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地下皇帝 都市全能贅婿 玉塵無影 蝕骨狼吻:惡魔總裁狠狠愛 七界誅神 公主如此傾城 獵靈人筆記 女鬼的頑皮夥伴 重生女王惡魔殿 徒弟養大不由師
第52章
子墨覺得公良去不合適,上回信申來,兩人不是差點兒吵架嗎?而且,他始終以為這事兒自己有點兒錯,若不是當時他拒絕了信申,信申不會這麼討厭公良吧。這兩個人,都是他敬重的人,他實在不想看見他們兩個爭吵。
“先生,我想想,我還是不去了。”子墨搔搔腦勺,低下頭走回屋子。
公良知道他在想什麼,站在臺階上看著他快步擦過自己身邊進了屋子。
這回進到屋裡,子墨終於發現季愉幾隻指頭裹上了布條,眉毛一挑:“你去挖土了?”
“彈琴。”季愉沒打算向他隱瞞,“我自身琴藝不精,讓大人見笑了。”
子墨一愣,緊接霍地從席上跳了起來,煩躁地在室內來回走動:“不過是彈一首周頌——”他是想不明白,奏樂不是拿刀,會有危險嗎?
季愉純心是要他懂得愧疚,道:“大人是不知,有人吹簫是吐血了。”
子墨心口劃過凜洌。記起了出殿時自己曾向宮人打聽與她鬥琴的人,宮人說叔權突然病了。由是他重新坐了下來,為難地撓撓臉邊:“阿突對此如何說?”
阿突當然是比較心疼他,只說:“無大礙。”
子墨緩慢地撥出口長氣,然每看一次季愉的指頭,他的眼光立即避開去,是坐落不安。因此他站起掀了門簾走出去。他人只能聽見他的腳步聲是在庭院裡來回跑了一趟。他再進來時,拿了一瓶小陶壺,故意背對著她,陶壺拋成弧線進了她懷裡,說:“此乃天子贈我之藥,治外傷靈驗,你且留著。”
旁邊佇立觀看的公良等人,對他此舉想笑但不能笑,都知道他自尊心強。季愉卻是出乎眾人意料的,低低地笑了幾聲。由於她沒有掩蓋住笑聲,子墨馬上是牙癢癢的,回頭便要挖苦她一頓。然看見她臉上的笑是難得一見的開懷,他反而是愣怔了。
季愉心裡是想,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是怪。在她因信申的事為難時,是這個一開始執意要殺她的人,把她從難受的情緒中救了出來。因此,她是想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這會兒想得再多,也無濟於事。
“回去休息吧。”阿突見他們幾個人皆有倦色,拍拍案几遣客道,“我不想一個兩個皆在我居所裡病了。”
阿突發話,幾個人都不太敢和他駁嘴,況且確實有疲勞之感。進一趟宮,或許不費體力,然費盡心力。
季愉揣著傷藥回自己屋子,讓阿採幫自己上了藥後,睡足了一個午後。睡醒之後,阿採端來湯藥,稱是阿突的吩咐,為解毒之用。
手指的傷,避免用力,外敷便可。但是,這體內未能解完的毒,必須堅持服藥一段時間。季愉屏住氣,一口將藥湯灌進喉嚨裡頭,實在因這藥太苦了。
阿採在她喝完藥後,遞上蜜糖。季愉擺手,不喜歡吃甜膩的東西。阿採為此總以為自己的主人某方面與常人不同,嘆嘆氣,從腰帶裡取出一塊摺疊的布,放到季愉手裡。
“此是何物?”季愉問。
阿採把頭湊近到她耳邊回話:“我無意經過大門時,見門外有人來回行走,似在向我示意。我走出了大門,揀起那人落在地上之物,便是塊布。”
季愉沒有焦急把布開啟,緊捏住,是擔心:“你如此貿然行動,武士未有發現?”
“未有。”阿採謹慎答話,“我故意將攜身之物掉落地上,讓其滾出門外,一路追去拾起,武士未發覺異常。”
季愉嘴角勾了勾:“聰明。”
“貴女,您不開啟來看?”阿採催促,好奇心讓她幾次想開啟布來看。但她猜得到,這塊布絕對不可能是給她的,只能是有人認得她是季愉的寺人,讓她轉交給自家主人。
既然是認得阿採的人指使,季愉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答案,心裡呼之欲出。等阿採在門口望風后合上門,她小心地將布展開,見上面有人用墨寫了一排細小的字:樂芊夫人與貴女叔碧今是住在……
阿採因為季愉關係學過字,現看到了布上所寫,一下激動地雙手捂住嘴巴:“夫人與貴女可是都到鎬京來了。”
“是。”這個訊息季愉早在宮裡聽司徒勳說了,而且這塊布,明顯是司徒勳讓人送來的。
阿採聽出了她不一樣的口氣,吃疑:“貴女,您不立即去見夫人?”
