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殺出衛家陽關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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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殺出衛家陽關道（3）
倪猜猜這個笨蛋，收了人家的花，還給人家做藤蘿餅——他一次都沒吃過的東西，怎麼可以做給衛陽關那個陰險的傢伙？
衛奈何悶頭想著心思，腳下越走越快。倪猜猜疾步趕到他面前，手一橫，今天話不說清楚，她不讓他走。
“衛奈何，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上次喝牛雜湯的時候我們不是說好了嘛！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告訴我。”
他自己都不願回想的事，要他如何跟她開口。縱有千言萬語，衛奈何只不知該從何說起。
於是化作冷冰冰一句拒絕。
“總之你不要再跟衛陽關見面了，他不像你看到的那麼簡單。”
“那你告訴我，他有多複雜，一個癌症復發快要死的人能有多複雜。你說啊！”
“我……”過往的記憶太過沉重，他沒辦法頃刻間全都倒給她，他到底還是選擇了沉默，即使會被她誤解。
將外套披在她肩上，他二話不說握住了她的手，“我送你回家。”
她還想再追問下去，卻因為被他握著的手實在是太溫暖了，暖得她不忍心破壞這一刻的氣氛。
抬起頭仰望著他的側臉，月色在他的臉上鋪開層層陰影，她好想伸出手抹去那些黑暗，好想好想。
你不說，難道我不會自己上網找？
網路時代想知道任何訊息隨便百度一下就知道啦！
倪猜猜上網搜尋“娜麗塔衛家”，一時間幾萬條搜尋結果鋪天蓋地地佔據她的眼球，沒想到衛家這麼出名，不愧是名門望族啊！
她一條條翻看下來。
原來娜麗塔酒店竟有三代歷史，始創於衛家祖輩，也就是衛陽關的爺爺那一輩。現在娜麗塔酒店掌舵的人是衛陽關的母親，而衛陽關早在二十歲時就被認定是娜麗塔酒店強有力的接班人。
看來看去都沒看到任何提及衛奈何的資料，就算是有關衛夫人的採訪，也只是說膝下有二子，連衛奈何的名字都不曾提到過。在龐大的衛家新聞裡，衛奈何就像一個隱形人，活在衛家不為人知的角落裡。也難怪衛家二少失蹤一年多，別說是新聞報紙，就算是網上的小道訊息也不曾碰觸。
這中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倪猜猜再翻找下去，發現衛陽關和衛奈何的父親很早以前就去世了。衛夫人接受採訪時說先生已經去世十七年了，這個採訪是兩年前做的。根據採訪的時間推算，倪猜猜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衛奈何出生的同年，他爸爸就因車禍離開了人世。
真是可憐呢！
可這一切跟衛奈何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活在衛家到底有什麼關聯呢？倪猜猜想破頭也想不出來。
衛奈何又把嘴巴關得死死的，一個字也不肯對她透露。她到底怎麼樣才能知道他寧可虎落倪傢俬房菜館被她欺，也不肯回家的原因呢？
哈，有一個人一定知道。
倪猜猜翻出手機找到衛陽關的來電，而後撥打回去。手機響了很久，久到倪猜猜都快放棄的時候，那邊終於接通了。
“倪猜猜？找我有事？”
