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九十九章 過年(二)

第九十九章 過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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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過年(二)

四下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熟知這一團和氣裡頭,又暗藏著什麼殺機。

回了水墨宮歇下的時候,已經是有些晚了。卸了妝,看著鏡中自己嫩白的肌膚,不免感嘆幾聲。連日來這樣的操勞,也是因為初上手,皇后少不得會刁難她一些,她都一力承擔下來了,哪怕是日日熬夜到了一更二更的時候也是不怕的,到底還是仗著自己年輕,底子好,熬了夜也不怕,拿個銀勺往眼下貼一貼,那一圈兒的烏黑便消散,臉色也不會多麼難堪,不至於蒼白。

將人都打發了出去,瑛妍臉上的笑意終於是消散,再也沒有一絲的明媚的笑,一雙杏仁兒眼兒也顯得有些呆滯。焉蘇一個人帶在那兒卻也是不敢動一下,近來主子的變化她不是一點兒都瞧不出來的,因而更是不敢說話。

她是家生的奴才,是瑛妍帶到宮裡去的,在這個個都是人精的宮裡頭,雖算不上多精明,但衷心卻是一等一,自家姑娘這樣的模樣,自小一道長大的,自然瞧得出端倪。

瑛妍低嘆一聲,揉了揉自己的雙頰,苦笑一聲:“笑臉迎人這一日日,臉都酸的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了。”

不是發自心底的笑,怎麼笑都是彆扭的。

焉蘇也跟著嘆氣:“咱們娘娘這可還不算是好的?你可瞧著皇后娘娘,哪回出現的時候不是笑眯眯的?奴婢倒沒覺著那笑有多麼真心,但只皇后娘娘這樣日日掛著,想必晚上在景仁宮,不知得揉捏多久臉頰呢。”

瑛妍聽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焉蘇最是能哄她開心了,這也是她最最喜歡焉蘇的地方。見她笑了,焉蘇才敢將在御璽臺見到的事兒都往上提:“皇上也真是狠心,御璽臺那樣的地方,不過是好聽一些,但這年下的時候,哪裡能有人?奴婢將東西送上去的時候,玉瑩姐姐正腫著臉頰給懿嬪娘娘熬湯,見著奴婢來了拿了那些東西過去,眼淚都掉下來了,南毓姑姑前來謝了奴婢,卻擔心奴婢前去給懿嬪娘娘徒增傷感,只敢請了奴婢往旁的殿裡頭坐一坐,奴婢喝了一口那茶,味道竟是苦澀,還帶了些黴味,南毓姑姑只能是苦笑著告訴咱們說是這茶也是很久才找出來的……”

“奴婢瞧著也真是心酸,卻也不敢如何,只能細細問了懿嬪娘娘好不好才能出來。”

瑛妍細細地聽了焉蘇說的話,鼻子驀然間便紅了。兮宥是她自小一塊兒長大的,雖說不知道她在高氏滅門後一個人經歷了什麼,但一個孤身女子,能過的多好?但到底她不曾聽說不曾見到,如今一個人就這樣在自己跟前被貶去了那樣的地方,心中替她著急,替她擔憂,可偏生卻自己不能前去看望!

偏偏她竟是這樣安之若素,這樣的日子,怎麼能安之若素?

焉蘇看著自己的主子這樣著急的模樣,笑了笑,真是讓懿嬪娘娘料到了!道:“懿嬪娘娘還有些話要奴婢託付給您。”

瑛妍一愣,繼而抬頭看她:“你不是沒有見到她麼?怎麼就還有話?”

“奴婢正要走的時候,南毓姑姑追出來叫了奴婢回去,奴婢瞧著懿嬪娘娘的臉色是依舊蒼白,氣色也不是很好,身量也更加瘦了,可那雙眼睛,奴婢當真是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眼睛,一汪池水一般,煥發勃勃生機。”

“你倒是也學會這些個話了。”瑛妍笑著派遣了焉蘇幾句,繼而道:“兮宥她說了什麼了?”

“懿嬪娘娘說,您萬要自己保重自己,倒是不必替她擔心,高家的子嗣個個都是鐵骨錚錚,沒有那些個貪生怕死的。”

這一番話說的倒是有幾重意味,瑛妍一時也不知道要抓住了那一重。

若是說鐵骨錚錚,若是不貪生怕死,哪怕她一時想不開便自己孤了在那地方了?

