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
與狼共婚:一遇白少誤終身 假面閻羅情人 罌粟之戀:非她不寵 拉著火車去修煉 至道 新武器 孕鬼陰婚之勐鬼霸凌 鬼宅驚心 龍霸特工妻 抗戰之小軍醫
第三章 2
說徐桐和尚建斌有什麼生死之交,也說不上。尚建斌也沒當過“狗崽子”,徐桐也沒有仗義對他庇護過。兩個人就是每天揹著書包一起上學,並排坐在一起聽講課,有時互相說些知心話兒。友誼,就是這麼慢慢積累起來的,過去把這種交誼稱之為“莫逆”。
尚建斌問:“要是請一個人臨時侍候一下奶奶,一個月得多少錢呀?”
徐桐說:“一天一塊錢,一個月至少要三十塊。”
“三六一百八,半年有二百元就夠了。”
“可是還有醫藥費呢!”
“再加上一百塊。”
“這就得三百元,可我哪兒有這三百塊錢呀!”徐桐顯得無能為力,“我午了半個月的小工,才攢下三十塊錢。”
尚建斌不忍看到老同學的痛苦,他答應想辦法。一張五千元的銀行存款單,存期為一年,時間超過了一些,在提取利息時,共為三百五十八元四角。尚建斌揹著母親,把利息中的三百元挪用了。
兒子揹著母親做著這方面的工作,母親卻揹著兒子做另一方面的工作。當狄群得知徐桐不能去上大學時,她惆悵的心上閃出了一道亮光。她推說有別的事,讓兒子把徐桐請到自己的家裡來。
狄群對徐桐還是那麼客氣,她讓他在客廳裡坐,請他喝茶,又叫建春去切西瓜,讓建斌去拿汽水。當閨女兒子去了之後,徐桐接受狄群關切的詢問:“聽說你奶奶病了?”
“是的。她過去常半夜起來掃街,腿受了風寒,躺倒了。”
“這可要人侍候呀。”
“是的。生活上離不開人。”
“這麼一來,你上大學,就有困難了。”
“是的。我原打算,不上了。”
“哎呀,那太可惜了。”
“是的。尤其是像我這樣的……”
狄群臉上充滿了同情,頓了下,她說:“聽說,有這種情況,有的人,考取了大學不能去上,別人代替他去上了。”
徐桐未往自己這方面想,便說:“那是違法的,不允許的。”
“事情總有例外的。\狄群說,“只要不是有意舞弊,而確實有些特殊情況,也是可以特殊處理的。”
徐桐面前似乎飄來一片陰雲,但他隨即又把這陰雲吹散了:建斌已經給了他三百元錢,而他已經託街道幹部代請侍候奶奶的人了,狄群阿姨說的是另外的“特殊”吧!
“建斌是很想上大學的。”狄群阿姨又說下去,“可惜他沒考上……”
徐桐不語了,他琢磨狄群阿姨話裡的意思。“你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呢?”狄群阿姨的聲音是溫柔的。
徐桐犯起猜疑來了:尚建斌搞的什麼鬼呀?一邊送給我三百元錢,一邊又叫母親來動員我……尚建斌拿著四瓶汽水進來。“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建斌啟開瓶蓋,遞一瓶給徐桐,徐桐不接。
“你喝呀!”建斌把汽水瓶向徐桐手上推。徐桐仍不接,他問建斌:“你打算讓我把大學讓出來給你上嗎?”
“沒有。”尚建斌傻了,“這是從哪兒說起呢?”
“你問你媽。”徐桐連“阿姨”也不願叫了。
“媽媽,你跟徐桐說了些什麼呀?”
“我沒說什麼,我只跟他隨便說了些閒話。”狄群十分安詳地說,“我只是說,他考取了大學,又不能上,太可惜了,與其……”
“與其什麼?”尚建斌意識到剛才媽媽談些什麼了,他衝口而出,“這種事別說辦不到,就是能辦到,你不覺得這是乘人之危嗎?想趁火打劫……”
狄群很難過,完全沒想到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放棄了平日的矜持,臉一沉:“嘿,這就是當媽媽的好處!”她斷斷續續地,“我……還不都是為了你!”尚建斌坐下,他臉紅,他心跳。一時都沉默了。
徐桐看著默默坐在那裡的狄群,他諒解了。他向前走了兩步,低聲向狄群說:“狄阿姨,我理解你,作為一個母親,她有時……我理解。可是你知道,我也有個奶奶呀!”狄群一震。
徐桐接著說:“奶奶怕連累我升學,她曾求過醫生多給她些安眠藥……她寧願死去……後來,聽說我可以給她僱個人侍候她,而不耽誤我上大學時,她臉上露出那麼高興的神采,幾乎要下床站起來了……”狄群感動了。
徐桐又說:“我本來以為上或不上大學,沒多大關係,可是對於我的奶奶,那比她性命還重……”
一種喪失了的什麼東西,似乎又回到狄群身上。“蒼蒼黑民,誰無父母?”她意識到,剛才那樣做,就是要從一個躺在**的病老太太手中奪走她盼了一生的希望。
“你也會理解她的。”徐桐望著狄群。愛的光輝在狄群身上閃耀起來。你狄群幹革命,不是要為“群眾”嗎?
