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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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叔碧苦惱了一夜,對著怎麼救季愉沒有想出法子,也沒能睡好。
“貴女。”阿慧拉開門,噓聲說話,“有個酒人自稱阿仁,說是奉貴女季愉之命來找您。”
“酒人?”叔碧急匆匆爬起來,隨意披了件外衣,赤腳跑出了走廊。跑了幾步,突然醒悟,走回房室並吩咐阿慧:“你把他引到這兒來,我好與他單獨說話。”
“是,貴女。”阿慧立刻起身去辦這事。
不一會兒,酒人阿仁來到了叔碧面前,空首道:“貴女,我是大酒坊酒人阿仁。”
“請抬頭答話吧。”叔碧伸了伸脖子,顯得有點兒亟不可待的,“貴女季愉可好?”
阿仁抬起頭,答道:“貴女季愉要我回貴女問話,她一切安好。”
叔碧聽他說季愉安好,心稍微放下:“貴女季愉委派你來,是否有要事相告?”
“是。”阿仁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是由於叔碧與季愉一樣,有點不同於他見過的一般貴婦們,都沒有高高在上的脾氣。
“說吧。何事?季愉會下山嗎?”叔碧問到最後,端的是萬分小心的態度。
“貴女,您與貴女季愉真是心靈相通啊。”或許是叔碧過於平易近人,阿仁竟然失態地發起感慨,“貴女季愉說是今夜會想盡法子潛入宅邸,自然,也是需要貴女您引路。”
叔碧果然不失他所望,沒有表現出懼怕,兩眼大放精光。那是因為她知道,她那聰明的姊妹季愉,又有什麼鬼點子了。
不過,待阿仁一明說,這鬼點子明顯沒有以往的有趣,相反,危機重重,有不成人便成仁的意味。叔碧肅了神色。
阿仁辦完事,走出樂宅。途中遇到從大酒坊送酒過來的牛車,趕車的人與阿仁相識,招呼道:“阿仁,昨天到今日都不見你,你去哪裡了?”
“我向酒正告了假。家中祖父酒央身體不適。”阿仁按照計劃好的口供答話。
對方一聽,熱忱地再問:“有無請疾醫看診?”
阿仁遙望到對面巷子裡藏匿的人影,匆匆道:“有。有。”接著快步往前走,直到進入東邊的朝市。
樂築的朝市,以商賈為主。市集內人來人往,十分熱鬧且嘈雜。趕早集的人之多,難以想象。在這裡,可以見到外邑,乃至魯國以外諸侯國的商人。這些商人,帶著他們本國為傲的土產,風塵僕僕來到這裡,為的是求換一樣本土的樂器。
可見得,在擁有優秀音樂傳統的樂邑,哪怕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做出來的樂器,也有它的價值。
“貴女。”阿仁在人群中追到了季愉,低聲且焦急的,“我們到市集裡是為了尋找何物?”
阿採和莫離在山上待命,阿仁陪伴季愉帶酒下山。第一件事是阿仁進樂宅與叔碧聯絡。接下來,不知為何,季愉把他引到了市集裡。
“你在藏酒地等我。”季愉吩咐道,“我買到所需之物後與你匯合。”
“如果此物在樂宅裡有,我去取。”阿仁不放心,畢竟這事是瞞著呂姬做的,可大可小。比如剛剛在樂宅外頭忽然發現季愉,他差點心臟病發。
“我本想宅裡有。但此物貴重,要取不易。”季愉拍他一下肩膀,讓他安心,“務須憂心。我這身著裝,無人知是我。”
阿仁抬頭看看她。如果有什麼能讓他更對她驚奇的,大概是當她穿男裝的時候。由於她身高比一般女子高,喬裝成男人,綽綽有餘。
打發走阿仁,季愉在市集裡轉悠。她要的東西,只有近海的齊國商人才有,叫做鹽。
鹽這東西,物以希為貴。齊國的鹽由老百姓製造,政府收買,再賣給其它國家。好的鹽,各諸侯國只供給貴族,而且,量少。譬如樂宅裡上百號人,半年只供應一包巴掌大的鹽,平日裡由女君最信任的鹽人保管。每日用多少,每月累計多少,鹽人必須向女君定時彙報。因此季愉只能找,那些有膽子從齊國帶來並販賣私鹽的人。
轉了幾個圈子,有見幾個自稱從齊國來的商販。但季愉認為不能從他們身上換到鹽,因為他們帶來的貨品比較廉價。一時找不到,她也不擔心,走到邊上,拔出腰掖的一支竹笛,拿袖子擦擦笛口後吹了起來。
笛子聲本是動人、婉約。可她吹的不是曲子,而是單音,一個個,重複迴圈,枯燥無味。相較之下,市集裡賣樂器的商人,哪個不是費勁功夫吹奏名曲以博得客人的耳目。她的行為與笛子,卻是顯得有些怪誕了。