“是要去見。”季愉如此說,起身卻不是往大門走,而是直走向公良那裡。
阿採惴惴不安地跟在她後面,是覺得她與公良的關係愈來愈微妙,愈來愈讓人猜不著。
公良也是剛醒的樣子,靠坐在一張漆几上,一會兒打哈欠,一會兒眯眯眼睛看著手中的竹簡。季愉掀開門簾進來時,他是不打瞌睡了,一眼掃到了她手拿的東西上面。
“先生是如何想法?”季愉將有字的布攤開在他面前。
公良端坐,來來回回仔仔細細將布上的字看了幾遍,左手舉起來敲打額眉角:“哦。”
“字是熊候所寫。”季愉見過司徒勳寫過的詩作,認得他的字跡。
公良點點下巴頜:“是他所寫。”
“既然他告訴了我夫人所在,我想,他是想讓我與夫人見面。”季愉說出自己的分析。
“你為何給我看?”公良抬眼看她,這才是他要關注的問題。
“若你不同意,我不能去。”季愉點明自己的現狀。
“在嫁予我之前,你是需我同意。”公良贊同後,又表示出自己的煞費苦心,“不是我想拘束你自由。”
“我明白先生用心之苦。”季愉答,口氣沒有諷刺與挖苦,很是理解。她是理解自己現狀,前有司徒勳,後有姬舞盯著,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呂姬。能將自己隱藏起來直到外界風平浪靜,是最好的。這也是公良的打算。
“不過,你與我,還是需出門一趟。我需要引見個人給你認識。”公良琢磨完後,下決定道。
聽他的口氣,這個人很重要。季愉想。
兩人一同出屋時,公良在門口是剎住步,回頭上上下下掃了她全身一遍,喃了一句:“不太記得了。”
“不太記得?”季愉聽到這句無頭無尾的話,是感到糊塗。
“人需衣裝,不太記得純屬常事。”公良模稜兩可地敷衍了她。不可能直言,她穿女裝時給他的印象一點也不深刻,與她穿男裝時差不多。
季愉悟了他的話,莞爾。說起來,他這話不是在說她不漂亮,只不過是,她沒有能襯托出女子嬌媚的衣物。他要帶她去哪裡,從這話能看出一斑。
出到大門口,端木跑了上來,公良掉身對他吩咐:“你帶人離遠點,不要打擾我倆。”
“是。”端木應道,笑眯眯的。
外頭寺人已備好車,然公良視而不見,是預備徒步前行。
此刻已是接近小食,大市是在鎬京天子廟宇後邊熱熱鬧鬧地進行。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市集,看得出他很喜歡散步逛街。季愉是覺得他有太好的閒情逸致,通常貴族下訪集市,也鮮少有像他這樣徒步行走。她小碎步地跟著他。他一邊走,一邊與她說:“不說話,會悶。”
“先生有言即發。”她道,願意做個忠實聽眾。
“我是想聽你說。”公良琢磨著,“若你口乾,換我來說。”
“先生是想聽故事?”既然他這麼吩咐了,她編個故事並不困難。小時候在山裡,姜虞最喜歡講故事嚇唬她了,她心裡裝的滿滿是怎麼嚇唬人的故事。
“我是想聽你自己故事。”公良掃過她略揚的眉梢,是發現了她的詭計心思。
“我?”季愉感到好笑,她自己能有什麼傳奇,不就是普通一名女子。
“比如,我聽人言,你阿媼待你不好。”公良慢吞吞地說。
呂姬怎麼可能對她好。她並非呂姬親生。季愉心算著該怎麼答這話,才能不留痕跡地掩飾。她便是說:“阿媼是對我嚴格管教。後因阿媼忙於工作,將我交予了樂芊夫人管教,又將我阿姊伯霜交予了女君管教。”
此話表明呂姬偏心的不單是她一人而已,尚有個伯霜。公良似有所悟:“如此說來,你阿媼只疼你阿姊仲蘭與你阿兄叔權。怪不得你家一行人進京,你並無想去尋找家人,你阿姊伯霜也未有跟來。”
“我與樂芊夫人比較投緣。”季愉拐彎抹角地掩蓋真相。
公良還是能聽得出來她話裡的那種艱澀,慢慢地說:“信申君認了你阿姊為親人。以後,你與你家人也是與信申君有關係了。”
季愉經他這一點醒,突然意識到:因仲蘭的關係,她將來竟是與信申直接碰面的機會會有很多。到時候,說不定會隨仲蘭稱呼信申君為兄長。是她疏忽嗎,或者說是潛意識裡已經不把這一家當成了家人,因此,連本來能預料到的情況也給忽略了。她與他們是家人的這層關係,在臺面上不能撕開。若她嫁予他,呂姬會如何想?會重新討好她?或是更恨不得……
“你與你阿兄鬥琴。你阿兄未能認出是你。或許是我緣故,我想你也無意讓他認出是你。”公良緩緩托出,“實則上,我給樂芊口信裡已說,當你是在曲阜不見了更好。”
“先生所想便是我想。”季愉說,“我若以采邑貴女身份嫁予先生,怕是不成。”
“為此,你是有了決意不與你家人團聚?”公良這一問,是在問她最後的決心。這一步踩下去,她就再也不是樂邑的貴女季愉了,且永不能回頭。
本就不是,為何會有惋惜。她的家人,只有樂芊與叔碧。能與呂姬他們斷絕一切干係,是她求之不得的。至於樂芊夫人與叔碧,必是能諒解她的。
“先生,你是以為,我如今是不該去見樂芊夫人。”季愉道,是認定了他的話都有道理。
“你想見,也不是不可以。”公良模糊地應著她。
季愉聽他這話,想的全是:樂芊出事了嗎?可聽他語氣,完全不像是出事。而且,樂芊不是在熊候手裡嗎?
