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七章 4

第七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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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4

接到這封信,你可能會奇怪吧,我是你的親弟弟嶽軍。

一九七〇年,你六歲的時候,嶽崇信提出來和咱媽離了婚,從那以後,我就跟媽媽上姥姥家

了,你留在德州嶽崇信那裡。

有一次,媽媽拿著一雙鞋去看你,嶽崇信不讓見。媽媽就哭著回來了。又過了一年,媽媽又

帶著一套衣裳去看你,他說你上責州爺爺家去讀書了,媽媽讓他把那套衣裳寄給你,他答應了。

媽媽因為老是見不著你,就常常地哭。過了三年,媽媽又給你買了一套衣裳一雙鞋,去嶽崇

信家找你。這時,他巳經和那個姓凌的女的結婚了,生孩子了,原來媽媽託他寄給你的那套衣裳正穿在那孩子身上。媽媽哭著問你在什麼地方,他就是不告訴。

媽媽哭著回來了,她從原來的戶口薄上查到了嶽崇信老家的地址,她就帶著給你買的那套衣裳和那雙鞋,到責州去找你了。媽媽坐了好幾天的火車,找到了貴州爺爺的住處,那裡的人說他巳經死了。那裡的人說話,媽媽也聽不懂,她沒有找到你,又帶著衣裳和鞋回來了。從那兒,媽媽就病了。

媽媽老是發燒,常常在夜裡喊著你的名字!

哥哥,不知你想過媽媽沒有,她真是想你啊,尤其是颳風了,下雨了,她老瞅著外邊,不住地

說:這時候,小勇在哪兒呀?

哥哥,我和媽媽住在女工的集體宿舍裡,宿舍裡的阿姨們都同情媽媽,她們給媽媽拿來藥,

我每天給媽媽熬藥。

一天,媽媽又不住地喊你的名字,我就一個人跑到了德州,準備到嶽崇信家問問,到底把你弄到哪兒去了?如果說不清,我就到法院去告他。誰知我剛走到嶽崇信的家跟前,就聽屋裡有

人吵架,是那個姓凌的和他吵,好像說給你寄錢的事,接著從窗戶裡扔出一封信來。我就把那封信拾起看了,原來是三姑姑給他寫的,我拿起這信就回家了。

咱媽知道你在三姑那裡唸書,也就放心了,她叫我給你寫封信,叫你把近來的情況告訴她。

順便告訴你一下,我巳小學畢業,今年考上初中了。

弟嶽軍1979.9

女記者讀著信,淚水不住地順著臉頰流下,她想象著那位慈母千里迢迢來尋兒子的情景,不禁長嘆人間竟有這種憾事。她抬起頭來,愛憐地望著嶽勇。

嶽勇說:“多虧了黃花溪的郵遞員,他沒把這信給我三姑,而是騎著車子到縣裡,把信直接交給了我。”

女記者問:“你給你媽回信了嗎?”嶽勇說:“我馬上回了封信。”

“把你受苦的事,告訴你媽媽了?”

“沒有。”嶽勇再也忍不住了,“我只說我在上中學,然後我在紙上大聲喊了一百聲媽媽,寫了一百個媽媽……”他痛哭失聲了。

過了一會兒,嶽勇平靜下來,他擦去眼淚,向那個拿照相機的記者說:“同志,求你件事行嗎?”

“什麼事?”

“我剛才衝線時,你給我照了相,把這照片送給我兩張可以嗎?”

“可以,可以。”攝影記者滿口應承,“你準備留作紀念?”

“我把它拿給我媽看。”嶽勇說,“我要告訴我媽,這八年來,我在外邊全過的是好日子,我從來沒受過苦。”

女記者又擦眼淚:“讓你母親得到安慰。”

“是的。”嶽勇的眼睛淚光瑩瑩,“媽媽的心上盡是傷痕,我不願她再為我增添痛苦。”

回憶童年,帶點兒辛酸;面對今天,又有些欣慰。每當此時,我含笑的眼裡便充滿了淚。

一、從描仿接近墨

含淚的微笑

在徐州東南的一百八十里處,有一座縣城叫睢寧縣。在睢寧縣西南的四十里處,有一個集鎮叫大李集。一九二九年一月,我就降生在這個集鎮西頭的一所茅屋裡。

我們這個家族,和大李集的李姓不同宗,是從遠處搬徙來的,族中人不但是貧寒的,而且社會地位也是低賤的。我祖父有三兄弟,家有草房五間,土地四畝,除了種那幾畝地以外,祖父還織點線帶子賣。二祖父在街頭補鞋,三祖父則是個殺狗的兼更夫。還有叔祖們,他們有的是剃頭的,有的是吹鼓手。這些人的職業,當時稱之為“下九流”,據說死後都不能進祖塋,而他們的子弟也是不準進考場,不能科舉的。

我父親少年的時候,便到離大李集十五里官山鎮的一個小雜貨店當夥計,直到他結婚後,仍在官山幫工。我從生下到九歲,都是跟我母親過的(祖父母都已死去)。母親是個鄉下人,她身材不高,但很有力氣,家裡那幾畝地,全靠她來種。

我的家門臨著街,每天站在家門口,可以看到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媽媽有時指給我看街上上學的學生:

“那是高家的,姓高。”

“那是賈家的,叫小卯。”

“他們家都有錢……”

在我幼小的心靈裡,認為上學的孩子都是有錢人家的,誰知,我還沒進學校,便已開始學寫字了。在我六歲那年,爸爸從官山回家來過年,他指著門上貼的對聯告訴我,這是:“向陽門第春常在”,這是“積善人家慶有餘”。我全然不懂那對聯是什麼意思,也不認識那十四個字,可是這些字音我全記得了,過後,我還能一句一句地背給爸爸聽。爸爸見我記性好,很高興,便買了兩張光連紙,訂了一個本子,並親自給我寫了仿影,開始叫我學寫字。

爸爸名字叫李玉章,小時念過一年多私塾,在雜貨店裡又學了點書算知識,毛筆字寫得雖不算好,卻還工整。他給我寫了兩張仿影,一張是“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樓臺六七座,**十枝花”,另一張是“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上下分天地,往來別今古”。從此,我便開始接觸墨了。

一個沒上學的孩子,已經在家裡學習寫字,這在那時的小鎮上,也引起鄰居們的稱羨。我家裡沒有寫字桌子,我是坐在小凳上,伏在吃飯的小方桌上寫字的。每逢我寫字時,我身旁總要站著幾個鄰居的孩子,他們瞪著眼,或把手指頭咬在嘴裡,全痴痴地立在我的桌邊,看著我一筆一畫地按仿影描摹,既羨慕又感到神祕。有時鄰家的孩子頑皮,大人就責備他們說:“你看人家那孩子,才六歲,就能寫字,你有什麼用……”每當這些時候,我就覺得讀書、識字,是被人們看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