是衛陽關溫和的嗓音，倪猜猜頓時揚起不好意思的笑，“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你，是不是影響你休息了？”
“沒關係，只要是你的來電，什麼時候我都不嫌晚。”
呃？這話聽起來怎麼怪怪的？倪猜猜不曾多想，一心只想找出衛奈何在衛家到底經歷了什麼。
“我……我冒昧給你打電話，其實是……其實是為了衛奈何的事。”
電話這頭的衛陽關默默地嘆著氣，雖然早已料到倪猜猜這麼晚給他打電話定是為了那個人，但話從她嘴裡說出來，他還是忍不住嘆息。
焦急的心讓倪猜猜不曾多想，骨碌碌把心底的謎團全都丟了出來。“衛奈何為什麼會離家出走？他為什麼不肯回那麼有錢的家？你們兄弟間到底怎麼回事？還有，為什麼有關衛家的報導隻字不提衛奈何？他不是你親弟弟嗎？”
最後這個問題，衛陽關倒是可以現在就告訴她。“他是我的親弟弟，同父同母的弟弟，這點毋庸置疑。”
“那你們兄弟間為什麼還搞成這樣？我總覺得你們之間古古怪怪，難道是我多心了？”
她的直言不諱讓衛陽關莞爾，“這個問題我也可以回答你，不，你沒有多心，我和衛奈何之間確是早有芥蒂。”
她緊追不捨，“可到底為什麼？”
衛陽關開啟的話匣子卻是戛然而止，“我已經回答了你兩個問題，你可不可以滿足我一個願望？”
二比一，她沒得選擇。倪猜猜滿口應了，“好，你有什麼願望，我一定滿足你。”
他的願望就是，“醫院的飯菜實在是太難吃了，好想吃你做的東西，不管是甜點還是其他什麼，只要是你做的就好。”
這個簡單，就當是代替衛奈何為他的哥哥做點事，倪
猜猜也斷不會拒絕。不過，她得要點本錢才行。
“那……是不是我滿足了你的口腹之慾，你就會滿足我的心頭之惑？”
小丫頭還說自己腦袋不靈光，討價還價起來很有一套嘛！衛陽關跟她打起太極來，“那要看你做的東西合不合我的胃口了。”
不合胃口就做到合為止嘍！
她唯一擅長的便只有做吃的而已，如果她的能力可以解開衛奈何身上的祕密，讓她有辦法驅除他眼底那始終不曾散去的陰影，她甘之如飴。
“我們倆一言為定，我明天就帶好吃的去看你。”生怕衛陽關反悔似的，倪猜猜二話不說掛了電話。
躺在病**，衛陽關開始期待她能有多驚人的表現。他實在很想看看，為了衛奈何，倪猜猜到底可以做到什麼程度呢？
“番茄牛肉涼麵、熗拌裡脊、鑲脆雞卷、祕製蝦餅、蜜瓜雲耳幹筍黃豆湯，還有這道用黑木耳、筍乾、草菇、大白菜、蘿蔔、香菜、芹菜配合雞鴨魚肉蛋做出的一品鍋——希望您用餐愉快。”
倪猜猜嘻笑著開啟一個個樂扣盒，她讓程浩隕載她來醫院，一路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摞的盒子，這才保證了每道菜的擺盤沒有被完全打亂。
“還是熱的，你快吃吧！”
接過她遞上來的碗筷，看著眼前五彩繽紛的菜啊湯啊，衛陽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真的是你一手做出來的嗎？”
“請教了開私房菜館的老媽，借用了娜麗塔做主菜的廚房，其他的就是如假包換了。”她將一品鍋推到他面前，拿了湯勺和小碗，各樣菜取了一點奉到他手邊。“其實這個一品鍋應該用十三道菜的，不過我看衛奈何對豆腐過敏，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也過敏，所以少放了一樣豆腐。你快點嚐嚐，我還準備了特別的甜點，給你飯後當小點。”
他嚐了一口，她的手藝雖然跟娜麗塔的大廚不能相提並論，但這樣的家常小菜他卻是很多年沒吃過了。一連吃了好些，他已經許久不曾有這樣的好胃口了。
他很快便吃完了一碗米飯，放下碗筷他饜足地瞅著她，“我都不捨得把這些菜一次吃完，你的拿手甜點呢？快讓我看看。”
