醒來時自枕邊看到的,究竟是鳴香,還是極樂侯】
話說到這份上,也就只看眼前這野雞美男到底開竅不開竅了。我悄悄打了個哈欠,見他果真沉默下來,一雙幽深的碧眸彷彿當真陷入了回憶與掙扎,便起身趁了此空去小解,再給他留些獨自思量的時間。
他若選了本侯,本侯便可再勉為其難地與他演繹一出斷袖的話本,繼續先前那報復的大計;他若選了鳴香,我也可自曝真身狠狠地嘲諷他一回,總歸是解了心頭這口惡氣,日後自此不相往來便是。
……
一炷**夫後我悠閒地遛回廂房,看到蕭濃情已是站起身,碧眸恢復了先前的清朗。
見我回來,他忽然一步上前,執起我的手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想不到鳴香姑娘為了成全意中人的幸福,竟也甘願讓步,不才蕭某實在感激不盡;此番大恩大德,蕭某更是無以為報,今生願與姑娘結為義兄妹,不知鳴香意下如何?”
“……”
我聽得一臉懵怔,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他這是……這是選了本侯?
看著他彷彿豁然開朗般匆匆離去的背影,我感到背上來歷不明地一寒,心中隱約冒出了些不詳的預感,直覺自個兒可能招惹上了一個**煩也說不定。
……
於是趕緊褪下這身女兒家的衣裳,遣人叫了頂轎子一路回侯府,想與我那還在兄長家中靜候佳音的崇賢弟細細探討一番,看看這下一步究竟是該如何應對。
進寢臥一看,東牆邊我那崇賢弟最喜愛躺著小憩的老虎皮上並沒有他的身影;又摸去南院的廚房,也沒有在我這侯府研究著烹飪什麼湯品。最後踢開書房大門,發覺這廝竟在我侯府認真地做功課。
我看著桌案下方已被他寫完的厚厚一摞經史作業,呆道:“賢弟,你這又是中了哪門子邪?”
須得知曉我這崇賢弟雖不似本侯這般頑劣,卻也從來不是肯自覺用功的主兒,不然御史府也沒道理年年都要買新的雞毛撣子,崇大人嘴角那嚴厲的紋路也沒可能那麼深。
見我回來,崇少便放下筆嘆了口氣,幽幽道:“眼看下屆科舉僅剩兩年有餘,此時不用功,更待何時。”
我看著他,感覺好容易合攏的嘴角又有裂開的跡象。想不到有朝一日還能從崇少口中聽出這般努力上進的話來,而且竟還是認真的。
“又何必如此用功?”我揉揉自己有些痠痛的脖頸,納悶道,“以賢弟平日的成績,便是不必如此吃苦,也定能中個三甲進士回來,之後又有崇大人加以幫持,應是不愁在這朝中吃不開才對。”
其實我倒也真不希望崇少突然開竅上進,將他晟鳴兄我遠遠地拋下,日後混跡在官場中做個像他爹那樣的鐵血朝臣;也一早便打算好了,待到我二人都年紀漸長,便由我這個賢兄出錢給他在朝中捐一箇中書舍人,總不至於一輩子籍籍無名。
崇少沉默了一會兒,惆悵道:“起潭說了,他想看我中個狀元回來。”
“……”
瞧瞧,瞧瞧,我就知道。
崇大人在他耳邊唸叨了十餘年的狀元夢,我這賢弟充耳不聞,卻因那徐起潭許是不經意的三言兩語上了心,竟當真要埋頭苦讀考回個狀元來。
我看著他,半晌蹙眉道:“你這幾日跟那徐侍郎……”
話音剛落,我明顯感到書房內的空氣變得壓抑苦悶起來,下一刻便倏地緘了口。
那日過後徐靜楓顯然被嚇得不輕,每每被調養好身子的崇少殷切尋來都將他拒之門外,最後更是尋了事務繁忙的藉口,乾脆夜夜宿在兵部不回府了。
我得知後便忿忿地數落自個兒的崇賢弟,早知道在下也落得同樣的下場,還不如當初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給那徐起潭下藥折騰個夠本算了。
而我也幾番想要進宮找皇上給他討說法,卻都被他攔了下來,惶恐道若連皇上也因此給起潭施壓,怕是會將他推得越來越遠。
於是我沒轍了。
面對自家賢弟這感天動地的痴情模樣,勸是勸不來的,罵又不捨得罵,本侯還能說什麼?
因而一切只當是他們情趣,日後再折騰出什麼么蛾子來也跟本侯無關。
硯臺已空,崇少執了墨條給自己研磨,眼眸微垂著似在想些什麼,半晌又道:“晟鳴兄,其實我還想……還想先參加文舉,然後再好好習武,翌年拿一個武狀元入朝。”
我聽罷一愣:“你……你還想當武官不成?”
“正是。”崇少凝眉道,“畢竟只是為人文臣的話,怕是入朝後便鮮少再能與起潭有交集;而如若當了武官,徑直便可分配至起潭手下聽任調遣,他便是想要躲著我,也不得不在意了。”
“……”
我捂住臉,已是被自家這心思單純的賢弟震懾得說不出話來了。
要知道如今雖是太平年代,當個武官或許沒什麼,可崇少畢竟年紀尚輕,日後幾十年後發生什麼都還未必可知,一旦邊疆戰事告急,那便是攸關性命的大事。
想來他崇家這一代本就子嗣稀薄,么子斷袖也就罷了,居然還想賠上自個兒下半生的安危以求親近人家。
崇少見狀,似是也明白我覺得他荒唐,張了張口正想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耳旁卻冷不丁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他扔了墨條起身去開門,便見那總管進來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