細細想想,卻明白過來,哪裡呢?這是讓她也驚醒著,自己不會自暴自棄,人只要是活著,便是有向上的渴望,哪裡能這麼容易便分辨過去的。

正想要說些什麼,門外有宮女道:“娘娘,琭貴人求見。”

正納悶,半夜三更的做什麼?想起自從兮宥遭了貶斥後,她也是這樣心神不寧,加之自己一力想著鞏固自己在後宮的地位,忙著從皇后手中奪權,自然便沒能同她說上幾句話,或許她心裡有許多的疑惑心結,打不開呢。

“請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開啟,本就是在一個宮裡,尋常時候隨意慣了,宮中主位就是瑛妍,到底也不會為難她,何況今日皇帝已經宿在了啟祥宮,自然也沒了那樣的拘束,只穿了尋常的衣物便走了出來,見瑛妍也已經換了寢衣,便道:“姐姐可是準備就寢了?”

瑛妍笑著拉過了她的手:“正好睡不著,你來陪我說說話倒是正好。”

琭彤不置可否地坐下。

她知道,住在水墨宮的恩典也是她替自己求來的,她自己到底是一個恩寵不過淡淡的貴人,怎麼就能隨意搬了宮?哪怕她自己到皇帝面前去求,反倒顯得她不懂事。

四下裡自然人就自覺地退了出去,琭彤這才敢說話:“如今姐姐你風頭這樣強盛,只怕是榮妃一黨的人也忍不下什麼,姐姐可是有什麼打算?”

瑛妍冷笑了一聲,她本就護短,加之與兮宥感情深厚,在這宮中,有一個情比金堅的姐妹依靠,倒是遠遠比皇帝的恩寵要牢靠的多了。閃過那一張張臉龐,瑛妍道:“打算?她們害了人,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過年的時候,御璽臺的三個人倒是其樂融融。因著少了許多規矩,御璽臺又沒什麼人,自然沒人能拘著她們,因而更是自由自在一些。

這日,兮宥正裹著厚厚的袍子,穿著一雙軟底的冬靴同兩人在堆雪人,冷不防遠遠地瞧見一個身影,裹著冬衣,身後還跟著一人,顯然是眼熟的,漸漸地走的近了,發現來人的肩上還趴著一個胖嘟嘟的身影,兮宥本來有些沉寂的眸子陡然間亮了起來,朝著來人蹦去,好歹按捺住了心中的喜悅:“王爺萬安。”

裕王抱著澤兒有些沉,可偏巧他乖乖地伏在自己肩上,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弄的他只感到自己心裡頭一陣柔軟,臉往孩子的身上湊了湊,笑著點頭:“你且起來。”

懷中的小人兒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姑姑呢?”

兮宥心中一陣歡喜,連忙道:“澤兒?”

高雲澤一下便睜開了眼睛,子鈺只得將他放在地上,腳剛一著地便趕緊朝著兮宥張開了胖胖的小手,一張白白嫩嫩的臉上全是喜色:“姑姑,抱抱!”

兮宥高興地俯下身子,甫一抱著他軟綿綿的身子,膩在自己的懷中撒嬌,不免又是想起了自己腹中尚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子,心下一酸,淚登時便又想噴薄出來,只能是將雲澤抱的更加緊了一些。

想來裕王是將他養的極好的。心中悲切不可停留太久,何況自從家人去後,再沒有這樣的悲喜了。抬頭看向子鈺:“多謝王爺照顧澤兒。”

子鈺倒是隨意的緊:“我總歸也是無聊,今兒想起來便將他帶出來了。才三歲的年紀,讓萬盈彔給寵成了這樣,冬天時候不願出門,要是不說是來看你的,估摸著也沒那麼容易隨我出來。”說著,又摸了摸雲澤的頭,雲澤倒是不怕,笑嘻嘻地道:

“我才不呢!太久沒見姑姑了,我實在是太想姑姑了!”

半年多的時間不見,高雲澤的話說的利索了許多,許是子鈺與萬盈彔平日裡也不拘著他什麼,性子也是大大方方和和氣氣的,還帶著些俏皮。要知道,若是放在高家自己養,保不準如今是個多麼懂事的性子了。

這樣也好!