她今天推出的甜點是酸奶提子司康，“知道你住在醫院裡久了，怕你沒什麼胃口，所以準備了這種酸酸的甜點，希望合你的胃口。”
衛陽關捏著勺子望著那一小盒做成心形的甜點，久久不動。
倪猜猜侷促不安地看著他靜默的身影，“怎麼不吃？不喜歡嗎？”
“是不是我吃了你做的甜點就要告訴你衛奈何的祕密？是不是一旦知道了他的祕密，你就再不會來見我？”他抬起頭盈望著她，寂寞順著眉梢留在他的眼底，層層涼意賽過秋。
沒錯，她做甜點烹美食就是為了交換他口中有關衛奈何的祕密，是她太無恥嗎？為什麼好像傷害了衛陽關似的。尤其他還是個久居病床的病人，說得她於心不忍起來。
“衛陽關，其實我……”
不等她說什麼，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好像有很多人朝這邊走來。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打頭的是個白髮學者，他身後站著的人正是肖薔薇。她看到病房裡的倪猜猜很是詫異，再看到餐桌上擺放的大小樂扣盒頓時衝了出來。
她掃了一眼衛陽關吃過的東西，平日裡溫和甜美如薔薇花一般在窗前悄然開放的女孩子消失了，肖薔薇化身為彪悍的野蠻丫頭對著倪猜猜破口大罵。“是你給他送這些東西來的？你給他吃的都是什麼東西？你不知道他的飲食是要嚴格控制的嗎？你不知道很多菜他是碰都不能碰的嗎？你到底有沒有問過醫生，就給他送這些？你想害死他嗎？”
這些指控太嚴重了，倪猜猜向後連退了幾步，腰撞到了桌角，她剎住了腳步。“我……我不知道。”
“殺了人也可以說不知道嗎？”
肖薔薇咄咄逼人，她還要再開口，衛陽關上前一步擋在了倪猜猜面前，“這件事與她無關，完全是我的意思，你不要再怪她了。”
他現在這是……這是在維護倪猜猜？肖薔薇無法置信地眼瞅著衛陽關，他們才見過幾次而已，他現在居然為了倪猜猜擋在了她的面前？
領頭的戴教授插進來打太極，“飲食方面雖然要有所忌口，但如果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可以讓你心情愉快，吃一點也沒什麼關係。薔薇啊，不用太緊張了。”
小男生小女生耍花槍還真激烈呢！戴教授忙找個話題岔開來，“對了，給你們介紹一個人，是新加入研究團隊的學生，他可是臨床醫學的孫教授特別向我舉薦的。來來來，快點過來，我介紹給你們認識。”
人群的末端有個人慢慢走上前來，倪猜猜順勢望過去，下意識地拿手捂住了臉——他怎麼會在這裡？
“這就是新加入我們研究團隊的衛奈何同學，大家歡迎。”
戴教授帶頭鼓起了掌，
衛陽關垂著手隔著人群遙遙地望著他，此時的倪猜猜恨不得躲到衣櫃裡。完蛋了，他會不會覺得她揹著他找衛陽關有什麼陰謀？
沒錯，她就是有詭計啊！
心裡有鬼連帶著倪猜猜都不敢正眼瞧他，她退縮到角落裡，將前額的劉海往眼睛上遮，她玩起了自欺欺人的把戲——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
肖薔薇方才那麼大聲地數落她，她就是鑽到地底下，也早被衛奈何發現了。他卻像真的不曾發現她似的，目光掃遍全場，獨獨跳過她。
戴教授檢查了衛陽關的各項指標，又囑咐了幾句，帶著學生離開了。
自始至終，衛奈何都沒有跟倪猜猜說一句話，他甚至就站在她兩米以外的地方。沒有上前找她理論，沒有追問原由。他安靜地退後，緊接著轉身離開。
倪猜猜傻眼了。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她一下子失去了方向，緊趕了幾步想要追上去，卻到底不知所措地慢下了步伐，呆呆地停留在原地。冷汗涔涔，她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些什麼。
