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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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與此同時,一輛牛車透過鎬京城門。守城的伍長在接到時,道出疑惑:“樂邑使節在前幾日已進京,夫人是——”

“我乃樂離大夫主公妻室樂芊,此次上京乃拜訪友人,與使節無關。”樂芊夫人掀起車簾的帷幔,對伍長溫婉地點了下頭。

年輕的伍長目愣地看著樂芊,想:這個舉止優無比的老夫人是怎麼回事呢?

卒長比伍長年長許多,在京城呆的時間很長。走過來察看發現樂芊,他驚訝道:“莫非是樂芊夫人?”

“是。”樂芊笑盈盈地答。

於是牛車被立即放行。伍長目送車上盈盈款款的女子,一時未能收回視線,問長官:“大人認得夫人?”

“樂芊夫人嫁予樂離大夫之前,曾為天子獻舞,美名紅遍京城。”卒長遙想當年的盛景,是津津有味地搖晃起腦袋。

“老夫人?”伍長很難從現在樂芊那張長滿皺紋的臉,想象當年一代舞姬的美貌。

“夫人當年風韻尚在。”卒長感慨之後,反詰伍長,“你剛剛見著她,不是被她所折服?”

不管如何,既然是名遍王族與京城的一代舞姬,必是有人記得的。

牛車的輪子軲轆軲轆,駛過大街。某巷頭立了名寺人,在等候這輛牛車的到來。

樂芊命車伕停下,掀開門簾,喚那寺人:“阿慧。”

“夫人——”阿慧急急忙忙跑過去,仰起頭對車上的樂芊說,“貴女正等著您。”

樂芊捉住她的手,步下牛車,道:“本是乘坐馬車,途中馬兒病倒,只得日夜兼程趕來。”

“夫人辛苦。”阿慧扶著她,邊是引路向巷子裡走,避開熱鬧的大街。

樂芊一路來,坐在牛車裡閉目養神,對繁華的市井沒有什麼觀賞的興致。或許在她眼裡,鎬京幾十年還是一樣的氣息,讓她如魚得水。現在她邊走,對於自己將要被帶到什麼地方去,也一點兒都不焦躁。

前面的半地穴民宅,一扇柴門開啟,貴女叔碧匆忙走出來,看見樂芊立馬要下跪:“夫人!”一聲呼喚充滿了梗咽的痕跡。

樂芊疾走兩步,在她膝蓋落地前將她扶起,道:“貴女,進屋再說。”

叔碧含淚點頭,帶她入屋。

一行人走下長長的斜坡,到達了一間地下居室。中間升了一堆柴火,有人用兩條棍子穿過一隻雞,擱在火上方,翻來覆去地烤。火邊上,坐了兩個人,一個大刺刺地在啃雞翅膀,另一個只是靜默地跪坐著。時而,一人問另一人:“師況,你肚子不餓?”

“不餓。”師況不想被他三番兩次地打擾清淨,鐵定地拒絕道,“百里大人,你自己享用便可。”

百里討個沒趣,倒也沒有被打擊到,摸摸鼻子。聽到腳步聲,見是叔碧把客人帶了回來。他扔下雞骨頭,油膩的手在裳上抹一把,便笑融融地向客人走去。

“樂芊夫人乃樂離大夫妻室。”叔碧隆重地向百里介紹。

百里鞠個躬,說:“久聞樂芊夫人之名。我家先生說了,若夫人來到,必是要好好招待。”

樂芊環望四周,幾張破舊的帷幔垂掛,冰冷的地上鋪了幾張簡陋的草蓆。如此環境,叫做好好招待?她稍稍擰眉,問:“你家先生是——”

“待我去向先生回個話。先生說了,會親自來見夫人。”百里保持一股神祕地向樂芊無害地笑笑,便甩開大步往外走。

在那個神祕的先生到來之前,樂芊坐了下來,先向叔碧等人問話。

叔碧不待她開口,著急解釋:“夫人,我也不知此人來路。”

“既然如此,你為何與他在一起?”樂芊聽她話已是前後矛盾,招招手要她坐下來平心靜氣往下說。

叔碧不擇席,慌忙跪坐在地上,繼續講述自己的經歷。原來,當日她被師況下了藥後,被兩個家僕給強行帶出了曲阜城外。結果,未能及時攔截到車回樂邑,讓司徒勳與百里給趕上了。司徒勳勸她一塊上鎬京來,並對她保證:季愉一定是到鎬京來。她本也不想信,因為季愉會失蹤,是由於聽了他們的話去尋找名醫。然而名醫未找到,季愉卻不見了。