到底是小孩子,玩鬧是天性,一會兒便由玉瑩與南毓帶著在雪地裡頭玩兒了起來,起先兮宥還擔心弄溼了身子一會兒子感冒發燒瞭如何好,子鈺卻是大手一揮:“去吧。”二字便甩了出來,看到她的眼神才特意說明了一下:“帶了一套換洗的,雲澤如今是鬧騰的年紀,又是個男兒,總不能一直拘著他不讓他玩鬧,索性一直帶著兩套衣物,玩兒的也痛快些。”

兮宥便閉了嘴不再說話。她的身子總是這樣,也不見很好好過來。經過了這樣一遭,彷彿皇帝已經將她放棄了一般,雖然沒有廢了位分,也沒有降罪,但既然已經是被罰出宮的女子,還是皇帝親口吩咐的,哪裡還會有人估計的到她?定是沒有請太醫來診治,瘦的這樣厲害。

子鈺皺眉:“蘇陀過幾日會來給你瞧瞧,到底是身子上哪裡不舒服了,瘦的這樣厲害。”

兮宥的聲音低低的,彷彿從地底下傳來的聲音一樣,又帶著一絲絲的迷惑:“你老實告訴我,我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

子鈺猛地一轉頭,只見她依舊沉靜的眸子,此刻更是沉穩,好像兩顆銀水丸一樣,也不看他,只看著遠處的雲澤,臉上依舊是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實在是蒼白的厲害,愈發顯得面色如畫。

心頭猛地一刺,前些日子的事兒彷彿都在他的腦子裡漸漸清晰起來。從南毓稟告他的時候他就知道,她知道他故意不讓她有孕。

見他久久沒有回答,兮宥苦笑一聲:“即便是你,我也怪不的你,到底有個孩子與我來說不算什麼好事,可我總是心疼。只是我這樣的破百模樣,或許是再也幫不上你什麼了。”

子鈺皺著眉頭看著她,為什麼她能這樣冷靜?一時魔愣了,抓著她的肩膀,道:“我沒有!”

兮宥看著他,那烏黑的眸子倒映出他的臉龐,臉上的表情不悲不喜:“我知道,我還有澤兒在你手上,我會想法子回到皇帝身旁,但你也得知道,一時半會兒急不得,你忍了這許久了,這樣的時候……”

“你這樣想我?”她的話方沒說完,便讓子鈺打斷,看著她,帶著些逼視的意味:“這便是你眼裡的我?”

這句話怎的這樣耳熟?兮宥自己想了想,苦笑一聲,到底是一報還一報,這話她也同皇帝說過,如今輪到他來對自己說了。突然間笑了起來,有些泣血的味道,看著子鈺:“我眼裡?我眼裡出了我家族的仇恨還能有什麼?!我腹中的孩子莫名消失,我眼裡還能有什麼!我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你們皇家人的恩賜而已,我能有什麼?我眼裡又能有什麼?”

子鈺讓她有些嚇著,看著她近乎瘋狂的笑容,突然想到了當初,將她救下的時候,背上那樣可怖猙獰的傷口,她一個弱女子偏是忍著一聲不吭,可見她是個有極強的自制力的女子,這般失態,到底是為了什麼?

兮宥看著他的面龐,突然間心裡頭只覺著好笑。沒有人信她,沒有人幫她,她就像是浮萍一般的無助。

事實上,自從高氏一族滅門的那天開始,她就已經是一片隨波漂族的浮萍罷了。這世間本就不能期望太多,何來指望能有一個人是真心對你?哪怕是真的高氏一族還在,沒有被滅門,門當戶對的嫁娶,人家也未必有一門心思是在她身上的。

順了順心神,或許是這幾日的積鬱無處排解,今日便一概爆發出來,反倒心裡頭順暢了許多。但瞧著子鈺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常,看著火她的眸子裡頭有著明滅的火光:“你心裡頭暢快了一些,便很好了。”

兮宥看著他,冷笑一聲:“暢快?還沒呢。等到那些該死的人都死絕了,才是我最最暢快的時候!”

子鈺的眉頭越鎖越緊。

直到雲澤揮舞這胖乎乎的小手跑過來,身上的衣裳自然是玩的有些溼了,伸手便往兮宥臉上覆去,只冷的兮宥打了一個寒顫。

子鈺連忙將他抱過來,輕輕地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姑姑身子不好,你手那麼冰,別凍壞了姑姑。”

雲澤一聽,連忙跑過去,又怕自己身後冰到了她,只能乖乖地站在她面前:“姑姑你怎麼了?”

小孩兒眼中含著盈盈的淚光,他向來是知道自己家中的事兒的,沒了父母親,只怕在沒了她,小小的嘴巴抿的緊緊的,一臉擔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