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安柔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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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安柔之死
春日的陽光自薄如蟬翼的明亮雲絲窗紗照進屋裡,這窗紗輕薄如冰,彷彿凝聚了無數金光,杏雪殿中因這光亮顯得格外寬闊敞亮。日光悠悠照在案几上汝窯聳肩美人觚裡插著的幾枝新開的淡紅色碧桃花上,那鮮妍的色澤令人見之傾心。
羅煞用過桌上的幾色糕點,隨手撿了卷書看。
安柔公主巴在窗臺上勾著手探頭看窗外無邊春景。她看了半日,忽然嘟嘴嘟噥了一句:“四面都是牆,真沒什麼好看的。”
她見羅煞也悶坐著,興致勃勃道:“今天日頭這樣好,姐姐陪我去放風箏吧?。”
羅煞把書一擱,笑道:“你的性子總靜不下來,沒一天安分的。聽說昨兒在你自己那裡‘捉七’還砸碎了一個皇上賞的琺琅畫屏。”
安柔公主吐一吐舌頭,“父皇才不會怪我呢。”嬉笑著扭股糖兒似地纏上來道:“姐姐出去散散心也好,老待在屋子裡人也犯懶。”
羅煞忍俊不禁,瞧著窗外的確是春和景明,便道:“也好,我成日也是悶著。”春色如畫,何嘗不想漫步其中,於是多叫了人跟著,一同出去。
選了個空曠的所在,安柔公主的風箏放得極好,幾乎不需小內監們幫忙,便飛得極高,想來自幼早就慣於此技的。芳草萋萋之上,只聽得她清脆的笑聲咯咯如風鈴在簷間輕晃。她見風箏飛得高,又笑又嚷,十分的得意。
羅煞仰首看著晴空中已經如烏黑一點的風箏,想起幼年春天的午後,自己也曾這樣歡樂的放過風箏,那時的小夥伴已經不知道在哪裡了。
春風拂綠了楊柳一年又一年,孩提的時光,總是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從指縫間飛走。似乎只是放了幾場風箏,這無憂無慮的歲月便悄然過去了。
羅煞含笑看向安柔公主,交好的公主中,惟有她是這樣性格明快,如春日明媚燦爛的一道陽光。而羅煞,逐漸隱忍成一彎明月,縱然清亮,也是屬於黑夜的,難免隱晦。
這樣含笑沉思著,忽然聽見安柔公主驚呼一聲,原來是手裡的風箏經斷了,那風箏搖搖晃晃被風吹得遙遙飄了出去。
安柔公主發急,提起裙襬就要去尋,羅煞忙對樺溪道:“快跟上去,幫公主把風箏尋回來。”
樺溪答應了個“是”剛要跟上,安柔公主一跺腳,撅嘴喝道:“一個都不許跟著!姐姐,他們去了只會礙手礙腳。”
安柔公主平日裡都是小孩心性,不過發起脾氣來卻也是了得,所以幾個宮人只得止步,看著羅煞遲疑。
羅煞遠遠看著那風箏落下的地方並不很遠,又拗不過她,只得隨了她去,見她拔腳走了,囑咐幾個小內監遠遠跟在後頭去了。
太液池畔遍種楊柳,這時節柳條上綻滿了鵝黃嫩綠的柔葉,連空氣亦被薰成了煙綠。細柳垂入水中,伴隨清風挑動平靜無瀾的湖面,柳絮紛飛如雪子,一株碧桃花如火如荼地開著,倒影池水中一片的燦爛如霞。風吹落碎紅入碧波,水光瀲灩間盡是暗香盈袖。遠遠有宮女划著小舟嬉笑優遊,折了柳枝做了花環戴在頭上,笑聲遙遙就傳了過來。
羅煞玩了這一會兒覺得有些倦了,便在碧桃樹下的長石上坐著歇息,果然是最近少活動,容易倦怠。
春光如斯醉人,卻不知這醉人裡有幾多驚心動魄。
羅煞的餘光忽然卷觸到一抹櫻桃紅的浮影,還未出聲,身邊的煙雲已經恭敬請安:“拜見晉王妃,晉王妃安好。”
羅煞目光微轉,正好迎面對上那雙狹長的眸子。
楚晚晴只著了件銀白勾勒寶相花紋的裡服,外披一層半透明的淺櫻紅縐紗,隻手持著一條月白的手絹,盈盈含笑朝羅煞點了點頭:“昭蒂公主好。”
羅煞伸手虛扶她一把:“晉王妃何須這樣客氣。”
楚晚晴笑意款款,眉目濯濯,其實她的姿色不過是中上之姿,只是笑意憑添了柔媚之色,這樣素淨而不失豔麗的服色也使得她別有一番動人心處。她微笑道:“不想在這裡遇見昭蒂公主。昭蒂公主真是好福氣,竟然從一個伴讀侍女一躍成為公主,手段真是讓人佩服。”
羅煞雙眸微眯,無視她話中的挑釁,臉上依舊泛著笑容:“王妃好雅興來宮裡逛逛。”
“臣妾哪兒有各位公主那般清閒,臣妾今日進宮可不是來逛逛的。”楚晚晴仰起高傲的臉頰,不可一世的模樣。
“哦?那不知晉王妃今日入宮所為何事?”羅煞攪動著手中的帕子,眼神有一下沒一下地落在楚晚晴身上。
楚晚晴高昂著頭,猶如一隻高傲的鳳凰:“我入宮自然有事。”
見楚晚晴並未說明,羅煞也不追問,臉上的笑容如沐春風,“也難怪晉王妃入宮,本公主聽說,晉王殿下已是許久未回王府,前些日子見王爺王妃夫妻感情和睦,想必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吧。”
“王爺待我素來親厚。”羅煞的話著實讓楚晚晴臉色變了變,但卻極好地被她掩飾過去,只是楚晚晴的變化並未逃過羅煞的眼睛。
羅煞會意地笑了笑,並未拆穿楚晚晴,一副好心提醒的模樣:“誰知道王爺待王妃極好,只是,我有一點想提醒王妃,這女人吶,就像春日裡的花朵,誰能保證花紅百日?”