“此人,大概是沒吹過笛子吧。”行人之中發出取笑聲。
“隨意買來,卻不識是何物。”有人可憐她當眾出醜,搖搖頭說。
如果是在外邑,不認識笛子不會見得出奇,但錯就錯在,這是在樂邑的都築。而主角,卻好像故意要把這個臉丟大了似的,在人們的嬉笑聲中照吹不誤。圍觀的人本是要捉弄她的,現在看她像個傻子般沒有反應,頓覺無趣,不久便散開。她仍在吹,直到人們習慣了她怪異的笛聲,甚至忽略了她的存在。
這個時候,有名男子,像是等待了許久,從人群裡走到她面前。
季愉移開竹笛,視線從男子一雙乾淨的革履往上走。男子身形似乎偏瘦,一襲玄衣吊在他身上略顯寬敞,下襬垂到了膝蓋底下。腰帶為滾金箔的青色大帶;兩隻滾繡的袖口寬敞,隨著風,蟬紋的圖案一飄一蕩,栩栩如生。此等精細的刺繡,似乎只聞齊國人擁有。男子腰間垂吊了一枚銅製的路節,證明非魯國境內人士。
“我想換你這支笛子。”男子說。頭頂上一頂寬大的斗笠遮住他大半的容貌,他人只能看見他有一個稍微尖的下巴頜。他的聲音醇厚,似乎習慣了慢條斯理地說話。
季愉答:“我要鹽。”
男子背絞的兩隻手,大概是向哪裡示意了一下。左側的人群中,一名男子閃出,同是一身玄衣,頭戴斗笠,但衣襬只到大腿半截,袖口緊縮,儼然是家僕。然而,這個家僕的身份似乎也是不低的,只向男子微含頭,有點兒詢問的意思。
“給她吧,端木。”男子手握成拳頭在嘴上咳嗽兩聲,喚家僕為。
季愉知道端木是一個姓,只稱端木大概是為了掩蓋身份。
端木聽從主人的命令,解下腰間繫帶的黑布包,放入季愉伸出的手心。
季愉把黑布包掂掂,心裡暗吃了一驚:這分量,與樂宅半年的量差不多。
“不夠嗎?”男子問。
季愉向四周人群裡掃一圈。她有感覺,這男子的家僕必定不止一人,而且,此人應該是身份不低的齊國貴族。既然是從貴族得到鹽,總比從商人手裡得到的要好。於是她將鹽收起,雙手奉上竹笛:“請收下。”
男子伸出左手,手的面板像是從未晒過,白得如玉脂一般。這樣的手,季愉記得只有處於深閨中的夫人們才能擁有。男子彎下腰,在她眼睛前停了一刻。季愉不動,任那雙藏在斗笠下的眼看著自己。
男子並未急著接過笛子,指頭在笛子表面的竹紋撫過,問道:“你親手所做?”
“是。”季愉答,心頭莫名其妙有點兒慌。此人明顯是個行家,知道憑竹紋能斷定一把樂器的價值。
男子似乎盯在了她哆嗦的睫毛上,像是很有趣地看了會兒。
季愉頭皮有些發麻,輕輕別過臉。
男子用兩隻指頭夾起竹笛,橫在指間。笛子靈活地他手指頭轉悠幾圈後,被他一擲,落入了端木的手裡。
這時候,季愉感覺到端木似乎笑了一下,因為他頭上的斗笠微抖。也或許是她的錯覺,因為她根本聽不見笑聲。總之,端木是把竹笛插入了自己的腰帶裡。
站在季愉前面的男子還是握著拳頭咳嗽兩聲,說:“我叫公良。若我滿意,想再找你訂做一把琴或是瑟,如何聯絡?”
公良也是個姓,此人自稱公良,更篤定這些人都是有意隱瞞身份的人。季愉簇簇眉頭,答道:“鄙人可喜。大人可以在此城東邊一家名喜樂的作坊尋到我。”說完,她起身向男子拱手,繼而離開此地。
在市集裡走了一陣,只覺公良的眼睛仍釘在自己背上。直至西邊響起吹鑼打鼓聲,吸走了他的注意力。季愉心裡大鬆口氣。
出了市集,公良與端木等人被人海淹沒。
日中時分,季愉來到與阿仁碰頭的喜樂作坊。
這是一間小小的木屋,裡面住了個駝背的老頭。老頭姓翁,五十幾歲,無兒無女無妻,孤身一人,平日裡賣一些自家做的醬過活。老頭做醬的手藝不錯,但樂宅的夫人們嫌棄他長相難看,並沒有將他招來做事。
阿仁跪坐在席子上,用鼻子嗅陶甕裡的醬香,流起了口水。
季愉走進屋的時候,見他在舔嘴脣,摘下斗笠笑道:“今夜在此用飯吧。”
“好啊。”阿仁立馬答應。
在旁的翁老頭聽見,嘴巴咧開呵呵呵地笑。
“翁工,你歇會兒,我來弄。”季愉跪坐到老頭旁邊,將老頭手裡編織了一半的草鞋擱自己大腿上。
翁老頭走進廚房拎開水,出來給她倒茶。
阿仁對季愉的種種已經不稀奇,以為季愉是個怪胎,好像和什麼人都能交上朋友。他抹抹嘴角的口水,問道:“貴女,您到底是到市集裡尋找何物?”
喝口水潤了嗓子,季愉讓翁老頭到門口望風,壓低聲音對他說:“你今日下午,把這包東西給食醫。”
阿仁接過黑布包,疑惑地開啟來看。這一看把他嚇了一跳:“貴女,您太富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