樂芊聽她左一句司徒勳,右一句司徒勳,心裡琢磨:司徒這個姓,以朝廷裡掌管土地和農人的司徒大人為最尊。即是說,這個司徒勳至少是來歷不明的,真實姓名絕對不是司徒勳。

“我不想信任對方言辭。然而,師況說,可以信任。”叔碧說這話時氣自己而牙癢癢的。說起來,她一連串的行動全是聽從了師況的話。誰讓她從阿慧口裡聽說了師況出名的摸骨術。

樂芊知道她性子耿直,簡直是一條腸子通到底的那種,心裡盤思:這個叔碧,口頭直率,想必看人看事只能看個五六分,從她口裡打聽下去毫無意義。相反,師況比叔碧深沉得多,考慮之事必是比叔碧周全。但得顧著叔碧的面子,不能讓家僕騎到了主人頭上。為今之計,只好先將叔碧打發走,而且不能讓叔碧察覺。因而,她溫和地與叔碧絮絮叨叨說了一段長話,大意卻很簡單,如下:叔碧啊,我長途跋涉到了這裡,路上沒能吃到好東西。據說京城裡有很好吃的菜式,你給我帶幾樣回來讓我解解饞吧。

叔碧沒聽出端倪,被她的話直接轉到食物上去了。說到這京城裡好吃的東西啊,她本人就好吃,更是滔滔不絕。然而樂芊打斷她的話,說是不太相信有如此天賜的口味,要她帶來嚐嚐。她立馬應好,迫不及待帶著阿慧一塊出去了。

叔碧被她打發走,沒半個一個時辰不會歸來。樂芊淡定地喝了口熱茶,向師況的方向吹出口氣:“師況啊——”

師況早在她進來時,兩手垂放,站在一旁等候她隨時問話。現聽到召喚,他是即刻在她面前跪下,伏拜道:“夫人,我有愧於您。”

“如何說法?”

“我明知貴女會涉險,但不加阻攔。”師況向她沒有一點保留地坦白心跡。

“摸骨玄術。”樂芊把杯子靜靜地擱在雙手裡,“據聞源自陳國一支祕族。然主公與我提過,稱你與姜虞應是從曹國來。”

“承蒙主公與夫人恩惠,畢生難報。”師況語氣沉重地說道。欠人恩情,代表的是一輩子還不清的債。

“主公與我並不要求你與姜虞歸還恩情。”樂芊現下倒是看得開了些。這次出發之前,得幸樂離大夫在服藥後清醒,與她本人做了一次詳談。談著談著,這對彼此扶持三四十年的老夫妻幾乎是梗咽不成聲。按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樂邑落到樂業與呂姬手中,是遲早的事情。

樂芊向丈夫提了建議:另立世子。

樂離大夫與女君持著一樣的顧慮:除了樂業,能立誰繼承樂邑。二子樂遊性子不定,喜愛野外遊蕩,扔下妻子兒女不管,比起樂業更糟。

樂芊道:若在孫子輩中挑一個呢?

樂離大夫沉吟:叔權是比他父親略勝一籌,為人做事都比較周全。

樂芊再提:叔碧阿兄伯康如何?

樂離大夫倒是不解了,反問自家夫人:你不是不知道,這個伯康啊,痛恨父親的性子,稱與他父親和我們樂邑恩斷義絕。

樂芊冷靜地說:伯康不敬重父親,卻很愛戴他母親。因母之命,現還在大學裡頭。

樂離大夫不是很贊同:你想如何勸說伯康回來?與他父親、他伯父、他堂兄弟爭奪世子之位,只怕他是不屑吧。這孩子清高得很啊。再說,伯康現在有混得比叔權好嗎?

樂芊嘆氣: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我此次是要進京辦事了。

樂離大夫早已將自己生死置之事外,說:夫人,你莫非還不死心?早年,我便命師況幫我摸骨,他說我的命也就這幾年的事了。

樂芊不會勸說丈夫,但會暗地繼續行事。她對丈夫托出了季愉的事,道:此女因你我而涉險,我必須上京將她救回來。

樂離大夫是俠義人士,一聽,馬上要她上京。

接下來,反正樂業呂姬都不在,她安心地將病人交給了女君,上京來了。

師況在旁安靜地聽,心裡驚波駭浪:未想到,樂芊將與主公推心置腹的話都講給他聽了。

“師況。”樂芊一隻手放到他肩膀上,像個親切的長輩一樣,“我知道你心中主人,不是主公與我,是貴女季愉。”

“貴女季愉她——”師況遲疑了一刻,方是接道,“將我帶出了樂天坊。”

“她做到了主公與我都未能辦到之事。”樂芊對季愉讚賞有加,“你做之樂曲,主公與我都不太明白其中含義。但我想,季愉是明白了。”

“所謂明白不明白,對樂聲而言,各持己見並不見怪。琴瑟之和,謂之心靈溝通,然要口上言明,則是不可能。”師況道出自己對樂理的見解。在音樂上尋找知音,不如說是隻在音樂上有知音。樂聲與樂聲互相撞擊擦出的光,只有在樂聲演奏的時候。那種感受,可遇不可求。他與季愉能憑一首曲子做到音樂上的心靈溝通,也僅此而已。除了音樂,他們之間,並不能算是心靈溝通之人。

樂芊心知他性子古怪,不會反駁他話,只道:“依你而見,若是想救貴女季愉,可有法子?”