徐桐弓著身子望著狄群:“狄阿姨,作為母親,我理解你。”
狄群望著徐桐健康的體魄,她承認他是一個可愛的少年,就其勤奮和資質來說,他是超過建斌的。他失掉了父母。狄群的眼中泛出了淚水,似乎有些優傷地說:“給你奶奶僱個人,是不是要用錢啊?”
“要用的。”徐桐說,“建斌已經借給我三百塊錢了。”
“你哪來的三百塊錢?”狄群轉臉看著兒子。“從咱那存款單上提出的利息。”建斌把一張新的五千元存單放在母親面前,又掏出五十八元四角也放在桌上,“這是那三百元以外還剩下的。”他準備母親盛怒。
狄群的臉上只掠過一種淺笑。
尚建春端了一盤切好的西瓜進來,高聲說著:
“吃瓜,吃瓜,紅瓤的!”
孩子們都笑了。從孩子們心泉中流出的清淨的聖水,輕輕地衝淡了狄群心中的惆悵。
分糖
上課的鐘響了,新雨匆匆走進了教室。老師已經在黑板上寫字了,新雨的腦子裡還出現剛才的事:“來,孩子,拿著!”離學校不遠的小橋頭上站著一位老爺爺,他拉過新雨的手,把兩個糖塊兒塞到小手裡。
“怎麼……”新雨抬眼望著老人,不知道該不該收下這糖塊兒。
“拿去吧,吃吧!”老爺爺用手在
新雨的頭上撫了一下,見後面又過來一個小學生,便又從衣袋裡摸出兩塊糖遞過去:
“來,孩子,拿著!”
新雨拿著糖,沒離開,他見老爺爺把糖分給每一個路過的小學生。直到上課的鐘響了,新雨才跑向教室。他為什麼給我們糖吃呢?可能是他家裡有什麼喜事吧?老師開始講課了,新雨才攏攏神,集中精力聽課。
過了五天。
吃罷早飯,新雨左肩上挎著一個籃子,右肩上揹著書包向學校走。農家的孩子,放學後,要捎一籃青草回家餵羊的。
老遠,新雨見小橋頭上坐著一個老人,一眼便認出就是上次分糖的那位老爺爺:他上身穿一件褪了色的舊軍衣,下身穿一條藍布褲子,六十多歲,頭頂敗了,稀疏的白髮貼在發光的頭皮上,臉上有深深的皺紋。
“來,孩子,拿著!”
當新雨走到老人面前時,老爺爺站起來,拉過新雨的手,又塞給兩塊糖。
“老爺爺,你怎麼……”新雨想問個明白。
“拿去,吃吧!”老爺爺用手撫了下新雨的頭,慈祥地笑著。後面又走來幾個上學的小學生,老人又把一些糖分給每個孩子。
孩子們拿著糖,不願離開,全都驚奇地望著老爺爺。
老人望著孩子們,慈祥地笑著,一面說廣“吃吧,吃吧,甜甜的!”
孩子們笑著望著老人,有的把糖紙剝去,把糖塊放到嘴裡,嘴角漉漉地流著口水。老爺爺十分開心,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
直到上課鈴響了,孩子們才蜂擁著向教室跑去。
過了五天。
還是那樣。
又過了五天。
又還是那樣。
小學生們嘁嘁喳喳談論開了:“知道老爺爺是誰嗎?”
“知道,問過老師了,說他叫盧明。”
“住在哪裡?”
“就住在西邊那個莊子裡,莊名叫十三間半。”
“他是個幹什麼的?”
“是個老紅軍。”
“怎麼到咱們這兒啦?”
“原來就是咱們這兒的人,一九三五年出去的,一九六〇年離休回來的。”
“喲,是個大官兒吧?”
“聽老師說,當過參謀長的。”
“為什麼給我們糖吃呢?”
“有人說他喜歡小孩,也有人說,他錢多,用不了,願意。”
“你猜呢?”
“猜小著。”
猜不著,就問。孩子們約好,老爺爺不說明白,就不再接受他的糖了。
過了五天。
小橋頭上沒見到老爺爺。
又過了五天。
又過了三個五天。
還是沒有見到盧明老爺爺。
盧明老爺爺呢?
“盧明爺爺死了!”到十三間半去探聽訊息的新雨回來說的。他見到鄉親們在盧明爺爺的墓前立了一塊碑。
可是,老爺爺為什麼給我們糖吃呢?小學生後來才明白。
一九六〇年的秋天,盧明回到了離別了二十六年的老家。他從莊子東頭向莊西頭數,整個村莊一共還剩下十三間半破舊的房子。他隨紅軍長征的時候,這莊裡有七十多間房屋,莊名是叫盧家莊的,這會兒叫做“十三間半”了。
“真對不起鄉親們哪!”他想,我們走後,白軍殺人放火燒村莊,怎麼建國十多年了,家鄉還這麼窮呢?
工友和農友,我們手拉手,並肩去戰鬥,推翻黑暗窮社會,窮人得自由。吃的白米飯,住的是高樓,孩子進學堂,世世代代不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