楚晚晴聽此言,神色陰晴不定,幾番變化,終於還是如常,道:“一切還是未知之數。”她嬌笑著吐露幾字道:“你還是去看看吧。”說著轉身離開了。
羅煞聽得莫名其妙,眼見日色西斜,驀地想起過了這麼久去陪安柔公主撿風箏的人卻還一個也沒回來。其時夕陽如火,映照在碧桃樹上如一樹鮮血噴薄一般,心裡隱隱覺得不祥,立刻吩咐了人四處去尋找。
安柔公主很快就被找到了。
入夜時分煙雲回來稟報時滿臉是掩飾不住的哀傷與震驚,羅煞聽得她沉重的腳步已是心驚,然而並未有最壞的打算——頂多,是犯了什麼錯被責打了。
然而事實卻是她怎麼都沒想到的,煙雲只說了一句“安柔公主被發現溺斃在太液池中的,找到時手裡還攥著一個破了的風箏……”話未說完已經哽咽。
羅煞重重跌落在椅上。
羅煞在沉默之後依舊是悲涼的沉默,而安柔公主所居住的寢殿,
羅煞幾乎是呆了,面頰上不斷有溫熱的**滾落,酸澀難言。叫她怎麼能夠相信,下午還歡蹦亂跳的安柔公主已經成為溺斃在太液池中的一具冰涼的沒有生命的屍體,安柔公主,她才十五歲!叫她怎能夠相信?怎能夠接受?!
不久之前,她還在放風箏;還鬧著“捉七”玩兒打碎了畫屏;還等著滿十六歲那年歡天喜地地過生辰;還吃著羅煞為她準備的精巧糕點說著笑話;如今……怎地說沒就沒了?
煙雲見羅煞臉色不對,慌地忙來推羅煞。
羅煞猶自不肯相信,直到外頭說安柔公主的遺體被奉入偏殿了,隱約響起宮人壓抑的哭聲和悲號。羅煞直如刺心一般,“哇”地哭出聲來,推開人便往外頭奔去。
煙雲眼見攔羅煞不住,急忙喚人。
羅煞直奔到殿門外,樺溪橫跪在羅煞面前攔住去路,急得臉色發白道:“公主去不得,公主是千金貴體可去不得。”
說話間煙雲已經追了出來,死命抱住羅煞雙腿喊道:“公主三思,請公主惦念自己身體,實在不能見這個!”
夜風颳痛了羅煞的雙眼,淚流滿面,被他們架著回了寢殿,羅煞再不出聲,只是沉默流淚。
昭瑰公主得到訊息趕忙來撫慰羅煞不許她出去,她也是傷心,感嘆不已。
羅煞反覆不能成眠,痛悔不該與她一起出去放風箏,更不該縱了她一人去撿風箏只讓內監遠遠跟著。
昭瑰公主無法,只好命太醫給羅煞灌了安睡的藥才算了事。
天闌帝允諾極盡哀榮,追封安柔公主為昭柔公主,又吩咐按嫡出治喪。
羅煞勉強鎮定下心神,不顧昭瑰公主和蕭徹的勸阻去為安柔公主守靈。
昏黃的大殿內雪白靈幡飛撲飄舞,香燭的氣味沉寂寂地薰人,燭火再明也多了陰森之氣。安柔公主宮中的宮人哀哀哭著伏在地上為她燒紙錢,幾個位份比安柔公主低的公主有一聲沒一聲的乾哭著。
羅煞一見雪白靈帳帷幕,心中一酸,眼淚早已汩汩地下來,含悲接了香燭供上,揮手對幾個公主道:“你們也累了,先下去吧。”
她們與安柔公主本就不熟絡,早巴不得一聲就走了,聽她如此說,行了禮便作鳥獸散。
靈帳中供著安柔公主的遺體,因為浸水後的浮腫,她臉上倒看不出什麼痛苦的表情,象是平日睡著了似的寧靜安詳。
羅煞心內大悲,咬著絹子嗚咽哭了出來。
夜深,四周除了哭泣之外靜靜的無聲,忽然有個人影膝行到羅煞跟前,抱著羅煞的袍角含悲叩頭:“請公主為我家公主做主。”
羅煞定睛一看,不是安柔公主的侍女翠雨又是誰?忙拉起她道:“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翠雨不肯起來,四顧左右無人方大膽道:“回昭蒂公主的話,我家公主是被人害死的!”
安柔公主死得突然,羅煞心中早存了極大的疑惑,對翠雨道:“這話可不是胡亂說的。”
翠雨雙目圓睜,強忍悲憤,狠命磕了兩個頭道:“我家公主是水性極熟的,斷不會溺死。奴婢實在覺得公主死得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