“可喜。”公良是停下了步子,目望著她說,“若你今後願意與我說你與你家人之事。”
“我也希望先生與我說先生家人之事。”季愉答。
“我家人?”公良擺了下頭,好像悟道了,“我想,世上家人終是有一處相同。”
“何處相同?”季愉問。
“愈是多人——”公良低頭沉吟著。
“愈是不能同心。”季愉接完這個話,補上一句,“此是我食母與我說過之話。”
“你食母?”
“姜虞是名盲人樂師,代我阿媼教導我琴藝與做人處事。”季愉三言兩語帶過姜虞的事。
他能聽得出來:這個名姜虞的女子,似乎不太一般。
眼下,他們停步於旁的屋子開啟大門,從裡面匆匆出來一個寺人,道:“公良先生,夫人等您已久。”
公良想了想,對季愉說了進門前最後一句:“雖說嫁予我需要另換身份,然,若你哪天回心轉意,想要與家人團聚,也是可以變通之事。”
此話算是解除她反悔之憂。季愉想:若是與真正的家人團聚?到底她的出身之謎,是握在呂姬手中。然而,呂姬也不一定掌握住全部真相。這個時候,她是多麼想見樂芊聽聽老人家的見解。
隨他進了宅邸,發現這宅邸環境幽靜,且十分簡陋,可能只是某貴族暫居之所。在迴廊上行走時,離目的地愈近,愈是能聽見兩個老夫人細瑣的談話聲。
“我說樂芊,我是看來看去,你與以往並無區別。你所戴之物,多是他人所贈,是不?”
“舒夫人,他人贈我之物,我必是要戴上,才能不辜負對方美意。”
“我曾記得,天子贈樂離大夫之銅鑑,現應是轉到了你手中。你所得之物中,應是此物最為珍貴。其次應是宋國夫人贈你之物,一件牡丹衣袍,可是當年讓太房妒紅了眼睛。”
“夫人!”樂芊緊張地提醒。
“呵呵。”舒姬一向的嚴肅裡難得加上一抹笑聲,笑起來竟是十分爽快,“你儘管安心。此地是公良先生所約,比宮中更安全。”
公良。樂芊是在琢磨這個名。她是聽過這個神祕人物的。就不知這個大人物怎麼會忽然與自己有聯絡。說回來,早上她在宮中與信申面見了太房,之後是被舒姬給留在了宮裡。司徒勳尊重她擇留,也說了自己在宮裡已見過季愉,季愉現在安好。她想問季愉怎麼會入宮,然司徒勳模稜兩可地不願意作答,表情乃至有點兒受辱似的,讓她不好繼續過問。總之呢,季愉這孩子暫時無事便好。接下來呢,舒姬要她隨她外出宮一趟,便到了這個地方。
寺人在門外稟告:“夫人,先生來了。”
門開啟時,舒姬已經行叩拜。樂芊急忙跟著行禮。
一名身形高瘦的男子踏入屋內,後邊跟著一名年輕人。
年輕人是忽然向前,停在樂芊面前,跪了下來,激動的聲音說:“夫人!”
樂芊一聽這嗓音,渾身打了個激靈,慌忙抬起頭。是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她呼吸吃緊道:“你這孩子,怎會在此地——”
“夫人,是我!主公病況如何?我尋到了名醫,會想盡法子讓他為主公治病,請夫人與主公再等待幾日。”季愉喋喋不休地說,以至於有點兒語無倫次起來。
樂芊看著她,是看到了她傷痕累累的十指,忽然是胸口潮水般湧起股酸澀,雙手把她一摟。
季愉哽住了。感覺樂芊在撫摸自己的頭,樂芊在難受地說:“此事是我錯。你受苦了。”因此之前所受的所有苦與累,在此刻一切都是值得的。
面對這樣一幅場景,公良與舒姬只能是在旁默默觀望。
舒姬向公良躬個身。公良回她點頭,盤腿無拘無束地坐了下來。舒姬貼近他,小聲兮兮地問:“此人是——”
“樂芊夫人認識之人,我帶來之人,想讓你為她安個身份之人。”公良微沉下眸色,降低的嗓音一字一句地交代她。
“是何身份?”舒姬同樣低聲謹慎地詢問。
“她是我欲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