師況一直是深思熟慮,因此才不愛說話。現樂芊問起,他沒有隱瞞,慎重道:“夫人,我擔心有三事。”

-----歇口氣,再往下閱讀,(*^__^*)------

“一是世子樂業與呂夫人,此次進宮,究竟目的是——”

“此事最令我堪憂。”樂芊憂愁起來,眉目化成抹不開的烏雲,“將編鐘進獻於天子,不見得天子便能如樂業所願下達命令廢除主公之位。”

“世子與呂夫人另有目的。聽聞貴女仲蘭也伴隨進京。”

“且跟隨在薈姬大人身邊。”

“夫人對此可有內幕訊息?”

“需我尋人打探。”樂芊是想起季愉說過的話,道,“然我聽貴女季愉親口提過一事,道她自己並非是呂姬親生女兒。”

師況擱在大腿上的手捏了捏,嘴脣一陣泛白,看起來像是驚恐所致,說:“夫人,怕是要出大事了。貴女為何向你如此說,她自己有無證據?”

“她求我保她性命。而且,此話是由姜虞告訴她。她自己並無證據。”樂芊把話說得明明白白,儼然是將師況當成自己的謀士使用了。

師況捏起了拳頭,幾乎是要砸大腿,道:“姜虞,便是我憂心之第二事。”

對此,樂芊贊同,說:“姜虞乃你同門長輩,你可是有她訊息?”

師況果斷地搖頭,似有氣憤之意:“她離開樂邑之時,並未向我告別。若不是貴女提及,我尚不知她去向。”

樂芊哀嘆,問:“第三事是——”

“是夫人您。”師況肯定地說。

樂芊驚訝:“你此話可是何意——”

“貴女季愉此行是為了夫人。夫人有無想過,她在危險中並沒有向他人求助,想的正是夫人必定會救她出來。夫人是她心中支柱,是她心中倚靠。她不能沒有您。”

師況句句剖析季愉的心理,在樂芊聽來,此人豈止對季愉是一片忠心,簡直是季愉死心塌地的心腹。然他與季愉,相處的日子不過幾天而已。他能對季愉效忠到這等地步,不得讓人疑慮,莫非他是從摸骨中洞察到什麼?樂離大夫猜測他是從曹國來,但他究竟出自哪裡,是否是曹國,還難說……

而且,師況這話不止在說季愉,也在分析她的心理。儼然她的不安,是傳達到了周圍人的心裡去了。這可不大好啊。

樂芊聽了他的話,進入片刻的反省。

安安靜靜的室內,忽然上方咿呀一聲門響。百里帶了個人走下斜坡。

來者是名年輕男子,高大英俊,在威猛中夾有良好教育的斯氣質,武雙全,說的應是這類人了。

樂芊起身,憑著直覺,向這個陌生的男子行了拜禮:“吾乃樂離大夫妻室樂芊。”

“吾乃司徒勳。夫人大名,我曾聽家父提過多次。”司徒勳殷切地讓她千萬不需客氣,與她一同坐下談話,“夫人當年乃一代名姬。家父每每懷念夫人舞姿,常噓嘆不已,道樂離大夫是好福氣。”

聽他話不像虛假的奉承,樂芊對他由原本的虛偽公子印象,一下子轉變為親切之人。然而,她並沒有因此放下戒心,探問道:“司徒先生可是司徒大人門下?”

司徒勳哈哈笑兩聲,擺擺手:“非也。我乃一粗人。祖輩也是粗人。”

樂芊聽他說起自己與祖輩是粗人卻帶著股豪氣,不禁往深處尋思:“先生家父是在何處見過我?”

“卒長說,夫人是到京尋找友人。家父此次未有進京,命我代他前來。夫人可以把我當友人。”司徒勳將一隻手放在心口上,代表他的誠心誠意。

樂芊可不會輕易答應,追問:“先生究竟來自何處?我想將先生當友人,可先生不把我當友人。”

為此司徒勳與百里對望了一眼,似在商酌其中的利害。百里繼而湊到了樂芊耳邊,小聲說:“先生乃楚荊王二子。”

這個訊息,瞬間能把樂芊震飛了。想當年她乃一代名姬,出入天子宮中,但是與公侯近身說話,至今來,此是初次。她欲起身再行大禮,被早有所料的百里摁住了肩膀。

“夫人,先生是祕密前來。”百里補充。

樂芊知道了事情輕重,馬上讓自己表現得如往常一般,帶了尊敬道:“未想到先生與我家兩位貴女結識。”

“此事正是我憂心之事,讓我誠惶誠恐向夫人致歉。”司徒勳反過來,忽然向她低下了頭,面帶愧意。

樂芊同樣誠惶誠恐,道:“先生可是為了貴女季愉?先生不必負有自責,貴女季愉此次涉險,全是由於我。”

“不。是由於我。”司徒勳一點也不願意改變口吻。

樂芊聽著卻感到奇怪了:此人對於季愉的責任感未免太過沉重。於公侯而言,因他們原因死掉的人多著呢,其中不乏年輕美麗的女子。見到有人為他們喪命,他們或許會傷感,會作詩像是惋惜一下,但是,要他們付出實際行動彌補什麼,卻是不可能的,哪怕是他們心裡喜歡的女子。然司徒勳這一臉的沉重是怎麼回事?

司徒勳確實以為,季愉對他而言,在暗殺隱士這個案件上是個重要的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