只是給他哥哥送頓午餐而已。
衛陽關看著她蕭索的背影，一勺酸奶提子司康送到嘴邊，他酸得蹙起了眉，那股子酸味直達心底。
像他的心，也像他們此刻的境遇。
既然要活在酸楚裡，就一起吧！死活有個伴。
——他忘了，倪猜猜不許他提起那個字的。
倪猜猜不知不覺走到了醫學院宿舍樓下，站在路燈底下，她抬頭望著衛奈何的視窗。窗簾緊閉，他還沒有回來嗎？
她抄起一顆小石子，丟向他的窗戶，啪的一聲，再無動靜。再丟，還是沒有動靜。她抄起第三顆小石子，身後總算傳來了聲響——
“再丟！再丟我就把你送到校保衛處。”
喝！舍監老師凶巴巴。
倪猜猜縮頭縮腦地靠在紅牆下，這樣待著太無聊了。她開始設想著見到衛奈何後要跟他怎麼解釋，“我……我去找衛陽關其實是因為他是你的哥哥……不行不行，這樣開場他說不定根本不會聽我解釋……我去見衛陽關其實是為了從他的口中套出你的祕密啦！誰讓你什麼事都不告訴我……也不對啊！既然他不想告訴我，我還巴巴地去追問，他肯定會埋怨我啊！”
她像個傻瓜似的縮在牆根底下自言自語，腦袋一歪，她沮喪地嘆著氣。這世間果然有種東西叫報應啊！
想當初他住在她家的時候，她沒少欺負他，什麼時候形勢急轉直下，他欺負到她頭上來了？她倒要事事考慮他的心情。
還是現世報啊！
她拿小拳頭敲著自己的腦袋，早知道當初就對他好一點了，現在也不至於如此被動啦！
倪猜猜在心底唧唧咕咕，直到那個人從她的身邊走過，她才認出他的背影。“衛……衛奈何……”
是她喊得太小聲嗎？他好像都沒有聽見，徑自朝前去。倪猜猜不死心地放開嗓子，“衛奈何！衛奈何——”
他的腳步依然沒有片刻停留的意思，倪猜猜可以確定他是佯裝暫時性耳聾。想當她不存在？沒那麼容易，她疾步跑到他面前，雙臂張開她擋住他的去路。
“衛奈何，我們談談吧！”
“沒必要。”撥開她的手臂，衛奈何兀自往宿舍樓去。
他在生氣，倪猜猜就算神經再大條也可以清楚地感受得到。不行，這樣放著他不理，事情只會越鬧越大，今天她一定要跟他說清楚。
她抓住他的臂膀，說什麼也不肯鬆開。“衛奈何，走，我們去談談，把這一切都說開來。”
“你如果有很多話，找衛陽關也是一樣。”他想要掰開她的手，她卻只是抓得更緊。
他真的為了衛陽關的事生氣了，臭小子怎麼這麼小氣啊？算了，不跟他計較，她大方地跟他解釋好了。“其實今天是這樣的，衛陽關跟我說，如果我願意幫他做好吃的，他就告訴我你為什麼離開家，還有你們兄弟之間的芥蒂，所以我就……”
“我是誰，我到底為什麼離開家，我和衛陽關之間有什麼糾葛，這些重要嗎？”
他終於開口了，聲音裡卻隱隱藏著怒火。雖然大概也猜到她會去找衛陽關的理由，可聽她親口說出這些，心口那團火燒得一發不可收拾。
“難道你對我好，你收留我，照顧我，就因為我是娜麗塔酒店的繼承人之一？那麼對不起，我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我根本不是娜麗塔酒店的繼承人，我的身份自始至終都沒有被衛家的人承認過，就算是懷胎十月把我生下來的媽媽都沒有正視過我的存在——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丟下她，他三步並作兩步進了宿舍樓，望著他匆匆消失的背影，倪猜猜像被木頭釘在原地一般，動彈不得。
衛奈何第一次對她勃然大怒，倪猜猜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連追上去的勇氣都蕩然無存。
（本章完）